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理寺卿

　　京师洛阳。
　　大理寺之中，金雕楠木座上，坐着一名相貌美丽的女子，此女一身大理寺官员独有的黑袍紫玄衣，头戴三品官帽，身材火辣，就算是那紫玄衣也无法掩饰，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理寺卿，大隋赫赫有名的铁娘子，马潇潇。
　　这马潇潇可不是寻常女子，若说这诺大的大隋，京师之中，朝野之上，宇文祥的功夫可以说是最高，但若是提到女子，那便是这铁娘子马潇潇，年纪轻轻便官拜三品大理寺卿，破除京师疑案无数，炀帝即位时百官来贺，席间皇帝大醉开怀，却要武官比武助兴，此战宇文祥一战成名，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刃，连同轻功拳脚，内功暗器，在这高手云集的京师之中，竟然没人能接下来他三招，天宝将军得胜之后，更是手提一只千斤金龙上殿，向皇帝道贺万安。
　　这铁娘子马潇潇，当时正值大理寺鹰队总管，乃是七品寺承，方才比武，号称大理寺第一神捕的大理寺少卿李崇源，带着他那柄攻无不克的名剑苍云，连战七人，却惨败在宇文祥手中那柄步卒短剑之下。
　　“大理寺平日里声名赫赫，却也不过如此，尽是酒囊饭袋。”
　　看的宇文祥得胜归来，嘴上却毫无谦逊之意，铁娘子自然不悦，持剑大战宇文祥，两人你来我往战了数十个回合，天宝将军也是未曾想到，区区一个女子竟有如此功夫，猝不及防之下被砍伤左臂，虽是击败了铁娘子，手臂被女子砍伤却也成了京中笑柄。
　　自此京师之中有这么句话，休说女子非英雄，大理寺中鸾凤鸣。说的就是这马潇潇的厉害，甚至有人称她为女版的天宝将军，可见一般。
　　大战天宝将军之后，这马潇潇便在京师之中闯出了名堂，受到皇帝重用，但此女虽是貌美如花，足以名列洛阳四大美女之一，就算是那最欢楼的金牡丹，铁娘子也能与她争奇斗艳，但这女子却是个奇人，浑身的男子气息，做事雷厉风行，吓坏了数十个上门提亲的婆家，在大理寺中也无人敢近，当初为寺承的时候，却有四大名捕之一仰慕许久，开了几句玩笑，却被马潇潇打的浑身经脉具断，若不是救治及时，怕是性命不保，但也从此成了废人一个，武功全失，留在大理寺做了个文官。
　　马潇潇虽是蛮横不讲理，却立功无数，无人敢弹劾于她，平步青云坐了大理寺卿的位置，但少卿之位却无人敢碰，来来回回换了数十个，就如同那被排挤在外的婆家一般，直到这宇文兄弟之一的宇文琛前来，方才让她顺心，所以宇文琛身兼骁果军中郎将并大理寺少卿两职，做了马潇潇手下搭档，却也合了铁娘子心意，照她的说法，终于来了一个不会天天吃屎的男子。
　　马潇潇翘着二郎腿坐在大殿之上，丝毫没有半分女儿气息，只见得她拿起桌上银杯便饮，当中装的并非茶水，而是满满一杯流焰烈酒，当朝之人都知道，流焰烈酒乃是皇上御酒，喝了之后身体如同流入烈焰，烧心难耐，文人雅士自然是消受不起，就算是一般英雄好汉，也不敢像铁娘子一饮而尽，更何况是大理寺当值之时，饮酒乃是重罪，但这女子当真是奇人，皇权律法具不放在眼里，自己饮酒，却是乐在其中。
　　一月前，京中突发怪事，闻名天下的雌雄双盗潜入皇宫行窃，若说这两人，那当真是百姓口中的英雄，仁义无双的侠士，劫富济贫，菩萨心肠，在百姓口中都暗称其为雌雄双侠，但这次不知怎么就闯入了皇宫，这男盗身上有一件宝贝，名为乾坤袋，乃是蓬莱仙阁慈航师太炼制的法宝，一个书箱大小的袋子可以装千斤之物，这男盗装了皇城上下金银珠宝不计其数，光是金条就足有千两。
　　而那女盗就更为离谱，夜里潜入神武阁，连杀守卫三十人，盗走两件宝物，一件则是天蚕宝甲，这宝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另一件就更离谱了，乃是北周时期开始编撰的《玄天宝录》，这宝录记载了从古至今所有门派的信息，江湖秘闻，神兵宝马，异兽邪物，可以说是无所不有的江湖百科全书，这两件都是皇帝所爱之物，得知被盗皇帝大怒，命令大理寺三月之内必须将宝物追回，逮捕雌雄双盗，发誓将这对狗男女碎尸万段，枭首以儆效尤！
　　却说这时日已过了一月，却是全然没有这两人的下落，而宇文琛因为越王世子的事情受到了牵连，但凡出门必回遭到杨林部下的密切监视，也不好插手此事，所以这案子一月来毫无进展，此时时间已过了几个月，杨林老儿监视暂且松了些，马潇潇深感时间已到，派部下请这位大理寺的少卿前来。
　　现如今这位大理寺少卿，不知是少了自己的那位结拜兄弟，还是迫于靠山王的压力，去那花街柳巷的次数着实少了许多，一个不爱学武之人，反倒是终日泡在太师府的麒麟宫之中，这麒麟宫乃是一座通天宝塔，共有十三层，其中下七层收藏的都是宇文玄光这些年积攒的武林秘籍，天法大道的学说，可以说是库藏丰富，里面随便一本，便可以让众多武林人士抢破脑袋，而那上六层则是封闭的，没人知道里面有什么，这是太师府的第一禁地，而那宇文琛，已在那下七层中泡了一月有余，除了平日里偶尔回朱雀阁休息，其余日子都是在麒麟宫中度过。
　　不过听闻太师府的仆从所说，这宇文琛似乎在家中养了个绝世美女，无论身在何处，都要带着这美女前行，但无人知道这美女来自何处，这般传闻，倒也成了洛阳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此时这位骁果军中郎将，大理寺少卿正站在朱雀阁阁顶，面无表情的拿着一个西洋进贡的宝物，名为千里镜，这宝物乃是青铜所铸，外面包裹了一层黄金外衣，上面雕着雄鹰苍狼，好生气派，这千里镜可是个稀罕物件，可视物与数十里之外，当年西域鹰国派使臣进贡大隋，共是带来了两个，一个放在皇宫里，另一个则是被赐给了宇文琛。
　　宇文琛手持千里镜，京师之建筑街道俱收眼底，好一个繁华富贵地，山水锦绣城，只可惜这天下，可能不会存在于皇上手上太久了，宇文琛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那盘旋在皇宫之上的龙气，已经逐渐开始受到撼动了。
　　虽是天命所致，不可逆天，但为人臣子，能做到的，也就是将这摇摇欲坠的皇命，或多或少的延长些。
　　“公主，离家已有半年多了，可否想回突厥呢？”
　　真问题问了良久，才有着一个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想与不想，又有何用，我已是个败军之将，身子却也是个不贞之身，回到突厥，只怕会招人嘲笑罢了。”
　　宇文琛身后，那个身披七彩狐裘斗篷的美丽女子说道，她那妖异的双瞳带着特殊的异域风采，但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却是一个活脱脱的汉人美女。
　　“我曾说过多次，不要再提你那不贞之身这几个字。”宇文琛转过身来，看着公主：“此事非你之过，若是归根结底，那是我的过错。”
　　“你的过错？就算不是那杨青雨，我现在也已经做了皇上的妃子，甚至是奴隶，又怎么说是你的过错？”
　　宇文琛闻言轻叹一声，思绪不禁回到了八年前，八年前也是这般光景，朱雀阁的楼顶上，少年与少女并排而坐，手持这千里镜，看着这京师之美。
　　“琛，我姑姑现在可是太子的萧妃，以后就是皇后了，她想接我去宫里住，我想问问你怎么样？”
　　“宫里不错啊，吃得好住的好，我几天后要随父亲下江南，回来带礼物去宫里找你。”
　　“那你可得早点回来啊，我等着你的。”
　　
　　“小静，这是你入宫以来的第六个生日了，你今年也十七岁了，我给你备了份大礼。”
　　“琛，我姑姑病重快要不行了。”
　　“那怎么办，快传太医啊。”
　　“皇上说我和姑姑长相极像，要立我为萧妃，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别着急，我去找父亲，他一定有办法。”
　　“这主意就是宇文太师和越王所出的。”
　　那又是一个雪夜，宇文琛从宫门口开始溜达，晃晃悠悠的走回了太师府，在那朱雀阁的楼顶坐了一夜，那碧玉葫芦里的烈酒，陪着他挺过了这股寒冷，这一次，让他对心中一直信仰的皇上起了异心，已经不似以前那般忠诚，活这一世，到底是为了自己而活，还是为了忠义二字而活？
　　“宇文将军！马大人请您去大理寺一趟，十万火急！”
　　侍卫的声音在朱雀阁楼下响起，楼上二人对视了一下，宇文琛一把抱起塔娜公主，翻身而下，从朱雀阁径直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