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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伦敦升维1919 / 13. 解出密传

13. 解出密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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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确实是一件小事,陈墨之所以提起,是因为多萝西愈发在起重要作用。
  研究的进度在不断地推进。
  今早起来,烟字中密传里有一格,已经微微地发亮。
  如萤火虫的微光。
  或许用不了多久,陈墨就可以解出他的第一卷密传。
  多萝西的思路是正确的。
  而从目前的推演进度来看,成果中将包含一项仪式。
  他极可能将需要一个助手。
  一个忠诚的助手。
  多萝西是个好人选,他正考虑是否让她参与之后的事宜。
  这意味着,一种更加深入的、也更加隐秘的关系。
  陈墨很可能需要,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多萝西手上。
  一旦将生命压上赌桌,那么,任何一点小事,都可能成为点燃炸药的导火索。
  陈墨可不想被炸得粉身碎骨。
  他知道多萝西对他抱有好感。
  于是关于年龄这件,有点超出时代,又没有完全超出时代的事情,就被用来作为试探。
  过去十几年,一战使英国内部男性被掏空,国内的女性,不谈其中失去丈夫的,仅仅是新晋的女士,也常常找不到适龄的男士作为结婚对象。
  但随着最近几年士兵的回归,这种风气刚有了一点萌芽,就又被压制下去。
  借此事,可以考察多萝西的三个方面。
  一是对事物的接受程度。
  毫无疑问,陈墨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比年龄要更难接受得多。
  如果多萝西表现出一种激烈的抗拒,陈墨就会判断她也无法接受之后的事,继而把她排除在外。
  二是对陈墨的情感依恋。
  陈墨需要一个忠诚的人,不会背叛的人,甚至是会保护他的人。
  这样的人必然与他有很深的情感联系,并且要在这项联系中投入许多。
  如果多萝西表现出极低的情绪波动,陈墨就会判断她并没有建立起这样的联系,或者说没有建立起这样联系的潜质,继而将其排除在外。
  三是情绪稳定。
  无形之术是一种危险之术,需要冷静。
  他需要助手保持稳定,不会像一个火药桶一样一点就炸。
  因此,如果多萝西表现出超出限度的情绪波动,陈墨也会将她排除在外。
  经此三项判定,陈墨才能将多萝西作为自己的助手。
  这让他联想到奥克莱厄与谢菲斯的关系。
  他怀疑,谢菲斯正是奥克莱厄的助手。
  或许同性关系也不错,但陈墨一时也找不出这样的人选。
  布雷诺?
  还是让他去死吧。
  而且,多萝西参与了研究的全程,对《荒原》这一诗集的了解,仅次于陈墨。
  万事俱备,只看她接下来的反应。
  多萝西低着头,帽子遮住她的面容。
  空气中传来一些振动,她似乎在念着什么东西。
  陈墨凝神于耳,更集中地去听。
  幸好花园本就比较安静,他渐渐能听清。
  “毕翠克丝……毕翠波斯……毕翠克斯......”
  她循来往复地念着这个名字,如颂念一部圣经。
  陈墨却哑然失笑。
  在他与多萝西为期不算太长的相处中,大部分时间都用作对《荒原》的研究讨论。
  但偶尔他们也会聊一些轻松的话题。
  譬如说,各自最喜欢的作家。
  在这个话题下,多萝西就会谈到毕翠克丝。
  毕翠克丝·波特,英国著名儿童读物作家,最擅长创作小动物童话,其代表作是《彼得兔》。
  在英语国家,几乎每一个小孩子都有过一两本《彼得兔》或者《汤姆小猫》。
  而多萝西也正是读着她的童话故事长大的。
  同时,毕翠克丝·波特是著名的姐弟恋者,她平生的两次恋爱都是姐弟恋。
  ……
  多萝西念了不知多久,忽然抬起头。
  一双眼睛是如此明亮。
  她刚想说话,就被陈墨阻止。
  陈墨说道:“不要说话,我已经知道了。”
  他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坐得很久了,还是先回去吧。”
  “嗯。”多萝西点点头。
  回图书馆的路上,多萝西牵着陈墨的衣角,一路无话。
  ……
  也不知道是谁说过,当你在考验别人时,也在考验你自己。
  现在,多萝西已经通过了三项判定,那么就该轮到陈墨了。
  他要面对的是内心的检定,关于自己能否肆无忌惮地,利用他人情感,这一点的道德判断,以及伦理良知。
  他之前将这一点看轻了,但当他看到多萝西那双明亮的眼睛时,他醒悟自己责任重大。
  而他也无法同多萝西一样,从自己最喜欢的作家身上获取力量。
  因为,他最喜欢的作家是《瓦尔登湖》的作者,亨利·戴维·梭罗。
  梭罗是一个独身主义者,最后的结局是孤独终老。
  而且,他一定反对任何剥削性质的行为,而陈墨所要做的,也不啻于一种情感的剥削。
  最后,他决定将此事放放,先将密传完全显现出来再说。
  ……
  又一雾气之夜,陈墨在书房中推导。
  他按照多萝西提倡的办法,再次从《荒原》第一章《死者的葬礼》中提取词句并加以组合。
  漫散的月光自窗外洒进,与灯光融进一体,多日辛勤的钻研,于今晚将一切贯连在一起。
  ——
  四月是最残忍的月份,从死去的土地里,培育出紫丁香。
  把记忆和欲望混合在一起,用春雨搅动迟钝的根。
  埋藏的是什么根?
  尘土里的恐惧。
  生出的是什么枝?
  风信子。
  你花儿满抱,头发濡湿。我却
  口不能言,目不能视,非活
  亦非死,茫然不知一切,
  凝望光中那一片寂静。
  大海荒芜而空寂。
  今时今世,行事需甚是小心。
  虚幻的城市,
  在一个冬日黎明的棕雾底下,
  人群流过伦敦桥,那么多人,
  死亡毁了那么多人。
  时而,短促的叹息。
  圣玛利·乌尔诺斯教堂报时之处,
  钟敲九点,死丧般的最后一响。
  开始出芽了么?今年会开花吗?
  突然的霜降有没有袭扰到我的床?
  莫让狗靠近,否则他会把我刨出来。
  ——
  智慧如活,贪婪尽噬。
  陈墨越研究,便越陷入其中,入魔,便是一股凉意自尾椎骨至天灵盖,也一概不管。
  直到大本钟敲十二下,沉重庄严之声才教他清醒。
  衣已透湿。
  烟字飘散而出,发出莹莹的辉光。
  有一密传,唤作“死者的期许”。
  有一仪式,唤作“嫁花的祭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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