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老校舍内的偶遇

　　旧校舍六楼的走廊里，孙明辰三人已经全身心投入清扫大业之中，经过一个暑假的沉积，走廊里已经布满了灰尘，在一些隐蔽的角落中，还留有大量蜘蛛网和一些昆虫小尸体等，吓得孙玉霞哇哇大叫。
　　孙明辰自从上到六楼，便隐约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味道很独特，很好闻却又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些味道，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便开始一边打扫一边留心寻找香气的源头，随着又发现走廊地上有几道步伐规律的足迹，看上去很清晰，应该是不久前留下的。
　　“哎，孙明辰，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啊？”可能女孩对气味更加敏感，孙玉霞率先闻到了香味，“哪呢？我闻闻……哎，你别说虽然很淡，但还挺香的嘛。”贾勉像小狗一样四下来回闻着说道。
　　孙明辰没有着急回答，因为他已经习惯性的打开缘眼四处观察，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有没有能力看到香气的缘道线，但是只要味道有源头，就不怕找不到。
　　香味的源头还没有发现，只见一条深褐色的缘道线却慢慢成型变粗，线的一头一分为三从自己三人的头顶连接着楼下，同时一股寒冷的气息瞬间笼罩着孙明辰。
　　“嘘，都别说话了！”孙明辰连忙警惕起来，他向两个人使了使眼色，压低声音接着说：“你们听，是不是有人上楼了？”三个人慢慢向一起聚拢，三双眼睛紧盯着楼梯口。
　　楼梯处渐渐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很平稳很规律，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中年男人随着脚步出现在三人面前，“你们在干什么？”男人沙哑的声音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三小头上。
　　“老、老师，你好，我们是来打扫宿舍卫生的。”孙明辰微眯着眼睛，一边说一边趁机观察对方的头顶，只见刚才那条缘道线正是从对方头上分出的，只是现在又变得若隐若现，好像随时会消失一样。
　　“打扫吗？你们来的太晚了，我以为早都弄完了，你们要弄就快点弄，然后早点回家。”男人皱着眉头严厉的说着：“楼下大门锁了，你们弄完就到一楼西边第一个门找我，我给你们开门。”说完没有一丝犹豫转身往楼下走去。
　　孙明辰盯着男人的背影暗自奇怪，对方的语气虽然很不客气，但是又给人一种细腻的叮嘱，特别是让他们早点回家的时候，眼神中流露的关心是真的。
　　“我天，像鬼一样，真吓人，语气还那么凶，我们又不知道这么早锁门。”孙玉霞吐了吐舌头说，“就是，看他的样子肯定不是老师，就是一个看大门的，有什么了不起。”贾勉随声附和着。
　　“行了，我们快点干吧，早干完早回家，别忘了还有家庭作业呢。”孙明辰暂时放下心思扭头拿起笤帚。
　　“哦对，明天老师还要每人写几百字的自我介绍，真麻烦。”发完牢骚，另外两人也加快速度打扫卫生。
　　这时孙明辰突然想起，刚才那个男人身上好像就散发着那种香味，而且比走廊里的味道要浓很多，难道香味的源头就是他？
　　三人打扫完毕跑下楼，孙明辰在经过每一层楼道时都刻意留意，发现虽然每层都有细微的香气残余，但都没有六楼的味道大，当然更比不上那个男人的身上，所以他更加确定香味的源头在那个男人身上。
　　一楼大厅旁边的宿舍里，窗帘紧闭，房间内充满了独特的香味，靠窗户的位置有一个办公桌，桌子上的台灯开着，黑衣男人独自坐在桌前，通过台灯的灯光，可以看到他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照片是一张全家福，爸爸、妈妈和一个十来岁的女孩，背景是在某个公园，三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女孩还调皮的伸手在父亲头上比划着怪样。
　　“快了，颖儿，爸爸很快就会再见到你了。”男人低沉的自言自语，眼睛中泛起泪光，“颖儿不用怕，爸爸到时候一定会保护你的，那些伤害过你的畜生一定会付出代价的，一定！”这时门外传来声响，男子飞快的擦拭双眼起身开门。
　　孙明辰三人说笑着走到一楼，看见男人手里正拿着铁链锁站在门边，下意识的安静下来看着对方，“好了，你们都赶快回家，以后要打扫卫生就早点来，真是麻烦。”
　　“知道了，谢谢老师！”三人齐声说着，接着以最快的速度跑向门外，孙明辰稍慢一步，在和男人擦肩而过的时候，突然问道：“老师，你身上是什么味道，好好闻啊？”
　　“味道？哦，这边蚊虫多，可能是我点的蚊香味吧。”男人愣了一下，原本不想多说，可是看着孙明辰真诚的目光，便下意识多说了几句。
　　“那个我也特别招蚊子，老师你能不能也给我一些纹香，或者告诉我是什么牌子的，我让妈妈去买。”孙明辰脑子转的飞快，接上对方的话头说道。
　　“这香我也不知道什么牌子，别人送的，你要怕蚊子就多弄点花露水。”男人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那好吧，谢谢老师，老师您是宿管老师吗？”孙明继续问道。
　　“不是，我就是看门的，也不是什么老师，好了，好了，你们快走吧，不要耽误我锁门。”说着男人将孙明辰推出宿舍楼，大门一关，咔啦一声反锁。
　　“切，我就说他是个看大门的吧，看他那抠样，真是的。”贾勉又一次刷起了存在感，孙明辰回头看着紧闭的大门，同时闻了闻身上，发现自己也已经沾到了那种香味，“好了，我们快点回家吧。”
　　回家的路上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只有孙明辰暗自揣测，那种香味肯定不是什么蚊香，而且那条缘道线也不像是很正常，看来今晚要去师父家里说一下这件事。
　　转眼三人回到大院，等约定好明早一起上学的时间后，贾勉首先离开，孙明辰两人住在一栋楼，所以一起向家走去。
　　刚到单元门口，正见到陈老伯等在那里，看到两人笑着说：“今天是不是路上贪玩啊，院子里其他的孩子都回来了就剩你们了。”孙玉霞在长辈面前表现的倒是十分乖巧，甜甜地叫了声陈爷爷好便不再说话。
　　“师、哦，陈爷爷，我们今天被老师安排打扫卫生了，所以回来晚了，您怎么在门口啊？”孙明辰差点脱口而出叫师父，猛地想起还有外人在便憋了回去。
　　“我在等你，今天你妈他们临时有任务出差了，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来，这几天你就在我家住。”陈老伯笑眯眯的说。
　　“那陈爷爷知道我爸爸是不是也出差了？”孙玉霞一听忙打听，“好像是吧，这次任务比较急，应该都去了，不过我刚才见你妈妈了，她应该在家等你吃饭呢，你快回家吧。”
　　“哦，好，那我回家了，陈爷爷再见，孙明辰明天见。”说完小妮子撒腿往楼上跑去，而对孙明辰来说，母亲经常出差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没说什么便跟着师父回家。
　　晚饭过后，孙明辰向师父说起今天在老校舍发生的事情，并让他闻了闻身上残留的味道，陈老伯思索片刻说：“嗯，这应该不是什么蚊香，等等，这味道好像很熟悉，我记得……。”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看来是正在回忆。
　　孙明辰没有打扰师父，收拾完碗筷便拿出课本开始做作业，过了不久，陈老伯突然眼睛一亮，开口说：“我想起来了，这种香味应该是合香，而且里面有一味香材很可能是犀角。”
　　“合香？犀角？那是什么香？”孙明辰放下笔，抬起头好奇的问师父，“有传说：犀角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大概意思是说犀角的香味可以通鬼，燃烧以后人就能见到鬼。”师父说着叹了口气继续说：“不过这犀角很难得，而且这种合香的法门不是一般人能懂的。”
　　“对了师父，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您说世界上真的有鬼吗？”这是自从接触解缘道以来，孙明辰心中一直想搞清楚的问题。
　　“嗯，其实就算你不问，我也准备告诉你的，鬼可以说存在，也可以说不存在。”陈老伯喝了口水开始解释。
　　解缘道的帛卷中有鬼的记载，但是相当模糊，古代的读书人一般不谈鬼神，孔圣人当年就对自己的徒弟谈论过鬼神的问题，“祭如在，祭神如神在。”
　　其实孔圣人是教导弟子，先做好自己，做好为人的事情，没有必要谈论鬼神，而在祭祀的时候，我们就当鬼神是存在的。
　　根据帛卷的记载和陈老伯自己的研究，鬼本身是存在的，但是不像世俗一般所定义的鬼，他是由人或者动物死亡后身体产生的一种能量构成，本身是没有任何意志和实际形态的，而且他存在的时间也很短，所以基本上是不会像影视剧中那样行动。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因为缘分的存在，这些能量是有可能产生变化的，比如说两个人有很强烈或者深厚的缘分时，发生了死亡，但缘分却没有消散，这时那些能量就会继续存在并与缘分结合，这就产生了鬼。这也是为什么一些人会撞鬼，而且见到的鬼大都是自己熟悉的人。
　　孙明辰听得似懂非懂，只是明白鬼也是因为缘分而产生的，所以他发现自己对鬼的恐惧在逐步消失，反而很有兴奋想去见见真正的鬼。
　　就在师徒俩谈论兴起的时候，敲门声响起，孙明辰起身开门，只见孙玉霞一脸难为情的站在门外，“咦？你怎么来了？”孙明辰好奇的问，“嘻嘻，那个其实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女孩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这么客气，根本不像你好不好。”孙明辰笑着打趣道，“哎呀，不是今天为了早点回家嘛，我一着急把几本书忘带了，老师说明天要检查包的书皮，你能不能陪我去学校取一下。”女孩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孙明辰。
　　“我爸不是出差了嘛，我妈身体又不太舒服，所以我想你陪我一起去。”孙明辰思索片刻便点点头，“行吧，看在同学情分和同姓面子上，我帮你这次，不过你要请我喝饮料。”
　　“没问题，走走。”孙玉霞高兴的剁了跺脚，孙明辰简单收拾一下，告别师父，一同往学校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