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姜栗第一反应就是苏氏是不是有什么对付她的招。
　　
　　难道昨天自己故意穿那土里土气的衣裳去皇后那里给她上眼药，把她惹毛了，所以想了什么恶毒的法子对付她？
　　
　　如果是这样，那她这阵子要小心了。
　　
　　好在姜栗并不太害怕她，毕竟她现在基本都在萧毓那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萧毓余威犹在，只要她不犯错，苏氏应该不敢把她怎么样。
　　
　　所以，她只要小心不犯错就行。
　　
　　这样想着，姜栗反而松了口气，这个太妃看着比侯夫人有城府多了，她就怕她不声不响地给她使绊子，那才叫防不胜防。
　　
　　回到萧毓的院子，冬绿惦记着她脖子上那块伤，说：“小姐，我给你上点药吧。”
　　
　　“不用了，也不是很疼。”
　　
　　这看着就像一块淤青，想到上次周妈妈给她揉手那疼痛的劲儿，姜栗就宁愿好得慢点也不想再遭罪了。
　　
　　“那是天气太冷，你都被冻得没知觉了。”
　　
　　冬绿拉着她进了萧毓所在的屋子，因为只有这里烧着炭，暖融融的。
　　
　　现在冬绿已经不怎么怕萧毓了，毕竟面对一个长得那么柔弱好看，又吃喝都要人伺候的美人儿，再多畏惧，也渐渐麻木了。
　　
　　姜栗脱掉身上的大氅，还想挣扎，这时周妈妈伺候萧毓用完了早膳，端着空碗出来，见姜栗一脸不情愿，笑问：“这是怎么啦？”
　　
　　“小姐她脖子这里青了一块，我要给她上药，她不肯。”冬绿直接告状。
　　
　　“脖子怎么会青一块？”
　　
　　周妈妈放下碗，走过去，姜栗只得扒开领子让她看了一下，周妈妈看完若有所思。
　　
　　这地方明显不太可能磕碰到，这大小......看着更像是大拇指留下的印记。
　　
　　莫非是......
　　
　　周妈妈问：“除了这里，娘娘别的地方还有什么不适吗？”
　　
　　姜栗摇摇头说：“没有。”
　　
　　“那......昨晚您有没有听到有什么动静？”
　　
　　动静？姜栗紧张地问：“周妈妈，您是觉得我这伤是人为？”
　　
　　“不是不是，娘娘您别紧张，”周妈妈笑道，“我是怕王爷又发作了，不小心弄伤的您，而您睡熟了没察觉。”
　　
　　“那不会，”姜栗肯定地说，“我睡眠很浅，他有动静我肯定听得到。”
　　
　　周妈妈心说那可不一定，要是王爷真醒来了，他会点你睡穴。
　　
　　不过周妈妈没有说破，下午的时候以例行诊查的理由，让于管家去找了刘太医过来，给萧毓看了下。
　　
　　当着姜栗的面，刘太医还是那一套说辞，说萧毓脉象还算平稳，毒素应该被暂时控制住了，没进一步侵入心脉，暂时不会有危险，但也很难醒来。
　　
　　等周妈妈送他出去时，他才低声说：“王爷昨晚应该有醒来过。”
　　
　　周妈妈一喜：“那王爷现在身体如何了？”
　　
　　“脉象比我上次来的时候好，虽然体内还是有不少余毒，不过最难捱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就是要慢慢调养，应该醒来的次数会越来越多。”
　　
　　“阿弥陀佛，”周妈妈忍不住念了一声佛，“那可太好了。”
　　
　　送走刘太医，周妈妈回院子的时候，整个人都忍不住喜气洋洋的。
　　
　　对于的萧毓醒来为何会伤姜栗这事，周妈妈完全把它当成了意外。
　　
　　毕竟如果萧毓不是对这位侧妃有意思，醒来的第一件事，估计就是先杀人灭口了。
　　
　　他的卧榻之侧，岂容一个陌生女子酣睡。
　　
　　姜栗正在房间里写文，冬绿坐在一边做针线活儿，见周妈妈满面春光，冬绿笑着问：“周妈妈，您是碰到什么好事了吗，这么开心。”
　　
　　周妈妈还记得曲子昂的嘱托，暂时不要告诉侧妃王爷的情况，只能笑道：“倒也没什么好事，就觉得咱娘娘福气满满的，王爷要是醒来了，一定会喜欢得紧。”
　　
　　“......”冬绿想到萧毓可能会醒来，就忍不住打哆嗦，干笑，“是，是啊，哈哈。”
　　
　　姜栗就比冬绿淡定多了，她蘸着墨，回头看了眼里间，道：“还有三个多月就过年了，要是王爷能醒来陪我们一起过年就好了。”
　　
　　周妈妈眉开眼笑道：“会的，王爷他那么喜欢娘娘，一定舍不得娘娘一个人过年的，说不定啊，等明年过年，就是三口人了。”
　　
　　姜栗：“......”
　　
　　你妹的三口人哟。
　　
　　姜栗又想到了皇后给她的任务，有点脑壳疼，表面还装出一脸娇羞的样子，说：“哪有那么快。”
　　
　　周妈妈心情好，故意逗她道：“王爷那么喜欢娘娘，醒来肯定就跟娘娘圆房了，这孩子啊，圆几次房，就怀上了。”
　　
　　“......”
　　
　　幸好萧毓不会醒来，不然她就成了一个十五岁的孕妇了，想想都吓人。
　　
　　“我......”姜栗红着脸低下头，“只要王爷想要孩子，我就给他生。”
　　
　　里间里，沉睡中的萧毓身侧的手攥紧了身下的褥子，心里大概已经在后悔昨晚怎么没有把这不要脸的女人掐死了。
　　
　　接下来的几天，姜栗一直循规蹈矩，天天躲在屋子里写小说，一点错都不犯，苏氏那里却没任何动静，既没有给她下绊子让她犯错，也没有找她麻烦，好似那天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姜栗渐渐放下心来，也觉得自己多心了。
　　
　　她现在有萧毓和皇后两重保险在，苏氏再看不惯她，也不敢轻易动她。
　　
　　姜栗这样子想着，就把苏氏放在了一边，她的小说已经写了快五万字了，有厚厚一摞纸，看着特别有成就感，接下来一步就是出版了。
　　
　　这里的出版商，其实就是各大书店，作者可以拿着自己的稿子去找书店的老板投稿，老板会聘请些秀才来审核阅读这些文稿，确定它不涉及当朝政治，不会引来杀身之祸，并且小说内容引人入胜，刨除高额的印刷费用后还能赚钱，才会和作者商议好分成，印刷上市。
　　
　　毕竟这个朝代没有印刷机，印刷的人工和纸张还是要花去很多成本，不精彩的小说是回不了本的。
　　
　　姜栗前阵子已经让冬绿拿着部分书稿投给了京城最大的书店，老板差人看过之后，觉得她的小说可出版，要她去商议分成的事情。
　　
　　冬绿并不知道怎么谈分成，得她自己出马，这也是为什么姜栗前几天把周妈妈哄得那么开心的原因，她现在想出府，只要经过周妈妈同意就行，其他人又不会来院子里查看，哪里知道她在不在府中。
　　
　　周妈妈听说她想出去，有点犹豫，不过被姜栗充满渴求的声音央求后，再被她眼巴巴地看着，就受不住了，答应让她出去，但同时也明说了会找人在暗中跟着她，保护她。
　　
　　姜栗对此没什么意见。
　　
　　于是挑了个暖和点的日子，姜栗便和冬绿一起出了府，去了冬绿去投稿所在的书店。
　　
　　书店老板姓付，是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笑起来一脸和善，很有和气生财那味儿。
　　
　　姜栗没说这是自己写的书，而是跟老板讲自己是某大户人家的丫鬟，这是他们家公子写的书，只是公子不方便出门，才叫她们来对接。
　　
　　付老板倒是没怀疑，这年头，能有时间写话本的，都是有一些家底经得起耗的，有些甚至是大家公子，不方便出面很正常。
　　
　　不过这位公子家的丫鬟，也生得太好看了一些。
　　
　　面对美貌女子，付老板脸上笑容都不自觉更真诚了几分。
　　
　　“不瞒两位姑娘，你家公子这文稿内容虽然十分新颖，像穿越一次老夫闻所未闻，不过文笔稍显苍白稚嫩，行文不够大气，且在此书之前无任何著作，没有固定的看客来买，所以这收入的分成，我只能给到这么多。”
　　
　　老板说着，伸出了两根手指。
　　
　　意思是只给她两成的收入。
　　
　　姜栗挑了下眉，道：“付老板这是你二我八的意思？”
　　
　　付老板哈哈笑道：“姑娘说笑了，要是这样，我都不用做生意，直接喝西北风去了。”
　　
　　姜栗却没有笑，她喝了一口茶，淡淡道：“我要是认真的呢？”
　　
　　付老板敛起笑容，道：“如果姑娘这样说，那就没得谈了。”
　　
　　就是夏寒先生这等名人，也只能拿五成，姜栗开口却要八成，付老板怀疑她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她家公子大概是被她美色所迷，才把她放出来谈的。
　　
　　姜栗确实不懂这个时代作者可以拿多少稿费，这样子说就是为了试探一下付老板的底线，见他一脸你在想屁吃赶紧滚吧谈个屁啊的表情，知道这是一个非常离谱的分成。
　　
　　她猜老板给她设的底线是三成，再多就没有了。
　　
　　但姜栗肯定不会让黑心商人赚走那么多的，她知道她现在没读者，而且文笔方面，因为第一次写，肯定比较稚嫩，行文不够大气是因为她是妹子啊，写得肯定会比男人写出来的细腻许多，这只能说读者群不同了。
　　
　　不过，她的优点也显而易见，新颖的脑洞，在现代可能落俗套但在这个时代绝对是不落俗套的故事情节，又苏又甜又爽，绝对是迎合读者口味的。
　　
　　姜栗道：“这样吧付老板，我们换种分成方式。”
　　
　　付老板已经断定了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废物，根本不想再跟她多说，不过看在她好看的份上，耐着性子道：“你说。”
　　
　　“我.....我家公子呢，卖出的前一百册一分钱不要，一百到五百册，收两成，五百到一千侧，收四成，一千册以后，我要六成，您看如何？”
　　
　　付老板刚要说什么，姜栗又补充道：“毕竟我家公子的书文笔苍白稚嫩，行文不够大气，又没固定看客，估计一百册都卖不出去，您纯赚呢。”
　　
　　付老板：“......”
　　
　　付老板陷入了沉思中。
　　
　　他听那些秀才的意思，这话本绝对是会大卖的，毕竟新颖，但就算是夏寒先生这种，最好卖的书，也才卖出去五千多册，还是卖了一年的情况下，已经是一骑绝尘无人能及了。
　　
　　而这完全不知名的公子，再怎么好卖，也就一千册顶天了。
　　
　　一千册以内，按照她给的这个分成，比他预计中的给对方三成还要赚。
　　
　　不过付老板并不会托大，道：“一千册以后，最多也只能给到五成。”
　　
　　姜栗放下茶杯，笑道：“付老板连这点诚意都给不出来，那我还是去问问别的老板吧。”
　　
　　说着，她站起身，做出要走的样子。
　　
　　付老板知道她这是激将法，但也知道这偌大的京城，大小书店几十家，这书随便投去哪个书店，都会有人愿意售卖，而她给的这个分成方式，也会欣然接受。
　　
　　毕竟很少有人的书能卖到一千册，何况她家公子还是个无任何名气的新人。
　　
　　付老板这样想着，一咬牙，道：“行，就按照你说的这种方式来。”
　　
　　姜栗也没真要走的意思，见他答应，便回身与他签了个契约，也就是合同，约定五天后把上册的稿子送过来，付老板这里还要找人校对，改错，整理，删掉一些不妥当的内容，才能送去印刷。
　　
　　等她们走出书店，已经是中午了，一直没说话的冬绿才兴奋地道：“小姐，你还会谈生意，你好厉害啊。”
　　
　　他们所说那些分成的账她算不清楚，但看那个胖老板最后不太甘心地答应了她家小姐提出的方案，就觉得是她家小姐赚了，那不就很厉害。
　　
　　姜栗笑道：“还不够厉害，等我写出名气来了，还能要到更多。”
　　
　　冬绿有点担心：“这真能赚得到钱吗？万一卖不出去怎么办？”
　　
　　“卖不出去啊......”在冬绿期待的目光下，姜栗说，“那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冬绿：“......”
　　
　　“走吧，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我们去转转。”姜栗有点兴奋地说。
　　
　　穿越过来这么久，她还没出来玩过呢。
　　
　　终于可以好好地见识一下这古代的京城，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了。
　　
　　走了几步，姜栗看到一栋特别豪华的屋子，居然整整有五层。
　　
　　在古代，五层的楼，已经算是摩天大厦了。
　　
　　姜栗看了眼这栋楼门前的招牌——芙蓉楼。
　　
　　这不是原主的塑料姐妹花林小姐的未婚夫，为她壕掷三百两打造步摇的那个地方吗？
　　
　　芙蓉楼的门口停着很多马车轿子，穿着华贵的夫人小姐进进出出，估计和现代的顶级珠宝店差不离，姜栗也来了兴趣，拉着冬绿一起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