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米婆

　　房间里没有开灯，根本就是没有灯，只点起几支蜡烛一闪一闪的昏暗到极点。
　　一室一厅的标准居室，一位身材瘦弱的老婆婆坐在桌前，后面摆着神坛。
　　老婆婆戴着一副长着两只角的恶鬼面具。
　　此时正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说话：“你丈夫和孩儿就在那里，赶紧去见最后一面吧，别错过了投胎的时辰。”
　　然后神坛前的两支红烛火光晃了几晃，夜风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既然走了，该到我们了吧。
　　“米婆您好！为什么戴着面具吓我朋友？”
　　“老身戴面具自有因由，就像你的眼镜一样。你朋友却是被我提前3分钟说的一句话吓跑的。”
　　“婆婆说了什么？”
　　“来了就是缘分，两位请坐！”
　　在这么恐怖的气氛下，两人被突如其来的幽默给逗笑了，随后坐在米婆面前。
　　“算命1千，问米5千。”
　　夜风又笑了：“婆婆身为世外高人，怎么也对万恶的金钱感兴趣？我看不是帮有缘人，而是有钱人吧！”
　　这么直白的嘲讽使得米婆也有些生气：“婆婆不用吃饭啊？婆婆不用养车供楼啊？”
　　甄米妮刚要开口，夜风又抢着道：“婆婆说得对。放心，钱不是问题！但我们要确认一下是不是世外高人。”
　　“年轻人花样不少，你想怎么样？”
　　“婆婆既然会算命，麻烦算一算今天会不会挨一巴掌！”
　　甄米妮觉得夜风有些过分，以为他已经确认米婆在装神弄鬼，却不知他的确是在试探。
　　然而这个问题基本无解。
　　如果米婆回答不会，夜风便立刻给她一巴掌。如果回答会，便起身走人。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都会算错，因为要提前给出答案。
　　米婆好似有些难以定夺，半天都没作声。
　　两人此时也看不到米婆的表情。
　　“会！”
　　终于答了。
　　夜风哈哈一笑：“也不过如此嘛，您慢慢玩儿吧，我们约了舒淇！”
　　正要拉着甄米妮起身走人，米婆却再次开口：“年轻人莫急，你又怎么知道婆婆我没挨巴掌？”
　　说罢慢慢摘下面具。
　　然而让夜风二人最吃惊的并不是她脸上的巴掌印，而是一副老态龙钟的声音之下，竟是一副不到30岁，并且是大美女的脸蛋儿。
　　刚才被桌子挡住看不见双手，夜风此时才打量着米婆摘下面具的手，果然皮肤又白又嫩，竟不输给身旁19岁的甄米妮。
　　“这就是姐姐你的不对咯，明明是位大美女，何必装作如此苍老？”
　　可米婆还是一副老态龙钟的声音：“婆婆我已经快60了，你想要什么样的声音？”
　　一瞬又变成年轻女子的娇媚声：“其实也不是不行，只是辛苦一点，所以在费用上面……”
　　甄米妮此时已是深信不疑，心想既然是世外高人自然有她的办法。
　　不想再让夜风乱搅和下去，立刻抢道：“5000完全没有问题，我要问米。”
　　随即拿出一沓钞票，还全是百元大钞，数也不数放在桌上。
　　米婆拿起来闻了闻：“6千6，数字倒吉利。”
　　夜风见状嗨了起来：“我有个朋友绝对和您一见如故，可惜今天没机会了。”
　　米婆赶时间赚钱，并不理会夜风的那个朋友，只是对甄米妮道：“姓名，生辰八字，生前物品，越贴身越好！”
　　甄米妮拿出一张纸，上面写有张淑敏的姓名和生辰八字：“早就听闻婆婆高明，我想请一位故友上来问清死亡真相，还她一个公道！”
　　米婆看着纸上的内容：“你问什么老身不管，但只有一炷香时间，否则老身的魂魄就会被逼出肉体。嗯……张淑敏？”
　　甄米妮见米婆表情略惊，连忙问道：“婆婆认识？”
　　米婆叹了一口长气，神情转为有些失落：“哎！这么年轻就死于非命，真是冤孽！”
　　“婆婆怎么认识姐姐的？知道她怎么死的吗？”
　　米婆却并不理会，表情一瞬间转为傲慢，还故意将脸侧到一旁来个不理不睬。
　　甄米妮不解何意，夜风倒是看懂了。
　　拿出在兜里还没放暖和的1千元放在桌上。
　　米婆又是一嗅，笑开了花。
　　“想起来差不多也是这个季节，有两个小姑娘手拉手找上门来，其中一位就是张淑敏。她们自称是清北学院民俗社的一年级学生……”
　　“没想到姐姐也是民俗社！”
　　夜风：“怎么你不知道吗？”
　　“真不知道！不想打草惊蛇，所以从没和人提过。”
　　“……”
　　“喂喂！婆婆我年纪大了，说话有些吃力，你们认真听好不好。没听清我可不退钱……”
　　于是两人坐直了身体，继续听米婆用苍老的声音说道。
　　“她们想请我去调查清北学院的传说，被我拒绝以后，我发现张淑敏印堂发黑，于是提醒她避免去一些阴气较重的地方，比如说坟场，医院，或者我这儿。”
　　“问个米都5千了，请您出马只怕要6位数。我想不是被您拒绝，而是她们出不起钱吧！”
　　被拆穿的米婆面色有点尴尬：“就你小子多话！婆婆我虽然没有答应，但至少好心提醒了，也算……”
　　甄米妮打断了米婆：“实在对不住我朋友不懂规矩，您看现在能不能开始问米？”
　　米婆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我回头再给您补2千。”
　　“不是生这小子的气，而是没有生前物品请不上来。”
　　“姐姐出事之后他们家就像送瘟神一样，连忙将她的东西火化了。我的确是找不到。”
　　“尸体呢？”
　　“也火化了……对了，骨灰算吗？”
　　甄米妮紧张的盯着米婆，后者总算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姐姐在哪里，我们现在就去挖。”
　　夜风本来伸个懒腰，一下没坐稳倒了下去。
　　“那种地方最好白天去吧，这大半夜的我倒无所谓，你一个女孩子家怕有些不方便哦。”
　　“当然是大半夜去了，难道大白天当着管理员的面挖？”
　　见夜风还在犹疑，米婆也不忘记添油加醋：“是啊，人家一个女孩子都不怕，你怕什么？”
　　“谁说我怕了，只是觉得大半夜抱个骨灰坛，万一让警察叔叔看到，怕是要进去躺几天哦。”
　　米婆顶着一张毫无皱纹的老脸笑了起来：“刚才试我的时候那么聪明，现在怎么又这么笨？谁让你抱坛子了，只取少许来即可。”
　　夜风知道今晚算是跑不掉啦。
　　“毕竟一场缘分，你们深夜去坟场一定要注意几点：1，不要大声喧哗，弄出大动静……”
　　夜风不敢打断重要的提醒，只敢在心中吐槽：废话，难道我们去唱山歌吗！
　　“2，准备一些冥币，给张淑敏的邻居烧一些，这叫有钱能使鬼推磨，它们就不会害你们，记住前三后四不能多不能少；3，轻拿轻放，别把骨灰坛给砸了，事成立刻走人，千万别逗留……”
　　废话，难道还留下跳个舞再走？
　　“另外，别说老身贪财，婆婆我免费赠送你们一碗神茶，可保一夜平安！”
　　说完便到厨房拿出两碗茶来，又取了一些香灰和烧了两道黄符化在里面。
　　甄米妮喜爱干净，看着碗里的残渣嘀咕着：“也太不卫生了……”
　　“是啊！只怕要拉肚子。”
　　“这个简单！”
　　米婆说完弯下腰去，脱下脚上的丝袜拉开盖在碗上，做成一个临时的过滤器，又拿一个空碗出来对口一倒。
　　……
　　甄米妮只怕喝了也会吐出来，哪里还有效用？但今晚的行动的确不喝不行，只好轻声问了一句：“用我自己的可以吗？”
　　米婆好不耐烦：“又不早说，好端端的浪费婆婆两碗神茶！知不知道这些黄符可不便宜！”
　　于是又拿出两碗神茶和两只空碗。
　　夜风也绝对不可能喝得下，但自己是一个民工，脚下那味儿自然不言而喻。
　　只好轻推了一下甄米妮：“这个……也帮我倒一碗可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