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对赌

　　原来陆颖作为总领弟子，必须每日向师门汇报每一位弟子的动态，陆颖在子时看见秦默云和叶凌依然没有回来，心中不免担心，索性直接坐在二人屋前等待，不想无聊困乏之下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陆颖看看天色，仍不住又埋怨道：“都已是寅时了，你们还有没有把门规放在眼里？”苍云门虽然对弟子的作息不做强行限制，但每日辰时和戌时各点到一次，却也是有的。
　　秦默云和叶凌一边道歉，一边将陆颖请入屋内坐下，尔后一人一句的把珠子能转化气息的事情告知了陆颖。
　　陆颖听完，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与不解，按说陆颖也算是对修真界的各种奇事有一定了解，但像二人这种情况实在从未听闻。想了半天无果，陆颖只能不无羡慕的说道：“看来你们体内的珠子绝对是个异宝，或许，称之为神物也不为过！”
　　秦默云和叶凌相视一笑，心中尽是激动与憧憬。
　　秦默云说道：“小颖，这几天我们打算干脆住在紫金竹林那边算了，那里离这里太远，每日来回太浪费时间。”
　　陆颖想了想，说道：“也好，我替你们向师门说明一声，反正你们也不能去灵蕴谷修行，在哪居住都一样。”
　　三人聊了一会，已到了卯时时分，陆颖便起身离开，前往濯清殿处理日常事宜。
　　陆颖到达濯清殿时时辰已晚，其他各苑的总领弟子都即将处理完今日全部的工作。柳逸凡看见陆颖进来，立即阴声怪气的说道：“真所谓上梁不正，下梁必歪。领头之人都不重视门规，属下的弟子又能好到哪去？”
　　陆颖瞟了一眼柳逸凡，同样怪声怪调的说道：“你莫非昨夜吃坏肚子，一大早便憋不住要施放毒气么？”
　　“你！”柳逸凡气得满脸通红，立即扭头向轮值的华谦大声禀告道：“华师兄，弟子发现到昨夜劲竹苑弟子秦默云、叶凌二人彻夜不归，已违反门中相关之规定，请师兄核查！”
　　陆颖冷哼一声，对柳逸凡道：“秦叶二人乃是我分管弟子，没想到你却也如此上心，恐怕是别有所图吧？不过在此奉劝你一声，此等份外之事还是少操心为妙，万一有人误会了你的本意，那岂不是反而不美？”
　　说完，陆颖也不给柳逸凡辩驳的机会，马上又对华谦恭敬禀告道：“华师兄，秦默云和叶凌因身处紫金竹林，回返路途遥远，故不慎错过了每日戌时的点到时间。不过二人已于寅时顺利回返劲竹苑，弟子亦在其住寓亲自核准，此事并无异常之处。此外，今晨二人向我申备，即日起二人暂居紫金竹林，以免去无谓的往返耗时，弟子初定为允，请师兄批定！”
　　柳逸凡嗤笑道：“一听便知又为一借口，依我看，倘若二人不是心怀不忿，自暴自弃，那便是散漫懒惰，不思进取。因为若说二人会在紫金竹林勤奋砍伐，那是谎话，因为以二人目前修为，在紫金竹可说任何事情都做不了；若说二人会在紫金竹林勤勉修行，那是笑话，因为彼处灵气匮乏，还不如在劲竹苑修炼更有效果。若将二人常置彼地，除了游山玩水，摸鱼抓兔，我实在不知道还能干些什么。”
　　华谦点头正色道：“陆师妹，对秦叶二人的处罚或许不合情理，但只要尽心尽力，过段时日我亦会替其求情。但倘若消极抵触，抑或懒散贪玩，那都是人品有缺，不可取啊。你作为他们的总领弟子，务必要督促二人不可有懈怠之心才对。”
　　陆颖见秦叶二人无故被认作是消极抵触，不思进取之徒，不免着急道：“华师兄，他们确是希望能多争取些时间勤修苦练，方提请此要求，请师兄明鉴。”
　　在场众人尽皆轻笑，摇头不信。
　　柳逸凡又趁机说道：“依我看，真若有心，其实还不如勤快往返，还能有炼体之功效。陆师妹，你这个总领弟子似乎对如何帮助他人不甚了解，不够称职啊。”
　　陆毅怒道：“住口！柳逸凡，你天天盯着我和我的分管弟子，无非便是想从中抓我把柄，然后迫我退还总领弟子一职。我告诉你，你做梦，之前我并不愿当总领弟子，但现在，我还非当不可了。”
　　华谦一皱眉，说道：“陆师妹，柳师弟只是按理直言，你莫要多加曲解。”
　　陆颖突然昂头大声道：“柳逸凡，当下已是闰七月，距来年立春恰有半年之隔，我便以来年立春之日为期，与你对赌所辖所有弟子的修为水平，输掉一方便主动退出总领弟子之职，你可敢接下？”
　　在场众人一怔，开始饶有兴趣的看着柳逸凡。
　　柳逸凡先是一愣，尔后立即快速权衡起其中的利弊。很快，一个绝妙的对策便出现在柳逸凡脑海，于是柳逸凡顿时心中大定，无比信心的大方回应道：“稳胜之事尔，又有何不敢。只是我所辖六十三人，而你所辖不过四十二人，人数相差颇大，不知要如何个比法？”
　　陆颖果断道：“包括你我，双方各出四十三人，以度元玄尺度量各人之元气值并相加，总和最大一方即为胜出。”
　　柳逸凡略一沉吟，便痛快答应道：“可！不过此事还需有个作证，免得到时有人无赖反悔。华师兄，不知您是否愿意帮我们做个证明？”
　　此事对华谦而言并无关系，而且听起来亦十分有趣，于是华谦便爽快的说答应道：“既然你们双方都没意见，那便由我作此事见证好了。来年立春之日，双方便在濯清殿外的演武场校验修为水平，输掉一方，不再担任劲竹苑总领弟子。好了，今日事情已毕，大家都散了吧。”
　　此时清菊苑的总领弟子施洋突然出言道：“华师兄，师弟有一事欲与柳逸凡师弟，陆颖师妹商量，不知可否。”
　　苍云门记名弟子一共四届，按顺序分别入住梅、兰、竹、菊四苑，且每苑以四年为期，满四年者要么晋升入门弟子，要么退出苍云门，即每苑入住满四年后都需要清空苑内所有弟子，以腾出位置迎接新一届记名弟子的入住。清菊苑的记名弟子已入住三年，明年便要安排最终考核及人员清退。
　　华谦点头示意施洋继续说。华谦乃是清菊苑记名弟子的授业师兄，对清菊苑的事情自然格外关心。
　　施洋扭捏了一会，才不好意思的说道：“华师兄，我们这一届弟子只剩最后一年，但不少师兄弟仍希望能在最后全力冲刺一番。我们全苑弟子恳请劲竹苑所有师弟师妹让出灵蕴谷阵眼名额半年，半年之后无论结果，清菊苑也决不再占用劲竹苑名额一日。恳请华师兄，柳师弟，陆师妹成全。”
　　灵蕴谷是所有记名弟子集中修炼的场所，其原本只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山谷，苍云门的创派师祖为了门下弟子能更好的修行，便联合当时的三位阵法大能合力在灵蕴谷内布置了一个巨大的聚灵阵，通过不断抽取地底灵脉元气并将其封锁在山谷当中的方式，硬是将灵蕴谷内的元气浓度提升了一倍有余。而在整个阵法当中，有十六处阵眼乃是地脉元气释放的出口，也是元气最为浓郁的地方，若在阵眼处修行，修炼效果又将是其他地方的一倍。按照苍云门的规定，十六个阵眼平均分给四苑使用，每苑使用四个，而具体的使用方法，则由各苑总领弟子决定和安排，施洋的意思，便是希望柳逸凡和陆颖能将原本属于劲竹苑弟子使用的四个阵眼让出给清菊苑的弟子使用。
　　华谦一怔，尔后长叹了一口气。作为清菊苑的授业师兄，华谦自然对清菊苑的情况十分了解，清菊苑弟子修行的决心和毅力足以令人佩服，但无奈资质普遍稍差，至今能有把握进阶入门弟子的只有寥寥四人而已。就以总领弟子施洋为例，其曾创造了连续三个月不休不眠的苦修记录，但目前仍只刚踏入凝气极境，恐怕还需要一年半多的时间才能够结丹，照此进展，已不大可能晋升入门弟子。即便如此，施洋仍没有放弃，仍是目前四苑弟子中最勤奋的一员。清菊苑不少弟子都是这种情况，倘若最终被清退，确实让人十分遗憾和不忍。
　　华谦缓缓说道：“施师弟，这种事情可完全没有先例啊。”
　　施洋毫不犹豫的跪下，对着柳逸凡和陆颖诚恳的说道：“柳师弟，陆师妹，我们也知道非常不合理，但希望能够成全。”
　　柳逸凡十分干脆的说道：“施师兄，灵蕴谷阵眼对我们也十分重要，请恕师弟无法答应。”接着，柳逸凡又实在忍不住的说道：“其实修行最讲求资质，即便过了这一关，日后也难有作为，何必强求呢。”
　　华谦立即不满的说道：“柳师弟！”
　　柳逸凡耸耸肩，不再言语，只是表情依旧不以为然。
　　施洋顿时脸色通红，然后像下了极大决心一般，猛然磕了一个头，恳求的说道：“我们只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而且只是半年而已，请各位成全。”
　　华谦询问般的目光看向傲梅苑、幽兰苑的总领弟子，两名总领弟子俱都低头不语，回避华谦的目光。华谦只好叹气道：“施师弟，起来吧。”
　　此时陆颖却突然说道：“施师兄，我的两个阵眼名额，给你就是了。”
　　施洋惊喜的猛然抬头道：“陆师妹，你愿意将阵眼分给我们？”
　　陆颖点头道：“当然，我们时间还多，以后补回来便是了。”陆颖轻蔑的一瞥柳逸凡，说道：“我和我的伙伴可不像某人那么自私。”
　　施洋对陆颖诚恳的说道：“陆师妹，我们清菊苑所有弟子欠你一个人情。”虽然只有两个阵眼，但施洋也已十分感激与满足。
　　华谦也十分高兴，点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今日就这些事情，大家都散了吧。”
　　柳逸凡戏谑的看了陆颖一眼，幸灾乐祸般说道：“呵呵，没有了阵眼名额，我看你还能拿什么和我斗！”
　　陆颖理都不理柳逸凡，扭头便和施洋一起离开了濯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