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失忆了

　　四月的飞雪，吸干了最后一丝暖意，满意地舔了舔嘴唇，这是一年四季都会下雪的地方。
　　一个年轻的身影伫立在雪山之巅，漫天飞雪靠近他身边便莫名消失不见，看得出是个高手。他的身后，几个大汉席地而坐，喝酒聊天。
　　少年的目光投在更远的地方。
　　远处，一个浑身是雪的老头子正不亦乐乎地把弄着一条狗的爪子，那狗是黑中带黄，活脱脱土狗一个，它躺着亮起了肚皮，看起来挺开心。
　　“六弟，看出来什么来？”
　　先前伫立的少年微微摇头，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一壶热酒，牛饮了一口。
　　“还没有。”
　　老头玩累了，就会躺在地上自己想一些事情，手一挥，雪自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雪只是个陪他表演的道具一样。
　　老头思考的是一个艰深而困难的问题。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在做什么？
　　老头知道自己应该是失忆了，不知道为什么失忆这个概念还留在脑海里。其他的，什么都记不清了。关于我叫什么，我感觉我好像叫师父，但这个名字听起来就怪怪的，应该是那几个友善的人给我的昵称吧，总感觉自己有别的名字。
　　现在的我，住在山顶的一个小房子里，有十个亲切的家人，还有一只可爱的狗陪着我。
　　“师父一定是在装失忆骗咱们开心，哪怕真的变成傻子了，这也只是一时的功法问题。”
　　“大哥，你说的我们都懂。”
　　一个彪形大汉猛地站起来：“懂什么懂，我的话撂在这，哪怕师父还有一口气在，你们谁敢有反心，老子把他脑袋拧下来！”
　　“好了，明天师父就要过生日了，你们的礼物都准备好了吗？”先前观察师父的老六忙来转移话题。
　　“艾玛，你不说咱都忘了，边上青龙族比武大会今天马上就结束了，所有青龙族的年轻一代都去了，俺这就去把他们的第一名抓来，新鲜的食材给师父加点喜气！”
　　“六哥你提醒我了，我的礼物虽然没有大哥的大气，但我抢来的那只凤蛋最近正是美味的时刻，这时候的毛蛋最好吃。”
　　“阿弥陀佛，那贫僧就去山下的村子里把这些日化到的斋饭取回来，让师父晓得我修行的成果。”
　　“……”
　　青龙族的比武大会正是热火朝天的情况，第一名和第二名将在今日抉择出来。老族长激动地站起身来，“吾儿，加油啊!”
　　一招之差，族长的儿子被击倒在地，全场传来各种惊慌的声音，击倒族长儿子的那条龙也是有点惊慌失措，“我真的没用多少力啊，哎呀妈呀，之前你们得放多少水啊！”老族长的脸色铁青起来，空气好像在这一刻被抽干净了，所有龙都感觉无法呼吸。最后，裁判员举起族长儿子的手，“龙天公子获胜！”没有人敢于反驳这个结果，本该成为第一名的龙龙显然松了一口气，一脸感激地望着裁判员，青龙族长的脸也像菊花一般盛开了，所有龙陪着族长鼓起掌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彪形大汉猛然落到擂台上，震得观众席上的青龙族长身体一抖，擂台更是直接塌了，不复存在。
　　“就是你第一是不是？跟我走吧！”大汉一把揪住青龙的手，便要离开，龙天想说什么又突然忘记了，最后冒出幽幽的几个字，“族长是我爹……”
　　大汉极目四望，一下子发现了被众龙拱卫起来的族长，一个大踏步，下一秒族长已经被他提着拎到了擂台上，边上护卫的龙龙们还来不及说一声大胆，族长就没了。
　　“真是个孝顺的儿子，知道留你爸爸一人寂寞，今天就发发善心，给你们一起炖了，到时候就不寂寞了，哈哈哈哈哈！”
　　这到底什么水平，所有的龙龙都呆若木“龙”，一个敢说话的都没有，场面顿时十分的安静，一条龙掉毛的声音都能听到。
　　这时，击倒龙天的龙龙弱弱的开口道：“我们族长被抓走了，青龙族怎么办啊？”
　　大汉眉头紧锁，众龙胆颤心惊，却见大汉说道：“我师父说了，我们都是文明人，外出行事不能给人家添麻烦的，没有族长是挺麻烦的，那，那个啥，就你了，小伙子，我看你有族长之资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大汉还挺不好意思，同时又觉得自己能这么快想出办法真是个天才。
　　众龙面面相觑，大汉大喝一声，：“还愣着干啥玩意啊，叫族长啊！”众龙皆俯身行礼，心中暗暗后悔为什么自己不是那个第一个说的那一个。老族长目呲欲裂，却又不敢言语，这一秒已是谷底，上一秒还在云端，嘤嘤嘤。
　　新族长有些不知所措，直接跪倒在大汉面前，“大人，小的受之有愧，以后全凭大人差遣。”
　　大汉心中十分欣慰，真是感人的场景，我黑某人又为江湖做了一件好事啊！
　　大汉心情甚好，“我叫黑莞，你可有姓名啊？”
　　“龙龙只有姓。没有名字。”
　　“好，你以后就叫龙莞了，这名字一听就霸气，哈哈哈哈哈哈！”
　　众龙看着大汉脸盆大的黑脸，可真是个大黑碗啊，当然这些只能在心里想想，说是万不敢说出来的。
　　给龙莞起完名字，大汉就开心得离开了，脑海里全是让他自己流口水的画面，口水滴在了两龙身上。
　　大汉走后，众龙欢呼。
　　……
　　“要乖哦，我费那么大力气来把你们抢回来，不许不听话！”
　　凤蛋似乎有自己的意识，想逃离却又十分忌惮。
　　锅慢慢热了。
　　另一边的鸡笼子里，凤凰在里面悄悄的抹眼泪，这大号鸡笼子里空荡荡，谁懂我的忧伤啊。
　　小女孩似乎发现了什么，凤凰吓得眼泪都不敢流，连忙一连下了好几个蛋。
　　小女孩笑逐颜开。
　　“烟莞师妹，你把这凤蛋这么快就煮了，师父生日那天不就凉了吗？你让师父吃剩菜啊！”
　　“大师兄，这凤蛋需要煮的时间可长了呢，你那条龙也快点炖了吧。”
　　大汉挠了挠头，“有道理，你可真聪明啊妹子。”
　　大汉找出一个大缸来，架火烧开，之后将两条龙扔里面去了，两条龙面如死灰，“儿子，咱们是为了族群而牺牲啊，拯救了多少条龙龙的生命。”
　　龙天默不作声，知道老爹在安慰自己，亦或者是在安慰他自己。天亡我青龙族啊！
　　“这俩龙咋回事，不是一个是魁首一个是族长的，身体素质这么差吗？”
　　大汉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条小鞭子。
　　“给我游，老的小的谁带的头，游慢的小心我的大鞭子。”
　　两条龙本来想做做样子，一下两下的鞭子从天而降，防护力极佳的龙甲好像一层薄薄的纱巾，鞭鞭到肉，啊啊啊的声音此起彼伏。两条龙飞也似的游了起来。
　　“啊，老爹，你快点游，挡到我了！”
　　“你爹一把老骨头，啊！”
　　“爹，等等我。”
　　大汉满意地点了点头，今天又是活力满满的一天呢。
　　往大缸里放入盐巴等一众调料，高端的食材就是这么朴实无华，(这龙越转越快，好像不知疲倦），且枯燥。
　　转动让两龙的肌肉充分浸入汤汁，也让调料更为顺畅得入味。两条龙越转越觉得自己香，口水流了出来。
　　“老爸，你好香啊……”
　　“儿子，你也是啊……”
　　……
　　山脚下的小村庄里。
　　“快跑啊，十大恶人排名第九的大莞来了。”
　　各家各户门窗紧闭，看不出有人要出来的样子，但也都在偷偷瞄着这里面的人。
　　老九有大志向，故师父以大字赐名。
　　“阿弥陀佛，贫僧乃化缘之人，途径至此，想化点斋饭，各位请不要不识抬举。”
　　声音虽然不大，却让村子里每一个人都听见了。
　　内力不可谓之不深厚。
　　众村民心想，“大侠，你化缘不能换一个村子吗？你师父让你化缘开始，全用最近的一个村子糟蹋，再说了，哪有强行化缘的啊？”
　　“吾师交代吾化缘之事，各位不想助我，那就是仇人了。休怪贫僧我不客气！”
　　不待众人回应，大莞已经开始挨家挨户挑着化什么东西了。
　　“你这玉石有年头了啊，阿弥陀福，真不错呀，归我了啊。”
　　“你这画作怎么瞅着这么熟呢，应该是个名家之作，阿弥陀佛，归我了啊。”
　　“你这钱多的都用袋子装了，哗啦哗啦的，平时自己不觉得烦吗，阿弥陀佛，归我了啊。”
　　“圣僧，小的家徒四壁，真的没有东西可以给圣僧了。”
　　“哦？你这婆娘不错，阿弥陀佛，献给师父。”
　　“圣僧，小的也，小的连婆娘都没有呢，要不啥时候小的找到婆娘再告知圣僧。”
　　“少废话，如果没有拿不出来，就把自己化出来吧，阿弥陀佛。献给师父。”
　　村民们顿感菊花一紧，拼命得将家里的好东西拿出来。
　　最后随着一声阿弥陀佛，老九满载而归。还有两个女人一个男人帮着拉车子。
　　老九躺在车子上，看着这满车的好心人馈赠，觉得自己道行更高了呢。
　　师父说化到的斋饭越多，这个僧人的道行就越高，看来我真是一个佛门天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