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祭祖

　　随着北方吹来的风愈加寒冷，大地枯黄，殊形诡状的山脉也如死去，一片静谧。这个时节，野兽蛰伏，禽鸟南飞，猎人们已经很难打到猎物。
　　冬日来临了。
　　好在早在深秋之际，家家户户都备足了食物，腌制好的肉干都占满了半边墙，这些食物确保村里人能度过最寒冷的寂月，那是真正风刀霜剑，滴水成冰的日子。
　　冬日的来临，让群山寂寥，而大山深处的村落，今日却热闹非凡。
　　今天是祭祖的日子。
　　距离修炼已经过了半年多了，《驮山》的修炼也早已进入下一阶段——锤炼肉身，然后后山的树就遭了殃。
　　因为有了无限制的治疗神器，小凡尘每次都要将自己弄的浑身是伤才肯停歇，然后被动的接受灵气修复肉体，往往这时候土豆是最为高兴的，紧紧的贴在小凡尘身上流哈喇子。在这几乎不停歇的修炼中，原本柔嫩白皙的皮肤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身上穿着兽皮，俨然是丛林中的小猎豹，实力同时也急速增长。
　　“阿姐，祭祖真是热闹啊。”小凡尘抱着土豆，难得没有修炼，在村里参加祭典。
　　小草羡慕的看着在土疙瘩怀里舒服的拱来拱去的土豆，“当然了，祭祖是一年最大的事情，这是祈祷祖先护佑我们，新的一年有足够的食物，灾病不再降临。”
　　祭祖这天，村子里的男人要搭祭台，女的要负责宰牲口，煮食物。今天村里所有的野孩子都可以痛痛快快的玩耍，而没有大人拎着耳朵，打屁股。土娃不喜欢玩闹，在自家门口看着村里的大家忙来忙去；而姐姐纯粹是为了土豆。
　　“土疙瘩，把土豆给我抱抱吧。”小草看着歪在阿弟身上毫无形象的土豆，也不管小凡尘有没有答应，手就伸了过来。
　　土豆本来闭眼享受小人的伺候，一听那个可怕的女人要抱本麒，吓得连忙睁开眼，接着就要起身逃跑。却不料小凡尘好似知道土豆有此反应，手上一早就抓住了土豆的尾巴，然后就拎着尾巴把土豆递给了阿姐。
　　土豆被扼住了命运的喉咙，回过头，泪眼汪汪，“嗷嗷？嗷~~”，小人，本麒平时待你不薄，你竟恩将仇报。
　　小草如愿的抱到了土豆，心满意足。土豆没有逃避魔爪，好似一只二哈失去了梦想，心如死灰。
　　小凡尘看着委屈巴巴的土豆，心中好笑，对着土豆说道：“谁让你平时那么缠人的呢，该！”
　　哼，本来以本麒的实力随便就躲开了，要不是看在你阿姐眼光不错，是真心喜欢本麒的份上，所以本麒也就任她放肆了。谁让本麒好心肠呢！某只取了狗名的麒麟如是想到。
　　土豆倒是没说大话，麒麟虽是幼年，可身为圣兽，有神通在身！
　　也就一月之前，小凡尘想要验证自身实力，便带着土豆偷偷跑到村里猎人们打猎的地界。主动挑衅了正在进食的恶狼，小凡尘经历这么长时间的修炼，虽不会神通，可肉体经过地狱般的磨练和麒麟本源灵气的冲刷，早就强横不已。
　　那恶狼见大摇大摆挑衅的只是个娃娃，便想多为自己午餐加快肉，纵身一跃，便扑了过来。小凡尘见状，双腿微曲，瞅准时机，抓住扑过来的狼爪，往旁边一掀，“轰~”的一声，巨狼被掀翻在地。
　　那狼见娃娃个子小，本事不小，狼嚎一声，竟叫来几个帮手。小凡尘见状心下也虚，拔腿就跑。可是两条腿的终究跑不过四条腿的，没几步便被赶上，小凡尘心道，我命休矣。
　　就在这时，土豆从怀中跳出，幼小的身躯却用眸睨的眼光注视着包围上来的狼群，身上凌冽的气势逐渐压倒众狼。
　　大吼一声，声震如雷！
　　一股音浪从麒麟口中传出，所到处，飞沙走石，狂风烈烈！那狼群惨叫几声，便夹着尾巴逃走了。
　　小麒麟的神威把小凡尘看得星星眼直冒，看着狼群逃远，才抱起小麒麟，“土豆，你这么厉害啊！！！”
　　小麒麟听了，顿时忘乎所以，本麒出马，几只小狼不在话下！土豆在被小草揉捏，然后被小人取笑了那么多天，终于在小人面前扬眉吐气一回。是志得意满，等到回去的时候，高兴的都不知道走路先迈开那条腿了，就这么叉着腿回去了!
　　……
　　夜晚。
　　祭祖仪式开始了，全村人都站在祭台下。祭台上供奉着宰杀的新鲜牲口，这些后面都要扔给大山的野兽吃的，感谢它们赐予食物。
　　村长站在祭台上，白发苍苍，身形佝偻，颤颤巍巍的手上托着已经烧成黑炭的龟甲，神情庄重。
　　“祖祭，开始！”
　　村长话音刚落，在祭台下的人，都同时跪下，小凡尘也被大石按着头跪下了。然后就听到了祭台上村长吟唱起了祭歌，其余人都低头祷告。
　　祭歌足足唱了十余分钟，以小凡尘的体力倒是没感觉啥，但是村里其他跪着的，此刻都有些坚持不住。尤其是小孩子，小草阿姐几乎是趴在地上的。
　　唱罢，村长也有些劳累，喘了一口气才说道：“礼毕，起身吧。“
　　接下来，就是村里大吃大喝的时候了，白天村中的妇女们煮了全村的食物。早已煮浓的白汤，是野猪肉的骨头熬制的；牦牛的肉干；鲜嫩的野果都沾上了糖浆。烤制的肉最香，也最受小孩子喜爱。小凡尘手里也抓了块烤肉撕咬，吃的不亦乐乎，自从修炼以后，胃口也大了很多，偶尔自己也出去打打牙祭，但是没有村里的婶婶烤的香。
　　然后就是祭祖的最后一项，拔石。
　　这是村里的传统，村里六岁到十岁之间的男孩子都要参加，这各家中皮孩子给自家爹娘长脸的节目。大山里生存不易，若是有孩童生来气力大，好好培养，以后可以守护村子。许久以前这是村中选拔狩猎队的手段，而进狩猎队便是最大的荣誉。后来那位出去的先祖给村子带来了知识，狩猎队有了更多的方法来狩猎到猎物，并不像以前只拿气力去拼。
　　现在的拔石虽然仍然重要，也是选拔进入狩猎队的标准，但是更多的也是炫耀自家孩子本事的节目。
　　“我家小山今年肯定能拔出三米，去年七岁就拔出了两米了！”三婶婶对着大石和小芳说道，面上有着骄傲。
　　八岁的娃能拔出三米，的确是了不起。拔出一米算是举起二十斤石头，两米四十斤，而三米却是八十斤了。每拔出一米，相当于举起的石头是前面的两倍。
　　大石看着有着炫耀意味的三嫂子，心中也知道这是母亲对自己儿子有本事的兴奋劲，无其他意味，便顺着三嫂的话语，“小山是有本事，只要好好锻炼，以后长大了，狩猎队队长非他莫属了。”
　　三嫂听了，果然脸上笑意更甚，手上却谦虚的摆摆手，“哎~那小子也就有点蛮力，当队长他没那脑子。倒是你家土娃子过两年也得拔石了，大石你当年六岁可就拔了四米长啊！你在前头看着，你儿子肯定不弱。”三嫂听到了想听的话，也回奉了几句。
　　大石听了，面上尴尬着苦笑。土娃子一直都是瘦瘦弱弱的，虽然这大半年喜欢在外面疯跑，把体格跑的健壮了点，但是跟同龄的小娃儿比，估计还是比不上。虽说大石并不是很在乎土娃怎么怎么样，但是能为自家挣脸的事，自然越多越好。而且六岁后，土娃要是拔石很差，也担心别人家的眼光伤到土娃子。
　　小凡尘在一旁看着阿爹，心中也大概知道阿爹在想什么。对于阿爹一直关心自己的想法，从不束缚自己，不让自己受苦，小凡尘心中一直很是感激，心道，不然我今晚稍微露一手？让阿爹阿娘高兴高兴。
　　“阿爹，等那几个哥哥拔完了，我也想拔。”小凡尘奶声奶气的。
　　大石一愣，不知怎么土娃子怎么突然提出要拔石。“土娃，你现在还小，这个等你六岁才开拔的。”大石蹲下，对着小凡尘解释。
　　“可是，我现在拔也没事啊，我就拔着玩玩嘛。”小凡尘撒娇。
　　大石心道，就算给土娃练练手，反正娃还这么小，拔不动也没人取笑。“好吧，待会村里小哥哥都拔好了，你也去拔着玩玩。”
　　“谢谢阿爹。”小凡尘激动的抱住阿爹。
　　大石抱着小凡尘起身，去找村长说下。村长听了，当然允许，还当众宣布等六到十岁的比赛结束，其他人都可去拔石比试。
　　三婶婶家的小山的确厉害，状态也是出奇的好，硬生生的拔出了三米半的长度。虽然有十岁的孩子拔出了四米，可是小山才八岁，等到十岁的时候不知道拔出多少米了。三婶婶看到自家孩子这么争光，嘴上的笑意就没有合拢过。
　　小凡尘也在感叹，这个世界的人体质也确实比前世好很多，八岁的小孩举起一百斤的东西？前世的大人都不一定可以。当然小山也的确是这些小孩子的佼佼者，其余大多三四十斤，过六十斤的没几个。
　　“土娃，现在哥哥们都拔完了，你可以去了。”村长摸了摸小凡尘的头，和蔼的笑着。他当然也没指望着小凡尘能拔出多远，只是单纯的关爱后辈，毕竟一个村的都是沾着亲的。
　　“嗯~！”小凡尘乖乖的点点头，跑到那些拔石绳子去。
　　村里人都知道这个过完年刚四岁的娃儿也想拔石，大家都凑在一起看热闹，也有起哄的小娃，“土疙瘩，拔出个五米出来，让那些哥哥开开眼。”
　　小凡尘拿起绳子发现，绳子比胳膊还粗，只好双手抱着，在腰上绕了一个圈。
　　看着那些看热闹的大人，起哄的小娃，还有阿爹、阿娘以及阿姐期待的眼神，小凡尘脚上一踏劲，大喝道：“起！”
　　那绳子随着小凡尘向后使劲，几乎没有停歇的就被拉出，转瞬间就过了五米。
　　……
　　原本热闹的场上突然寂然无声，相顾无言……
　　叽叽喳喳的雀儿转眼间都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