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摆摊

　　李澈搭上一辆公交车，看着车窗外飞快倒逝的街景，他眉头紧锁。火车豪华卧铺居然不包吃喝，他所带的鹿肉干和野鸡蛋在火车上吃完了。眼下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他紧紧捏住口袋里的几枚硬币。没有钱，吃饭睡觉都是大问题。入世历练先挣钱！
　　“各位乘客，人民路到了，人民医院提醒您请先下后上”。公交车停稳李澈下了车。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其中很多人是去人民医院看病。李澈有了主意，我一个五千神念的筑基期高手，看个病还有问题吗？
　　他找到一张硬纸板，到商店借了一支笔写上四个大字“可治百病”。然后就找个角落，摆好硬纸板蹲在墙角等候。
　　西京市人民医院是三甲大医院。李澈信心满满甚至摆出一副高人姿态。我可是稀缺人才呀，骄傲一点也是应该的。
　　每天去人民医院看病的人很多，行人看到纸板上的字，再看道袍布鞋土到掉渣的李澈，百分之百都认定是骗子，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当受骗。
　　李澈耐心的等了两个小时，没等来行人询问，倒把城管等来了。
　　四个城管下了皮卡嘭嘭关上车门把李澈包围。
　　“这里不准摆摊，大街上公然行骗，你小子胆子不小啊”。
　　李澈反驳说道“你们不要污蔑别人，我哪里行骗了？
　　“可治百病”！你这不是骗吗？明显的虚假广告。一个城管说道。
　　“你们怎么知道我不会治病“？
　　“反正这里不准摆摊”。城管很不耐烦，不想跟李澈纠结这个问题。
　　你哪只眼看到我摆摊了？我累了歇会还不行？
　　“你小子挺横啊”！城管抢夺硬纸板。
　　“城管打人了，城管打人了”李澈大声嚷嚷。
　　城管不由的心虚，老百姓对他们风评很差，最近连续发生几起捅伤城管事件，他们也挨了领导狠狠批评。
　　“你小子别得意！迟早抓住你”！不想惹事的城管开着双排座走了。
　　日薄西山，都市大楼的影子越拖越长，李澈早就没了高人姿态，热切的心越来越凉。没有人相信他会治病，都是匆匆而过。
　　晚秋的夜起风了，昏黄的街灯下李澈漫漫而行。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我长的有多像骗子？不就是混口饭吃嘛，给你们送福利都不要，真是太难了！李澈越想越难受愤愤不平。
　　夜幕下街尾有家小吃店还开着门，冒着白汽的蒸笼飘着肉香，李澈不由地紧了紧裤带。“老板，都有什么吃的”？
　　“肉包子，菜包子，馒头”。
　　馒头怎么卖？
　　四毛一个。
　　“来五个”李澈排出两枚硬币。
　　拎着馒头转身老板叫住了李澈。“小伙子你等一下，这是没卖掉的豆浆，天也晚了你拿去喝吧”。
　　李澈颤抖的手接过豆浆，内心五味杂陈羞耻感爆棚。堂堂昆仑掌教弟子从来没有被人施舍过，如今这番遭遇大概就是道心磨砺吧。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莫不如是。李澈没有说谢谢，深深地鞠了一躬“让羞耻感来的更猛烈些吧”！
　　走在街头李澈吃着馒头回想老板的话。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碳，这位老板人不错”！
　　城市中央公园这时候没有一个人。远处有夜猫撕咬打架声音惨烈，很快分出胜负哀嚎声渐渐远去。幸运的是深秋里没有恼人的蚊子。李澈找到公园长椅，把黄书包枕在脑后，仰面朝天看星星。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默念经文，李澈慢慢就睡着了。
　　“喂，小伙子，小伙子，你还好吗”？一位晨练老大爷拍了拍李澈，担心这么冷的天可别冻坏了。
　　李澈睁开眼坐了起来。原来天已经亮了。他抹了一把脸，再把衣服上的霜拍掉。”老大爷，我没事”
　　“小伙子，下次你可以去火车站睡，那里边暖和”。老大爷摇摇头走了。年纪轻轻露宿街头只怕是个好吃懒做的家伙。
　　李澈紧了紧裤带“还是好人多呀，就是天冷容易饿。
　　小吃店早早开了门，看来老板也不容易。“老板，来五个馒头”李澈排出两枚硬币。
　　面相憨厚的老板笑呵呵装了五个馒头又拿出一盒豆浆:“优惠大酬宾，买五个馒头送一个豆浆”。
　　李澈有点尴尬，我就那么像可怜人吗？
　　吃饱喝足李澈重整信心，这次改在医院门口旁边摆摊。
　　没想到怀恨在心的城管发现了李澈，竟然派人轮流盯着他，这次下决心一旦发现非法行医立即抓捕。
　　不过城管苦心白费了，日上三竿过往行人连停下询问的都没有。根本没有人相信街头治病。反倒是收到好心人扔下的几枚硬币。李澈不由的泄气，人心最难测，做好事竟然这么难。
　　大鹏一日乘风起，扶摇直上九重天。李澈给自己鼓气，这次决定主动出击。
　　人民医院住院部七楼，在小护士疑惑的眼神中李澈溜了进去。
　　病房是三人间，有的病房只有一个或者两个病人没有住满，大半都有家属陪同。
　　李澈也不知该怎么说，总不能对病人说我能给你治好，会不会被当做神经病？他就举起硬纸板在各病房走动。
　　一个十八岁道袍青年，举着可治百病纸板，众家属觉得智商受到严重侮辱，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
　　李澈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心里很委屈。为了些许散碎银子，姿态如此之低还被人鄙视，就没有一个慧眼识珠的吗？
　　“喂，你干什么的？快点离开这里，不然叫保安了”。终于被小护士逮到了，小护士声音很好听，就是不太友好。李澈垂头丧气离开。
　　夕阳西下肚子又饿了，小吃店里李澈排出两枚硬币……
　　老板笑呵呵道:“小兄弟进来坐坐吧我们聊聊天”。
　　老板用海碗下了一碗混沌端给李澈。李澈尴尬地摸摸口袋里硬币:“多少钱”？
　　老板笑呵呵摇手道:“出门在外总有个难处，一碗混沌不值一提，大家交个朋友”。
　　李澈松了口气。这两天买馒头的经历让他感觉老板人不错，于是说道:“那行，我李澈就交了你这个朋友”。
　　“鄙姓刘，刘大海。那我就称呼你李澈好吧。看小兄弟样子很落魄呀，是不是第一次来西京市”？
　　“让刘大叔见笑了，确实第一次来”。
　　“是来投亲靠友还是来打工？有没有带身份证？你别介意啊，毕竟我们初次见面”。
　　“带了”。李澈从黄书包拿出身份证。
　　刘大海看了把身份证还给李澈:“你看这样，我这小店后面有个小间，你可以住下。晚上呢你帮着看店，我就可以回家睡了。你看可好”？
　　李澈不由地欣赏刘大海“刘老板你这么放心我吗”？
　　“我老刘看人不会走眼”。刘大海说道。
　　“老板来碗混沌”一个客人走了进来，刘大海连忙去下混沌。
　　咦，你不是“可治百病”？客人认出李澈。
　　李澈看了一眼刘大海，他怕刘大海误解自己是骗子。“是我啊，我真的能治病”。
　　肺病也能治？
　　要看具体情况可以试试。
　　嗤……客人一脸不屑“你真是小青蛙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你不信我那就没办法了，你家病人多大？
　　八十四了，每天疼的死去活来，真是太受罪。客人满脸忧愁。
　　李澈想了一下，从黄书包拿出生生丸，倒出一颗用餐巾纸包好。“我这个药不收你钱。你给病人吃，看到效果你再决定治不治”。
　　客人有点犹豫:“你不会骗我吧”？
　　李澈摇摇头鄙视道:“又不收你钱骗你什么？
　　反正也不要钱，抱着这个想法，客人最后还是吃完混沌收下药走了。
　　李澈今晚有床睡了。虽然房间只有三个平方，但是能遮风挡雨还能洗澡，这就很幸福。
　　话说人民医院肿瘤科病房。晚上七点，那个客人匆匆来到护士站:“护士护士，我父亲又疼痛难忍”。
　　“那给你拿止疼药吧”。护士说道。
　　”止疼药不管用，还是打杜冷丁。不过杜冷丁也只能管一刻钟，护士，还有好办法吗”？
　　护士去配药间取杜冷丁“你父亲这种情况很不好，我看人也瘦没了，你做好后事准备吧”。
　　病人打了杜冷丁，终于安静下来。客人木然坐在病床旁。
　　看着老父亲瘦的没有人形，回忆往事点点滴滴。客人泪水无声的顺着脸颊流淌。
　　爸爸，如果可以，我愿意换你躺着这张病床上。亲爱的爸爸，你可知道，我好伤心好伤心啊。我就要没有爸爸了，呜呜呜……客人不敢哭出声，怕吵了难得睡一会的父亲。只是泪水，怎么都止不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哎呦……病人醒了，杜冷丁药力过去，老人又开始不可抑制的疼痛。一声声呼痛扎在客人心上，他抓住老父亲的手，想给他一点安慰。
　　老人神志不清，只是不停的叫唤:哎呦……
　　客人猛的突然想起什么，这时候他也烦不了了，死就死吧，也好过活受罪。他哆嗦着手拿出餐巾纸包的药丸，一手端起水杯给父亲喂服下去。
　　”哎呦……哎呦……无意识呼痛还在继续，客人握着父亲的手，另一只手抚摸着父亲的脸颊。我在的，爸，我在的。
　　时间悄悄地流逝，客人还无意识地抓着父亲的手，只想告诉他我还在陪着你。
　　人来到这个世界，迎接他的是家人的惊喜和呵护，人离开这个世界时，有家人的怀抱和悲哭，何尝又不是一种幸福呢。
　　呼痛声越来越低，终不可闻。客人惊奇的发现，老父亲竟然睡着了。
　　客人心情澎湃他握紧双拳，热泪盈眶不能自己“一定是那颗药起了作用，真是太好了”！
　　早晨五点钟李澈被吵醒了。刘大海打开卷帘门，外面停着面包车，他把一叠一叠屉笼搬进店里。李澈起来也帮着搬。
　　倒水生火上蒸笼，刘大海又把里外打扫干净，得了空闲从车上拿下一个提包。
　　“李澈你来看看，这些是我侄子不要的衣服鞋子，其实都还很新，你要不要试试？
　　李澈心想入乡随俗，穿着一身道袍确实扎眼，于是伸手接过了提包。
　　从上到下换了一遍的李澈终于不像土包子了。洗漱完了外面有了客人，李澈帮忙端碗拿包子，清晨的阳光射出第一缕灿烂，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