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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狐豹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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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祀完毕,南宫断沉喝一声:“开宴。”
  虞伯头戴平天冠,稳坐明堂,明堂之下,多是虞伯重臣、亲眷。
  子修粗略估计,恐怕两里长龙宴能容纳三千人,据虞西陲所言,各处军营也准备长龙宴,能进城的,多数都是战功赫赫的佼佼者。
  按理说无论是草庐主人还是六指,都该坐在靠前位置,子修再三寻找并无踪影,心生疑惑。
  虞西陲并未去靠前位置,携子修游荡一圈,朝一堆女子招手,雀跃道:“子修,来见见我的姐妹们。”
  约摸百来位女子占据长龙宴一截位置,不算多,也不算少,多数身着戎装,好奇打量虞西陲身边少年,打趣道:“姐妹们,有男人咯,快抢呀。”
  子修脸一红,虞人女子果然难招架。虞西陲如护食一般把子修护在身后,佯怒道:“不许无礼,这位是我的朋友,夏邑学宫子修。”
  一个体格不输男儿的女人打趣道:“西陲,你都说了是朋友,又不是对象,姐妹们,抓紧咯。”
  其中唯一一位不穿戎装的少女起身,打量子修片刻,问道:“你叫子修?”
  子修点头,好奇少女身份。虞西陲介绍道:“鱼书,虞凫姑姑的女儿。”
  那名鱼书的少女点头,含笑道:“表哥好,我听母亲说过你。”
  从年纪上看,鱼书恐怕才十三四岁,面容青涩,子修好奇为何这位表妹也会随军出征,又不好问。
  虞西陲笑道:“子修,鱼书妹妹年纪不大,可不得了。虞凫姑姑回西陲半年,鱼书妹妹代任军师。”
  子修倒吸一口凉气,这位妹妹,不得了。
  再一比较,自己长她一两岁,活到狗身上去了。
  惭愧呀惭愧。
  虞西陲又点名周围几位女武卒,次第介绍。
  第一位,千夫长羊羞,不到二十岁,身材匀称,模样端正,实在不像行伍中人。
  第二位,千夫长马金戈,三十上下,虎背熊腰胖将军。
  第三位,千夫长李子酸,比马金戈稍小,只剩独臂。
  虞西陲叹息道:“我们狐豹师一万一千八百二十六人,如今还剩三千五百六十二,十二位千夫长,除了在场三位,还有一位重伤,其余姐妹,全都埋骨沙场。”
  鱼书愧疚道:“都怪我指挥不力,与戎骑一战,我们狐豹师折损过半。”
  独臂千夫长李子酸强颜欢笑,道:“鱼书,不怪你,要不是你稳定军心,恐怕我失去的就不是一只手臂了。”
  虞西陲两眼微红,端起酒碗敬一周,道:“活人敬死人,敬我狐豹师八千无缘再同席姐妹。”
  百位战功赫赫女武卒举杯致敬,心思沉重。
  虎背熊腰千夫长马金戈端起酒碗敬子修,痛饮一口,豪气干云道:“不说不痛快的事儿,姐妹们,咱许久没见过男人了,来,谁灌醉了算谁的。”
  千夫长羊羞不解问道:“金戈姐,这不到处都是男人,天天见。”
  “小羊羞,男人不是用来看的,”马金戈扯下一只肘子,咬一口,意味深长道,“是用来吃的。”
  虞人女武卒哄堂大笑。
  马金戈又抬手勾羊羞下巴,玩味道:“小羊羞,你个傻丫头,到嘴的男人也不晓得吃。”
  不愧是虞人,这些女武卒上得了战场,喝得了麦酒,讲得了荤话,豪爽远胜夏人女子。
  虞西陲小声且无奈说道:“子修,羊羞临行前嫁人,并未同房,所以马金戈一直拿这事取笑她。你不许跟马金戈学坏了,你可是我的男人。”
  子修瞥一眼马金戈,想必先前望见那位便是此人了。至于虞西陲的担忧,实在是多余,子修并无与狐豹师的女武卒们交好的心思,并非眼界高,瞧不上,而是不合群。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夏王朝算是子修的第二故乡,虞人覆夏,算起来子修该和虞人在对立面。更何况与自己关系莫逆的老太史南史、太史三兄弟、囹圄典狱严肃都因此而死,子修对虞人,多少有些憎恨。
  子修没喝酒,只吃肉,余光留意四周,确定草庐主人和同学六指并不在。草庐主人不在尚且可以理解,六指不在实在说不过去,毕竟他是东郭五弦的长孙。
  鱼书吃相斯文,偶尔瞥一眼子修,几番犹豫后终于开口:“表哥,华胥美不美?”
  “美,”子修叹息一声,思归难归,道,“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
  “不去了,”鱼书摇头,徐徐道,“父亲说华胥物阜民丰,崇尚礼仪;母亲又说华胥人只会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为什么不亲自去看看呢?”子修心里有数,南宫断每年去华胥游学,推崇华胥文化,虞凫则对当年替死之事耿耿于怀,自然各执一词。
  鱼书露出憧憬神色,犹豫道:“母亲不许。”
  子修倒是希望鱼书愿意回去看看,说不定自己可以借此脱身,可惜。
  马金戈豪爽道:“小鱼书,日后咱杀到华胥,让你看个够。”
  虞西陲翻个白眼,道:“金戈,你就知道打打杀杀。”
  马金戈打量着子修,玩味道:“西陲,除了打打杀杀,我还知道吃男人。”
  那位沉默寡言的独臂千夫长李子酸神情严肃,道:“西陲,有件事,得请你做主。昨夜鱼龙师有一位千夫长,一位百夫长,来我们军营强行掳走几个姐妹陪酒,我拦不住。”
  马金戈怒喝道:“李子酸,你不和我说?是谁?老娘让他一辈子做不了男人。”
  虞西陲沉喝道:“说。”
  李子酸咬牙切齿,吐出两个名字:“鱼龙师千夫长拜勒,鱼龙师百夫长术备。”
  “金戈,你不必来。”虞西陲起身,环视一周,锁定两人位置,双手各自端一碗酒,迈步过去。
  覆夏,鱼龙师无疑是主力;庆功,鱼龙师将领自然席位靠前。
  千夫长拜勒和麾下几位百夫长正在举杯对饮,拿荤段子当下酒菜。百夫长术备率先留意到虞西陲端碗过来,细心斟满酒,主动迎上去,抢占先机,谄笑道:“西陲统领来了。”
  虞西陲冷笑一声,泼术备一脸酒。
  千夫长拜勒端着酒碗,不解道:“西陲大人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虞西陲再泼拜勒一脸酒。
  席间骚动,虞耳阔步过来,问道:“西陲,怎么了?”
  “怎么了?”虞西陲指着拜勒,道,“父亲还是问问他吧。”
  虞耳不怒自威,喝道:“拜勒,你干了什么好事?”
  拜勒低声道:“大统领,小人与众兄弟吃酒,并未得罪西陲大人。”
  虞西陲冷笑道:“拜勒,昨夜你去我狐豹师掳走几名武卒,叫没得罪我?”
  “当真?”虞耳怒视拜勒,见后者点头,道,“将狐豹师的武卒送回去,再去军法官那里领罚。”
  责罚过拜勒,虞耳安抚道:“西陲,没多大事,不必闹不愉快。”
  “没多大事?”虞凫摔碎酒碗,起身环视一周,冷声道,“出征前我制定军法,上到统帅,下到武卒,务必遵守。虞耳,你的人堂而皇之去我狐豹师劫掠武卒,干了什么想必你心里有数吧,现在你给我说没大事?也对,我制定的军法,你从未放在眼里,所谓领罚,不过是走个过场。”
  南宫断拉拽虞凫,小声劝道:“有事私下说。”
  “闭嘴,”虞凫瞪南宫断一眼,质问虞耳,“鱼龙师五万武卒流了血,我狐豹师一万武卒就没牺牲?男人是人,女人就不是人?”
  坐长龙宴首席的虞伯拍案而起,怒道:“都有没有把孤放在眼里?”
  虞凫冷淡道:“王上从未把女人放在眼里。”
  子修冷眼旁观,自己这位姑姑挺霸气嘛,先训斥虞耳,再拂虞伯面子,实在大快人心。
  虞凫与虞伯父子闹僵,其中缘故,恐怕除了为狐豹师几位女子做主,还有发泄无缘在庙堂之高占据一席的抑郁。
  除了赞叹,子修不免替这位姑姑担忧,一下得罪虞伯父子,该如何全身而退?
  虞伯神色变幻,最终归于平静,道:“拜勒交给女儿处置。”
  子修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虞伯会选择退让?难不成自己猜错了,姑姑虞凫在西陲过得挺好?
  得到满意答复,虞凫竟然得寸进尺,朗声询问:“除了拜勒,还有谁?”
  马金戈答道:“百夫长术备,还有几名武卒。”
  虞凫喝道:“狐豹师听令。”
  “在。”马金戈率狐豹师百名女武卒单膝跪地。
  “将拜勒、术备就地格杀,首级挂在军旗上,以儆效尤!”虞凫沉喝一声,环视一周,冷声道,“诸位也是娘生的,诸位也有妻有女,诸位也是人啊。”
  千夫长拜勒、百夫长术备哀求连连,然而无济于事,马金戈杀伐果断,当街杀人。
  满城静寂。
  子修满脸难以置信,虞伯的意思,无非是给虞凫一个台阶,谁也不让谁难堪,姑姑她当真敢呀。
  “西陲,狐豹师,交给你了,”虞凫丢下象征狐豹师统领身份的佩剑,拂袖而去,冷漠道:“父王,女儿承诺为父王取天下,承诺已兑现,女儿今日回西陲,勿要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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