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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伤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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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医那双眼睛与常人迥异,瞳孔狭细如猫,冒着淡淡绿光。目光中像是带着一种无形的触角,能将视野中的一切束缚。
  朔宁与萧末雅站在鬼医的面前,身上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
  “瘴气毒物没有毒死你们,绿狗还被你们打伤一个,两个毛崽子真有些本事。”鬼医冷笑了一声,身旁两只绿毛怪扑通从楼上跳下,怒吼着站在朔宁和萧末雅面前。
  朔宁踏出一步护在萧末雅身前施礼说:“前辈,我们不是有意冒犯,实在是有要事相求,如有得罪的地方还请见谅。”
  鬼医说:“见谅就免了,你们还是一会去见阎王吧。”
  萧末雅叫道:“鬼医前辈,我是昆域王萧远征的女儿萧末雅,我们来并没有恶意。”
  鬼医面带疑惑看着萧末雅说:“什么?你是老风流萧远征的女儿?”
  萧末雅走上前一步说:“我爹说和您和他是老朋友,还说您医术通神,天下没有治不好的病,我们来是有事求您老人家的。”
  两只绿毛怪在二人面前怒吼连连,嘴里喷出恶心的怪臭味道,惹的萧末雅又退开几步。
  鬼医仔细瞧着萧末雅,又看看朔宁说:“那这小子又是谁?难道不是长生谷的人?”
  萧末雅说:“这是我朋友朔宁,他出身玄天宗,哪里又是什么长生谷的人。”
  鬼医眼中的绿光倏然不见,拿枣木手杖在地上轻轻敲了几下,两只绿毛怪不甘心的退开了。“如果连萧远征都没办法的事情,那肯定是天大的难事,哼,但我曾输给你爹一个赌约,欠他一个人情,有什么事情你说吧。”
  萧末雅说:“我朋友中了九尾狐的风魔咒,我爹说普天之下只有您一人能治,求您出手救救他。”
  听到风魔咒三个字鬼医眉头微挑,从二楼一跃而下到朔宁面前。眼中又冒出仿佛有触手般的绿光来,上下打量。“果然是风魔咒,你小子已经是个活死人了。”
  朔宁往后仰了仰身子,与鬼医拉开一些距离,小心的问:“那我还有救吗?”
  鬼医嘿嘿冷笑,拄枣木手杖绕着朔宁走了一圈说:“本来没救,但你既然找到了我,就有。”
  萧末雅激动的拉住朔宁的手,“真是太好了。”
  鬼医摆摆手说:“别高兴太早,风魔咒属于咒种,与蛊毒,伤病不同,要想治疗痊愈是要费些时日。”说着一把将手拍在朔宁肩膀上,“你咒种根深,若再晚来一个月,恐怕就要成魔,万劫不复了。”
  朔宁只觉肩膀上的抓力猛然加大,骨头似乎都快要被捏碎。痛呼一声,也来不及细想运起重楼诀法力反抗。
  鬼医继续催力,朔宁只觉气血翻涌,心中怒气直冲脑门,运起十成法力顶将鬼医的力道顶了回去。
  不待朔宁的重楼诀法力冲击,鬼医已经把手收了回去说:“今晚先把你身上的魔性洗掉一部分,万一风魔咒发作,我可控制不住你。”
  萧末雅忙对鬼医重重施礼说:“多谢前辈。”
  鬼医昂着头说:“不用谢我,当年我欠你爹一个人情,现在算是还他的。有个事情我倒是要问问你们,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哭丧山的?”
  朔宁看了一眼萧末雅,二人若是把实话说出来,岂不是出卖了初云岛主和柳夫人。
  鬼医哼了一声不待二人回答反问:“你们去过初云岛吧。”
  见鬼医早已料到,萧末雅只能点点头。
  “我就知道是那家伙,净给我找麻烦,算了,跟我进屋来。”鬼医说着话一瘸一拐的走进木楼。
  楼里中光线阴暗,靠墙林立着一排排简易的木板架子,上面堆满了瓶瓶罐罐,房间里东西虽然多,但并不显凌乱,看来鬼医虽然样子看起来阴郁古怪,起居习惯还是与常人无异。
  萧末雅进屋来掩住鼻子,那浓浓的草药味实在太重。
  鬼医将窗子打开,这才有光线和风进来,“老夫整天和草药打交道,味道闻习惯了,你们可能有些不适应。”
  朔宁咳嗽两声说:“还,还好。”
  萧末雅走到靠窗的位置,这里空气流通好,味道没有那么刺鼻,“前辈,他的风魔咒要治疗多久?”
  鬼医倒一碗水自己喝了,慢悠悠说:“这个要看他的造化了,快则几日,慢则数月,急不得。”说着招手示意朔宁上前。
  朔宁走到鬼医面前,他发觉鬼医眼中没有冒绿光的时候,那种不自在的怪异感觉就不会有,这很可能是鬼医练就的一种诡秘法术。鬼医虽然身上处处透着古怪,但对他们却没有再表现出任何恶意,这一点让朔宁放心不少,想必是萧末雅父亲和鬼医的关系着实不浅。
  鬼医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红葫芦,在朔宁手上倒出两枚墨绿色药丸,药丸只有针孔那般大小,稍不留神就会从手掌缝隙里掉出来。“先把它吃了。”
  朔宁问:“这是什么?”
  鬼医说:“让你吃你就吃,哪那么多废话。”
  朔宁犹豫了一下,还是一口把药丸吃了下去。
  萧末雅只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没有插话。
  两枚药丸实在太小,吃到嘴里根本没有感觉,朔宁也不知药丸是吃进了肚子里,还是塞牙缝里去了。
  鬼医问:“感觉怎么样?”
  朔宁说:“没有味道。”
  鬼医皱起眉头说:“我没问你千草丸的味道,我是问你身体有没有感觉异常。”
  朔宁摇摇头,身体没有感觉到没有半点变化,“没有感觉。”
  鬼医盯着朔宁的眼睛,过好一会又问:“可有异样?”
  朔宁依旧摇头。
  萧末雅却发现朔宁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活像两个血窟窿,不由慌道:“前辈,他……”
  鬼医打断萧末雅的询问,拿枣木手杖在地面咚咚敲了几下,忽见一只绿狗从外面冲了进来,肩头扛了一尊圆肚大铜鼎,砰的放在地上。
  朔宁见这铜鼎三足而立,一人多高,鼎身上面阳刻着三只造型怪异的神兽,虽然叫不上名字,但见个个青面獠牙,显然是些凶兽。
  鬼医说:“进鼎里去。”
  鼎内空空什么都没有,朔宁虽然不明白鬼医意欲何为,但还是照做了。
  刚一进去,鼎内传来一声闷响,朔宁脚下生风,竟然莫名生出来一股强大的吸力旋风将他狠狠吸住。
  朔宁高声呼叫:“前辈……”
  鬼医说:“莫乱嚷,我是用药鼎给你洗涤身上的魔力,你尽管放松就好,其它的不用理会。”
  朔宁闭上眼,顺着鼎内的旋风慢慢转动,不消片刻只觉身体传来一阵阵燥热,体内莫名升起一股法力不听控制地扩散游走,像是静湖中忽然跳脱出无数鲜活鱼儿一般嘈乱,他运起重楼诀来克制,却不料重楼诀法力与莫名法力交接后同样不受控制,数不清的力道在他身上左冲右撞,朔宁几乎觉得自己要被体内的法力硬生生撕裂了。
  朔宁体内风魔咒发作,身上不停冒着黑气,铜鼎之内忽然升腾起淡薄的绿色烟雾,黑气与绿色烟雾相织相交,融合在一起后,最终渗透进铜鼎身上。
  朔宁只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挂在树梢兜风的破口袋,任凭法力狂风在身体内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反复不停歇,几乎抽尽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气。
  鬼医在旁边目不转睛的瞧着,面色不起波澜。
  萧末雅看着铜鼎内的朔宁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见朔宁汗如雨下,面色极尽痛苦,不知正在承受着多么痛楚的折磨。
  她做梦都在想朔宁能脱离风魔咒,眼看着铜鼎开始吞噬朔宁体内的魔力,这让她如何不紧张。
  朔宁身上的黑气越冒越多,开始反吞噬绿色烟雾,铜鼎微微开始颤抖。
  萧末雅变了脸色,靠近过来问鬼医:“这是怎么回事?”
  鬼医摇了摇头,只说出两个字:“不妙。”
  铜鼎内忽然嗡的又是一阵闷响,鼎身重回安定,朔宁身上也不再冒黑气,像是虚脱一般瘫软在鼎内,烟雾慢慢散掉。
  “宁哥……”萧末雅上前,捧着朔宁的脸低声呼唤他的名字。
  朔宁悠悠转醒,裂开嘴微微笑了一下表示无碍。
  惊慌失措下的萧末雅也跟着笑了一下,抱住他的头说:“你吓死我了。”
  朔宁拍了拍萧末雅的脑袋说:“没事,我命硬死不了的。”
  鬼医拄着拐杖走上前来,一手搭在铜鼎上,抚摸过鼎身上恶兽凸起的纹路说:“你体内魔力太盛。药鼎一时化解不掉,可能要更长久的时间才能消除。”
  萧末雅站直身子问:“大约需要多久。”
  鬼医抬起头望着房顶,叹口气说:“最快也要一年时间。”
  朔宁吐出口气说:“这么久?”如此说来,要想化解风魔咒岂不是要在这哭丧山里待一年的时间。
  鬼医敲了敲铜鼎说:“若不是我有这药鼎,你身上的风魔咒都没有化解的可能,一年时间能救得了你,也是你的造化了。”
  萧末雅看了一眼朔宁说:“一年便一年,只要能化解风魔咒就好。”
  朔宁恢复了力气,从铜鼎中走出来笑着说:“那我们要在这山上住一年了?”
  萧末雅眼光中略过一抹黯然,“宁哥,我不可能陪你那么久,还有些事情要回去找我爹爹,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安心配合前辈治疗,等治疗好了,我再来找你。”
  朔宁诧异的看着萧末雅,一路走来,他从未想过二人还会有离别的时刻,但转念想回来,自己纵然深爱着萧末雅,也不能一直将她霸占在身边,她既然有事情要回去见父亲,肯定是重要的事情,就算十分不舍也不能强留。
  萧末雅一旦离开,朔宁的心也就被抽走了。
  “那,那你什么时候走?”朔宁努力在脸上堆积笑意,但伪装的方式太过拙劣,一眼就被人看穿。
  “再陪你两天吧。”萧末雅略显坦然的笑了笑,“干嘛这个样子看我,我又不是不回来,只要你风魔咒好了,我们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朔宁抿了抿嘴巴,装作释怀的样子说:“好吧,那我等你回来,若是我提前治好了风魔咒,我也可以去找你。”
  俩人对视着,目光包含了深深的爱恋与不舍。
  不同的是,萧末雅知道此去经年,恐怕再无相会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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