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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幽冥渡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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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圣四千七百年,距神魔大战、戮神镜玄伏诛正值千年,六道众生终从祸乱中慢慢恢复,安然度一段太平岁月。当下却又遭逢另一大事——先圣之首天帝轩辕氏衰亡,这代表至高无上的先天神祇终将凋零陨落,退出执掌六道之势。
  轩辕后裔中有不世天资者,名枢,字青羲,得天界万众推崇,肩负重塑天界权威之重责,隆登帝位,开创枢启盛世,故天圣四千七百年又称枢启元年。
  同一时期,自天界分离而出的另一势力——风氏苍术神君一脉迅速崛起,隐遁数千年之久的昆仑幻境再度临世。苍术神君虽桀骜不驯,素来不服轩辕氏掌管,但毕竟同出一源,天界衰微时曾大力相助,方才有天族后世之荣。青羲天帝心怀正念,感苍术神君援助之恩,遂摒弃前嫌,颁布帝令纳风氏为天族正统,与轩辕氏平起平坐。除此外,青羲还正名西天菩提尊者为万佛之宗,以佛法弘扬大慈悲之心,以真言教化众生行善为乐。
  此后,天族发展日益蓬勃,天界在六道稳居首位,威势更胜从前。
  黄泉下万丈,绝对死地曾因镜玄之故短暂面世,虽有冥主叱离及时修复,但幽冥死气弥散大半,连接外界通道大开,此境再不是无人涉足的禁忌之地。
  绝对死地外围环抱一条源远流长的护城河,曰弱水,弱水三千道,有蚀骨剧毒,形成天然屏障,常人难以逾越。弱水之心矗立一座巍峨耸峙的阴幽古城,纵横无边,广域辽阔,乃幽冥世代栖息之所——业火城。
  业火城将绝对死地隔绝为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城外永堕黑暗,无日月之光,幽冥死气长聚不消,弱水剧毒弥漫笼罩,放眼万里无活物。城内云淡天高,满目葱郁,山川大泽,万物生长。传闻冥主叱离诞生之初以自身鲜血化江河,抽骨化山脉,青丝化林木,眸光化日月星辰,一手创建这片祥和天地。
  业火城上空悬浮一座雄伟壮丽的巨大金殿,美轮美奂,雕梁画栋,正堂之上气派辉煌,正门“幽冥殿”三字庄严威慑。殿堂正前方立一万年古木所制纹龙雕花椅,椅上端坐一人,身着玄衣,袖脚刻暗金盘龙,领口束腰各镶金边,贵而不俗,正是冥主叱离。
  叱离幻化于洪荒恶念之源,惯于在业火城冷眼看日月交替,山河变幻。
  他此生唯二两次离开冥界,一是天地初开时去往人间,彼时人皇姬胥将人间治理得风调雨顺,修道者层出不穷,九洲大陆灵力鼎盛;二是戮神镜玄为祸苍生,一把凶剑泣生斩断十里黄泉,破开绝对死地的上古封印,将从来讳莫如深的幽冥一族赤裸裸逼到了众人眼前,叱离喜怒不见,直迎血雨而战,诛杀镜玄,不动神色地了结了一场祸乱。
  如今时隔多年,叱离第三次出世,目的依旧是人间,为取回一样遗落已久的圣物。
  幽冥有三大圣物:截舍利,吸取开天之初六道恶念,是幽冥族生命之源,由凶兽獓狠看守,永世沉寂于炼狱窟;业火之心,冥主身份之证,寄宿于叱离心脏,融入其生命一体;定碧泉,携带可在任何水域畅游,矫如盘龙,三千剧毒弱水亦不例外。
  当年叱离与镜玄一战,战中定碧泉不慎遗失,再无音讯,直至今日方才重现人间。
  枢启三千年,冥主再入九洲,业火城交由冥司淮疚执掌,冥神九胤协助。
  冥主于幽冥一脉是生命的缔造者,是永不可逆之尊,而冥司的地位则仅次于冥主。
  幽冥族人丁稀少,且大多闭于地底不出,极少参与六界纷争,相较起来心思尤其简单,以至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冥司淮疚也格外孩童心性。至于冥神九胤,虽为幽冥殿大护法,冥界第一战神,为众人所景仰尊崇,但世人皆知他还是冥司淮疚的贴身大管家,表面一副生人勿近的棺材板儿脸,骨子里就是个天真单纯的傻大个儿。
  淮疚生平两大爱好:一是疯狂贪恋冥主举世无双的美色,还恋得坦坦荡荡,光明正大,尤其偏爱叱离那副孤高清傲的冷艳气质;二是不分时机场合地调戏木头块儿九胤,因为实在太了解,于是每每蛇打七寸,一调戏一个准,次次都能叫冥神脸红心跳穷紧张。
  淮疚的生活因为两大爱好交叠呈现,一度十分丰富而充实,以至于当叱离去了人间后,俩心头好登时少去一半,于是她悲哀地发现……她寂寞了。
  有那么一段时间,淮疚以为自己生了什么病,做任何事都提不起精神来,吃饭不香,喝茶没味,连调戏木头块儿的频次都降低了许多。她每天一睁眼,发现还是没有冥主的日子,顿时整个人都耷拉下来,觉得这世间当真百无聊赖,枯燥得很。
  这会儿,淮疚刚刚小憩醒来,望着空荡荡的幽冥殿,顿生无限感慨:“听闻人间再不能使用灵力术法了,也不知冥主大人此番独自前往,可否受得住……”
  九胤端来一碗醒神茶,认真吹着气,触手不烫了再递过去给淮疚。
  淮疚被九胤宠坏了,理所当然地接过茶喝下,连个甜苦也没尝出来,甚是心不在焉。
  九胤搁下茶盏,这才有空琢磨淮疚方才的话,一想,便觉她是杞人忧天:“你多虑了,冥主武功深不可测,就算不用术法,那些普通凡人也定伤不到他。”
  淮疚嫌弃地瞥了眼九胤:“真是根木头,谁跟你说这个?我是担心冥主大人养尊处优惯了,在人间没个贴心人照顾,若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岂非累死?”
  九胤心想,冥主可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又哪里会累?可惜他不敢说,他跟淮疚处一块儿,时常是说什么错什么,不说什么也错什么,就连“沉默是金”在他身上都不能有所体现。
  见九胤半晌不吭声,淮疚又瞅了他一眼:“怎么,不说话,是觉得我无理取闹吗?”
  九胤哪敢,连连摇头否认:“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冥主大约可以照顾自己……”越说到后头声音越小,因为他发现淮疚的目光越来越幽暗。
  淮疚深觉自己是在对牛弹琴,气得不想理他,而且她也没多余功夫去理,因为有件事在她心底已跌宕起伏地来回撺掇了许久,就像一只不甘寂寞的小兽,动辄要拿那小爪子在她心尖上最软弱的地方挠上一挠,撩拨得她始终不能安生。
  她目光闪了闪,忽就立下决心不再纠结了,想干就干!
  于是,不明所以的九胤就见淮疚一扫先前颓势,快手快脚不知从哪方空间掏出来一物——那是面雕工精细、圆盘大小的黄铜镜,镜子周身灵光流动,一见便知不是凡品。这东西九胤刚好认得,也刚好知道它的效用,于是破天荒地飞快反应过来淮疚要做什么,匆忙之下伸手一把捂住镜面:“你你你,你竟敢偷窥……”
  可惜没等他说完,淮疚阴恻恻的两道视线就戳了过来:“谁偷窥?”
  仨字儿直接将九胤后面的话匣子钉得死死的,再也打不开。
  淮疚这才稍微满意了些,咬着牙将九胤捂在镜面上的手指头一根根掰开,将他最后无声抵抗的那么一下下也消灭得无影无踪。
  随后,她使了个小法术,黄铜镜里立刻显现出人像来。
  此物乃是淮疚从天界搜罗来的宝贝,名为幻心镜,共有阴阳两面,若以两人鲜血为引、用既定术法分别为其施法开光,可将毫不相干的两人缔结起一定连接,往后不论相隔多远,都可从镜中随时看到对方状况,是个单相思用来偷窥再好也没有的绝妙法器。
  想当初淮疚费尽心机,可算神不知鬼不觉盗了叱离一滴指尖血,又偷偷摸摸将一面幻心镜缩小缝到冥主衣袖的盘龙刺绣里,这才算做足了准备。只可惜冥主功力实在高深,哪怕淮疚辛苦筹划好了一切,也终究没敢真正偷窥过一回,生怕有个什么闪失就得不偿失了。
  她此次选择铤而走险,可想而知是有多么地望穿秋水,思念成疾。
  幻心镜里的画面逐渐清晰起来,映出叱离颀长的身形。
  叱离不急不缓地走在人间小镇上,街道熙熙攘攘,冥主孤身一人显得与周边格格不入,一袭玄衣黑发,轮廓明朗深邃,容颜是绝世无双的俊,却也有着透入骨髓的冷,眼眸千年古潭一般,淡淡扫过一眼便可叫人从发丝寒到脚趾头。
  在以他为中心的五步之内,空无一人,谁也不敢靠近。
  淮疚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身影,仿佛永恒独立于天地之外,帝王之姿威严不可侵,睥睨寰宇,傲视苍穹,顿觉自己一颗爱美之心简直要扑到镜子里去:“瞧瞧这绝世无双的美貌,这无与伦比的气度……便是那雪山之巅最纯洁无垢的白莲,也不及他万一……”
  九胤也在看着那画面,只是如何都将一身玄衣的冥主与雪山上的白莲联系不起来。
  但他吸取教训,是决计不敢乱说话的,心想顺着淮疚总没错,便只顾点头应声。
  淮疚兀自沉浸在某些不可言说的臆想里,基本把九胤当成了空气。
  她脑子转得飞快,一会想冥主在人间吃什么住什么,一会想他会不会遇上某些个不长眼的流氓强盗,她倒是乐得见冥主亲自出手教训人,一会又想冥主要找定碧泉,究竟打算用什么法子才好。到最后,忽地灵思一动,定格在了一件只是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的事情上。
  淮疚因为内心太过激动,一个没忍住将臆想之事说出了口:“不知道咱这冷心冷情的冥主大人,若是哪天动了情、生了爱,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一听这话,九胤当即吓得心头一哆嗦,话都说不利索了:“你说动、动情?”
  淮疚兀自沉醉其中:“冥主柔情似水的一面……想想都有些小期待啊!”
  话到这地步,九胤纵是再迟钝也不能淡定了。他显得很有些语无伦次,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颠三倒四:“淮疚你、你莫不是爱……爱……”
  虽然九胤半天也没“爱”出个结果,但出于他俩结识千万年的情义,淮疚自然是听懂了,于是多自然地替他补完了后半句:“这定然就是爱了罢!”
  九胤一听之下,再也坐不住,噌地跳起身来,一步上前紧紧抓住淮疚的手,想说什么又紧张地半天没理出头绪,吭吭哧哧地脸都憋红了,最后终于在一团乱麻的语言文字里捡出来一句最简单直白的:“你、你不能爱他,他可是冥主!”
  淮疚直到此刻才总算回了神,把心思从“冥主动情”的美好幻想中拖回现实。
  她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当即明白过来,心里贱兮兮地想:哟,这木头难不成是吃醋了?
  于是,捉弄之心顿起。
  淮疚假装情绪低落地敛下眉眼,巧妙地遮住一脸促狭的笑,却恰到好处地留出半张十分有想象空间、睫毛在眼下映出一道阴影的侧脸,和一捧略带忧伤的鬓发。
  她说:“可惜,我早已对冥主情根深种,无法自拔……但求一人,此生不负。”
  淮疚虽一直觊觎冥主美貌,此事人尽皆知,但她从来只是单纯欣赏那副绝色姿容而已,不曾妄言其他,更遑论涉及麻烦又繁琐的“情爱”二字。
  况且冥主叱离此人,本就无念无欲,无爱无求,又如何会动情。
  然而此刻,淮疚却告诉九胤,自己俨然已生情愫、动情念,所钟之人,还是那凌驾七情六欲之上的冥主。九胤突然之间,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他着急忙慌的表情生生僵在了脸上,一时遭受冲击太大,眼珠子都不晓得动上一动,只那么愣愣怔怔地发起傻来。
  淮疚久久地沉思不语,佯装出一副情难自已、无可奈何的模样。
  九胤心底里像压了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沉甸甸的,叫人喘不上气,格外堵得慌。
  他闷闷地想:淮疚怎能爱上冥主呢……她不该如此的……
  可这念头才起,又有另一把声音立马辩驳道:为何不该?冥主虽不懂爱恨,却并不影响他为冥界立一位德高望重的冥后。上天入地,还有谁比冥司淮疚更合适呢?
  一句话,将九胤弱不禁风的心防彻底击垮。他一时说不上什么滋味,只觉心里酸溜溜的,十分难过,就像三位至交好友分明约定要一生相伴、不离不弃,结果某天两人兴致勃勃地启程去远游,独独将自己忘在了一边,而自己苦苦一番追赶,人家偏还嫌他累赘……
  那一瞬的感受,真是相当委屈。
  就像九胤现在,委屈到只想退缩,把自己藏起来。
  冥主是九胤最敬重之人,而淮疚……算是他最亲近之人罢,若是冥主与淮疚二人真成了恩爱帝后,那自己又该如何自处……其实又有什么呢,作为幽冥殿护法,他将继续履行职责守冥界安稳太平,护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人一世无虞,如此也没什么不好。
  可他还能继续与淮疚无所顾忌地品茶对酒么,还能肆无忌惮地陪伴在她身侧么……
  不,当然不能!
  他与淮疚定然是要“君臣有别”了,他只能躲得远远地,默默地看帝后举案齐眉。
  单单一想到那场景,九胤就觉心口刺痛,难以承受。
  淮疚瞅着九胤变幻莫测、愁肠百转的纠结神情,心里明镜儿似的,可她偏生是个坏心眼儿,就爱看九胤那副不知所措的呆样儿,也总是恼他万儿八千年下来始终不开窍,叫她着实等得有些不耐烦。她窃以为这把火烧得还不够旺,还不足以撬动这根蠢木头,于是手动再煽了点风,当着九胤的面故作深情、痴痴低诉道:“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待他日冥主回宫,我这番心意定是要让他知晓了……正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淮疚目光迷离,情真意切,说的跟真的一样。
  九胤越听越觉胸中闷堵酸涩,似有一腔激越热流要奔涌而出,却又被阀门处一道坚固闸刀死死拦住,以致内里热浪翻滚,积压成疾,几乎要爆体而出。
  就在此间氛围一度焦灼紧绷之下,眼见九胤心绪大乱、淮疚奸计即将得逞,忽而,一把低沉浑厚的嗓音自幻心镜中传出,语调端平,稳健中自有一股不怒自威之势:“看来是族内清闲太久了,你们两个,自行去刑堂领罚罢。”
  此言一出,淮疚一张脸唰地黑成了锅底板,整个人都不好了。
  难道说,她方才用来撬蠢木头的那番胡言乱语,竟都给冥主听去了不成?!
  天哪!她怕不是会被冥主灭口罢!
  至于九胤,他分明积蓄了满腔抑制不住的心火,分明五阴炽盛无所适从,却在冥主无波无澜的声音骤然响起那刻,好似被当头浇了一捧瓢泼大雨,一下就被浇灭殆尽。
  随后,只见幻心镜白芒一闪,叱离的身影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淮疚自己的脸。
  淮疚大惊过后,发出一阵绵长的悲鸣:“啊——冥主大人您听我说——”
  可惜叱离早已封了幻心镜,什么也听不着了。
  九胤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先是一惊,后又一吓,随即生出一种“果不其然”的释然。眼看这口被淮疚吊起来的气一松,原先满满当当、弯弯绕绕的混乱思路便彻底断了,连带那些个盘根错节、乱七八糟的想法也一并湮灭。什么“情爱”,什么“相思”,大约就是淮疚一时兴起的新鲜玩意儿罢了。她行事一贯如此,百无禁忌,想一出是一出,每每长情不了多久。况且冥主是什么人,又如何会轻易生出男女之情呢,冥后什么的,想来也是不会有了。
  这么一想,九胤心里顿时安稳太平下来。
  于是,笔直一根筋的九胤不仅未能如淮疚的意醒悟开窍,反倒越发地没心没肺。他自以为淮疚还在为冥主的惩罚而伤心,于是一本正经地安慰起人来:“淮疚,不打紧的,冥主一向不把你的话放在心上,我瞧他也并未真生气,惩罚一事你莫要难过。”
  淮疚愣是被打击得胸口一僵,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你、你给我出去!”
  九胤被淮疚怒气冲冲地剜了一眼,虽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但鉴于淮疚的多年“淫威”兼“喜怒无常”,气势不自觉就弱了:“淮疚……”
  淮疚懒得再看他,无力地趴在桌上自闭:“出去……”
  九胤无计可施,只好乖乖听话退去了门外,在外头守着,心里却百折不挠地想:无妨,反正你也气不久,我待会儿再进来便是,你总不能一直赶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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