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楼上

　　这天我刚进办公室，大姨的电话就追了过来，让我晚上九点前必须赶回市里，问她什么事，还神秘兮兮的不说。最近大姨老爱往我家跑，还总和老妈嘀嘀咕咕的，肯定又想给我介绍个对象。于是我敷衍说公司有个会议，可大姨不管这些，说九点前必须赶到。没办法我只得赶紧去招出租车。
　　我招到了一辆女司机开的车，她看着很面生，估计是新入行的。上车后我才发现，车上居然还有一个约摸五六岁的小男孩。
　　“对不起，我今天实在找不到托管孩子的地方，所以只能带着他来上班，让您为难了，敬请谅解。”女司机言辞斟酌，一听就知她这话都不知重复了多少遍。
　　“我很乖的，不会惹您不高兴。”小男孩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我，一副小绅士的模样。
　　“哦哦，没关系，这孩子挺乖的。”我其实不太喜欢孩子，一想到结婚后就会有孩子，我就严重恐婚。但这个孩子确实很可爱。
　　“嗯，他的确很懂事。平时我出车把他一个人放在家里，他睡醒了起来还会自己用微波炉加热牛奶喝。”女司机僵硬的脸上有了笑容。
　　“哦，你真能干，像个小男子汉。但是今天为什么要跟着妈妈呢？自己在家里还可以看动画片呢？”我摸了摸他那又黑又厚的头发，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孩子特有的香味。
　　“妈妈不让我一个人呆在家里了。”他撅着小嘴说。
　　“这是为什么啊？。”我继续逗着他玩。
　　“妈妈说不安全。”他不好意思的把头转向一边。这时我刚好收到几条和业务有关的短信，于是就放过他去回短信了。
　　等我忙完再看那孩子时，他竟然已呼呼的睡着了。
　　“您有孩子吗？”这时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女司机一边打开车灯，一边轻声问我。
　　“没有，我还没结婚呢。”我笑嘻嘻的回答。
　　“结婚其实还好，但有了孩子就真的潇洒不起来咯。不过孩子也是幸福的包袱，再沉也心甘情愿的愿背。”女司机长长的叹了口气。
　　“其实孩子放在家里对他健康应该更好些。”我侧目看了看睡得沉沉的孩子，怜惜地说。
　　“哎！之前都是人家一个人呆在家里，可乖了，饿了自己找吃的，困了被子盖得好好的睡觉。可是自从那天晚上出了那事儿以后，我就再也不敢让他独自在家了。”
　　“哦，出了什么事呢？”我的好奇心又上来了。
　　“说出来都没人信。我家住在顶层，房子是全跃结构，卧室和客厅、厨房在楼下，活动室在楼上。我和孩子爸爸经常在楼上陪儿子玩游戏，打球什么的。”她正说着，迎面开来一辆大货车，这车在会车时远光灯没关，一道强光射在女司机脸上，我这才发现她长得真是漂亮，脸型偏鹅蛋型，皮肤呈麦麸色，给人以健康的美感；她的眉眼和小男孩的很相似，充满了灵气。我在心里暗暗叹息，这样的美人儿怎么干上了开出租的行道，这行很辛苦的。
　　“有一天，孩子爸爸出差去了，我那婆婆只要她儿子不在家，她就不愿意在家里呆，硬要回乡下去，没办法，就只有我自己辛苦了。记得那天晚上，我在楼上浇花、洗衣服，我儿子在花园里玩皮球，等我忙完后一看都十点过了，连忙把孩子抱下楼，想让他赶紧睡觉。平日里我出车回家时间不定，儿子都是和奶奶住一间房的，可这天他非要让我过去陪着他睡，我就只有讲着故事哄他睡觉，听着听着儿子就睡着了。我也瞌睡的不行，正准备睡觉，忽然楼上传来清晰的拍球声。”女司机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孩子。我也回头一看，小家伙睡得可沉了，小嘴还张得大大的。
　　“我们这栋楼有十三层高，小户型多，又是坡屋顶建筑，每个单元顶层只有一户人家是跃层带花园的房子，能上到顶上，其余人家都不能上顶。所以您可以想象当时我心里有多害怕。我屏住呼吸仔细听了听，那皮球落地的声音和我儿子皮球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有一种因气不足而发出的软闷声。”
　　“这是够吓人的，但会不会是您的错觉呢？”我担心的问。
　　“当时我也这样想，就轻声上了楼，趴在铁门的小窗口上认真听，这次听得更真切，那声音肯定是从我家花园发出的。由于隔壁单元楼顶人家离我家较远，大家又都隔着墙，所以不可能是别人家发出的声音。另外，那天天气极好，外面也没有起风，但透过小窗，我看见楼上有种飞沙走石的感觉，花木反常的摇曳着，特别是那棵大桂树，被风吹的腰都弯了。”她看了看孩子，又接着说：“我下楼后，那个声音还是有节奏的响着，吓得我赶紧把窗户关好，并把婆婆千嘱咐万叮咛让我每天晚上必放的观音菩萨颂录音点开，听着听着我的心就平静了下来，眼睛也慢慢合上了。”
　　“后来呢？”我追问道。
　　“天亮后我决定上楼去看看，谁知这一看不打紧，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头天晚上我们放在石槽子里的皮球，居然自己跳到桂花树的树冠上去了。从此以后，我就再也不敢把孩子一个人留在家里了。”可能是我们声音太大，那小男孩一下就被惊醒了，他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我赶紧安慰着他，女师傅也急忙停下车来，把孩子抱了出来。还好，车离大姨家已不远了，我一看表，九点已过，就匆匆和女司机告了别，朝大姨家走去。
　　后来我细想这事儿，觉得她的婆婆有些蹊跷。为什么老人家要让媳妇天天放观音菩萨颂呢？难道她早就发现了什么？直到现在我还非常后悔，遗憾当时没再能多问点什么。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个故事还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