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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烈一脚踹到旁边树干上。碗口粗的小树晃了晃，连片叶子都没掉就停了。
裴烈：“……”
他统共就五十两，还没拿到手，就被扣去十两，更别说那些要命的能量值。
他深吸两口气，扔掉手里折了的淫羊藿，问系统：【我能联系监管员吗？】
系统：【为保证公平公正，主播与监管员无法添加好友和发送私信。】
裴烈：【所以，我跟这孙子只能在直播间相遇？】
系统：【是】
裴烈明白了。这大概算是系统空子？
【那我现在怎么办？我才刚开播，有什么办法解禁？】
系统：【根据直播管理法……】
机械无波的声音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总结下来，就是一条，需要用高额银钱和高额能量值抵消惩罚。
裴烈想骂娘。
看看眼前丛生的淫羊藿，他憋着气，再次蹲下来挖——已经被罚钱了，好歹找补一点，晒干了应该能拿去卖点钱。
哼哧哼哧挖了一堆淫羊藿，又在周围晃了晃，采了点野菜，然后就没别的收获了。
他憋了一肚子火，也懒得再转悠，背着空荡荡的背篓下山去。
……
第二天，踩着复播的时间，裴烈再次站在山里。
【叮！禁播时间结束。】
裴烈第一时间打开直播间。
【叮，直播开启，监管员821796就位】
一群熟悉的ID涌进来。
不等他们说话，照例不露脸的裴烈抓着匕首在光屏上晃了晃，道：“大家好，你们先聊着，我得找监管员好好聊聊！”
隔着屏幕，大伙都能听出那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监管员秦徽若也不例外。
她眉眼不抬，慢悠悠地继续抄写佛经。
主播的声音继续传来：“我说监管员大哥，我昨天就是直播户外寻宝，摘点野草、打点野物，让星际朋友们看看新鲜，哪里触犯规则了？大哥，看在我俩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份上，给我指条明路，告诉我哪里犯规了？”
秦徽若笔锋一顿，正在写的字直接毁了。
她蹙了蹙眉，揭过这页稿纸，顺势撂下笔——看情况，这位主播似乎真要跟她商量，她不能无礼。
她找了个理由将缥碧遣出去，才将视线挪回光屏。
那位主播仍在说话：“禁播就罢了，我还要被罚钱，一次十两啊！我就是家里有矿，也经不起你这么反复折腾。大哥，我上有老下有下的，你能不能指条明路，告诉我哪里出问题？”
秦徽若戳开发言界面，拉出表情框，仔细研究后，选了一个比较符合礼节的表情。
【监管员821796：微笑.jpg】
主播仿佛被哽住般，停下了说话。
直播间里也刷出了一排小点点。
【指定坐标：……】
【粉丝-暖场：……】
【OME搞事分子：……】
【飞奔小灵豚：……】
……
秦徽若有些奇怪，但她没理会。笨拙地用意念转换输入文字，检查一遍后，她点击发送——
【监管员821796：请主播熟读直播条例。】
【监管员821796：上回吾已提点过，吾乃按照直播条例第五十八条进行处罚，并无违规私心之处。】
【迎风撒尿三千丈：……】
【飞奔小灵豚：woo~】
【粉丝-暖城：虽然但是……监管员好凶啊T_T】
【忧郁黑白意面：有点我那冷血BOSS的味道……】
【OME搞事分子：打起来！打起来！】
秦徽若蹙了蹙眉，笨拙地将聊天框拉上去，确认般又看了遍自己发的文字……她说的有什么不对吗？哪里很凶了？
半晌，耳边才响起主播的声音：“你上回就说我触犯这条规矩了，我就想问问，就算我无礼了，也不至于涉黄吧？”
【监管员821796：直播条例第一百九十二条，□□、粗俗用语；淫度亵性地描述或传授某些不堪入目的场景或心理，引起观众不适者，可予以封禁。】
主播的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老子哪里淫度亵性、哪里粗俗了？”
【监管员821796：屡次。】
顿了顿。
【监管员821796：首次乃是意外。】
【指定坐标：……】
【粉丝-暖场：……】
【OME搞事分子：……】
【飞奔小灵豚：……】
“我特么……”
秦徽若隐约听到光屏那边传来说话声，却听不清楚说的什么。
她继续打字——
【监管员821796：另，倘若这直播间再不更名，吾将再下处罚单。】
“……艹！”
这次秦徽若听清楚了。
她微微着恼。
【监管员821796：请主播注意言辞。不雅言辞、辱骂词汇，也会收到惩罚。】
光屏那边传来一声沉闷的“砰”响。
“这是直播间，不是学校，你别把教孩子那套搬上来啊。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么纯白无瑕的？”
秦徽若坚持：【若是有那克己复礼之人呢？岂不是闹笑话了？甚者，若有孩童、妇人参与呢？】
“我说大哥，直播间限定了年龄啊，各星系成年个体才能参与直播、或者观看直播！”
秦徽若怔住，忙问脑海里的智脑。
55“哇”地一声跳出来：【你终于想起我啦！是有这个规定啊，没写在条例里，但是没有成年、心智不成熟的个体，压根无法绑定直播系统或监管系统啊。】
秦徽若：【那我是怎么回事？我还未及笄。】
55“呃”了声：【这是意外，时空乱流的锅，但是系统监测结果，你心智成熟，可以算在成年个体里。】
秦徽若怔了怔——是因为她保留了上一世的记忆吗？
光屏另一边，因为她的沉默，主播已经有点暴躁了：“不信你问问直播间里的几位老哥，哪个没成年的？！”
【忧郁黑白意面：那个，监管员好，我356岁了。】
【飞奔小灵豚：我确实刚成年不久，才79岁……不过，我们这里没有这么严谨。】
【指定坐标：172】
【OME搞事分子：441】
主播还在说话：“看到了吗大哥，这直播间里的生物，估计就你我年龄最小了，你就算要讲礼节讲孔孟文化，也要别人能听懂啊。”
秦徽若：……
真的假的？
脑海中的55一顿哇哇鬼叫，语速飞快地给她普及了数个星系的种群和寿命，顺带还科普了几个比价典型星系的性开放程度。
秦徽若看着光屏里滑过的各种诡异生物，还有各种什么乱七八糟的生物特性，整个人都懵了。
“……我要是真拍出格的东西，我认罚，但我就是过个嘴瘾，调侃一下，你这就要当真，就过分了，难不成你跟朋友不开玩笑的吗？那人生也未免太单调无聊了点吧？”
“就算你真的如此单调无聊，但大家都是成年人，成年人起码要懂得尊重。尊重别人的爱好、尊重别人的不同……不能因为你不喜欢，你就禁止它存在啊。正是因为有各种不同的东西存在，人生才会充满精彩，世界才会五彩斑斓。”
秦徽若听得怔怔然。
光屏左下角，一排排的文字表情刷过去。
【粉丝-暖城：鼓掌.gif哥你好会说！给你点个赞！】
【指定坐标：我就喜欢各种新奇的东西，跟我一样的，还有什么乐趣？】
【忧郁蓝色意面：监管员大哥松一点呗，我好想多看看你们星球的植物啊，好神奇啊】
【飞奔小灵豚：想看+1，监管员大哥放过主播吧】
【狂睡之星：想看+1】
【OME搞事分子：想看+1】
……
在她与主播对峙期间，陆续又多了几名观众了。
光屏那边，主播又开口了：“大哥，你看，大家都想看啊，群众喜闻乐见的东西，说明起码不违背公序良俗……算我求你了，没事别罚禁播了行吗？”
秦徽若觉得自己毕生所学受到了极大震撼。
她沉默片刻，发了句：【庄子有云：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①……是吾狭隘矣】
【粉丝-暖城：？】
【指定坐标：？】
【忧郁蓝色意面：？】
……
【飞奔小灵豚：蛙？虫？道路？监管员在说什么？】
对面主播兴奋了：“不狭隘不狭隘，你能这么说，说明是个豁达大度、海纳百川之人，咱们以后好好合作啊！”
【监管员821796：微笑.jpg】
主播一窒：“大哥，商量一下，没事别发这个表情行吗？”
弹幕也跟着刷过一排点点点。
秦徽若蹙眉：【为何？系统没有行礼之表情，唯有微笑能聊表些许礼节】
主播：“……你仔细看看，这微笑表情里，眼皮、脸颊都不动，只有嘴巴弯起来，是不是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感觉？是不是有那么点阴阳怪气？”
【监管员821796：……】
这连番下来，她已经无师自通了这几个点点点的用法了。
主播：“不过，我懂你意思了！咱倆就这么说定了啊，以后多给我放放水，有能量俩人一起挣、有钱一起分，你好我也好，何乐而不为呢？”
这话说的，真市侩。秦徽若听得直皱眉。
主播：“好了，正事说完，我们继续昨天未完成的事情，那什么淫羊藿就算了，监管员大哥不喜欢，我们换个地方逛——卧槽！”
一条斑纹长蛇突然出现在光屏上，蛇信嘶嘶，扑面而来。
秦徽若瞳孔一缩，下意识后躲，圈凳瞬间歪倒——砰地一声，她整个人摔倒在地。
外头的缥碧听到动静，立马冲进来：“姑娘？”
秦徽若疼得皱眉，不吭声，摆摆手，凝神看向主播，担心他——
“蛇！好肥的蛇啊！”光屏中，匕首利刃从青蛇的额头穿透下颔，骨节分明的大掌掐着青蛇七寸，主播兴奋地不停晃动那条斑纹长蛇，“发了发了，今天我能加餐吃顿好的了。”
秦徽若：“……”
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