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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nnd，这臭小子在里边玩呢？！”韦诚咬着牙，身上裂开数十道血口子，又在冉雪的帮助下迅速恢复。
从刚刚开始，杨阳的身体就突然涌出许多黑色雾气，然后外面的灵魂就跟疯狗一样撞击着韦诚搭起的防护罩，本来还算安全的距离一下子就缩到眼前。
更有甚者，直接找了个诡异的角度，躲开韦诚的防御直接扑在他身上啃咬，还好梁萍眼疾手快，一只蟒蛇将其撕碎。
韦诚望向杨阳这边大喊，若是他回应了，就说明他干掉情懿了。
但现在这种状态，他们越来越担心有异变发生。
倘若杨阳战败情懿出现，他们的胜算连“几乎”两个字都不配，直接就是“必死”。
韦诚不复先前那般放荡不羁，双眼中仿佛有无数把锐利的剑，如果目光能杀人，此时的防护罩能推进数十米。
“再怎么说，老子也是人类的士兵，要死也得站着死，不能这么窝囊！”韦诚大声吼着，既是壮胆，也是稳住自己的精神。
他的力量全部来自于精神，正因如此，早先年间那个在军中实力不足闯祸有余的少年终于能大展身手了。
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冉雪，那天他刚刚跟队伍剿灭了一支精灵小队，浑身浴血，隔着几十米都能闻到刺鼻的味道。
冉雪则走在路上背着书，可惜知识点又难又复杂，死记硬背也拿不下，正郁郁寡欢，此时韦诚的队伍走了过来，臭气一下就占领了全身。
得，这下也不用背了。
懵懂的冉雪跟其他路人一起乖乖避让，微微低下头，避开一行人的目光。
虽然人们都赞颂这些士兵是人族脊梁，是人类的英雄，但冉雪却没办法带着笑容去看他们。
因为她知道，杀戮就是杀戮，数量一多时间一长，再坚韧的心性也会被其腐蚀，而腐蚀的下场，则是一具具枯骨。
古往今来，与精灵战斗的许多人连个马革裹尸的下场都落不下，更别提安心退伍了。
每次一想到这里，冉雪都忍不住抽泣。
肩膀耸动，她已经做得足够隐蔽，至少在嘈杂的人群中，没人会注意一个十多岁的柔弱小姑娘的举动。
但只听前方传来一个“咦”字，然后就是一阵“哎呦”的叫痛声和“哐啷啷”的铁锅砸地的清脆声。
领头的队长看都没看：“韦诚，待会你负责搓背，每个人要搓不下二斤泥，我们就一人给你搓一层皮！”
“tmd平地还能摔，看老子回去不好好收拾你。”
队长说着话却也是没停下，他也知道身上这味道在大街上不好呆太久。
以往都得嘴硬个两三句，然后被战友收拾一顿的韦诚这次没有还嘴，而是擦了擦眼睛边的血痕，看着冉雪，血污之下的微笑让人心安：
“怎么了，遇到啥困难了么？”
“跟兵哥哥说，兵哥哥帮你解决，要是有精灵啊……”
他看了看步伐慢下来的一行人：“最好赶紧跟我们说说，我们正好还觉得无趣呢。”
冉雪飞速地摇了摇头，马尾辫里甩出一滴滴汗珠，她紧张地从兜里掏出一张粉红色手帕，递给韦诚。
韦诚一愣，脸上的颜色不知是血未干还是什么，有些潮红。
他支支吾吾想说什么，突然，去而复还的队长一把拎起来，嚷嚷道：“行啊你，大庭广众调戏良家妇女！回去记你个大过！”
韦诚手舞足蹈挣扎着，活生生像个小猪仔：“我没有，我艹，猛男粉的手帕啊，老早就想要了！”
冉雪看着他一秒八十遍的表情，突然觉得，或许真有人即便面对无数次死亡，也不会沦陷呢？
…………
“雪雪！救命啊！我快撑不住了，呜呜呜要死了要死了！”
韦诚嗷嗷大喊，随后一声脆响，脸上多了个红手印。
“喂，干嘛打我！”韦诚撅起个小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一时都分不清谁是男朋友。
“你现在好好的呢，别在这扰乱军心！看看人家玛琳多安静！”
冉雪有些怒腔，但更多的则是对玛琳的关心。
从刚刚开始，她就仿佛一个木头人，呆呆地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在她的印象中，战争是一件极其庄严的事情，任何逾越举动都会招来杀身之祸。
自己在军伍中时，就亲眼见过不守规矩的精灵被领导当场处决，一整颗头颅在自己边上两步的位置瞬间爆开，零碎的内脏沾到脸上，甚至还蠕动着。
饶是她是一名医护人员，这种经历也要成为她一辈子的阴影。
从那之后，她就已经开始畏惧战争，而这种情绪，也在大战失利后彻底爆发。
可对面这几人，为什么面对煞灵和铺天盖地的恶魂都能这么从容？
看着她一脸迷茫，终于腾出手的暮萍走了过来。
以往她见到生人总会下意识紧紧捏着小裙子，但这次，她觉得这个大姐姐应该很好相处。
伸出手，将趴在地上许久的玛琳牵起，暮萍开口说：“因为我们知道，战争是不可避免的。”
“那既然横竖都躲不掉，不妨用宽广的胸襟去接纳它，看开它。”
“消除不掉痛苦，那就尽可能减轻它。”
玛琳微微点头，远处传来一声笑骂：“小暮萍！那是我说的话！我说……诶呦，雪雪别打了！”
玛琳突然问道：“那为什么，不能用谈判的方式和平解决呢？如果单纯用言语就能避免血债，双方为什么还要大打出手？”
她觉得这个小女孩有点深度，殊不知暮萍低下脑袋，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十圈，随后突然想起什么说道：
“只有双方的战斗力不想等时，他们才会坐上和平的谈判桌，而那时，一定是强者对弱者的剥削。”
“若双方能力相当，他们总会想将对方的资源掳掠到手，世界上的所有物种，尤其是精灵，谁会嫌资源多呢？”
“人类的钱，精灵的地，智械的……能源，甚至是光卫的光。”
“物种总是贪婪的，你不去抢，就会有别人替你做这件事……”
“……所以，只有靠武力，并且靠着强大的武力，才有资格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心平气和跟你讲话。”
一番话下来，暮萍说的头头是道，玛琳对这个看起来年轻不过7、8岁的小姑娘刮目相看。
旁边没几米的梁萍微微一笑，擦了擦豆大的汗珠，没有说话。
玛琳细细回味着，其实这些道理她也懂，只是这些年来一直欺骗着自己的内心，不愿面对罢了。
但从这小姑娘口中说出来，她突然有些犹豫了。
看着躺在地上黑气涌动的杨阳，玛琳攥紧胸口。
对手是大名鼎鼎的六煞灵，而他，怎么看都是很寻常的人类士兵而已。
况且，前些天还受了伤……
她想起杨阳刚离去时对她说过的话——和平不是靠着乞求和盼望才会来，而是靠着拼搏才能争取到的。
玛琳的眼神夹杂着无数种情绪，缓和良久后对暮萍问道：
“你能够，将人传送到精神空间，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