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这果然是个恐怖的世界

　　白守仪大惊，思索之下喜形于色，开心道：“小道长果然是个妙人。”
　　他越想越开心，再次提出让陆钧随他一起行走江湖，陆钧心想你这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货，要是没保镖说不定走出十里地就被骗的裤衩子都不剩，和你一起行走江湖太危险。
　　何况你要是回家了，我可没地儿可去，再不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下陆钧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陆钧回复白守仪道：“正所谓在深山修身养性，出古洞四海扬名。在此处修行，山下小镇人间烟火实在美妙，何况小道还需要在此处等待家师云游归来，白公子好意小道心领了。”
　　白守仪深感遗憾。
　　不多时，熊护卫扛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陆钧心想也不知道雇几个人，一个人不累吗。
　　似乎是看到了陆钧的疑惑，白守仪解释道：“王叔已经是二阶巅峰，配合一身厮杀多年的经验，寻常三阶高手也不是他的对手。这点东西是不在话下。”
　　陆钧眼皮跳了跳，看熊护卫的样子确实面不改色心不跳，这可是扛着好几百斤爬了一座山。
　　看来所谓的二阶、三阶就是修行体系划分了。
　　熊护卫咧着嘴，颇有几分得意，随后对陆钧说道：“小道士，你说放在哪里，我老王给您搬过去，您这个年纪还没开始修行吧，怕是气力不足哩。”
　　陆钧带着熊护卫放下粮食、药材和银两，熊护卫解释道：“这镇子上可没有书，书得进县里去，已经差了人手去运。”
　　陆钧道谢：“有心了。”。
　　在任何一个封建王朝，书籍都是昂贵的，限制于纸张制造技术、印刷技术、运输技术等等，书籍造价不菲，中国古时候一本书从一两银子到十多两银子不等，而一两银子的购买力在现代充作二三千不成问题。
　　也就是说，陆钧要求书籍百部，各部分卷，可能远不止数百上千两银子那么简单，何况在一个战火纷飞的王朝，书籍是妥妥的奢侈品。
　　这可能也是这主仆二人相信自己、认为自己是名门出身的证据。
　　没有哪个半路出家的假道士会在穷困交加的情况下选择书籍，孔乙己例外，孔乙己也不是道士。
　　白守仪告辞离去，陆钧道：“墙上画卷一张，神像前铜板五六、玉器三四，白公子自取。”
　　白守仪瞧了瞧，似乎远不如自家的东西，回头看陆钧。
　　“只是些普通东西，受了不少香火，不值钱，权当留个纪念。日后本观若能泽至一镇，白公子功不可没。”
　　白守仪随后拿起一枚玉环，郑重收进怀里。
　　二人告辞离开。
　　“王叔，果真深山藏虎豹，田野埋麒麟，此行不虚。”
　　熊护卫感慨道：“老王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小的道士能够独守一方，他师门倒也放心。”
　　白守仪道：“我在这个年纪还在学府背书，哪里有小道长一般的学识和胸怀。”
　　“药材要了百斤，看来这小道士还会岐黄之术，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弟子。”熊护卫摸了一把胡子。
　　白守仪哈哈大笑：“我白某看中的人，当然会是难得一见的人才，走吧王叔，咱们回豫州。”
　　“少爷，不躲着老爷了吗？不怕婚事了？”
　　白守仪一夹马腹，“胡说八道，老子啥时候躲着他了，只是出来散散心，今儿想通了，回去拜师学艺！”
　　熊护卫大喜：“少爷终于想通了，老爷一定很高兴。”
　　“王叔，回去了先给我找来豫州出名的老师傅，不论是学道的，学炼器的，学炼丹的，还是什么精通衍算的，阵法的……最不济旁门左道的也可以，只有一个要求，师傅年纪要够大，下不了床的最好！”
　　熊护卫摸不着头脑，老得下不了床还学什么本事，不过少爷以前啥也不学，现在好歹有了要学点东西的心思。
　　熊护卫应下来，二人骑马奔向另一处，一路烟尘滚滚，路边青翠苍绿的植被也没能掩住弥漫的尘土。
　　……
　　送走了白守仪、熊护卫二人，陆钧一拍脑袋，忘了告诉他们名字，说不定痛失一次抱大腿的机会。
　　血亏，妥妥的血亏。
　　过了清晨，几乎没有了前来参拜的人，此处民生凋敝，每天有几个人就不错了，不敢奢求香火旺盛。
　　一直到傍晚，也无人前来。
　　陆钧正在生火，白天熊护卫带来了不少东西，事后清点，除了要求的银两、药材、米粮之外，还带来了道袍三套、云履鞋三双，甚至还有米酒一小坛，肉食数斤。
　　好人呐。
　　生火烤肉，岂非人生美事？
　　只是陆钧没认出来是什么肉，估计是什么大型野兽，在人类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买到家养牲畜的机会不大。
　　陆钧特意把火生在大殿前方的平地，主要是怕生活技术不过关，浓烟滚滚岂不是有失风度。
　　刚串起肉烤着，有两个人抬着箱子上山来。
　　“是否陆小居士当面？”
　　陆钧应下，那二人说箱子里是书籍二百余部，另外附送笔墨纸砚。
　　陆钧递出几个铜板，那二人推辞道：“不敢贪了小道长的钱。”而后快步离去。
　　送走二人，陆钧思索着自己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那二人居然一口道出陆小居士。
　　正思索着，陆钧闻到一股异样的味道，仿佛是某种富含碳、氢、氧、硫的物质在高温下迅速碳化，产生大量二氧化碳的反应，伴着烧焦的羽毛味。
　　回头再看，穿着肉的杆子正在熊熊燃烧，像是深夜里的火炬，又像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温暖了陆钧的心窝。
　　好在只是杆子烧着了，这归功于陆钧技术不好，没有把肉放在火焰正上方，山上的风也有功劳，入夜风愈大。
　　吃过了晚饭已经是入夜好一阵了。太阳在地平线以下藏着很久了，夜色笼罩了整座道观，只是月色如水，遍撒四方。
　　陆钧枕着石头，躺在道观外，看着头顶的月亮。
　　本来想感觉读了那二百余部书，只是苦于没有油灯，无法照明，这大山上，凿壁偷不了光。
　　不论如何，总得活下去，可能没办法混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但是好歹得进入社会上层，在前身的记忆中，似乎距离这个小镇不远处就是边关，年年都有战事。
　　如果能混出头，打仗都只能做炮灰，实在有些丢脸，好歹也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高级中等教育、普通高等教育的优秀青年，虽然高级中等教育是孤儿院联合证斧办的，普通高等教育是民办的。
　　只要等明天，读过了这些书，对这个世界应该就有了基本的认识，不会再局限于一个八九岁孩童的视野，到时候骗人也理直气壮，不用再搜肠刮肚回忆前世自己看的闲书来圆谎。
　　月色迷人，陆钧开始计划接下来的行骗人生，没办法，生活总得继续，就算遇不到今天这样的冤大头，也是要维持生活的。
　　自己能做的就是不去伤天害理、不对早已困苦的底层民众做恶罢了，如果能够在自保之外，有些许余力帮助其他人，那就最好不过了。
　　此后几天，都只有镇的人们前来参拜，几乎每一日都有几个人前来。
　　陆钧得到了充足的食物，身体迅速好转，面色红润，眉目灵动，不再是先前弱不禁风的消瘦模样，这可能就是小孩子，相较成年人，新陈代谢快了不是一星半点。
　　只是陆钧在翻开书籍时才发现，这个世界远不止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根据《大唐地理志》记载：“唐国天下九州，共计四十亿平方公里，分天下九州，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梁州、雍州，其中兖、青、徐、扬四州临海，位于东方，雍州、冀州常见战火，是抵御蛮族的第一道防线，位于正北方，梁州荆州位于，荆州位于西方，与魔道之土相邻，北接雍州，下抵荆州；而荆州位于最南边，与梁州、豫州接壤，豫州外是无穷大山。”
　　八州拱卫豫州，呈现八龙聚首、吞吐天下的格局。
　　根据《道宗撰真集录》记载，世上共有三大修行体系，分别属于人族、蛮族、魔道，人族精修“术”，蛮族精修“体”，而魔道专修“本源”。
　　根据图录，陆钧没发现这人族、蛮族、魔道有什么不一样，只是根据所属国度、修行理念不同而划分。
　　不过蛮子看起来五大三粗，每一个都比熊护卫更强壮，魔族则显得极为诡异，胸口、腹部在图册中被重点标注，陆钧猜测此处可能是弱点或者是与人族修炼不同的地方。
　　《道宗撰真集录》还写道：“上古世纪天下修行共计九阶，有跨越无尽虚空之能，上古圣人可瞬杀九日，投石而补天，现世最高修行之人不过六阶，虽有翻山煮海、斩首不死之能，但相较古之圣贤，所差何止千万。今人再难现古人之神异，古人远胜今人，今人不如古人哉，非也，非也……”
　　这果然是个恐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