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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被病娇美人鱼徒弟标记之后 / 六十四条龙

六十四条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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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魂飞魄散没有想象中的疼,苏小酒安静的躺在雪地里,已经失去了光泽的剪瞳半睁,倒映石院屋檐的一角。
  
  无边的绒雪温柔的云朵中飘落而下,草叶被风沙沙吹散,苏小酒的身体也像一团被点燃的云朵,在寒风中一点点消散。
  
  从黑『色』的发丝,到印小金龙纹路的手臂。
  
  违背了最严厉的道誓约,注定的身体会消融的比烈日下的冬雪更快。
  
  快到,当一阵猛烈的寒风刮过,喜庆热闹的木门被吹动的嘎吱作响,刚刚从血祭的后遗症中挣脱的人鱼公尚且来不及伸出手,苏小酒就像一阵风一般,被彻底吹散了。
  
  察觉到不对劲的熊周五人刚闯入院落中时,雪地里,剩下了那一件染血的浅『色』嫁衣。
  
  “这?”熊周五和沉远远站在院子边缘,看见寒风刚刚盘旋而起,就仿佛受到了什么禁锢,被困在了囚笼之中。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气息从木门边逐渐苏醒,熊周五看雪地里那一件染血的嫁衣,嗅到空气中属苏小酒的气息越来越淡,直觉不妙,浑身汗『毛』倒立。
  
  该不会……君后,出事了?
  
  不,不可能,前几日苏小酒灵魂不稳,君上特地用高昂的代价从万界“请”了不炼丹师炼制固魂丹,将自己的一龙角炼了进去,昨日他去和君上汇报任务的时候苏小酒的气息是稳定的。
  
  九品固魂丹的效至能维持十才对,这才过了一个晚上,苏小酒怎么会出事?
  
  尽管十分不愿意接受,可空气中属苏小酒的气息的确越来越淡,甚至,甚至,他没有感到苏小酒灵魂的存在。
  
  哪怕是凡人,死亡后魂魄都会存在七日,修士的死亡更不可能如此迅速且悄无声息。
  
  除非……
  
  魂飞魄散。
  
  脑海里浮起了这样一个恐怖的念头,熊周五吓的一头冷汗,满心不安。
  
  而这样的不安,当他听到身后血『液』滴滴答答如小溪一般落在雪地里的声音后,近乎达到了顶峰。
  
  “完了。”向来沉稳的沈来得及从喉咙里挤出这一句话,就被一股粘稠到近乎绝望的煞气扼住了咽喉。
  
  他艰难的转过身,看见那个在他们这些下属面前,向来运筹帷幄、杀伐无双,仿佛任何事都不会让他那双银『色』双眸泛起波澜的君上,用一种近乎破碎的表,一步一步的朝雪地中央走。
  
  他如瀑一般的银『色』长发不染纤尘,俊的面颊苍白干净的像雪。
  
  沉看见他停在了那件嫁衣边,小心翼翼地将那件开始不断消失的嫁衣抱在了怀里,唇角努扬起又掉下,银『色』的断角开始在发间融化,殷红的血『液』一行行顺下颌落下,犹如一颗颗血泪。
  
  “夫君送的东西,小酒怎么丢了呢?”
  
  空气中响起了一道断断续续的声音,尾音沙哑温柔,像是低喃,更像哀鸣。
  
  寂欢轻笑一声,眼里满是快要溢散的爱意,“不用担心,夫,再送一次。”
  
  他修长苍白的手指抵在心口,一瞬,就将那颗被苏小酒回来的心丹再次掏了出来,紧紧攥在手里,一点点从边缘捏碎。
  
  数不清的灵和气运之溢散,和那些血『液』一起,交织成了一术术烟火,比那日打算表演苏小酒看的烟火更绚烂。
  
  时空仿佛在这一刻凝滞,积雪上苏小酒残留下的血『液』消散速度变得越来越慢,整个院落都被笼罩在了一片难言的恐怖和温柔之中。
  
  龙珠一点点碎裂,寂欢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透明,他控制不住变出了龙尾,上面银『色』的鳞片开始碎裂,和快要完全消融的龙角一起,带起一阵阵无法忍受的疼痛。
  
  陡然之间,寂欢仿佛看见了一片青『色』的草地,满身是伤的苏小酒倒在他的面前,对他,“剑君,你能不能带我走?”
  
  可下一刻,回应的,却是他毫不犹豫落在颈侧的一柄长剑。
  
  血『液』从细弱的脖颈处流出,顺剑柄,染红了他的双手。
  
  “对不起……”
  
  寂欢下意识的道歉,可再一睁眼,满是鲜血的手里就连那件破损的嫁衣也不见了。
  
  双眸倏然睁大,那些压抑的痛苦和麻木被打破,刚刚才从血祭中挣脱出来的意识在这一刻才彻底清醒,寂欢瞳仁剧烈的震颤,眼尾却能淌下一颗颗血珠。
  
  寂欢用捏龙珠,好像疼痛再激烈一些,他就能再次回到先前的“幻境”中,再一次看见苏小酒。
  
  他周身气息越来越恐怖,强大的压迫让院子角落里的熊周五人痛不欲生。
  
  沉和熊周五这两个实强大的鬼物不得不用尽全部气联手防御,而比他们弱小多的其他人,别抵抗了,连动都动不了。
  
  可在所有人中,却有一个人例外。
  
  绿柳呆呆的站在原地,右手掌心里突然多出了一枚储物戒。
  
  “小姐……”绿柳站在熊周五身后,看了看手里的储物戒,又看了眼寂欢的向,抬手『揉』了『揉』红彤彤的眼睛。
  
  从早就道,苏小酒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苏小酒”了,可体内的蛊虫却没有发现,依旧制衡和黄柳。
  
  但就在刚刚,一缕熟悉的五行灵混杂一股奇特的能量,杀死了体内的那蛊虫,而的手中,也多出了一枚需要转交君上的储物戒。
  
  绿柳顿了顿,却见储物戒上缠绕的浅银『色』能量越来越淡,顿时再也顾不上什么了,一咬牙,将全部的灵聚集在喉咙,将戒指递了熊周五:“快,将这枚储物戒递君上,这可能是小姐留他的东西。”
  
  最严苛的道誓约下,魂飞魄散的人不会在这个人世间留下任何的痕迹,除了记忆外,所有曾经拥有过的无生命物体都将在极短的时间内和本体一样,灰飞烟灭。
  
  认出了那储物戒上浓郁的道之,熊周五心口狂跳,顶马上就要被捏碎的压,低吼一声,将那枚储物戒朝寂欢的向丢去。
  
  铛!
  
  储物戒砸在了寂欢脚边的石块上,落到了一堆半透明的鳞片中。
  
  寂欢指尖微颤,似乎在这一刻才注意到院落中的其他人。
  
  他捡起了那枚储物戒,麻木的抬起头,一双狭长的眸子里蓄满了鲜血,一滴一滴的滑落。
  
  他什么都没有做,是看了他们一眼,可那已经凝成了实质的绝望和悲伤,是在这一瞬间从结界内蔓延了开来。
  
  深渊的海水被劈开,无数血云取代了黑沉沉的乌云,白『色』的龙塔暴『露』在了空气中,像是地孤独的中心。
  
  储物戒里安静的躺一封信,寂欢不断去擦手上和眼尾的血『液』,想要干干净净的打开这封信,可他眼里的血怎么都流不完,落在地上,又升入空中,化成了一层层厚重的血云,从深渊上空蔓延开,眨眼之间,绵延万里。
  
  那些原先洁白的云朵,也在靠近血云的刹那,被染成了血云,当人鱼公终拆开了那封信时,整个万界都被笼罩在了一片血『色』之中。
  
  “师兄,快看,今鬼域的终不是黑『色』的了。”
  
  一处偏僻的鬼域森林里,谢刃披黑『色』的披风,手里拿一串想来偷袭他们的鬼物,『露』出了一个笑容,“真是稀奇,怎么会变成这样?”
  
  蓝山月从一边的巨木树洞中走了出来,敲了敲他的脑袋,“这两日没人追杀你就放松了?”
  
  他抬头看了看空,也忍不住道:“终有一点亮光了,血『色』的,也比纯黑『色』的好。”
  
  “……”温寒止在两人身后警戒,眉眼之间满是无奈。
  
  师弟好意思小师弟松懈,明明前两日他们与丹鱼长老分别时,丹鱼长老嘱咐过他们鬼域的变亮了不一定是好事,有可能是因他们误入了一些特殊的秘境又或许是被某一些实强大的鬼物盯上了、进入了他们的‘域’,怎么这两个人都不长记『性』呢?
  
  温寒止正欲开口让两人警戒,却见谢刃突然扔掉了手里串好的鬼物,声音哑了下来,“师兄……总觉得,这些血云,特别的悲伤。”
  
  他话音落下,绵延的血云中闪过了几道雷霆,一滴滴血雨像柔软的雪花一般,以一种浅缓的速度飘落。
  
  ……
  
  “喵呜?”
  
  春城崖底,兔兔猫叼起最后一块新鲜的肉食,扑棱两条小短腿站在白萝卜树前,大大的眼睛里倒映一滴距离它越来越近的血雨。
  
  从那条红眼睛的小人鱼和饲养他的小人类离开后,它的日子就好过多了,吃喝不愁,也没有什么危险,除了要待阿爷回来和阿『奶』扫墓之外,每除了吃就是睡。
  
  可是,最近它总是觉得有些不安,而且,小人类已经久都没有来看过它了,是去旅行了吗?什么不来看看它呢?
  
  滴答。
  
  血『色』的雨水落在了兔兔猫的长耳朵上,像平静的湖面上泛起了难以熄灭的涟漪,那一瞬间涌上来的绝望和悲伤,让兔兔猫宝蓝『色』的大眼睛里顷刻间蓄满了泪水。
  
  “呜呜、呜!”
  
  连那颗巨大的白萝卜树也像是被感染了,从树干上流出了一道道晶莹的汁『液』。
  
  血雨随风至,万界恸哭。
  
  无数小界外,一位位沉眠的界域之苏醒,汇聚在血云之下,遥遥朝那座伫立的白塔望去。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默契的没有言语,耗费大量珍宝开启的通境中,能看见一个失去了角的深渊龙族幼崽,拼命用身体压一封快要消失的信,一口一口啃食染满了血迹不断褪去的积雪。
  
  无数断鳞从他身上脱落,犹如血雨。
  
  ……
  
  ……
  
  初冬的清晨冷,明明是日出的时间,可自从两百年前血云出现之后,清晨就不再是捕鱼的好时间了。
  
  但即便如此,苏小酒是特地起了个大早,打算到海边去碰碰运气。
  
  最多再过十,深冬的暴雪就要来了,海面会被完全冻住,没有实在冬季捕鱼,若是在那之前没有存够过冬的食物和碳火,这个冬就难熬了。
  
  从硬邦邦的木板床上爬了起来,苏小酒从破旧的绒被中『摸』出了一块已经没了任何温度的暖石,将它们埋在了石灶下面,用火折子点了一些干草,一边煮热水一边暖石“充能”。
  
  暖石是一种能够吸收储存热能,在寒冷的时候释放温度的石头,其实在桑洲,大部分人都不会选择在冬季用暖石取暖。
  
  一是因暖石价格不菲,二是因如果没有灵的话,靠日光和碳火吸收热量,暖石释放不了多热量。
  
  苏小酒也没有钱,不过手里的这枚暖石不是买的,是运气好从海边捡的。
  
  将一小把粟米放入锅里,苏小酒看了看快要见底的米缸,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些粟米最多能吃,而身上的钱要存下来买碳,难道接下来几能吃那些挂在院子里晾的鱼干了吗?
  
  把煮好的米粥分成了两碗,苏小酒喝了一碗,将另外一碗放在了一个小草篓里,又披上了一件厚重的足以遮住全部身体的斗篷,这才提出了门。
  
  现在住的地是一个偏僻的棚户区,位镇子边缘最偏僻的角落里,离海近,离交易集市却远,交易不太便。
  
  出门往前走两步能看见一片稀稀拉拉的草棚,连砖瓦房都见,户户都用荆棘海草扎出了一个篱笆小院子,藤架上挂一些咸鱼干。
  
  『色』渐渐亮了起来,空气中除了『潮』湿的寒气弥漫一股股难闻的鱼腥味,苏小酒却好像没有闻到一般,踩湿润的泥巴地,快步走到了一间破旧的砖瓦房前。
  
  咚、咚、
  
  敲了敲生了苔藓的木门,苏小酒在门外了一会儿,听到门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来了来了。”
  
  木门被嘎吱一声推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钻了出来,压低了惊讶的声音。
  
  “小酒,你今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是来找我一起捕鱼的吗?快进来。”
  
  一头凌『乱』棕发的小男孩眨水蓝『色』的眸子,赤脚站在地上,一把将苏小酒拉进了院子里,又紧紧关上了门,见四周没人,这才松了口气,紧接,又看见了苏小酒手里的草篓。
  
  小男孩挠了下覆盖黑『色』鳞片的脸,“小酒,你真是的,是不是又带粥来了?阿娘昨日醒了,告诫我们绝对不能再收你的食物了,阿娘你没有钱,咱们不能占你便……”
  
  他话没完,尖尖的耳朵就被从他身后出来的一个瘦弱的女掐住了,“顾小荣,你怎么跟你小酒姐姐话呢?”
  
  “好疼,琳姐,我错了嘛。”顾小荣连忙求饶,朝苏小酒投来了求救的目光。
  
  苏小酒连忙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没有生气。
  
  顾琳这才松开了掐自弟弟耳朵的手,“小酒,小荣他无礼了,你可千万别介意。”
  
  穿一身破旧麻布长裙的卷发女朝苏小酒道了声抱歉,枯瘦的脸颊边漆黑的鳞片被扯动,『露』出了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
  
  苏小酒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关系,又从草篓里将那一碗热乎的粟米粥拿了出来,递了顾琳,有些苍白的唇角弯起,做了一个吃的动作。
  
  “不行不行,这次什么我们都不能收你的食物。”
  
  顾琳认真道:“小酒,真的不用了,阿娘的伤势已经快好了,而且阿娘受伤不全是因你……冬季快到了,血雨也快来了,你有一个人,是自己多存点食物准备过冬吧。”
  
  顾琳看了看苏小酒手里那小半碗粟米粥,又看了看藏在斗篷下细弱的四肢和手掌上细小的伤口,心口简直五味成杂。
  
  眼前这个明显不属弃魔族的小哑女,是和阿娘半个月之前从遗弃之地“捡”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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