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拒绝

　　对于这两名灵修者的提议，李老爷子本能的就想开口拒绝，可是他突然想到，李玲自幼便没了双亲，自己又一把年纪了，说不定哪天眼一闭，腿一蹬，没了！到时候，留下这两个孩子在世上孤苦无依，受人欺凌，那种境况，想想都令老爷子感到一阵的难过。
　　要是趁着这个机会，将两个孩子送到灵犀山修炼，起码算是有个好的去处，将来要是能成为一名真正的灵修者，不仅可以衣食无忧，还能受万千百姓敬仰，想来也是不错的。
　　可是李老爷子虽然见识浅薄，但是毕竟活了这么多念头，心里对于灵犀山突然来到村里招收弟子一事还是抱有很大的疑虑的。
　　俗话说，大喜过后必有大悲，这突然降临小河村的好事，李老爷子怎么都感觉有些不正常。
　　第一，他从小河村出生，在这片土地成长，直至如今步入暮年。都说活久见，李老爷子这辈子稀奇古怪的事也见了不少。唯独灵犀山的灵修者来小河村招收弟子还是头一回。以前只看到灵犀山上的灵修者要么骑乘着火云驹自小河村旁疾驰而过，要么就是修为更高的御空飞行，在村子上空留下一道残影。落在村民眼里的，永远只有灵修者那高高在上，俯瞰一切的背影，何曾有过灵修者拿正眼瞧过他们一眼。如今这两名灵修者突然进村，连聚集起来的小孩子几乎是看都没看就说可以拜入灵犀山了。这么随意的姿态，跟他们平日里那种高高在上，不入红尘的模样相去太远。似乎十分迫切的要将这些未谙世事的孩童给带回灵犀山，这反而令李老爷子心里有些不安。
　　第二，小河村虽然说临近灵犀山的山门不过十几里的路程。但是千百年来，灵犀山早就下过严令，禁止一切外人在没有经过允许的情况下私自靠近灵犀山的山门，否则不论是普通人还是其他势力的灵修者，一旦违背，轻则砍去双腿，重则直接毙命。而灵犀山方圆数十里，里面是山缠水绕，云霞蔽空，各方弟子又是僻居在各处险峰之上，平日里深居简出，潜心修炼。因此，普通人即便是越过了灵犀山山门，那也是难以窥见内部详情的。所以小河村即便隔着灵犀山很近，但灵犀山给村民们的感觉，也如同远在天边，如同天上宫阙。因此，灵犀山在村民眼中向来都是神秘莫测的。虽然平日里偶有看见一些跟灵犀山有关的人或事，茶余饭后也会拿来闲谈消遣，但所说所讲，大都还是村民自己臆想的。
　　正是因为这些，对于灵修界的人和事，普通人心里都是又好奇，又敬畏，更多的是遥不可及。如今这些往日里不可触碰的东西，如今却突然降临到自己头上，李老爷子心里难免是有些猜忌和惶恐的。
　　一名灵修者看李老爷子不说话，脸上满是举棋不定的表情，也猜到了李老爷子的心思，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老爷子，你愿意还是不愿意，吭个声啊倒是。”
　　李老爷子闻言微微一震，吞吞吐吐的说道：“上仙，这事来得太突然了，小老儿一下子做不下决定，可否容老头子考虑几天，再答复您？”
　　两名灵修者闻言同时失声笑了出来，一人指着李老爷子不屑的说道：“老头子，我师兄弟俩是看你年纪大，才对你客气的，你可别不知好歹。容你想几天，你当小爷我是下山来窜门走亲戚的？再说了，我灵犀山，堂堂北域灵修门派的魁首，你们这些山野村夫本是一辈子也没机会踏足的，如今你的孩子有机会拜入山门，一飞登天，你却这般诸多顾忌，难不成我灵犀山，还要来幌骗你们这些凡夫俗子不成？当真是可笑。”
　　说完，那人继续说道：“我们若是别有用心，何必跟你们多废口舌，直接用强不就好了。你等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俗，还不是只有任我们摆布？我们之所以如此大费唇舌，还不是想给你们的孩子一个好的前程，难不成，你们非要自己孩子跟你们一样，一辈子在这一亩三分地刨食么？”
　　那灵修者最后一番话，说到了在场所有村民的心里。是呀，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孩子将来能有出息。而且这两名灵修者说得对，要是他们真的对村民们有什么觊觎，完全可以动手用强。以灵修者的能力，村民们是绝对没有防抗之力的。
　　山里人本就是质朴单纯，没有外界的那么多勾心斗角，本就很容易轻信别人。话说到这里，很多村民们都打消了心中的疑虑。甚至有些去在一旁看热闹，一开始不愿意将自家孩子送来的，都悄悄的退回去领来了自己的孩子。很快，聚集在李老爷子家的小孩就增致了十多人，几乎是全村所有的孩子了。当中有个已经十八岁的年轻人也想加入被招收的序列，却被那两名灵修者以他根骨已经成型，无法修炼为由拒绝了。
　　村民们都看出来了，只要是年纪不超过十二岁的，那两名灵修者基本是直接默许。就连村东头一个叫二蛋的傻小子，那两名灵修者也是来者不拒，统统收纳。
　　村民们都以为，应该是年纪小的好修炼，所以这两名灵修者才只要年纪偏小的孩童了。他们还是太单纯了，不知道灵修界里最讲究的就是因果报应一说。有些事，不是他们不能用强，而是怕就此种下因果，来日遭受报应。所以，能动嘴的时候，他们就尽量不动手，这样将来报应也会轻一些！
　　看着面前十几人的孩童队伍，两名灵修者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其中一名还朝着另外一名悄无声息的耳语了几句，面上流露出了一闪而逝的得意。
　　村民们都没注意到两个灵修者的动作，都只是沉浸在自家孩子即将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好未来幻想中。只有李易一直在悄悄的观察着这两名灵修者的一举一动，他心中隐隐地不安起来，总感觉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老头，还没想好？再不拿主意，我俩可要回山门复命了哦。”
　　这两名灵修者似乎对已经招到的人数很满意，言语间也不再假客套了，对李老爷子这位年近花甲的老者也是毫无尊重可言。但是在村民看来，这两位上仙地位尊重，他们的举止言行理当如此，并无不妥。更何况这两名上仙能亲自驾临这个破落的小村子，并给予村民们家孩子这么一个大好的前途，已经足以令他们受宠若惊了。谁还有心思去计较他们举止是否有不当之处！
　　李老爷子看着大伙一脸欣喜的表情，当下心里也不禁产生了强烈的动摇，谁不想自家的孩子成龙成凤啊！再者，人都有从众心里，李老爷子见大家伙都应允了，不禁暗想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人家堂堂灵修者，不至于来哄骗我们这些山野村夫吧。再说了，小河村好歹算得上是灵犀山的邻居，俗话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灵犀山，应该是不至于做什么对村子不利的事情的。或许，这就是一次千载难逢的灵犀山下山招徒，仅此而已！
　　想通了这些，李老爷子暗忖道：是啊，这是一个机会，要是因为自己一时糊涂，耽搁了这两个孩子的前途，那自己真的会后悔莫及，死了也不能闭眼了！
　　于是李老爷子努了努嘴唇，正想开口答应。李易却及时打断了他，说道：“爷爷，我不想做什么灵修者，只想陪着您，照顾您。”一旁的李玲闻言也抓住李老爷子的手，跟着点头说是。
　　“玲子，小易，你们尽说些什么傻话，这多好的机会，不去可惜了，将来你们修炼有成，再回来孝敬你们爷爷多好！”有村民开始劝诫李易和李玲。
　　“这……”李老爷子也是左右为难，他一想到一直相伴左右的两个孩子要是进入了灵犀山，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心里就觉得无比的不舍。但是要是错过这个机会，将来别人家的孩子都有所成就，脱离了山民们原有的生命轨迹，过上了更好的生活。而自家的两个孩子，却因为自己的一时糊涂，一辈子跟着自己做一个地地道道的山民，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清苦日子，他心里禁不住就涌起了一股深深地自责。
　　李易见李老爷子面色松动，似乎准备答应那两名灵修者，顿时大急，拉着李老爷子的手大声喊道：“爷爷，我不要当灵修者，我也不要去灵犀山，爷爷你别答应他们，我不想离开你！”李玲年纪不大，对于将来怎样心里更是从来没有过丝毫的幻想，只是一想到爷爷要见她送走，再也见不到敬爱的爷爷了，她鼻子就忍不住的发酸，摇着李老爷子的手哭道：“爷爷，我也不要去，你不要让小玲走，我不要，我只要爷爷！”
　　“不识好歹！”两名灵修者见李易和李玲不肯，李老爷子又举棋不定，再也耐不住性子，冷冰冰的丢下几个字，就各自骑上了火云驹，招呼着一众孩童跟着他们离开。
　　很快，那些一下子放不下自己孩子的父母们，有的牵，有的抱，都领着自家的孩子乱哄哄的簇拥着那两名灵修者离开了。
　　见所有人都走了，李老爷子心里顿时空落落的，他心里只道：“也许这辈子，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会害了这俩个娃娃一辈子么？”
　　李老爷子是失魂落魄，但李易和李玲确实喜笑颜开。打心眼里，李易就十分不喜灵犀山的灵修者。别的地方的灵修者李易没见过，他不好评说，但是灵犀山的灵修者，李易反正是怎么看都怎么觉得不像好人。虽然李重曾今救过自己，李易也是心存感激。但是李易也看得出来，他的死活，李重根本就没放在眼里，只是顺手而为，无心之举罢了。
　　就这样，爷孙三人就这么各怀心思的度过了一个白天，直到夜幕降临，小河村也是前所未有的静谧。
　　入夜之后，小乖才贼头贼脑的回了家。李易一把将它抓到手里，捏着它的胖脸说道：“丑东西，你一整天跑到哪里去了？”
　　小乖吱吱呀呀的叫了几声，见李易不是很明白，又举着小爪子在空气里了比划了一阵。李易这才隐隐看明白，小乖的意思是大概是说白天那两名灵修者不是好东西，自己要躲得远远地。
　　其实李易并没有完全会意小乖的真实想法，他只当是小乖怕被灵修者抓走，所以才远遁躲藏。
　　在灵犀山的灵修者来小河村招收徒弟的第三天后，村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生活，只是少了许多从前孩子特有的欢声笑语，小河村变得冷清了起来。
　　那些将孩子送走的村民们此刻也从之前的兴奋中冷静了下来，有些甚至都开始后悔。但是一入山门深似海，自己又不能贸然前去探望，有时候想念自己的孩子了，只得默默地望着远处的灵犀山抹泪。
　　村民们的反应落在李老爷子的眼里，令他心里是五味杂陈，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庆幸。不过有一点他是清楚的，身边有李玲和李易在，自己的生活才算是有了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