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冒险家的伙伴

　　“塞雷娅姐，到底发生什么了啊？”
　　“撞我的那个家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突然就死了？”
　　“还有你为什么要带我来山峰这里啊，咱俩不是已经来过了么？”
　　“塞雷娅姐，你不要不说话啊，草地有什么好看的啊！”
　　一直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艾蒂娜试图引起蹲在悬崖边上的塞雷娅的注意力，但没过一会她就发现，不管自己怎么吵闹，塞雷娅就是一言不发的蹲在那看草。
　　这让她感到有点那么一点尴尬，但在同时，塞雷娅的行为也引起了她强烈的好奇心。
　　于是，艾蒂娜三步并两步的走到了塞雷娅的旁边，她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让自家船长连跟自己说话都顾不上了。
　　理所当然的，艾蒂娜在看向塞雷娅看着的那块草地的时候，脸上就浮现出了疑惑不解的神情，“这草……怎么枯了？”
　　艾蒂娜指着已经变成枯黄色的那一小块草地，随后看了看枯草周围那些依旧绿意盎然的小草，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有枯萎的草她能理解，但……
　　枯草这种东西，不应该是一大片，一大片的么？
　　这种只枯两只脚大小的地方是什么情况？
　　“这是污染。”
　　塞雷娅的声音突然传到了艾蒂娜的耳朵里，她下意识的看向刚刚站起身，长舒了一口气的塞雷娅，开口问道：“污染是什么意思？”
　　艾蒂娜的疑问让塞雷娅又一次的沉默起来，这让她有些着急，因为她认识的塞雷娅平常不是这样的，唠起嗑来应该比自己还能叭叭才对。
　　但所幸的是，这次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只不过也有可惜的地方，那就是艾蒂娜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先给你送回旅店，你老老实实的在里面呆着，不要出来。”
　　敷衍式的回应了下艾蒂娜后，塞雷娅就想去抓她的胳膊，好带她下山。
　　“我不！”
　　感觉塞雷娅有些性情大变的艾蒂娜破天荒的反抗了一次，她躲开了塞雷娅抓向自己的手，往后退了半步，表情倔强的说道：“你不告诉我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呆在这不走了！”
　　艾蒂娜的这种反应让塞雷娅皱起了眉头，她并不是不想告诉艾蒂娜，而是她自己对这次事件也只是有一个模糊的猜测，甚至连猜测都算不上，只能说是女人的直觉。
　　但艾蒂娜可不这么想，她见塞雷娅又一次皱眉，然后保持沉默，有些生气的跺了跺脚道：“你今天怎么了？”
　　“以往的你可不是这样的，有什么事咱们可以一起解决，干嘛要瞒着我？”
　　“你还把不把我当成朋友了！”
　　“咱俩一起吃，一起住，在一条船上一起生活了一个多月！”
　　“你要是冒险家的话，那我就是冒险家的伙伴！”
　　“有什么事还不能跟伙伴说了？”
　　“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把我当成可以为你分忧的伙伴！”
　　“你只是想利用我的航海术对不对！”
　　看着脸色通红，气的直跳脚，甚至都把女人最难缠的几个问题给说出来了的艾蒂娜，塞雷娅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后举起了双手，表示自己佛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告诉你还不行么。”
　　“哼！你早就该告诉我了！”
　　见塞雷娅服软了，艾蒂娜轻哼了一声后，强忍着想要放声大笑的心情，开口问道：“你给我从头解释一遍，刚才发生的事到底是什么情况？”
　　“商业街上的那个人并不是摔死的。”
　　决定跟艾蒂娜解释清楚的塞雷娅表情变的严肃了起来，随手一挥，从随身空间中拿出了两把椅子，一边递给艾蒂娜，一边开口说道：“而是在死后被人分尸成那副模样的。”
　　“分……分尸？”
　　屁|股刚刚沾到椅子上的艾蒂娜在听到这两个字后直接跳了起来，她瞪大了眼睛，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可是他是当着我们的面死掉的啊！”
　　“还有人能在咱俩的眼皮子底下分尸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他是死在我们面前的？”
　　语不出不惊人，语一出口吓死人，应该就是用来形容塞雷娅这句话的。
　　艾蒂娜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脑子有点发懵，但在细细思考了一下后，她感觉自己的头皮都炸开了，整个人就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一跳三米高，声音几乎控制不住的上扬道：“他可是会走路的，还撞了我一下！”
　　“不是死在我们面前的话，他还能死在哪？”
　　“他死亡的具体地点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
　　坐在椅子上的塞雷娅看了眼脸色有些发绿的艾蒂娜后，语气铿锵有力的说道：“他在撞到你之前，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塞雷娅的这番话让艾蒂娜突然感到有些头晕站不稳。
　　一个被分尸的死人，能走路，还撞了自己一下，而自己甚至还想去拍他的肩膀！
　　在确认了这个事实后，艾蒂娜算是彻底站不稳了，她一屁|股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腿不停的颤抖着。
　　“这……这……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恶魔果实拥有这么残忍的能力？”
　　看着瞳孔大地震，试图将原因归咎到恶魔果实身上的艾蒂娜，塞雷娅在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微微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不是恶魔果实的力量，是一种更邪恶的东西。”
　　“不是……恶魔果实？”
　　艾蒂娜张大了嘴，她现在感觉自己的脑子是真的有点转不过来了，塞雷娅几乎用几句话就彻底摧毁了她十八年来建立的所有常识。
　　死人被分尸之后会走路，而造成这种情况的并不是恶魔果实能力者，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这对于年纪尚浅，没有经历过大海洗礼的艾蒂娜来说，简直就是个超大型的三观炸弹。
　　“所以我才不想跟你细说这件事。”
　　将艾蒂娜的反应全部都看在眼中的塞雷娅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不是恶魔果实的话，还能是什么？”
　　虽然吓人，但艾蒂娜并没有放弃追问的打算，她在语气颤抖的问出上面那句话后，好似突然想到什么一般，猛地抬起头，用有些惊恐的眼神看向塞雷娅，又补充式的问道：“塞雷娅姐，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家伙早就死了的？！”
　　明明自己和塞雷娅获取的情报是一样的，但她似乎对整个事件的流程都异常的清晰。
　　正常人根本不可能想象到那个家伙是在撞到自己之前就已经死了的。
　　但塞雷娅却就这么说了！
　　而能让她这么说的理由，艾蒂娜只能想到两种。
　　其一，是她是在骗自己。
　　其二就是……
　　她其实是知情人，或者说再极端一点，这件事就是她做的！
　　而她带自己来到这个荒山野岭的地方，是想要不留痕迹的处理掉自己！
　　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这种想法，让艾蒂娜有点手脚发凉，身体几乎下意识的就想从塞雷娅的面前跳开，然后头也不回的逃走。
　　但在与塞雷娅一起度过了那一个多月的温馨日常，以及那份几乎无法偿还的救命之恩面前，艾蒂娜还是强行控制住了自己的本能，选择相信自己的伙伴。
　　而一直在观察艾蒂娜反应的塞雷娅，自然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其实她也做好了艾蒂娜会从自己身边逃走的心理准备，毕竟她之前说的话，透露出来的信息有点过于惊悚了，艾蒂娜难免会把这件事的幕后黑手想成自己。
　　如果她真的要逃走，那么自己也不会拦着，但有些伤心，估计是不可避免的。
　　不过现在，从艾蒂娜眼中透露出的坚定来看，她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己。
　　在确认了艾蒂娜的选择之后，塞雷娅露出了令人如沐春风一般的微笑，让艾蒂娜都有些看呆了。
　　“我的眼睛有一些特别，能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塞雷娅指了指自己淡蓝色的眼睛后，对神色有些怀疑的艾蒂娜摊开了双手，笑着说道：“你不用怀疑我是知情人，或者说是什么幕后黑手。”
　　“我可以用我的性命发誓，我绝不会用任何方式，去伤害我的伙伴。”
　　看着毫不畏惧与自己对视的塞雷娅，以及她那温暖中透露出信任的目光，艾蒂娜知道，自己错怪了她，自己怀疑了本应互相信任的伙伴。
　　“对不起，塞雷娅姐，我不该怀疑你的。”
　　“你为什么要道歉，这很正常。”
　　见艾蒂娜起身道歉，塞雷娅连忙站起身来，一把抱住了她。
　　随后一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小声安慰道：“你不需要道歉，因为你没有选择逃走，而是选择待在原地等我的解释不是么？”
　　“这正是你打心底信任我的表现，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所以你不需要有任何愧疚的情感，明白了吗？”
　　“嗯。”
　　听着这声带着哭腔的回应和肩膀略微湿润的触感，塞雷娅不再继续抱着艾蒂娜，而是从衣服兜里拿出了手帕，一边给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哭什么，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
　　“我知道了啦。”
　　眼眶都有些发红的艾蒂娜使劲眨了眨眼睛，把多余的眼泪挤出来后，又拿胳膊蹭干净，随后用依旧带着点哭腔的声音说道：“我好了，咱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好好好。”
　　将手帕塞到艾蒂娜手里，顺便将她按到椅子上后，塞雷娅有些无奈的开口说道：“咱们刚才说到哪了？”
　　“说到‘如果不是恶魔果实的力量的话，那是什么？’这块。”
　　“关于这方面的问题，我还真不能特别准确的回答你。”
　　在重新确认了一遍艾蒂娜的问题后，塞雷娅表情变的稍微严肃一点，“操控那个死去的人的能量是一种极具污染性的东西，并不是恶魔果实那种温和性的东西。”
　　“污染性是什么意思？”
　　“你可以理解为肮脏，邪恶，且会对周围的环境与人造成一定影响的东西。”
　　塞雷娅一边给艾蒂娜解释着，一边指了下那块早已枯萎的草地，“这块草地之所以枯萎，就是因为那种污染性的能量。”
　　“……大概意思我虽然明白了，但……”
　　艾蒂娜闻言，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有些不解的对塞雷娅问道：“你还是没解释那股力量到底是什么啊？”
　　“所以我才会说，关于这方面的问题，我无法准确的回答你，而且，这也是最糟糕的地方。”
　　说完这句话的塞雷娅的表情不光变的严肃，同时还透露着几分凝重，“在那个男人死去的瞬间，我看到了那股支配着他，好让他继续活动的能量从他的体内升腾而起，随后以惊人的速度朝着我们现在所在的这座山峰喷涌而去。”
　　“所以你就立刻带着我离开了那里，跑到了这来。”
　　了解到为什么塞雷娅当时会阴沉着个脸光速带自己离开之后，艾蒂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了眼枯萎的草地后，开口问道：“那块草地枯萎的原因，就是你刚刚说的那种极具污染性的能量？”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艾蒂娜有些惊讶的看向不知何时皱起眉头的塞雷娅，“为什么不知道？”
　　“因为在我带你到这里的时候，那股能量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后面的话，塞雷娅没有说，因为从艾蒂娜那略显惊恐的表情来看，她已经猜到自己下一句话是什么了。
　　那股能量不可能凭空消失，更何况塞雷娅还是一路追着那股能量赶到这里来的。
　　但是塞雷娅却依旧说出了前面那句话。
　　在她们赶到的时候，那股能量已经彻底消失了。
　　‘它是被某人收集起来带走了！’
　　艾蒂娜几乎是下意识的扭头看向那块已经枯萎了的草地。
　　因为枯萎的范围，正好可以将人的两只脚包裹在其中。
　　塞雷娅同样也在看向那里，如果刨去那个已经死去的家伙的话，这就是唯一的线索了。
　　“我们要继续调查这件事么？”
　　这种简单的推论，艾蒂娜当然也能做到，但她此时却有一点想打退堂鼓。
　　因为塞雷娅说的话，她无法理解到更深一层的意思，她只知道，那股被某人操纵着的极具污染性的能量，是一种可以让死人重新活动起来的能量。
　　而且还会对周围的东西造成影响。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她在得知那股能量是被人为操纵的之后，一股浓浓的恐惧感就从骨髓深处不停的散发出来，刺|激着她的脑神经。
　　祂是谁？
　　祂为什么要这么做？
　　祂想利用那股能量去做什么？
　　恐惧感是每个人都会拥有的东西，这种令人浑身发毛的感觉，在面对自己从未了解过的东西时，会被无限制的放大。
　　因为未知，是最恐怖的东西。
　　“你想继续调查下去么？”
　　塞雷娅一边拍着身体不停颤抖着的艾蒂娜，缓解她的恐惧感，一边语气轻柔的说道：“我听你的，如果你不想，我们现在就离开这座小岛。”
　　离开。
　　离开！
　　是啊，为什么不离开！
　　我应该离这该死的草地远远的！
　　离这座莫名其妙的岛远远的！
　　离那个恐怖的东西远远的！
　　但……这不是逃避么？
　　在面对未知的东西的时候。
　　在面对恐惧的东西的时候。
　　逃避是对的么？
　　艾蒂娜抬起头，看着塞雷娅的眼睛。
　　她能看出来，她能看到塞雷娅的目光里，除了平静之外，还有着名为好奇的情绪。
　　对啊，她是冒险家。
　　而我是冒险家的伙伴！
　　冒险家在面对未知的东西的时候，感受到的情绪不是恐惧，而是兴奋，是好奇！
　　那么冒险家的伙伴也应该这样！
　　我不应该感到恐惧！
　　我应该成为的，是可以为她分忧，可以与她一起战斗的伙伴，而不是拖着她的后腿，遇到困难就想着逃避的拖油瓶！
　　身体在不知不觉间停止了颤抖的艾蒂娜，目光明亮，语气无比坚定的说道：“我要继续调查下去！”
　　“我想知道那个收走污染性能量的家伙到底是谁！”
　　“我想知道祂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知道在那个死去的男人身上所发生的一切！”
　　“我不会再害怕了，塞雷娅姐！”
　　与塞雷娅对视着的艾蒂娜，展颜一笑道：“因为我是冒险家的伙伴呀！”
　　‘冒险家的伙伴么……’
　　这个职业，其实只是塞雷娅当初用来忽悠斯摩格用的借口罢了，但现在，她似乎真的不得不当一次冒险家了。
　　只不过并不光是因为这次旅行所发生的突发事件。
　　还因为自己身边的这位小丫头，自称为‘冒险家的伙伴’。
　　“那么咱们立刻下山，从那个死去的男人那开始调查。”
　　“好！”
　　随后，塞雷娅抓住了艾蒂娜的胳膊，一阵微风吹过，二人消失在德拉尔最高的山峰之上。
　　只有那两把被遗忘在原地的椅子，证明她们曾来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