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达摩洞外

　　第二天已是八月初四。山里阴凉，吴秋遇和小灵子很早就冻醒了，看到楚长老正在安排人准备吃的。丐帮弟子平时散布各处，主要考乞讨度日。遇到有大事集结，还是有自己的锅灶柴米的。吴秋遇和小灵子救过郑老歇等人。郑长老及其手下对他们格外殷勤。小灵子实在吃不惯叫花子做的饭食，随便尝了两口就说不饿了。吴秋遇也只是好歹吃了几口。
　　倪帮主问道：“你们来嵩山，是打算看热闹，还是准备帮着哪一边？”小灵子说：“我们不是来看热闹的，也没有那么大本事可以帮着哪一边。我们是来找人的。”倪帮主惊讶道：“找人？那你们有线索了吗？”吴秋遇说：“已经找到了。只是有两个老怪守在那里，暂时不能接她出来。”倪帮主说：“那两个老怪着实厉害。今天只来了一个，我就疲于应付。”小灵子问：“你跟秋遇哥哥联手，能不能对付他们两个？就算不能打败他们，至少也能缠住他们吧。到时候让楚长老带人跟我去接如梦姐姐，估计其他人拦不住。”
　　倪帮主说：“这倒是个主意。不过最好等少林寺的事情了了再去。要不然，丐帮一旦卷入与其他门派的争斗，便无法再保持中立。”小灵子说：“丐帮还真打算袖手旁观啊？你们来都来了，也不说给少林寺帮忙！”楚长老说：“我们是保持中立。这不叫袖手旁观。”小灵子说：“有什么分别吗？反正都是看热闹，两不相帮。”倪帮主笑道：“我们只是不帮忙打架，也并非无事可做。没有人从中维持，少林寺岂不要毁于一旦？”吴秋遇似乎明白了：“倪帮主的意思是，丐帮弟子不参与争斗，只负责保护少林寺千年古刹不被损毁。”倪帮主点头道：“正是。”
　　小灵子开心道：“帮主真是英明。那你们可算是帮了少林寺大忙了。少林和尚可能不怕打架，最怕别人损毁寺里的东西。丐帮人多，有你们帮忙守着，他们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应付那些乌合之众了。我就说嘛，嵩山这么大的事，丐帮怎么会置身事外。原来帮主早有打算。好，这样最好。”她扭头看了看，忽然说道：“怎么只有这几十号人？够用么？”倪帮主说：“这些都是洛阳分舵的，离得近，先到了。山西的徐长老、程长老，山东的彭长老、海长老，河北的路长老、李长老，最晚明日也就带着人赶到了。人手不是问题。”
　　楚长老问：“你们两位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助阵？”小灵子说：“我们就算了。我们已经惊动那帮人，如果留下，你们就没法做到中立了。”倪帮主问：“那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千万不可轻易冒险，去招惹那两个老怪。”小灵子说：“反正人已经找到了，我们也不急于一时。难得到嵩山来一趟，我们先在周围转转，有机会就到少林寺去看看。”
　　倪帮主说：“少林寺面临强敌，估计这几天会加强戒备，外人恐怕没那么容易进去。”小灵子说：“秋遇哥哥是武林至尊的门人，少林寺还能不让他进门？”倪帮主说：“封禅台那些人鱼龙混杂，什么样的招数使不出来？少林寺肯定会提防他们使诈，找由头混进去。你们去了，怎么证明秋遇是翁求和的传人？怎么证明自己和封禅台的人不是一伙？恐怕他们不会轻易相信。”小灵子点了点头：“那倒是。看来这几天少林寺没那么好进。那我们就先在周围转转好了。”倪帮主知道他们不习惯跟叫花子在一起，因此也没再挽留。
　　吴秋遇和小灵子辞别众人，往少室山走去。他们先到菜园，找马铁腿夫妇打听少林寺的情况。马铁腿夫妇刚刚做好早饭，见吴秋遇和小灵子来了，问他们吃过饭没有。小灵子说：“我们正饿着。只怕你这一锅，不够咱们四个人吃。”肖凤英说：“没事，我再去做。相公，你先陪着他们吃吧。”马铁腿招呼二人过去，殷勤地伺候他们喝粥，并递上馒头。吴秋遇有些不好意思，嘴里嚼着东西含糊说道：“马大哥，你也吃啊。”马铁腿把小菜推到吴秋遇面前，说：“你们先吃。我等她一会。”
　　吴秋遇和小灵子吃完了。肖凤英新煮的一锅粥还在火上熬着，先出来陪他们说话。戒缘老和尚走进了菜园。吴秋遇和小灵子赶紧起身行礼。戒缘认出吴秋遇，笑着说道：“小施主，你来啦？”忽然看到小灵子，不是上次跟吴秋遇一起来的那个姑娘，不禁稍稍愣了一下。小灵子说：“我叫小灵子。前两天来过一次，可惜没有见到大师。”戒缘说：“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小灵子知道老和尚见过柳如梦，自然明白他在说什么。
　　肖凤英忽然想起一事，上前说道：“师父，前两天有位姓花的公子，叫花什么春的，来这里找过您。”戒缘大师说：“花庆春？”肖凤英说：“对，花庆春。”戒缘略显惊讶：“他怎么找到这来了？他人呢？”肖凤英说：“看您不在，他就先走了，说是还会再来。”老和尚没再说什么。
　　小灵子好奇地问道：“大师，花公子是您什么人啊？”戒缘看了看她，笑眯眯说道：“我是少林僧人，他是花家公子，能是什么人啊？”小灵子说：“这么大年纪，也学着不诚实。难怪让你来看菜园子。”吴秋遇赶紧劝住小灵子。老和尚听罢，哈哈大笑起来。马铁腿夫妇知道老和尚是个极为豁达的人，也跟着笑了。小灵子嘟囔道：“哼，你不说就算了。”肖凤英笑着说：“这丫头，嘴太厉害了。吴少侠，你没少吃她的亏吧？”吴秋遇略显尴尬。
　　吴秋遇肩上爬着一条小虫。戒缘老和尚看到了，轻轻伸手去捉。吴秋遇下意识地往后一躲。小虫掉落下来。老和尚快速出手，将小虫接住，指尖几乎碰到吴秋遇身上。吴秋遇本能地挡了一下。老和尚稍稍一愣，继而微笑着继续跟吴秋遇动起手来。吴秋遇心中不解，一边叫着“大师”，一边躲闪周旋。小灵子和马铁腿夫妇在旁边惊讶地看着，看出老和尚并无恶意，也都没太担心。
　　老和尚出手很快，没想到吴秋遇总能化解。他继续试了几招，笑眯眯点了点头，轻轻放掉手里的小虫。吴秋遇这才知道自己冒失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笑了。
　　戒缘大师问道：“听戒律院的了改说，你是济苍生的弟子？”吴秋遇点头：“嗯，是。晚辈叫吴秋遇。”戒缘说：“上次你送他们来的时候，我阻拦你妨碍了改执行戒律，便已发觉你内力不凡。当时还觉得奇怪，你年纪轻轻怎会有如此修为。现在想来，你不愧是济苍生调教出的好徒弟。”吴秋遇说：“大师才是好本事。我那时被你靠住，竟然寸步难移。”戒缘微微笑了一下，忽然问道：“济苍生的降魔十三式应该是注重刚猛的武功，怎么你倒学会一套灵巧的手法？”吴秋遇解释道：“是我一时贪玩，无意中学会了我师公的随心所欲手，后来便渐渐有了这样的反应。”
　　戒缘赞叹道：“你真是福缘不浅哪。不但做了济苍生的徒弟，竟然还得到了翁求和的真传。”吴秋遇问：“大师认得我师父和师公？”戒缘说：“我只认得你师公，没见过你师父。不过我知道他是翁求和的大弟子，除了降魔十三式的武功，还有妙手回春的本事，在江湖上赢得个神医的名头。”
　　小灵子开口说道：“你只认得秋遇哥哥的师公，却没见过他师父。这么说，大师在江湖上的辈份也很高了？”老和尚笑道：“我不过是一个看菜园的老和尚，哪有什么江湖辈份？”小灵子好奇地问道：“大师怎么称呼？你跟少林寺的了然大师谁的辈份高？”老和尚笑道：“贫僧戒缘，是个编外和尚，没什么辈份。”马铁腿在一旁插话道：“算起来，戒缘师父和方丈大师应该是平辈。”
　　小灵子惊讶道：“跟方丈大师是平辈？而且还这么大岁数。他们怎么能让你来看菜园子？真是太不知道敬老了。”老和尚笑道：“少林寺肯收留我，已经是莫大的恩德了。什么辈份不辈分的，那都是虚名。看菜园子是我自己愿意来的。”“收留？什么意思？”小灵子一时摸不着头脑。吴秋遇也听得糊涂了。老和尚说：“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说完，便去清理菜畦的杂草。
　　吴秋遇忽然问道：“大师，您是刚从少林寺回来吧？现在很多江湖人物在封禅台聚集，准备在八月初六那天到少林寺讨说法。这件事，了然大师他们知道了么？”戒缘老和尚停下手里的活，抬头说道：“寺里已经得到消息了。前些天就听到江湖传闻，昨天又有自称乡野三奇的三位施主进入少林寺报信，少林寺已经加强了戒备。”吴秋遇惊讶地问道：“他们只有三个人吗？有没有一个姓丁的施主跟他们在一起？”老和尚摇了摇头：“没有。我就只看到三个。”吴秋遇开始有些担心丁不二。
　　戒缘老和尚问马铁腿：“我这两天不在，没人来找你们麻烦吧？”马铁腿说：“上次那个使刀的女子又来过，幸亏有花公子和吴少侠他们帮忙。”老和尚皱眉道：“这个有些麻烦。我只是回来看看，很快又要回寺里帮忙。实在不行……”肖凤英忙说：“师父放心吧。吴少侠和小灵子姑娘已经帮忙把误会说清楚了。她不会再来了。”老和尚看了看吴秋遇和小灵子，问：“那位女施主是何来历？”吴秋遇说：“时姐姐是我师叔铁秋声的朋友，在帮他追查杀害纪姑姑的凶手。有人把这件事诬陷到他们夫妻头上，所以时姐姐才会找到这来。现在她已经知道真相，去找真正的凶手了。”
　　戒缘点了点头，起身说道：“这里没事就好，我该去寺里了。方丈今日出关，大家都在等他出来拿主意。”吴秋遇说：“大师，我们跟你一起去少林寺吧，看能否帮上忙。”戒缘想了一下，说：“你们还年轻，日后还要行走江湖，最好不要卷进来。一旦得罪了那些门派，以后恐怕会有麻烦。”小灵子说：“秋遇哥哥，戒缘大师说得对。咱们先不急着去少林寺，看看动静再说。实在需要的时候，咱们再出面帮忙。”
　　戒缘大师临走又嘱咐马铁腿夫妇：“你们在这里要多加小心。如果有人找来，不要轻易露毛，想法躲起来就好。”马铁腿夫妇点头记下。四个人送老和尚走出菜园。
　　小灵子对肖凤英说：“你们快去吃饭吧。我们到少林寺周围转转。”马铁腿夫妇目送他们离开。肖凤英说：“看到没有，小灵子岁数不大，却是个有主意的人。吴少侠为人太老实，身边有这么个人跟着，也算是好事。”马铁腿说：“也不知道如梦姑娘怎么样了？我觉得她跟吴少侠也挺般配的。”肖凤英看了他一眼，说：“那个得看吴少侠自己的意思。咱们就别跟着操心了。”
　　路上，吴秋遇有些心不在焉。小灵子看出来，开口问道：“秋遇哥哥，你在想什么？”吴秋遇说：“丘大侠他们到了少林寺，丁大哥没跟他们在一起，你说丁大哥去哪了呢？会不会又去……”小灵子忙安慰道：“放心吧。他那么聪明，就算没见到丘大侠他们，也不至于傻到再去封禅台找人的。说不定，他已经见过丘大侠他们了，只是想到自己的身份，不好意思进少林寺。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吴秋遇也希望是这样。
　　两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少林寺后山的五乳峰。忽然前面有一条人影闪过。吴秋遇欣喜道：“我刚才看到有个人影，动作很快。你说会不会是丁大哥？”小灵子说：“我也看到了。咱们悄悄跟上去。如果真是他，咱们就从背后吓他一下。”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转过山坡，发现下方有个缺口。他们找地方藏好，居高临下，悄悄探头观望。只见一个瘦高的紫衣老者站在下面，警惕地四处张望着。
　　吴秋遇感觉这老者不是他刚才看到那个人，便又往周围观察。果然又看到一个蒙面人，正潜伏在不远处的巨石后面，暗中窥视着紫衣老者。那个人身形健硕，一看就不是丁不二。吴秋遇和小灵子相互看了一眼，都觉得这里将会有事发生。
　　紫衣老者警惕地观察了一会，似乎没发现有何危险，开始悄悄往缺口方向靠近。看样子缺口下面的石壁上应该有山洞。老者走到洞口，稍稍停了一下，提气在手，准备闯进去。吴秋遇和小灵子闭住呼吸，静静听着下面的动静。蒙面人也探出头来注目看着。
　　却见那老者身子一震，忽然向后退出好几步。巨石后面的蒙面人赶紧缩身藏好。吴秋遇和小灵子当即想到，应该是山洞里面有什么出来了，要么是人，要么是猛兽。
　　一根长棍从洞口慢慢伸出来，手拿长棍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和尚。那和尚面无表情地盯着老者，开口说道：“此乃达摩洞，是少林寺的禁地。老施主不要误闯。”显然是给老者一个就此离开的台阶。
　　紫衣老者说：“我不远千里，专程到少林寺拜会了然大师，可惜没有见到。听说了然大师在这里修行，我才特地来此相会。小师父，请问你如何称呼？”那和尚放下长棍，施礼道：“小僧本庆。敢问施主大名？”那老者微笑着说道：“老朽鲜子汤。”本庆和尚吃了一惊：“你是万山派的鲜掌门？”那老者点头道：“正是。”吴秋遇和小灵子没想到，眼前这个瘦高的老者就是武林歌诀“武林巅峰，散花仙翁”中的“仙”字所对应的万山派宗师鲜子汤。
　　本庆稍稍平静了一下，说：“鲜施主，方丈今日不便相见。您且回去，日后方丈自有安排。”鲜子汤说：“我已经大老远来了，小师父怎可一句话就打发了？如果了然大师就在洞中，我跟他见一面，说几句话就走。”说着便迈步往前靠近。本庆右手横着长棍，左手推阻道：“施主且慢！我已经说了，方丈今日不见客！施主请回！”鲜子汤并未停下：“见个面怕什么？莫非了然大师在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本庆紧张起来，提高了声音：“达摩洞乃本寺禁地。施主请回！”
　　鲜子汤更加断定了然大师就在洞中，哪肯放弃？逼到近前，直接出手向本庆抓去。本庆知道鲜子汤不怀好意，便也不再客气，将手中的长棍一晃，把鲜子汤逼退回去。鲜子汤一心杀进洞去，趁了然大师静修之时发动袭击，就算不能把老和尚杀了，也能让他走火入魔成为废人。本庆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自然要拼命守住洞口，保护方丈周全。
　　吴秋遇听师父说过，人在闭关修炼的时候需要平心静气，运转周天，这个时候是不能使用武功的，而且最怕打扰。一旦受到惊扰，很可能会走火入魔，轻则武功失废，重则丧命伤身。吴秋遇悄悄提气在手，万一本庆和尚招架不住，他便跳下去，将鲜子汤挡在洞外，不让他干扰了然大师静修。小灵子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并用手指了指藏在巨石后面的蒙面人。吴秋遇不知那人是敌是友，只好暂且忍住，继续观战。
　　鲜子汤自视武林前辈，根本没把本庆放在眼里，本以为随便几招便可将他打发了，可是动起手来才发现，那和尚武功不弱，而且十分难缠。鲜子汤试着冲撞了几次，始终没能闯进洞口。他有些焦急，继续这样缠斗下去，一旦惊动少林寺其他和尚，自己的计划可就落空了，还有可能遭遇被众多高手围攻的风险。
　　躲在暗处的蒙面人也似乎颇为惊讶，捏着下巴凝神思索。小灵子隐隐觉得蒙面人不像是鲜子汤的同伙，但也不像是要给少林和尚帮忙的。
　　鲜子汤越来越焦躁，忽然向后跳出一步，摆手道：“好了！小师父武功厉害，鲜某佩服！”本庆和尚微微喘着，手里紧紧握着长棍，两眼盯着鲜子汤，一声不吭。鲜子汤说：“既然小师父执意不肯让我进去，那我也只好就此作罢。”本庆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鲜子汤拱起手继续说道：“小师父，烦请转告了然大师，就说鲜某今日来过了，没有见到大师的面，颇为遗憾。日后大师若有闲暇，欢迎到万山走走。”本庆臂弯托着长棍双手合十道：“施主放心，小僧一定转告。”
　　眼看一场风波化去，吴秋遇终于松了一口气。小灵子却忽然一惊。原来鲜子汤并不是真心要走，他在刚才说话的时候，已经悄悄从袖口摸出几枚钢针，趁本庆回礼的时候，忽然将钢针打了出去。本庆没有防备，等看到鲜子汤的动作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只听他惊呼一声，两枚钢针扎入大腿。鲜子汤又趁势攻了上去。
　　本庆大腿受伤，移动不便，只能用长棍尽力抵挡。他担心鲜子汤绕过他直接冲进山洞，便一边应付，一边拖着伤腿往洞口移动。刚才尽全力跟鲜子汤缠斗了几十招，本庆已经有些体力不支，现在大腿又受了伤，正变得越发沉重，很快就招架不住了。鲜子汤突然抓住长棍，猛然踢出一脚，正中本庆的小腹。本庆惊呼一声，撞到身后的石头上，但是长棍仍然没有脱手，继续努力封堵。鲜子汤攥住长棍用力一扯。本庆站立不稳，向前扑倒。
　　鲜子汤得意地看了他一眼，快步向洞口走去。吴秋遇刚要有所反应，忽见鲜子汤又飞身退了出来。紧接着又有一个人冲出来，也是一个年轻和尚。本庆惊叫道：“本空师弟，你怎么也出来了？”本空见本庆倒在地上，顾不得搀扶，挥棍向鲜子汤打去。鲜子汤举掌相迎。
　　巨石后面的蒙面人望了望洞口，似是有些惊讶，又有些不安。
　　鲜子汤很快就发现本空和尚的武功明显不如本庆，不禁心中暗喜。倒在地上的本庆从怀中掏出一个铁哨，用力吹响。清脆的哨声在山中传出老远。鲜子汤和蒙面人各自一惊。吴秋遇和小灵子知道那哨声是求援的信号，心里稍稍踏实了一些。
　　本空虽然明显处于下风，但是却颇为顽强。鲜子汤急于打倒本空冲进洞去，不料本庆又拖着伤腿站起来，挥舞长棍加入战团。这样一来，鲜子汤就没有明显优势了，重新陷入苦战。
　　蒙面人从巨石后面转出来，快步向三人走近。鲜子汤瞥见了，警惕地问道：“你是谁？”蒙面人没有答话，忽然出手向本庆攻去。本庆一惊，急忙奋力抵抗，可是没过几招，便被蒙面人打倒在地。蒙面人又回身缠住本空，示意鲜子汤赶快进入山洞。鲜子汤虽然不知蒙面人是何来历，却也看得出他是在帮自己，道了声“多谢”，便快步向洞口走去。本庆一边努力往前爬，一边大声喊着：“不要!不要！”他虽然着急，却已经没办法阻止。
　　小灵子说：“秋遇哥哥，快去帮忙！”吴秋遇飞身跳了下去，站定身形，运转真气，猛然打出一记“开山惊魔”。这是降魔十三式的第一招，吴秋遇练得最早，威力也大。鲜子汤惊觉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道袭来，他惊呼一声，慌忙闪躲。可是他已靠近洞口，躲避的空间有限，左边肋下忽然受到重击，身子顿时歪斜出去。若不是他及时反应，两手撑住石壁，只怕头都要在石头上撞碎了。
　　蒙面人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好像颇为惊诧。本空见蒙面人发愣，趁机打出一棍，直取他的肋下。蒙面人及时将棍子抓住，用力往外一推，逼退本空，又看了一眼吴秋遇，飞身离去。
　　鲜子汤捂着左肋转过身子，忍痛问道：“你……你是什么人？”吴秋遇没有回答，而是说道：“这是少林寺的禁地。你还是赶紧走吧。”本空扶着本庆站起来，跟吴秋遇道了谢，转身对鲜子汤说：“少林寺素来与万山派没有恩怨，施主为何要来此捣乱？”鲜子汤没能偷袭到了然大师，反而自己受了伤，越想越窝囊，闷头不吭声。
　　吴秋遇说：“两位师父，我看还是让他走吧。不要打扰了然大师清修。”本空瞪了鲜子汤一眼，不情愿地往旁边让出一步。这时小灵子也从山坡上走下来，上前说道：“等一下。”鲜子汤和本空、本庆都惊讶看着她。小灵子说：“听人说这老鬼最爱使阴招，他的暗器上很可能有毒。让他把解药留下。”经小灵子一提醒，本庆觉得自己的伤腿已经几乎没有知觉，确有中毒症状。本空上前喝道：“把解药交出来！”
　　鲜子汤瞪了小灵子一眼，却发现吴秋遇正盯着他，赶紧低下头，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丢给本空。小灵子说：“你走吧！以后少害人！这么大岁数了，也该给自己积点德。”鲜子汤看了小灵子一眼，把她暗暗记在心里，灰溜溜走了。
　　本空过去给本庆上药，却无从下手。吴秋遇走过去，让本空扶本庆坐下，先出手封住本庆伤腿的穴道，轻轻拔除钢针，挤出毒血。本空见吴秋遇是个行家，就把药瓶交给他处理。吴秋遇给本庆上了药，又帮他解开穴道，观察了一会，开口说道：“应该没有大碍了。就是伤口可能会疼几天。”本庆说：“没事。多谢施主。”
　　小灵子问：“方丈大师还要多久才能出关？我看你们这个样子，也守护不了了。”本空和本庆相互看了一眼，犹豫着要不要回答。小灵子说：“哎，我们是好人！就算我们是坏人，你们现在还能拦得住我们吗？我们是来帮忙的好不好？”本庆这才说道：“我相信你们。再有不到半个时辰，方丈就可以出关了。但愿别再出什么事。”
　　吴秋遇说：“这样吧。我们留在这里，帮你们守一会。等到了然大师出关我们再走。”本庆惊喜道：“太好了！多谢施主！我刚才看到你打出那一掌，确实厉害！有你在，方丈就万无一失了。”本空也跟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