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孩

　　“我........”
　　“装什么，西部地界连院长级别的修士都不敢只身踏入，你不会以为我会相信你是个无辜的小孩吧？”
　　宁飞紧盯着地上的小孩，杀气十足的雷光和火光缠绕在他指尖蓄势待发。
　　刚刚还是一脸无辜的小孩，转眼唇角一勾，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泥土，语气带着些不满。
　　“真是无趣，你不是最爱管闲事吗？怎么忽然这么铁石心肠。”
　　眼前的小孩赤着脚，一身破烂衣裤也掩不住他身上诡谲的气质，明明是天真可爱的脸庞，却硬拧巴成阴森的笑。
　　宁飞心知这小孩有鬼，但他没有感知到小孩身上有灵根和灵力的存在，如果不是有高深的法术隐藏，那便是对方的修为已经高出自己许多，不过不论是哪种，对只是魂体的宁飞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正午的阳光穿过树缝倾泻在小孩脸上，那轮廓分明白皙的下巴，让宁飞心中一跳。
　　“原来是你！”
　　在认出来的那一瞬间，宁飞化作一道残影，眨眼间便飞到了小孩身后。
　　“雷炎咆哮！”
　　威力逼人的雷电自他掌上轰出，前方小孩被雷电击穿肩胛骨，向前踉跄了几步，差一点摔倒。
　　宁飞微微皱眉，看着毫不躲闪的小孩，眼神冰冷依旧。
　　“想跟我装可怜，会不会太蠢了些。”
　　身子有些打晃的小孩慢慢转过身来，失血过多让他的脸变得惨白无色。
　　“宁飞，这一掌算我还你的利息，我来找你不是来和你打架。”
　　看着曾经的黑影人，宁飞心中的杀意只增不减：“你以为，你换个小孩面孔，我就会心软吗？你做梦！”
　　说话间，宁飞右手猛的挥出，朝着眼前小孩的面门就是一拳！
　　这一拳，不禁带着凶猛的杀意，更带着宁飞自入世以来，被他陷害玩弄的怒意。
　　一拳轰出，灵蛇飞舞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将小孩直接炸飞了出去。
　　又没有躲！
　　既如此，今日便取你狗命！
　　宁飞看了眼重摔在地的小孩，脚下雷光一闪，右拳宛如无情的巨石砸了过去。
　　“我...也是妖灵师！”
　　轰！
　　包裹着火焰的拳头擦过小孩的脸颊，狠狠的砸在他身后的大树上，大树瞬间被火焰吞噬，火光映照在两人脸上，表情各异。
　　小孩抬起眼帘，眼神认真的又说了一遍。
　　“我..真的是妖灵师！”
　　宁飞收回拳头，双眉紧皱的看着他，但浑身的杀意丝毫没有收回。
　　看到他完全不信的眼神，小孩整个身子都激动的颤抖了起来。
　　“妖灵师是这大陆唯一能和灵兽缔结契约的人，他们曾是这个大陆最耀眼的强者。”
　　“就算你知道这些，那也不代表你是妖灵师。”
　　万年前的事，虽说被有心人隐藏了起来，骗过了世人，但不代表就真的没有人知道那段历史，至少眼前的人就很了解的样子。
　　小孩长长的睫毛轻颤，目光中的哀痛让宁飞心底微微收紧。
　　“那个地方的灵力已经消散，看来你已得到了它们的认可，那你也应该知道了万年前，妖灵师们为了传承所做的努力。”
　　宁飞一怔，掩盖住心底的震惊，口气淡漠的道：“说下去。”
　　看了眼浑身灵力翻涌的宁飞，小孩眼中闪过一抹妒忌，带着一丝报复的语气说道：“为了传承，他们选出了一位天资过人的妖灵师，用黑禁术挖出了那人的灵根，然后将那灵根送入修士大陆，寻找合适的继承者。”
　　小孩轻轻一笑，满眼嘲讽的问道：“你猜那个继承者是谁？”
　　宁飞沉默的看着他，没有说话，表情阴晴不定。
　　“那个继承人，就是你-宁飞！”
　　小孩站起身悄悄的靠了过来，附在他的耳边说道：“更重要的是，你体内的黑灵根，是从我身上取走的！”
　　宁飞猛地扭头，看着一脸狞笑的小孩，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小孩默然的注视着他，眼底的怨怼如毒蛇般撕咬着他紧绷的神经。
　　“万年前，机缘巧合下我活了下来，因祸得福，我还炼成了不死之身。”
　　“如今，我只差找回自己的灵根便能圆满。”
　　“宁飞，你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冷硬的话语像一剂毒药渗透进宁飞心底，他此刻脑中一片空白。
　　还吗？
　　如果体内的黑灵根真的是掠夺他人所得，还给别人好像是理所应当的做法。
　　可是......
　　“我还你个粑粑！”
　　“轰！”
　　突然暴起的宁飞一拳轰飞身边的小孩，眼底的杀意重新聚了起来。
　　小孩脸色大变，因为宁飞这反应好像和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眨眼间，宁飞又快速攻了过来，他掌心的雷炎让小孩不得不放下疑虑，专心躲避。
　　“宁飞，你好不要脸，霸占别人的灵根居然毫不愧疚！”匆促躲避的小孩气得破口大骂。
　　宁飞冷笑一声：“我还说我是你爸爸呢，你先叫一声来听听！”
　　说完，他掌心的雷炎、火蛇不断轰出，直追小孩逃窜的身影。
　　咦？
　　不对劲。
　　宁飞微微皱起眉头。
　　且不说黑影人为何成了这幅模样，那只被自己削断的右手又是如何复原的，还有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没有反击过，只是一味的逃。
　　难道，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反击的能力？
　　想到这里，宁飞压抑中心中的激动，手中的攻击越来越频繁。
　　趁你病要你命的道理，从小就在打架的宁飞还是懂得。
　　“该死！”
　　又是一击灵蛇飞舞！
　　小孩狼狈的扑灭身上的火焰，对着袭来的宁飞，忽然张大嘴巴，声音洪亮的大哭起来。
　　“我去！”
　　急忙刹住攻势的宁飞忍不住开口骂道。
　　“你他妈黑雾呢！你那些牛皮轰轰的高阶恶灵兽呢！你不要给我来这套，你给我举起你的拳头！”
　　震耳欲聋的哭声响彻山林，宁飞恨得咬着后槽牙就想一拳过去。
　　但拳头还是停在了小孩的头顶，看着嚎的一声比一声大的小孩，宁飞气得一拳砸在了树上。
　　“闭嘴！你到底想干什么！”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孩抽搭着，大眼含着两泡热泪看着宁飞说道：“我..想...要回我的...灵根。”
　　“你做梦！”
　　宁飞果断拒绝小孩的眼泪攻击，冷声说道：“先不说你的话是真是假，单单看你之前所做的事情，我也不可能将灵根交给你。”
　　被严厉拒绝的小孩气息一滞，抹了把眼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可知，我为何能存活万年。”
　　宁飞挑了挑眉，双手抱臂默默的听着小孩慢慢道来。
　　万年前，小孩就是现在的模样，刚入门的他就跟着父辈们参加了对恶灵兽的最后一战。
　　可惜，他们陷入了绝境。
　　最后关头，有人提出不能断了妖灵师的传承。
　　于是，他被选中了，因为他年纪最小，灵根也最适合。
　　当众人问他是否愿意时，在那样的环境下，他当然是愿意的。
　　可是谁知，随着父辈们自爆死去，没了灵根的他连选择自爆的权利都没有，只能等着被活吞。
　　这时，他看到一只雷炎巨狼被成功送了出去，那一刻，他心底涌出的全是生的渴望。
　　为什么？为什么宁愿付出一切去保护一只灵兽，都不愿来保下他！
　　被挖了灵根无法动弹的他，忽然看到远处恶灵兽吞噬父辈们的样子，他仿佛入魔了一般，干涸的口腔竟分泌出些许唾液。
　　看着身边重伤倒地的灵兽，心底的那股欲望越来越浓烈。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的，他只记得再醒来时，自己躺在一只灵兽的尸体上，他的双手全是鲜血，嘴里还有一块未咽下的血肉。
　　自此以后，他靠吞噬恶灵兽为生，而且他仿着妖灵师的方法，学会了召唤恶灵兽。
　　可是他恨，他恨犹如魔鬼的自己，更恨那些背叛的人。
　　“你知道吗，为了报仇，我几乎吞尽了大半个西部地界的恶灵兽。”
　　“那些愚蠢的修士，居然还以为是恶灵兽怕了他们，才有了他们所说的和平时代。”
　　小孩抹了一把肩胛骨的伤口，鲜红的血从指缝中低落，他苍白的脸上恨意越发浓烈。
　　“所以，你带恶灵兽进入修士大陆，是为了报仇。”
　　此时宁飞的心底有些相信小孩的话了，之前的一切也都有了答案。
　　见宁飞态度有了转变，于是小孩站起身，满怀希望的看着宁飞：“报仇只是一部分，我要做的事比报仇更大！”
　　“我要合并大陆，建立天城，我要让这片陆地上不会再出现战乱。”
　　说到这里，小孩激动的扯住宁飞的袖子，问道：“宁飞，你可愿意和我合作，我可以发血誓，只要我们合作，这样的盛况绝对离我们不远。”
　　“我不愿意。”宁飞摇头。
　　丝毫没有犹豫，也没有片刻的停留。
　　小孩愣住了：“为什么？”
　　“......因为你说的盛况下都是森森白骨和哀嚎的哭声。”
　　“到今日，你为了那几座天城，害死了多少无辜人的性命。”宁飞的声音，渐渐的开始变得凌厉，“为了用恶灵兽挟制各大学院，你又害死了多少修士甚至于还是孩子的修士。”
　　杀戮与和平。
　　从来都不该出现在一起。
　　眼前小孩的脸色变得越发阴沉，还挂在嘴边的泪珠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