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审讯室

　　黑暗的审讯室内，一张白色长方桌摆放在房间的中央，方桌上放着一盏审讯犯人用的强光台灯、一本蓝皮文件夹、一支老旧的吸墨钢笔。
　　强光台灯散发着幽幽白光，蓝皮笔记本紧紧地合上，吸墨钢笔躺在笔记本旁，王洋与张建华分坐在桌子两旁。
　　王洋低垂着头，对于身前那个独臂中年人、张楠的父亲，他既有敬畏又有一丝羞愧。
　　另一头，张建华看着低垂着头的王洋，有些不知所措，他在管教后辈的态度上素来是以严厉为主，无论是家中唯一的女儿张楠、派出所中的年轻后辈，犯了错，该打打该骂骂，唯独这一次面对着王洋，他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只有张建华他自己知道，对于眼前这个年轻人，昔日同僚的独子，他实在是亏欠太多。
　　王洋到底还是不适应这种尴尬的气氛，他抬起低垂的头率先开口道。
　　“张叔，我又给您添”王洋口中的“麻烦”还没说出口。
　　“咚咚咚——”地敲门声从审讯室的门外传来。
　　审讯室的敲门声打断王洋的话。
　　敲门声传入王建华的耳中，他头一次觉得敲门声竟然也能如此厌烦，比起可能是公事的敲门声，他更为在意的是和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谈话。自从那次惨案发生后，他与王洋见面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张建华眼看好不容易搭建起沟通的桥梁消失不见，从事警察多年那颗早已波澜不惊的心再次起了波澜，他正准备说些什么。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审讯室的气氛降回了冰点。
　　“进。”张建华愠怒地说道，声音在整个审讯室内回荡，话语中的怒意清晰可闻。
　　审讯室门把手转动，王洋与张建华一同看着门外，门外陆续走进3个身穿便服的警员，为首的正是，从市公安局调派来南巷派处所担任副所长的李彬。
　　“张所，有客人呢”李彬走了进来，察觉到审讯室气氛有些不对，打了个哈哈笑道。
　　李彬看了看张建华对面坐着的王洋，以往这间审讯室只有张建华一个人，这次多了一个王洋。
　　来到南巷派出所锻炼这段时间，他印象中，派出所能在两个地方找到张建华，一个是档案室，一个就是这间在走廊尽头的审讯室。有数多次讨论案情找不着人，都是在这间审讯室找到张建华的。
　　王洋看了看李彬，听李彬刚刚的脚步像是有急事找张叔商量，他毕竟不是警员有些东西不是他能接触的，该避嫌还是要避嫌，人活着要识趣一点，总不能等人赶了才走。
　　“张警官，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王洋开口道，毕竟有外人在，张口闭口就是张叔多少有些不合适。
　　“没事，叫张叔就好了，都是自己人。这样吧，我先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你先去接待大厅找张楠吧，她之前电话跟我说她会过来派出所，还让我叫你等等她。一会下班了一起吃个饭，咱们仨好久都没聚聚了。”王建华摆了摆手说道。
　　王洋如此见外张建华自然是高兴的，他见过许多人，并不是所有人都懂得为他人考虑、为他人设身处地去思考，这点难得可贵，不过他打心底更希望王洋能够敞开心扉，把他当成亲人一样对待。
　　王洋听了张建华的话，呼了口气，张叔是他父母的同僚，也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把他当亲人的人。只不过平日素来严厉的张叔在他跟他相处时，就变得格外温和，这点让他一直都无所适从。
　　李彬看着王洋消失的身影，他示意身后警员关上审讯室的门，走到张建华对面站着笑着问道。
　　“张所这你谁啊，看样子是不个不错的年轻人，要不要推荐来警队历练一下，正好军校那边最近也在招生。”
　　往日严肃少言的独臂中年人听到李彬对王洋的赞誉，也跟着笑了笑，说道。
　　“那小子是以前战友的儿子，人是不错，不过弄他去警队，保不准没几天就溜回来了，他数狼的，独得很。”
　　李彬打了个哈哈笑了笑，他拿起手上的蓝皮文件夹，文件夹里面放着几张审讯材料，是张龙跟他手下的供词。他翻开文件夹拿出其中一张说道。
　　“审讯结果出来了，已经核实张龙手下那个矮个子的身份，矮个子名叫许万山，极有可能就是东郊公寓杀人案件的其中一个嫌疑人。”
　　听了李彬的话，张建华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他看看了看李彬，果然是市公安局派来的人审讯技巧真有一套，竟然能够一上午就问出结果，他接着问道。
　　“看那张龙也不像容易招供的主，你是怎么从他口中掏出来话来的。”
　　李彬颇为自得的说道。
　　“本来那几个关在一起口风还挺严实的，尤其是那张龙仗着他在北巷那边有些关系，一直胡言乱语扰乱审讯。我让审讯警员把他们几个分开关押，再逐个问询、逐个讲解所里的宽大处理政策，很快就从他们的口中套出了有效信息。”
　　“不错嘛。”张建华夸赞道，李彬他是知道的，一直在市公安局做技术工作，根本没机会接触犯人审讯这块工作，原以为李彬这次来是过来搬救兵的，市公安局出来的人果然不简单。
　　“你派几个伙计暗中保护一下王洋，许万山因他暴露目标，接下很有可能会对王洋展开报复。然后就是把这个消息上报给市公安局，接下来主要......”
　　王洋沿着审讯室外的走廊朝着接待大厅走去，外套口袋镜子中的青柠在派出所里消停了不少，除了不发出抖动外，连透出的寒意也内敛了起来，他敲了敲镜子，毫无反应。
　　“莫非是派出所的正气对青柠这类的灵体是有所压制？看来等青柠出来得问一问她了。”王洋一边想一边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派出所的接待大厅内。
　　接待大厅，一个身穿蓝色运动服扎着长马尾的女孩，精致的脸庞，细细的黛眉，灵巧的眼眸，虽然没有化妆，但却有中清新脱俗的美，女孩正坐在靠墙边的椅子上，她看见王洋连忙跑了过去。
　　“王洋，你小子，许久没见个子又长高了不少呀。”女孩一拳砸在王洋的肩膀上，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