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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如草芥 人潮拥挤下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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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们赶到大白他们原本休息的地方,爆炸头却惊讶地发现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在这里。
  只有一群挖着盒饭拼命吃的贫穷佣兵。
  “喔!”蹲在墙角的其中一个抬起了头,惊呼道,“好好吃!”
  “这荷包蛋的蛋心软绵绵地融化出来了!”
  另一个人同样吃惊地说:“这是什么?明明只是个荷包蛋而已……”
  “蛋黄一点也不腻,蛋清的口感竟然像布丁一样爽滑!”
  这些佣兵只是吃一个盒饭,却几乎感动得热泪盈眶:“还有这个红烧肉!这些菜真是太好吃了!”
  小姐姐听得毛骨悚然,感觉像是来到了个精神病院,急道:“你没有记错地方吧?”
  毫无头绪的爆炸头愣着不说话。
  小姐姐气道:“你这样的话,就只能让你表弟去死了!”
  看得出爆炸头非常烦恼,他抱着头吼了一句:“别叫了!你才去死!表弟不会死的!”
  小姐姐恐吓道:“你要是不赶紧找到他们,他们肯定就会死的!”
  谁知爆炸头恶狠狠地瞪着她,反问道:“水果只有一个!他们怎么会全都死?”
  小姐姐哪儿想得到这个人在这么烦恼的情况下,竟然还能注意到自己的语病,一时间脑子也转不过弯了,胡乱瞎扯:“也许他们一人一口分着吃……”
  爆炸头随着她讲的话,一下子联想到舅舅,表哥和大白一人一口分吃的景象,登时面色惨白。
  他们的争论在这个场地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那些人原本蹲在墙角,认真地享受着盒饭,而现在全都抬起头直愣愣地望着他们。
  小姐姐实在受不了这个傻子了,打定主意还是直接把他关到警卫室里比较妥当,而且三楼还有广播站,可以借着喊到那些个表哥表弟过来,到时候再一起把他们惩罚一顿。
  爆炸头最终还是垂头丧气地跟着小姐姐离开了,但看得出来他依然不死心,一步三回头地张望,神情既是慌张又是迷茫。
  三号厅的争执声越来越大,早已经引起了警卫室的人介入。红玉与伊恩循着叶星星的身影赶到时,看到她在向里面张望,表情不似很紧张的样子。
  “星辰这是怎么了?”红玉好奇地问。
  叶星星摇了摇头:“我也是听老风的消息过来的,好像是星辰的东西吃死人了。”
  伊恩问道:“养由基呢?”
  养由基是星辰公会的副会长,这次的展销会,他们公会来的最高官员就是他。
  叶星星道:“不知道啊,我以为你知道。”
  “这小子!”伊恩捂住耳屏,转口呼道:“养由基!听到回话!我是伊恩。”
  脑海里响起对方急促的声音:“什么事伊恩?”
  “你们摊位出事了知道吗?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们摊位怎么了?”
  感情这小子还不知道自己家的事情。伊恩惊讶地舒出一口气,立即道:“你赶紧过来!”
  “摊位的事情找我们莲华啊,他是负责人。我现在哪有空过来?”
  伊恩疑惑道:“你现在在干嘛?”
  “你问我在干嘛?”养由基那头反倒惊了,“这边通道都快挤死人了,你不知道吗?”
  听他的口气,会场哪个地方竟然出现了秩序问题。
  这倒让伊恩好奇了,他一路过来,观察到其他展厅稀稀拉拉的根本没多少人。
  不等他发问,那头已经解释道:“三号厅到四号厅方向这里人突然拥挤起来,老风他们去找人,结果连你都没通知到?”
  话听到这里,伊恩已然警醒,恐怕星辰自家出现的事情并不是叶星星要找他的原因。
  他将目光投向这位众神之约的团长,质问道:“叶星星,你叫我们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伊恩的语气颇为不善,结合他刚才的通话,叶星星也明白大概是自己哪个地方搞错了,连忙道:“老风叫我通知一下你们来三号厅这边,说可能有人捣乱,我刚跟红玉拿了通讯器,就转告她了呀。”
  无奈地摇头,伊恩总算明白众神之约为何早一年前就从开荒前线退下来了。看来众神之约的会长抱怨的,所谓公会缺人的问题,并不单纯指现在各大公会都共同缺少的新鲜血液。
  这么大公会的二团团长做事如此,高压高强度的开荒任务还怎么保证顺利?
  不是自家事,伊恩也不好去斥责什么,简单地解释了一句情况,带着她们直赴事发地点。
  大部分人对人数的概念是模糊的。
  举个例子,展销会上有大量的视频展现人山人海,要给观众以震撼的感官,必须捧出百万、千万、甚至更高的天文数字数字来满足他们模糊的概念。
  但是在现实,仅仅有五个人将你贴身围住,你就变成了一只井底之蛙。全世界在那时候对你来说,也不过是这五个人之间透出的那一点点空隙。
  如果再有五个人,那么就连之前的一点点空隙都将不存在了。
  在这时候,你挤在周围十个人的正中央,会发现自己所呼吸的空气都变得稀薄。
  你能闻到来自周围人的汗臭,无论是谁在喉咙里喘出重味,你都不可避免地嗅到一部分。
  除此之外,这十个人更外圈的情况已经与你无关了。
  外面还有多少人挤在那里?
  是二十个?还是四十个?
  对你来说,都好像是刚才视频里看到的那样,成千上万,无穷无尽。
  短短的通道里就这样挤满了天文数字般数量的人。
  人们前胸贴着后背,手肘挨着不知是骨头还是盔甲。坚硬的物体挤压着身体的各处,而被挤压的人甚至连转头确认一下身边是什么情况的空间都没有。
  是男是女?人类还是兽人?
  没有意义。
  每一个人,都被装进了钢铁的囚笼。而每一个人,同时又成为了装别人的囚笼的部件之一。
  鼻子里嗅到的只有混合起来,浓重的臭味,耳朵里听到的只有嘈杂和呼喊,眼睛里看到的只有固定死的一小片视野。
  更绝望的是,四面八方的人都不知从哪儿涌来的力量将中央的人死命夹紧。
  突然间双脚离地,人群仿佛真的化作了汪洋,互相推着,往前又往后,往左又往右。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即便是天生神力的牛头人战士都无可奈何。他们知道,他们的挣扎会化作其他人的痛苦,他们的反抗,随着人群的传递会成为另一些人的致命伤害!
  这里就是人间地狱!
  天知道小姐姐和爆炸头是怎么被卷入这样的地狱之中的,他们只是就近先进入四号大厅,然后顺着通道往三号大厅走,忽然间,前前后后就全是人了。
  那些人疯狂地叫喊着:“我还要吃!”
  或者“再来一份!”
  再想出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被挤进了无尽的人海之中。
  一男一女两具肉躯被挤作一团,小姐姐的身边同时挤靠到四五个人,但她更在意的是自己胸口下那只爆炸头的手掌。
  这一春梦故事般的情节环境令小姐姐如此惊愕,她开始还试图面红耳赤地喝骂爆炸头的不轨行为。
  但很快的,她被逼明白过来,这不是一个美好的春梦故事。
  这是一场大危机!
  她首先感受到的是来自胸腔的挤压,再不懂浪漫的咸猪手都不会有这样的力道——这是死神之手,另一头就像是安装了机械马达,不记痛苦地压榨着她的肋骨。
  她痛苦地呼叫起来,更大的原因却是因为有人拽着她的头发。
  她的头皮都快因此而扯裂,而肇事者一边奋力地拉扯,一边还在她耳畔虚弱地说着:“我要吃盒饭……一定要吃盒饭……”
  这异样变态的感觉,令她身心备受煎熬。
  随着人群一厘又一厘不规则的缓慢移动,她的脚下忽然踩到一具柔软的身体。
  她当场尖叫起来!
  那具身体的主人看上去是一位姑娘,但此刻她已经看不起这位姑娘生前的花容月貌,那张依稀还看出有点雪白的小脸仿佛是被钢铁履带碾压过,皮肉外翻,鲜血与泥混杂在一起,凹陷下去的脑袋流出黄白红三色交杂的不明液体。
  这副恐怖的画面混合着钻入鼻尖的腥味,令她当场就吐了出来。
  但这呕吐物并没有喷出很远,全都覆盖到了爆炸头的颈间和胸口。
  爆炸头却不发一言,他看上去并不在乎,周围的人也没有一个在乎。
  所有人的咬紧了牙关与人群作斗争,竭尽了全力在保重自己的生命,更谈何在乎那些?
  耳边环绕着各个种族声嘶力竭的求救声,和喝骂声,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小姐姐最明显地就是感受到来自爆炸头的推挤。
  每次他一推挤,胸下的肋骨仿佛就剧痛了几分。
  小姐姐用她最后的力气哀求:“求求你,别挤了。”
  爆炸头就把两只手调整为环抱她的姿势,然后继续向前挤。
  她终于明白过来,爆炸头是在帮她。
  人群一步一步向另一个方向挪动着,她的背后突然一凉——一面墙,身边则是宽大的柱子!
  爆炸头和她一起挤到了墙和柱子形成的角落里来了。
  她的脚下踩着不知是谁的手提包,那上面全是血迹和呕吐物。
  但不管怎么样,爆炸头用双手撑起的一块空间,令他们俩都暂时安全了。
  小姐姐惊魂未定地问:“你怎么样?”
  爆炸头没有回答,他撑起双手的动作似乎很是吃力,令他连稍稍放松牙口的时间都没有。
  人群在疯狂和混乱之中持续推进,在大部分人的眼中,小姐姐只看到了坚定,好像有什么目标等着他们去追寻。
  她不知道那个目标是什么,那种坚定在她而言更像是一种诡异的疯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小姐姐逐渐感受到爆炸头呼吸的紊乱。
  她在这方角落什么也做不到,只能关切地问:“你怎么样了?”
  这仅仅一句话语在这种时刻是如此地无力。
  爆炸头轻微地摇摇头,忍不住地一声咳嗽,血与白沫一齐顺着张开的嘴唇间漏出来,眼神都好似要涣散掉了。
  小姐姐忍不住啜泣道:“你别这样,你进来吧……”
  她打心底里感受到了不详,也实在不忍心别人为他出什么事。小姐姐鼓起浑身最后的力量向外撑,试图在里侧留出让爆炸头进来的空隙。
  但是她那点绵薄之力在人群的力量面前是何等渺小。
  几番徒劳无功之后,就连最后的一点体力都失去了。
  她最终什么也做不到……
  小姐姐哭泣着坐倒在了地上。
  通道里的人海已经传来救命和哭喊的声音,而在通道外还往里面挤的人简直不可理喻。
  一批来自警卫室的战士对他们发动了攻击,将外层的人员一个个强制驱赶。另外一队人站成了人墙,用盾牌把通道和大厅阻隔开来。
  伊恩火急火燎地赶到,在一片混乱中找到了养由基。
  那是一位标准的男性精灵,他的肩膀又宽又壮,脸上那道分外粗犷的鹰钩鼻让他一笑起来就充满了野性的味道。他裸露在西装外的手腕,向上的部分根根血管暴起,一路延伸到掌背,皮肤显得十分强韧,而掌心处全是老茧。这些细节无一不说明了这位男性精灵有着与粗野外貌相符合的战斗能力。
  “养由基!”伊恩指着那一队的人墙问道:“这怎么回事到底?”
  “现在已经确定了,是某种刻意释放的魔法或者精神药物。”养由基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沙哑低沉,满是山野的气息。
  “仔细说说。”伊恩眯起了双眼,镇定的语气似乎透露出他真实的阅历并不像外表看起来这么年轻。
  “这些人群已经失去理智,一味地往通道里挤,现在警卫上前劝阻的过程中还会遭到他们的攻击。”养由基话语证明这件事并不那么简单。
  “四号厅那头是什么情况?”
  “同样的情况。你可以用通讯器问问风零语,他就在那边。”说完,他递过来一团软泥通讯器,而他自己却忙于和同伴在另外商议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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