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渡妖记 / 第十五章 柳河桥边镇妖曲

第十五章 柳河桥边镇妖曲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一直过了许久,南风闲才喝光了那壶酒,一言不发的离开了酒楼。
  勾芺并没有去管南风闲如何去消化今日看见的这些东西,随意的收拾了一下,拿着刀同样离开了这里。
  天色已经不早,大雨不止,京都显得有些灰暗。
  勾芺撑着伞沉默的走在街上,身周行人匆匆而过。
  不知道为什么,勾芺觉得有些古怪。
  回想起酒楼中的画面,他突然有些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喝了几杯酒。
  站在镇妖司外的巷子里,勾芺停了下来,沉默不语的看着那条逼仄的深巷过道,尽头的巫鬼图腾依旧深沉的刻在墙头,镇妖司三字在晦暗的光芒里散发着猩红的光芒。
  血一般的颜色,像是酒楼中说书人的血,也像是过往死在自己手里那些妖的血。
  勾芺皱起了眉头,握紧手中的斩妖刀,看着巷子。
  “勾芺。”
  那个如同隔了一片海的声音再度响起来,落在耳边,坠向石板,然后摔的零碎。
  声音转瞬即逝,如同只是大雨中的某种幻觉。
  勾芺握着刀,拔出来看着上面连豁口里都未曾留下半点血迹的刀刃。
  他突然想不起来那种酿满了讽刺的酒,他到底喝了几杯。
  是一杯还是两杯?
  巷子尽头突然有人从镇妖司中走了出来,匆匆的往这边赶来,看见沉默不语站在巷口看着刀的勾芺,不由得怔了怔,小心翼翼的说道:“勾仲司你回来的正好,司主有事找你。”
  勾芺收回思绪,看了他一眼,平静的说道:“知道了。”
  那人匆匆走了回去,没敢回头。
  勾芺收刀入鞘,而后走过巷子走进镇妖司。
  司主正在前院里蹲在花草前,看着一株自然枯萎的紫色花株,没有撑伞,后背一片湿淋淋的。
  勾芺关上门,走到司主身后,帮他撑着伞,说道:“人是我杀的。”
  司主看着那株花许久,似乎蹲的太久,肌肉有些僵硬,用了些功夫才扶着腿站了起来,转身看着勾芺一脸疑惑的说道:“什么人?”
  勾芺觉得雨水似乎停了一霎,许多血液涌向脑中,有种莫名的烦躁,不知从何而来。
  沉默少许,勾芺才握紧了伞柄说道:“没什么。”
  起初他以为司主找他便是为了酒楼中说书人之死一事,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所以没有说话,等着司主说事情。
  司主也没有说什么,转身看着那株枯萎的花,缓缓说道:“陛下明日要见你。”
  勾芺怔了一下,手中的斩妖刀不自觉的握紧了一点,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虽然在京都生活了数年,但是勾芺从未见过那个当了五十年皇帝的人,就算是当年他在京都发疯杀了许多人,都未曾见过宫中那位有过什么表态,只是司主出面一力将他保了下来。
  司主仿佛早就知道勾芺会这样问一般,有些惆怅的说道:“因为陛下可能真的要走了。”
  司主与陛下的关系具体如何,外人不得而知,但仅从陛下对于镇妖司放纵便可见一斑,是以司主说到陛下要走了的时候,是真的有些惆怅。
  勾芺觉得司主此时情绪除了惆怅,还有些悲凉,因为他还说了一句:“我也快走了,所以陛下想看看镇妖司会交到什么样的人手里,你不必紧张,只是看一看而已。”
  勾芺看着司主有些颓然的后背,上面依旧一大片雨水,说道:“知道了。”
  司主转过身来,拍了拍勾芺肩膀,没有再说什么,自顾的走出伞下,淋着雨离开前院。
  勾芺在院里站了许久,心中有些无法平静。
  关于很多事情。
  他看向那一株被司主看了很久的枯萎花株,看了很久,如同看见了宫中那个人一般。
  当年他曾想过,倘若自己杀入宫中,将那个人杀掉,妖族或许从此便不必深藏在幽黄山脉之中。
  后来才知道那不过是年少的天真妄想。
  想要妖族消失的不只是一个陛下,还有人世之中无数人。
  谁能杀尽天下人?
  人间如何能变成妖间?
  勾芺沉默着。
  他并不知道,当年曾经槐安槐帝曾经便有过这种想法,所以最后他死在冥河尽头。
  勾芺拔出那一株花,而后面无表情的折断,因为花枝枯萎,所以断声并不清脆,很拖沓,像是扯着血肉中韧带,汁液渗出来淌满了手指,勾芺看着那些汁液,觉得自己很喜欢,也很厌恶,两种感觉混淆在一起,就像泥水中倒了一碗黑芝麻糊。
  勾芺不再去想那种无比矛盾的感受,也不再去想明日陛下要见自己的事情,尽管当年那个念头早已打消,但是他依旧无法控制自己不对那个人起一些杀心。
  一直在院中站了许久,勾芺才握着刀转身离开了镇妖司。
  酒楼中那杯或是两杯酒,勾芺始终无法想清楚,所以他决定回去看一眼。
  夜色已经渐渐降临,京都四处灯火都开始在雨中飘摇着升在青檐下。
  路上行人依旧匆匆,踩着雨水忙乱的走着。
  勾芺提着刀走回酒楼,却站在楼梯口久久没有上去,来往的人们觉得他有些碍事,但是看到那身标志性的镇妖司黑衣,却又止住了言语,默默的从一旁挤了过去。
  下午曾经来过二楼的掌柜与小二一如既往的忙碌着,仿佛没有看见勾芺一般。
  像是在躲避着什么,又像是一种司空见惯的态度。
  就像下午喝的酒。
  到底是一杯还是两杯?
  勾芺心中有些茫然,也有些莫名的惶恐。
  这是一种对于他而言极难存在的情绪。
  站了许久,勾芺还是转身离开。
  既然人世都当做未曾发生过,那么他也便当做未曾发生过。
  一直走出酒楼很远,勾芺都没有回头再看一眼那栋酒楼,如同逃离一般。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逃避着什么。
  一直走了很久,勾芺才停了下来,停在柳河边那处寂静无人的旧桥处。
  柳河两岸墙壁灰白,只有几处从墙后散出来的昏黄灯光零散的弥漫在雨雾里,又漂在柳河里来回拉扯,像是一个扭曲晦涩的梦境。
  你一定是做了一个梦。
  勾芺握着伞站在桥沿,看着河中流水灯光不断扯散,像丝线一般飘飘荡荡。
  你只喝了一杯酒,然后在梦里把那个说书的杀了。
  勾芺这样想着,又觉得刀上那些鲜血无比真实的存在过。
  你喝了一杯酒,杀了那个人又喝了一杯。
  勾芺握着伞,也握着刀,身子不住的颤抖着。
  “勾芺。”
  “勾芺?”
  “勾芺!”
  许多声音从柳河中传来,像是千万人在低声呼唤着他的名字,又像是一种无法听清的呢喃。
  “噗!”
  勾芺靠着桥沿,突然便吐了一口血。
  那些声音骤然止息,桥另一头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而后一个青衣女子不知所措的抱着一个琵琶站了起来。
  勾芺平静的拭去唇边的鲜血,看向那一边,先前因为夜色的缘故,再加上心神不宁,所以勾芺也是没有发现在桥头柳树下坐着一人。
  “抱歉,我以为这里没人,才到这里来练习的。”青衣女子看着勾芺唇角没有擦尽的鲜红,神色有些愧疚。
  勾芺沉默少许,看着青衣女子缓缓说道:“镇妖曲?”
  青衣女子低头看了眼琵琶,轻声说道:“是的。”
  勾芺淡淡的说道:“你弹错了。”
  青衣女子怔了怔,有些不明白勾芺的意思,她很确信自己弹的是正确的曲子,所以她看着勾芺不解的问道:“哪里错了?”
  勾芺握着伞走到柳树下,将斩妖刀插在一旁,收起伞来,而后伸手向青衣女子。
  女子看了眼那柄刀,才明白眼前这个人是谁,犹豫少许,将琵琶递了过去。
  勾芺接过琵琶,沉默着看着那几根弦,而后伸手开始拨动着琴弦。
  青衣女子好奇的听着,却发现勾芺所弹与自己的曲子并无差异,有些不明白勾芺所说的错是在哪里。
  一曲毕了,勾芺看着女子平静的说道:“镇妖曲是杀伐之曲,你没有杀心,错在这里。”
  青衣女子接回琵琶,想起勾芺方才弹的曲子,却没有反驳勾芺的话,只是轻声说道:“京都都以为勾仲司只会用刀,却原来也会弹琵琶。”
  勾芺皱了皱眉,拿起刀便要离开,却听见青衣女子继续说道:“或许如你所说,我弹的的确不是真正的镇妖曲,但是我觉得这样的曲子,才是真正的镇妖曲。”
  勾芺停下脚步,看着青衣女子没有说话。
  “我觉得这是极好的曲子,无论是韵律还是曲调。”青衣女子看着勾芺补充道。
  勾芺沉默少许,说道:“就算没有杀心,这首曲子能镇妖,亦能伤人。”
  青衣女子平淡的笑了笑,说道:“所以我才会选择在夜里来这无人桥边弹奏。”
  无人桥边。
  勾芺觉得这句话极富韵味,尽管他知道女子的话只是有些纰漏,却还是觉得有意思。
  “随你。”勾芺撑着伞走远。
  青衣女子抱着琵琶站在柳树下,忽而之间那些柳叶便如入深秋一般片片坠落,伴随着雨水一同落在青衣女子身上。
  那是先前勾芺弹的镇妖曲的杀意所致。
  青衣女子只是看着勾芺撑伞孤寂离开的身影。
  看了许久,然后她闷哼一声,唇角溢着些鲜血。
  勾芺说的的确没有错,就算这是一首极好的曲子,就算青衣女子不带杀心去弹奏,这首曲子亦是能够伤人。
  “但是这是极好的。”青衣女子轻声说道。
  像是重复的赘语,也像是一种坚定的热爱。
热门推荐
圣墟 万界天尊 太初 圣墟 万界天尊 太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