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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八零后往事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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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真是一个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好日子,我翘着二郎腿坐在自己的板凳上,手里无聊的玩着“剪勾勾”。
  “剪勾勾”是我们家乡的方言,就是普通话里的翻花绳,确切的说就是一根儿绳子打个结,然后用双手来回的让绳子表现出各种结构却不会互相打结的一种可以一个人玩儿也可以两个人玩儿的游戏。我们那时候最流行的教室里的游戏莫过于“剪勾勾”和“抓骨矛”。“抓骨矛”的游戏就是用一个弹性的球和四个羊腿关节处的小骨头来玩儿的游戏,把球扔起来,在球弹起来的过程中将“骨矛”翻成一样的状态,如果球掉在地上弹起来你却没有翻好,那肯定是失败了。说实话,像我这样的人,连这样的游戏也是总输。课间操的时候大家会出教室外面玩儿剧烈一点儿活动,比如丢沙包、跳皮筋儿、踢毛健儿,还有跳方格,这些游戏如今小孩子是玩儿的少了,可是却在我们的记忆里却都已经定格了,扯的有点儿远了。
  总之我一个人坐在那儿百无聊赖的在“剪勾勾”,四周凌乱的放着一些没有人坐的板凳。
  我们学校总是会在五月底的时候举办全校的运动会,大家都抱着自己的板凳坐在规定的区域里,有参加跑步的、跳远的、扔铅球的,像我这种学习不好,没有什么体育特长但也不喜欢凑热闹的人,几乎就是一个纯粹的观战者,偶尔有自己班里参加长跑的跑过来,会站起来和别的同学一起嘶吼“加油、加油!”等人家一阵风儿的跑过去了,我再坐下来“剪勾勾”。运动会大家还是比较喜欢的,特别是运动会结束后的“六一”颁奖典礼,家长都会额外给多给孩子们一些钱去买零食和玩具,以此作为对孩子们的鼓励。
  今天就是运动会的最后一天了,也就是六一儿童节的颁奖典礼,我眼前这些散乱的空座位上的主人们都穿着整齐的去表演集体节目了,一部分人去跳腰鼓舞,一部分人去做集体操。跳腰鼓舞我和胡婷婷都报名了,我们训练的时候胡婷婷总是会走错步,我就笑话她笨的不行,还会指点她该如何走步。不过后来选人的时候,经常走错步的胡婷婷被选中了,而我却落选了。虽然我很伤心很难过,可是我却笑着离开了队伍,然后去校门口找到我妈,站在那里嗑了一包瓜子,吃了一包方便面,然后喝了一瓶汽水开心的去教室上课去了。
  表演完以后他们都去领奖了,比如:优秀班干部、三好学生、数学标兵、语文标兵、体育标兵、优秀少先队员、奥数竞赛获奖者、运动会项目获奖者等等奖项,操场上不停的响起校长念名字的声音,时不时的还得咳嗽两嗓子清清喉咙,他一直念一直念,念得我都觉得嗓子冒烟儿了。我站到板凳上穿过人群看了看站在远处忙着卖东西给学生的妈妈,心里感到温馨极了,就在这个时候,我隐隐约约听见校长喊出了我的名字,不过,我立刻被我这种可笑的念头吓住了,我怎么可能获奖呢?终究还是羡慕能得奖的人啊!这样想着我就坐下来,拿起绳子准备继续“剪勾勾”,旁边和我学习一样烂的车晓娟声音特别低的问我:
  你听见了么?好像喊你的名字了?
  我笑了笑说:怎么可能嘛!你听错了!
  她狐疑的笑了一下说:也是,应该不会有我们的。
  这话虽然听起来是没错,可是却也刺耳的很,我尴尬的笑了一下,说:要不要和我一起“剪勾勾”。
  她说:好啊!
  车晓娟和我学习一样烂,特别是数学,有一次我两考了个历史最低分,我27分,她21分,被数学老师叫上讲台,老师给了她两巴掌,然后看了我一眼,用手比划了我两下说:要不是看在你爸的份上,真想一脚踹死你!这句话对我造成了很大的阴影,以至于一段时间内,我总是梦见她用一只巨大无比的脚把我踩在脚下,我挣扎啊挣扎,就是挣扎不出来,然后就被吓醒了。我这样说的时候有些人或者觉得有些小题大做,我宁愿她当时狠狠的打我两巴掌,或者直接把我踹倒在地,也要比那种眼神和威胁强一千倍。总之,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和她对视,虽然她也不屑于看我一眼,尽管如此,我的数学成绩还是像海藻一样乱成一团,始终不能提高,特别是当别人跟着老师的板书未卜先知的念着解答步骤的时候,我更是晕的一塌糊涂。
  领完奖的学生都陆陆续续回来了,特别是班里的那个给我起个外号叫“炉渣灰”的优等生,抱着自己的和代替班级领取的各类奖状器宇轩昂的坐在自己的板凳上,任凭他人对他投射着各类羡慕的眼光。“炉渣灰”这个外号来源于我爸在学校里烧锅炉,我妈在学校门口摆小摊这样的家庭背景,真是和我的身份贴切呢。要么说有些孩子从小就是出众的孩子,不仅学习好,就连给别人起个外号也是格外的清新脱俗,并且与身份绝对搭配。
  领奖的学生都互相看着颜色不一样的奖状,互相赞扬着。一瞬间我的耳朵边儿都是叽叽喳喳的声音,我当然也羡慕,羡慕那些领奖的学生可以给自己的父母争光,就像我哥一样,每年总会拿回几张奖状让我爸开心的喝上二两。其实我也挺沮丧的,也没有心思再玩儿“剪勾勾”了,一旦被数学老师看见我玩儿“剪勾勾”,又该用那种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看我了,我默默的和车晓娟坐在后边儿看着他们喜气洋洋的高声喧哗着。
  就在这个时候,校长的高音喇叭又响起来了:四年二班的刘佳庆同学,四年二班的刘佳庆同学,请到主席台领取奖状!
  你们能想象吗?一个班级里从不曾奢望自己能得到任何奖状的差生,一个被人叫做“炉渣灰”的差生,一个坐在数学课堂上不知所云的“差生”,在这一刻,听到喇叭里清晰的喊着自己的名字,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我感觉身边一下没有了声音,只有我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在这个宽敞的空间里发出“呼哧、呼哧”“扑通、扑通”的声音,我感觉我脸上的血液一下冲到了大脑,那种“嗡嗡”的声音让我感到头晕目眩,我模模糊糊的看到语文老师跑到我身边和我说:刘佳庆,快去领奖呀?
  操场上已经没有人来回走动了,我像一枚小钢炮一样扑向我人生中的为数不多的第一个奖状,我感觉那条路很长很长,长的让我感觉跑不到尽头,我在大家的注视下接过了我的那张橘红色的奖状,上面写着:西校作文竞赛(四年级组)一等奖获得者刘佳庆,同时还收到一枚小小的上面刻着红旗下面写着一等奖的胸针奖牌。我不知道我是如何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只感觉到身边的眼神都充满了不可思议,我抱着奖状看着远处站在那里的妈妈的身影,眼泪开始在眼睛里打转。那一刻,我想大哭一场,也想大笑一番,这两种情绪冲撞着我的内心,让我坐在那里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如果正在读这本书的你是一个优秀的学生,从小拿奖拿到手软,你可能体会不了我这种亢奋的有点儿变态的心情,如果你是一个要啥啥没有,干啥啥不行的差生,我想此刻你与我一定是同样的激动与兴奋。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六一儿童节,我得到了我人生的第一张奖状,真是美妙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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