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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参辰抉 / 第四章 深湖

第四章 深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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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过靖王府,车队向着南城门而去。
  临近城门边,领头的卫兵骑马到车窗前小声道:“夫人,到了。”
  张夫人冲着卫兵点了点头。
  卫兵转身向着街角乞丐聚集的地方走去,他解下腰间的钱袋,留下一把碎银后,又转身离开。
  一群乞丐拿着碎银冲着车队又磕又拜。他们知道,每次这样的施舍必然是张夫人所为,而此时车里坐着的必然是她。张夫人常行善事,在这靖州城也算是出了名的善人。
  夫人看了眼窗外,又缓缓放下了帘子,恍惚中发出一声轻叹。
  车队缓缓驶出靖州城门,行至城郊。远离大道,走上小路。乡野少有人迹,唯天边几朵闲云,路旁几颗白杨。凉风吹过,让人心旷神怡。
  车队在小路右侧行进,不远处一伙人正沿着左侧缓缓靠近。
  那是一伙难民,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手指间夹杂着泥土和污垢,难民里有个男孩,灰头土脸,衣服还算是完整,脸上带着些许粉润,看样子没有饿的太厉害。
  当车队里的卫兵看清这一伙人后,他们便双眼微眯,右手悄悄的按到了腰间的刀柄之上。此刻的他们没有同情这些人的想法,因为车里坐着府主的夫人。
  两队人缓缓交汇。
  “啊。”难民里发出一声咆哮,像是早已预谋好了一样,他们不顾一切地冲进车队里,争抢着马匹身上的粮食袋。
  “保护夫人。”卫兵大喊。随即亮晃晃的刀刃脱鞘而出,它们在暖阳下泛着寒光。死亡的气息也随之开始酝酿。
  临近的卫兵连忙将马车围了起来,结果发现难民只是冲着粮食去的。对于马车,他们并不感兴趣。
  “大胆。”领队的骑士一声大喝,随即领着卫兵和那伙难民纠缠在一起。
  难民豪不畏惧,瞪着发红的眼睛,竭尽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疯抢着马背上的粮食袋。他们像是发疯的野牛,不顾一切。可惜他们终究不是牛,没有牛那一身健壮的肉。他们只是一群饥民,饿得骨瘦如柴。
  “啊……”人群中冒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难民中的一个男人用尽力气发出了他在这个世界最后的声音。
  “滋”的一声,一朵血花在男人胸膛放肆的绽开,本就破烂肮脏的衣服上如今沾着大片大片渗人的殷红。刀刃贯穿的地方像泉眼一样往出溢着鲜血。
  男人用满是污垢的双手捂着胸口上被贯穿出的窟窿,血与泥混在一起,他的眼神里瞬间布满了绝望。
  对面拿剑的卫兵正紧紧地握着刀柄。刚才在慌乱中,他手里的那把刀在男人的胸口一进一出。此时殷红的血顺着刀身往下游走。他握着刀的双手有些微微颤抖,脚下缓缓地向后退却几步。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卫兵,未曾上过战场,最多的事也就是在府门前站岗。这应该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刀剑刺入肉体时带来的阻滞感。那是完整的血肉被钢铁无情分割的感觉。
  刚才的惨叫让混乱平息了些许,难民的眼里又多了一样比饥饿更可怕的东西。
  死亡。
  在疯狂前他们知道后果,可当这后果真的降临的时候,他们畏惧了。当死亡有了一种具体的形式时,恐惧才真正地在心底开花结果。
  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抽搐的身体,那把刀上黏糊糊的血迹,就是在提醒着他们。吃饭和活命,只能要一个。
  “住手。”一个男孩的声音响起。众人的目光随之望向声音响起的地方。
  萧宇明跳下马车,走到那个颤抖的卫兵身边,他紧紧地握住了卫兵持刀的双手,用坚定的目光注视着他的眼,那目光是在安慰。
  卫兵的呼吸渐渐平缓,身边几人便把他带到旁边休息。
  萧宇明转身走到那伙饥民身边,身后几名卫兵见状紧跟上前,他们生怕这位公子出一点意外。
  “来人,把食物分给他们一点。”萧宇明命令道。
  卫兵听到后便解开马匹身上挂着的行囊,里面装了些馒头。
  当白花花的馒头出现在眼前时,难民一拥上前争抢着他们不顾一起换来的食物,一边吃一边跪在地上卖力地磕着头。不知是在感谢这个男孩救命,还是在恳求男孩饶命。他们只是不希望这成了最后的一顿饭。
  宇文简从车厢内走了出来,看着眼前的一幕,此刻,他的兄长是所有人的焦点。只是,那个被杀的男人,似乎没有人再去搭理他了,他就静静地躺在那,鲜血无声地染湿了身下一大片土地。
  路旁不远处的白杨树底下站着一个男孩,呆如木鸡,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死去的男人,他似乎并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不久前,一个大人曾把男孩安抚在这里,并告诉他先不要靠近,最后那个大人就躺在了地上,躺在他自己的血迹里。
  宇文简注意到了这个男孩,便拿着一个白花花的馒头向他走去,男孩的眼睛又望向了新的目标,那是他现在更感兴趣的目标。他比谁都懂,什么是现实。
  “你的亲人哪?”宇文简问道。
  男孩犹豫片刻,伸手指了指死去的那个男人。嘴里说不出话,因为里面塞满了馒头碎屑。馒头有些干,他便借着流进嘴里的泪水,一点点顺了下去。
  宇文简呆在那,不知道说些什么。犹豫片刻后,从裤腰间掏出一个黑布包,里面是一把木质的匕首。那正是他不久前磨着的匕首。
  “这个给你吧。”宇文简道,他把这个玩具递给男孩。男孩接过后,什么都没有说,装在贴身的衣服里。宇文简又在身上一阵摸索后拿出来一个纸袋:“这个也给你。”男孩接过打开后,发现里面是几块果脯,他低着头,狼吞虎咽地吃完。这算得上他多日以来丰盛的一餐了。
  “谢谢。”这是男孩和宇文简说的第一句话,之后他便去追那伙走得并不远的难民,那里似乎才是他应该去的地方。
  宇文简目送着男孩一路小跑。两人差不多的年纪,却有着大相径庭的际遇。
  张夫人此时站在马车边看着宇文简的背影。她在宇文简下车的时候也跟了下去,她注视着宇文简去找那个男孩,眼神里除了慈爱又多了一些怜悯。
  “诶”。张夫人低下头,轻轻的叹了口气,细嫩的眉间罕见地挤出了一道浅浅的皱纹。
  施舍完后,两支队伍便分开了,一支向北去讨生,一支向南去郊游。死掉的男人也被人从道路上拖走了,不知道埋在了路旁哪个不起眼的角落。
  萧宇明骑着马,跟在队伍领头的骑士身边。身后的卫兵们紧紧跟随。
  张夫人和宇文简则坐在车厢内。
  “张姨,北边还在打仗吗?”宇文简轻轻问道。
  “嗯。”张夫人满眼心事地看着车窗外,提到战争,她想起了自己的丈夫。
  乌犴部落和靖州摩擦不断。每隔不到几年,就要轰轰烈烈地战上几场。靖州边军死死护卫着那些马匹和人口不被掠夺。这让乌犴相当头疼。
  张夫人坐到宇文简身边,伸出芊芊玉手摸了摸他的头,轻声安慰道:“行了,别多想了。”可在她的心底,却无声地划过一丝担忧。北方的草原上,此时应该是两军酣战之际。
  凉风阵阵,却凉不了女人心底如火般的挂念。
  靖州城郊外有一湾湖,那是宇文简最爱去的地方。车队行至此处便停下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这湖。
  宇文简走到湖边,只见水波不兴,偶有几只飞鸟从湖面掠过。他很喜欢这个湖,湖很深,可以把自己悲伤的情绪从心底抛到深湖里去。关于父亲,萧屿说过,他去了丞相府之后再无音信。从此这成了宇文简最重的心事。
  十年前的丞相府发生了什么,萧屿从未告诉过宇文简,可他却是如此强烈的渴望知道真相。
  他平静地望着湖面,思绪万千中,忽觉远处马蹄声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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