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六章: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第二卷第六章：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倒马关南墙二百五十里，城池占地七十万平方里，墙高五十米，是当之无愧的“鸿之城”，以看夕阳绝佳之地而闻名于世。在古代倒马关便被称为鸿山关，北凉徐氏帝国攻下倒马关后便加以修饰，关城为条石和自然石加青砖筑城，设南，北，东三门，唐河水环绕城而流南门称‘居仁门’，北门称‘由义门’，东门称‘宣威门’。
　　以筑城城型恰似一只头朝东方望太阳而生的倒马为名，四蹄之处设翁城四座，相互支援作战颇为顺滑奇巧，让识货之人对设计此关的墨家大师莫孝颇为敬仰。
　　夕阳西下，北凉徐氏帝国的皇帝徐凤年此时用手抚摸着粗糙咯手的城墙，一步一步，用手指触摸每一块被鲜血泼洒过的砖石。似乎是在与曾经在这里流过血受过伤，甚至将生命留在这里的将士们沟通，从心灵上沟通，徐凤年此时的心境似乎是被影响了，在这里被杀气浸染，耳边响起了金铁相击之声，刀穿透皮甲刺入肉体的声音，受伤后倒地的呻吟，将士们的嘶吼，冲锋号角的响起，带着北凉徐氏皇帝徐凤年进入了数年前的倒马关守卫战。
　　彼时守在这里的是钟氏帝国的将士，徐凤年亲自带兵五十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了倒马关。在外人看来，当时身为北凉太子殿下的徐凤年又一次获得了胜利，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是一场残胜，北凉精锐几乎以一换一才夺得了胜利。在这里残垣断壁会被修复，鲜血尸体会被清理。不能被消除的只有人的记忆。
　　即便如此，当人的记忆在人死后，也会变得烟消云散，徐凤年很是担忧，在知道这场战役参战人员离世，当他也离世，就没人会记得被钉死在这块砖石上的李林森仅是一位十八岁的少年，徐凤年思考到深处，手指微微用力，砖石断裂，从接触处开始粉碎。一股悲凉的气息萦绕在徐凤年的身边，徐凤年方圆数里的生命凋零。
　　同样的，远远跟在徐凤年身后的秦啸，董永一众感受到了一股刺骨凉风刮过，生命也在一种可以感到在流逝。眼见一股黑气萦绕在徐帝的周围，不断向四处散去。秦啸面色凝重，没有想到徐帝已经到了心情改变天下大势的境界了。
　　徐凤年抬头浅笑，看着天边数道流光向着他这边飞速而来，徐凤年背手而立，静等秦显诚一众而来，身后的一众秦啸董永等也迅速赶到徐凤年的面前。
　　秦千幻仔细打量着这位北凉皇帝，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北凉徐氏帝国的掌权人，听闻传说徐凤年江湖庙堂具是天下第一人，秦千幻一直视徐凤年为榜样，一向是给那帮皇城的纨绔子弟吹牛打屁要做徐凤年第二的。
　　一身紫衣华服锦绣蟒袍的秦显诚此时满脸笑意，运气爆棚，处处得利的徐凤年终于被他给算计了一回，这下子得狠狠的撕下来他一块肉。
　　北凉徐氏帝国的皇帝用手指着尚卿倒提着的神兽白虎，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一笑夕阳看着更加的红艳欲滴，徐徐清风送爽，承托着在场所有人的心情也愈发好转。
　　“你这作威作福的小白，可是被收拾了一会，平常龙象护着你，好吃懒做，成天睡觉。今天可是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了吧！”徐凤年看着装死的圣兽白虎挖苦道。
　　“别白白浪费你的心思了，虽然是神兽但我也不稀罕，拿来给我孙儿驮运行李看还行，我给我孙儿留下更好的了呢！尚卿”秦显诚瞬间便明白了北凉徐氏皇帝的用意，是想要打压一下这骄傲的白虎好让它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从挫折中走出来，努力起来，不整天除了吃就是睡，白白的浪费这神兽血脉，优良天赋。、
　　尚卿挥手，就将神兽白虎给甩了出去，然后就有人倒霉了，神兽白虎尾巴的劲风扫到了秦啸一众，他们倒还好，文官橘子洲知府董永被甩晕了，口鼻出血给甩晕了过去，董永感到劲风袭来，心中倒是放下了一块石头，就知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眼皮跳了一天了终于是应验了。然后口鼻出血，晕倒在条石上了。
　　神兽白虎此时希望找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实在是太丢人了。
　　一旁的北凉大将军摸头憨憨一笑，此时也是丢脸的一批，但是以他的理解，这时在说白虎和自己没关系，嘿嘿一笑：“谢过秦元帅，哥哥，我就先带小白回去了。”
　　秦梦臾抿嘴浅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淑女，风情无限，搭配着夕阳真是一幅宜人的巾帼笑夕阳图。就像秦啸这个知道这个妹妹为人的知道的是，她在死死的堵住自己的嘴，强迫自己不能笑出声来。
　　秦啸眼见北凉大将军向北远远的离去，也向正在欣赏夕阳的两位拱手请求离去，秦显诚头也不会，挥手让他们一众退下，去收拾战局。
　　倒马关无愧“鸿之城”，夕阳西下，真是一幅美景。此时叶晗手撑在城垛之上，看着漫天云朵被夕阳浸染。两相承托之下，这片时空也似想要留下这副美景，时间过的分外缓慢。
　　秦显诚同样沉浸在夕阳之下，与北凉徐氏帝国的皇帝并肩站立，看着夕阳西下的美景，并不交谈，只是在静静的欣赏“残阳西下映晚霞，鸿之城上静矗立。”
　　这种慢下来静下来，欣赏美景，对这两位时常熬夜工作的人来说，很稀罕，他们同时感受到的不仅是夕阳的美好，还有世界静下来的美好。
　　当最后一抹残阳也在天边消逝，北凉皇帝率先打破了安静：“秦三，你可记得七年前倒马关战役。”
　　“我怎能忘记，我秦族的家族子弟兵十万战死在这倒马关，不愧是我秦家子弟，没有一个后退投降的人。”秦显诚挥手让夫人叶晗也离去，虽然只有夫妻二人联手，才勉强是北凉徐氏皇帝的一合之将。但此时北凉徐氏皇帝可不舍得他去死。
　　皇帝徐凤年远远看着叶晗挽着孙子秦千幻的手臂离去，看着同样望着这一幕发自内心的笑的秦三说：“你可还记的他们的姓名，他们人生在这里截止了，截止的或许是他们的命数本该如此，但更多的是因为我们二人下的命令，一个要踏平倒马关，一个要坚守倒马关。我们是罪人，你认同吗？秦三”
　　“我们是罪人，战争是一场绞肉机器，不能避免的是战争的开启，我们只能用尽阴谋阳谋去减少伤亡，徐偶，你说你的想法吧！”
　　徐凤年走江湖，向来是用徐奇这个假名，想当初两人在一处遗址相遇，共患难后成为生死之友，但命运总是玩弄这世间的所有人，两人的身份让他们不得不舍弃一些东西！
　　徐凤年转头看向已经被黑暗弥漫的倒马关以南，萧关以北的空旷荒野：“秦三，立一块碑石，每一块砖上刻着一个名字，战死边疆的人的名字。就立在萧关和倒马关之间的荒野上，在我们死后至少还会有人记的在这片土地上死去的数百万人为了身后之人而战过，让每一次要入侵国土的将士看看，这是战争的下场。”
　　秦三看着这位多愁善感的老朋友说：“听你的，纪念碑只是为了纪念卫国死去的将士！就竖立在埋葬之地，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他们带着这样的想法而去，我们不能真的让他们在荒郊野外鬼哭狼嚎。”
　　“战争就是错误，已逝之人理应受到万众敬仰与祭奠。”
　　“战争本就错误，绝不该错上加错，竖立碑石惊醒后人。”
　　两人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徐凤年此时已经满眼泪花，老友的安慰此时已经深深浸入他的心里。
　　二人都是聪明人，这场互相秀出肌肉亮亮的行为，本就存着互相示威给朝堂上的人看着，得失早就在两肌肉伊始，便已经明明白白的摆在了两人的脑海里。
　　徐偶与秦三商议着秦千幻，商议着两大帝国未来的走向，互相交换了意见，然后达成共识，两人相背而走，可苦了早就醒了的知府董永了。
　　早就醒来到他，却一动也不敢动，虽然在哪里被冻的一塌糊涂。可是听到这些会影响整个天下大势的的密闻，想死的心都有了，这时他应该听到的吗？
　　董永想要捅破自己的耳朵，想要以此来换自己的命，刚想动，却又想到，若是一动，说不定就会惊动两人，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此时董永欲哭无泪，只是想弄死自己。
　　听到两人脚步声远去，董永知府亦是不敢动，一位封疆大吏自出生以来就没有受过这样的折磨。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划破黑暗的天际，董永哆哆嗦嗦的在站岗士兵的搀扶下，坐上了轮椅，然后朝天大爆粗口，将士看着这位向来以读书人自居的知府大人，如疯婆子般大哭大笑，疏解胸中的苦闷。
　　倒马关居仁门大开，一辆马车从倒马关缓缓驶出，董永在其中看着任职数十年的属地从此可能不再回头，便忍不住想问老天为何要让自己这样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