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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血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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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云姨卜卦,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那也绝非小事。寻常百姓不提,就是皇室贵胄求卦,那也得看卜辞宫的脸色。占卜一事,本就玄之又玄,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但凡窥探天意者,往往都会厄运缠身,更有甚者绝命当场那也是稀松平常。卜辞宫一脉虽以卜卦之术闻名于世,但鲜有人能在大云泽求得一卦,即便求有一卦,那也必然是晦言晦语,其中真意须得解卦方能得知。
  所以,占卜一事向来都是由卜卦与解卦两者共同构建的,卜卦师与解卦师往往不能是同一个人,不然,窥探天机所带来的厄运便会直接附身,使卦师遭遇无端的横祸。相蓝蓝的水镜幻梦虽是在梦中重现过去,但往事亦是秘事,她的术式无疑是在占卜的范畴之内,况且她既做卜卦又做解卦,所以才会导致灾厄缠身,好在过去她窥探到的隐秘尚属于人为之事,所遭受的灾难才不至于令她当场立毙。
  齐霖正是拜乾云为师后才了解到了卜辞宫一脉的独特之处,乾云虽未教他任何术法,但关于卜卦相关的知识倒是传授了齐霖不少,也因此,他才竭力的阻止蓝蓝动用那不成熟的术法去寻找城内丢失的孩童的下落。
  然而命运决定的事,即便旁人横加阻拦,也难以改变它既定的路线。
  就在今日,齐霖和相蓝蓝离开宅院不久之后,这处僻静的院子里来了一位客人。那人虽穿有大绍国制式红袍锦绣官服,但那副蓬头垢面的仪容依旧很难让人相信他是天枢院院正,位列正三品的朝廷大员。此人头不頂冠,脚不穿履,就这么赤脚行走到宅院门前,敲门前还刻意的捋了捋那满是褶皱的衣服,又以手指为梳理了理蓬松杂乱的头发,这才扣响门扉,等待此间主人的回应。
  好一会儿,乾云才来应门,刚一开门,见到眼前这人,她那本就时长板着的脸愈发的阴沉了,以至于二话不说就将门一甩,不待见来客的意思已然显露无疑。来人似乎早预料到了这幅尴尬的场景,也不恼火,轻轻推开门,就当她已同意了自己进门。
  “云儿啊,有些日子没见你了,阿爷来看看你……”
  来人正是天枢院主事乾天干,乾云的父亲,也是卜辞宫上一任的宫主。一生成绩斐然,本该傲岸颉顽的他在自己的女儿面前居然有些局促,以至于在说话时还不断的搓着手掌,像是犯错受罚的孩童一般,等待着老师的训斥。
  见老人这幅姿态,饶是冷面铁心的乾云也不免有所触动,面前站着的毕竟是她的父亲,哪怕这个男人曾抛下待产的妻子、哪怕他在过去的四十多年里只来看望过自己寥寥数回,这依旧改变不了他们之间的骨血亲情。
  她压下眼眶中的泪水,依旧强作镇定的问道:
  “你来做什么?若是为了我女儿,那便不必开口了!萧景玄要是敢舍了那条老命来换,我不介意弄垮他整座江山!”
  听闻这话,乾天干脸色骤变,他压低声音,生怕被人听到般焦急的说到:
  “收声!收声!你斗不过他的,没有人能斗的过他。我这些年替他卖命,摆出这般笃志的模样才能保得你们平安,你切不要再乱说话,白白搭上自己的人生!”
  “你怕甚!”
  见老头儿这般唯诺,乾云顿时光火,仿佛一下子忆起这半生的不忿事,一股脑儿的塞到了自己这有着一身本事却任人宰割的父亲身上。
  “你背靠着云泽,有着天下第一卦师的称号,就连我学的恶诅咒也是你独创的,有着这些本事,你却偏偏怕这个皇帝怕的要死!这些年以来你何曾看顾过我半分?不说阿娘死了你都不肯回来,就连踏出这京城半步怕你也不敢吧!如今怎么?你愿来蹚这滩浑水?别说是我女儿了,就是齐霖你也休想劝我放手!他是我徒弟,我乾云既然认了,就绝不会让他任你们宰割!”
  乾天干欲言又止,他张开了口,最终还是将话咽了下去。他知道,再怎么劝,自己这女儿都不会改主意了。他这一生抛去功过不说,确实欠自己的妻女太多,莫说补偿,他乾天干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以‘不作为’作为护短妙策,而现在这样的计策已然实施不下去了。
  “云儿,这些年以来……”
  他顿了顿,随即改口道:
  “你埋怨我,恨我,我都能理解,可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够抗衡的!当年的项家,论势力不比我们乾家弱半分,可最终呢?不还是落得个门庭衰落的下场!究其原因,不就违抗了天听?你要保那丫头,他不阻拦,要庇护那齐霖,他也忍的了,可今日之事,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插手!”
  “今日之事?”
  乾云眉头一跳,霎时察觉到事情的不妙,她当即暗占三卦,为蓝蓝,为齐霖,为自己,然而结果都是一样,卦象大凶,颇为不吉,直到此时,乾云才意识到,正是她当初为齐霖遮天眼所布下的阵法阻断了冥冥天机,这才令她不能及时的预料到即将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端,以至于即将大难临头也未曾事先察觉。
  “难道,是萧景玄故意令人窥视齐霖,引诱我补下这阵法的?”
  乾云暗自思忖,回想起过往种种,她越发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之高,萧景玄也确实是这般行事之人。
  “云儿,我事先卜了一卦,这才来寻你的。今日之事你只要静观其变,那丫头和那小子,还有你,你们都不会有事。但如若你执意要干预,你们三人必将有一个会死去!这是我所卜的卦辞,你若不信,可自己再卜一卦。如若结果相同,就听我一劝,随我而去,莫要插手,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
  不同卦师卜卦的手段都有所不同,乾天干这次卜卦用的是灵纹卦术,简单来说就是在纸上滴墨,然后令其自己晕开,形成独特的花纹样式,以占吉凶。起初,他以灵纸为卦盘演卦,试图卜算三人命运,然而滴下灵墨之后,墨滴并没有立即晕染在纸上,而是微微悬空,像是有所抗拒般迟迟不肯入画,片刻后,墨水灵气耗尽,第一次卜卦居然就此失败了。
  演卦不成,实为大凶之兆,乾天干仍不肯放弃,再起一卦,这一次他只算乾云与蓝蓝的命途,然而墨滴虽落入纸张,但却迟迟不肯晕开,他强行催动灵墨演卦,但却被卦术反噬,逼得他灵气逆转,吐了好几口鲜血。
  无奈之下,他只得给三人分别起卦,这一次灵墨沾纸即成纹路,卦象立即显示而出,乾天干自占自看,故不用解卦师,但依旧分别为三人批下解语。
  “乾云,卦曰:初,小亨,旅贞吉;旅琐琐,斯其所取灾;末,鸟焚其巢,旅人先笑后号啕。”
  “蓝蓝,卦曰:初,履虎尾,不咥人,亨;素履,往无咎;末,视履考祥,其旋元吉。”
  “齐霖,卦曰:初,元亨,利贞,勿用有攸往;末,刚柔始交而难生,动乎险中,大亨贞。”
  分开看三人的卦辞,都非大凶之卦,但连着三人一同占卜,卦象甚至都不能显现,可谓之极凶。以乾天干的本事,就是再卜的详细一点也并非不可能,但今日之事乃是他人布局,不可能毫无防范,即便他窥破天机,得到的结果也是旁人掩饰后的结论,况且卜的越是详尽,天道对自身的反噬也会越大,人各有命,稍作提示好过逆天行事。
  乾云接过卦辞,她自要再占卜一番,如若结果相同,那这卦辞便已说明了一切,今日之事,她不参与,才是真真的保护那两个孩子。
  残阳映雪,云泥皆红,屋檐下,少年少女坐在门槛之上,拿断枝拨弄着积雪,一时无话。云姨离开时留了书信,说是外出有事,会晚些时候再回来,对今日之事,两人各有想法,但又不好独断,只得在此等候乾云回来,好让她定下个方略,决定怎么去帮那些丢失孩童的可怜人。
  然而等到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芒消散,慵懒的月亮缓缓高挂云端之时也不见云姨归来,两人这才各自打个激灵,合拢了门,回屋生起火炉消散寒意。眼看借不到云姨的力,蓝蓝有些决然道:
  “不管了,我先施了术再说,等阿娘回来了,是打是骂,我都认了。”
  齐霖还是有些担心,他不知怎的,总感觉要拦着蓝蓝才好,他倒不是怕到时候云姨连着他一起责罚,只是隐隐约约之间有些不安,像是有小鬼在心头作祟,让他心神总是不宁。
  “蓝蓝,我看还是等明儿云姨回来了再说吧,我知道你担心那些丢失的孩子,但我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你想想看,京城接连丢失孩子,这本就不是件小事儿,但似乎没有一个修行者干涉此事,京城里面藏龙卧虎,我不相信只有我们注意到了这里面的怪异,云姨或许知道些什么,我们问过了她再行事也不迟。”
  不想蓝蓝却说:
  “齐霖,你白天也看到了,那些官差根本不曾上心,本是职责所在,他们尚不肯出力,那些趋利避害的达官显贵门阀士族自然不肯多管闲事,这事儿既然我遇上了,那便说明是我的际遇,谁让这天下只有我悟到了‘水镜幻梦’?况且,我只是做一番占卜,去瞧瞧那些孩童丢失的过程,这又有什么危险呢?哪怕我再被灾祸缠身,这不还有你在吗!你安心吧,我只去梦里瞧个真切,不会有事的。”
  见她坚持,齐霖紧皱眉头,但旋即又缓缓舒展。这事儿蓝蓝本就在理,即非错事,他又怎好强硬阻拦?况且蓝蓝先前也是凭借着这术式帮过自己,如今她要去帮更多的人,自己这个受惠者怎也不该劝阻的,总不能好处都让自己占了,还要去约束他人的自由。
  “好吧,不过你得带上我去,有什么灾祸,咱们一起扛着!”
  蓝蓝莞尔一笑,尽显少女柔情。
  “你?你会童子那套化物为兵的本事吗?虽说是在家里,但就怕有什么意外出现,你还是乖乖给我作护法,免得我赶上更大的麻烦。”
  齐霖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既能陪蓝蓝入梦,又能保他们周全的法子来,末了,他只好点头答应,而后一脸凝重的看着她施术。
  相蓝蓝取出白天讨来的孩童玩物,那是一个装饰精巧的拨浪鼓,轻轻一摇便会发出悦耳的鼓声,把玩了一会儿,她才运气施术,将其作为媒介焚毁,化作入梦的桥梁令自个儿沉睡。术法焚物不似明火,冒出的是阵阵轻柔的白烟,正当蓝蓝操控者那烟雾缠绕自己时,却不想房间之中突发异变,只在霎时之间,照明用的烛火以及取暖用的火炉便突兀熄灭,房间刚刚暗下去,那白烟便莫名其妙的发出阴森诡异的红色光芒来,顿时,房间之中到处都是红雾,那红雾粘稠而阴冷,好似积攒千年的血水,直逼得二人睁不开眼。齐霖意识到不妙,他连忙去抓蓝蓝,但他的手刚一动,四周的血雾就向着他席卷而去,他越是动,血雾聚的越浓,直至将他彻底淹没其中,封闭七窍紧锁四肢,再动不能。
  此时的齐霖心中满是恨意,他恨自己不够果断,明知道有危险却没有拦住蓝蓝,他恨自己没有作为,明明尽在咫尺,他却连示警的声音也发不出,他更恨的是自己的孱弱,竟然接二连三的让蓝蓝陷入险地,而他却一直是被帮助的那一个。
  他悔恨,他懊恼,他不甘。他不愿蜷缩在安全的角落,理所当然的做那个被保护的人,他愤怒,愤怒这压在身上的血雾,愤怒这阻碍前行的迷障,即便他眼前黑暗,但这怒火足以焚烧一切,为他点亮一条前行的路途。
  他看见了,一盏明灯为他指路。那是他的怒火,他的气,那由他日夜操练,一口一口攒起来的真气。这真气如亮如明火,热如焚炉,这真气随他的呼吸游走于四肢经脉,再由经脉溢出遍布全身。一时,黏着在他身体上的红雾似潮水般退去,像是遇上了天生的克星般退避三舍,不敢轻易靠近他的身体。
  齐霖睁开了眼,他迫不及待的向着蓝蓝所在的方向冲去,然而随着迷雾的消散,那原本坐着一位天真善良少女的地方如今却空无一物,蓝蓝不见了,就好像这红雾的消散一般,她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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