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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重生后庶女只想长命百岁 / 第一百二十五回

第一百二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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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对于贺时年要怎么上门来,锦心与他是打过商量的。
  
  二人商量了许多种可能,多半是委婉的柔和方式,最后还是觉着那些法子磨磨唧唧又不大有效。
  
  最简单直接的,还是锦心直接向文老爷承认她在京中与贺时年相识,然后贺时年登门来表明对锦心有情,一切顺理成章,如果不出意外的承恩公会亲自登门提亲,贺时年与锦心再磨一磨,成功率很高。
  
  这也是没有法子的法子,看似干脆,其实只在文老爷认可贺时年上面就要浪费许多的时间。
  
  不过贺时年已经决定此次南巡之后便顺势留在金陵,远离京城官场,离京之前已经将诸事安排妥当,便是当今也已决定今岁尾,南巡回京便禅位于太子一般。
  
  不得不说,不论他对其余子女如何,对太子而言,他绝对是个尽职、优秀的父亲。
  
  或许是因为许多年里,他都将对两个孩子的感情与希翼寄托在了一个孩子身上吧。
  
  这对贺时年而言或许是不大公平的,幸而他与锦心都不在乎这份“公不公平”,所以这些年来即便当今对他暗有提防,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儿子确实心性淡泊。
  
  又或许并不是心性淡泊,只是不在意那所谓的河山万里天下江山,不在意那九五之尊之位,更不在意……父母之爱。
  
  而这几份不在意都是当今不愿承认的,仿佛一旦承认了贺时年不在意江山至尊之位,他便落了下乘,承认他的格局心性不及贺时年一般。
  
  所以他宁愿承认这个孩子心性淡泊,承认他与养父母感情深厚,也不愿承认其他。
  
  锦心有时想来觉着讽刺,不过他们都早就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了。
  
  于他们而言,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过是个过客罢了。
  
  贺时年退隐江南,叫皇帝放下了心中最后一丝提防,却也叫谢翼大受打击,临出京前每日委屈巴巴又含着愧疚地看着贺时年,叫贺时年不得不叹着气哄他,与他摆事实讲道理。
  
  御驾一路是慢吞吞走,在几处大城都有停留,谢翼使出了浑身解数拖延路程,最后还是不得不不情不愿地踏上了金陵的码头。
  
  圣驾于江南在金陵落脚,江南官员在两江总督与江南巡抚的带领下恭迎圣家,谢霄难得一身整齐亲王礼服,接驾时不经意间与贺时年目光相对,见他一袭青衫立在太子身旁不远处,周身俱都是盛装官袍,唯他一身素青便袍清癯疏淡,玉冠束发,似是金玉庭中的一竿青竹,显得有些与周遭有些格格不入,却又一身从容安适,能让人轻易忽略那一份格格不入。
  
  谢霄迎上前行礼的动作并未有迟钝停歇,只是在心里想:嚯,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会装人了。
  
  贺时年当然是不知道谢霄心里这种“不敬”只想的,他只是自得地昂起头,身上的轻袍随风飘展,更显得他身姿挺拔。
  
  谢翼悄悄打量着他,凭借双生子的默契与多年相处的熟悉,他总觉着贺时年这会仿佛卖力开屏的花孔雀一样。
  
  虽然这身衣裳不大花花,但他直觉贺时年这身衣裳打扮绝对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至于挑这些要做什么……谢翼脚步微顿,等贺时年与他擦肩的时候才低声道:“今日圣驾临金陵,街上的百姓人丁……都未必是真百姓,一定是地方知府严格筛选过的。沿街酒楼人潮熙攘,文家好歹是皇商大户,他家的姑娘今日未必会出门。”
  
  贺时年淡定地掸了掸衣袍,“就赌她想不想我了,她阿爹拗不过她。”
  
  谢翼撇了撇嘴,幽怨地看了他一眼,看他一副自得淡然胜券在握的模样,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抬腿往前走去。
  
  事实证明,贺时年对锦心还是很了解的。
  
  今日她还真出门了。其实行宫并不在金陵城中,从码头出发圣驾所经沿途都并非所谓豪贵街区,周遭酒楼也并没有十分上得台面的,文夫人本不大同意家里人出来看热闹,毕竟酒楼环境若是不太好,旁的也罢,只怕闺中女子受了冲撞。
  
  不过谁让锦心有个开酒楼的外家,那间酒楼还正好处在圣驾会经过的主要街区呢?
  
  锦心拉着华心、文从林和几个小的一起使劲,早早地把文夫人磨了下来,谁能顶住家里的孩子们围着你一圈一起撒娇呢?
  
  反正文夫人是不能,在文老爷提出反对意见的时候她直接了当地表示:“老爷既然反对,那我便叫沁儿他们自个来与老爷说吧,孩子们少有什么出格的请求,难得这样求一次,我实在是舍不得拒绝他们。”
  
  文老爷……非常干脆地就拒绝了文夫人的提议,同时同意了圣驾来临之日出行的提案。
  
  笑话,他扪心自问,文夫人顶不住的,他难道就能顶住吗?
  
  孩子都是债啊!
  
  文老爷忍不住长叹一声。
  
  不过说归说,他对到徐家酒楼那边的安全还是放心的,先不说徐家为人,就说人家拿外孙女当心尖尖,怎么都不可能让锦心在那边有什么闪失、被人冲撞了什么的。
  
  再有他也跟着去,他觉着也是能够万全的。
  
  徐姥姥的酒楼其实不算豪华,但二楼也有一个大包厢,是两个包间打通的,桌案几榻一应俱全,要开这包厢先就要付一笔银子,只接待大客户,多是冲着徐姥姥的手艺来的,每年也不过开个三四次,多时五六回罢了。
  
  不过如今外孙女要看热闹,徐姥姥可不心疼银子,直接推了脑子转得快想到这边包厢的几家贵人,提起几日就开始打扫包厢、预备吃食,那日早上锦心过去一瞧,窗边几案上满满当当各色小吃零嘴,都是她喜欢的。
  
  长辈的用心总是令人感动,徐姨娘算来也有半月余未曾回娘家,想念他们想念得紧,今日酒楼生意不错,徐姥姥她们忙活着,偶尔进来一次她都眼巴巴地瞧着。
  
  所以寄月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来的时候她是极欢喜的,锦心也吃了一惊,“寄月姐姐你怎么在这儿?今年不是要北上吗?”
  
  “圣驾南巡到江南,金陵知府忧心有夏狄余孽刺客作祟,招揽了一群江湖高手沿街护驾,我与姐夫正好分在这条街上。你姐夫就在隔壁呢,我来瞧瞧你。”寄月先回答了锦心的问题,然后才抱拳向众人一礼:“四海镖局,徐寄月。”
  
  她随身带着佩刀,华心还是头次见到这种风格的女子,一时眼中说不上是讶然还是惊叹,总归是眼巴巴地盯着寄月瞧。
  
  文夫人待寄月的态度颇为和蔼,并不是许多刻板妇人不喜女子习武、行走江湖等等,反而颇为喜欢她明媚爽朗的大方模样,未心看着她,说不上是喜欢还是艳羡。
  
  寄月坐下时候顺手摸了把锦心的头发,与她交谈几句,说着说着话忽然从随身的荷包里摸出个东西,是个包得严密的小红纸包,“新平安符,过年时候忘在姑苏了,今儿正好给你。换下来的旧的不要扔,埋在河流附近的土里,知道吗?”
  
  锦心嗯啊答应着,随口嘟囔道:“阿姐你怎么愈发絮叨了你?”
  
  “狗咬吕洞宾!”寄月戳了戳她的额头,说话间听到远处的依仗声,便起身道:“我得回隔壁去了,你乖乖听话。上次我与姑母你说的那个医生现搭上关系了,秋日里我看能不能把她请到金陵来给阿沁瞧瞧,她的医术不错,在江湖上名声很盛,多少得有些本事不是?”
  
  徐姨娘忙道:“你多费心了。”
  
  浅谈两句,她便起身离去,文夫人与徐姨娘道:“你这侄女真不错,明媚爽朗处事大方,性子又好,待家人又上心。”
  
  “她打小就是假小子样子,太太你这样夸她,她知道了多高兴呢。”徐姨娘笑着道,众人随意话起家常来,锦心坐在窗边随意往外看着,街道早已被封锁,两边有衙役官兵,百姓们殷勤盼望等着圣驾来临,锦心看着衣衫整洁面色红润的百姓,说不上是讽刺还是好笑。
  
  这种形式古来皆有,现任的金陵知府算是个有能为的,但这种事情其实是无可避免,真要叫底层百姓扑到圣驾前来,场面就难看了。
  
  即便大家都心知肚明,时下还是贫苦百姓占了大半。
  
  锦心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目光微有些冷。
  
  兴,百姓苦;忘,百姓苦。
  
  这一个“苦”字,要怎么才能从百姓身上完全抹去呢?
  
  今年紧急翻修行宫、去岁加固河堤……这些都是征的百姓徭役,再有去年西境动兵,全国各地征收赋税,本打算高薪养廉去掉冰敬、炭敬,又因为去年的军事而尚未能完全实行。
  
  海上商贸如今官方还没收拢回去,贺时年的意思是等太子登基之后新建国营部,太子倒是有那个破例,只是重利在先,届时又是一番风雨。
  
  再有一旦彻底开放对外港口,带来利益的同时也会直面海外的危险,这里头诸事繁冗,机遇与危机并存。
  
  幸而如今几度整军,按照锦心前世对海外诸国的了解,现今的同时期,瑨的国力也算是强盛的了。
  
  只是瑨一贯对海军不大重视,太子是贺时年引导教出来的,他重视海军,但作为太子应当谨慎行事,从前从未插手过军务,即便去年随军出征一回,当今也有禅位之意,但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走得太急。
  
  要做的、应当做的事情很多,可此时锦心望着楼下的芸芸众生,却忽然在想,即便他们做得再多,永远有一群“蚂蟥”趴在身上吸血,百姓的日子再好过又能好过到哪里呢?
  
  为了稳固统治,历朝历代皇帝以“君权神授”统治百姓的同时又行愚民政策,不开民智以稳定政权,所以锦心不喜殿中高高在上的神佛,但归根究底,他们也只是皇帝用来统治百姓的工具。
  
  君权神授,他们口口声声是如此说的,自称是天子,天父母地、天地之子,说圣天子有百灵相助,可她真就那么不信呢?
  
  皇帝、宗室、王公贵族,说到底,不过是一群趴在底层百姓身上吸血的蚂蟥,吸血的同时,还要奴役人心,叫人对皇权信服尊敬,视天子为天,按下一切与政权相违背的可能,只求江山万年绵延,皇权稳固。
  
  那这天,可知人间百姓疾苦,可知强权压人,可知逢暴君遇乱世时,百姓何其苦?
  
  锦心看到了骑马而来的贺时年,一袭青衫,面容清隽,一身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气概,在官袍礼服丛中更显出尘。
  
  锦心凝望着他,看着翩然潇洒的模样,略弯了弯唇角。
  
  想来她前世留下的东西,他应该看到了。
  
  就是不知他是何感想,晗儿又是何感想。
  
  他们两个亲手打下江山,收拢起的稳固的权柄,最后也将分散于她留下的后手。
  
  晗儿是他们之后的第二代,他有为明君的韬略志向,锦心也并非信不过自己亲自教导出的孩子。
  
  但秦二世而亡,他们即便保证了第二代,那第三代呢?第三代帝王会怎样,有谁能够保证呢。
  
  只希望前生最后,晗儿莫要恨她。
  
  但即便晗儿恨她,她也不后悔当年的选择。
  
  她亲手组建起的新内阁,总有一天,会发挥出最初她心中所希望的作用。
  
  也不知贺时年当年看到那份文书的时候,心中是何感想。
  
  只可惜今生,她却没有那个精力心力,再去用半生的时间,去谋一场或许在百十年后的变革了。
  
  锦心闭了闭眼,睁眼时正见贺时年含笑望着她。或许对于宗室王权而言,她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后,合格的帝王。
  
  但她自认前生,无愧于天下百姓。
  
  那就足够了。哪怕她的骨肉亲人、兄弟姊妹最终也成为了大宁的宗室,她仍然不后悔当年的所作所为。
  
  今生……今生,或许很多年以后,她还是会忍不住,再谋算一场。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锦心回与贺时年一个淡笑,四目相对间,锦心知道无论她要做什么,贺时年永远都会支持她的。
  
  他永远会在她身后,为她挡住身后的暗箭,扫去前路的荆棘,前世今生,一贯如此。
  
  圣驾在金陵安置,那日之后锦心便在文府中安心等待贺时年的动静,承恩公此次随驾前来,本来他应该坐镇京畿的,如今这两家人拖家带口地来了,其实也有贺时年的关系在其中。
  
  皇帝对贺时年,或许更多是愧疚,但也有两分感情在心中的。
  
  即便只是浅薄的两分,很多时候也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他们这群人,都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算计人心,对自己不在意的人,从来不会有何顾忌。
  
  这日荀平的消息传来,锦心选择先向文老爷坦白。
  
  其实本来应该是贺时年直接登门的,从一开始设定的计划中,锦心都从头到尾都被拔出去,洗得干干净净,与男子私相授受罪名太大,对闺阁女儿打击太大,即便文老爷对她一贯疼爱至极,怕也会生气失望。
  
  按理,这路已走了九十九步了,如今只等贺时年迈出最后一步。
  
  但锦心几番纠结迟疑,最终实在是舍不得。
  
  虽然把她洗得干干净净了,但这样发展下去,真的就好像他们所有人联合在一起,算计文老爷一样。
  
  还是由她先向文老爷坦白,无论文老爷是生气还是失望,她都相信文老爷对她不会彻底失望。
  
  被宠爱大的孩子是有恃无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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