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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门近在眼前，但是有了之前的教训，我们不再敢莽撞行事。卢矮子小心的敲了几下砖墙，确认不会有东西滚出来了之后才找我从背包里面要去一个凿子和一个平铲，凿一下铲一下，慢慢地把砖墙给开了一个洞。
曹鸭子因为受了伤，暂时没法帮忙，和我一起站在后面，倒是挺心急，说：“你丫的能不能快一点，后头火折子要是熄了，我们就是瓮里面的鳖。”
卢矮子头上都是水珠，也不知道是汗还是之前水洼里面溅上的水，他一听曹鸭子催促，语气就不耐烦起来，说：“老子晓得啊，催毛线催，要不你来？”
曹鸭子吃瘪,愤愤地闭嘴，然后不安地一个劲往回看。我受到他的影响，总是感觉那边洞穴黑暗里面会马上冲出来一大堆螟蛉。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我感觉卢矮子在那里敲了至少整整十多分钟才敲出来一个人能钻进去的洞，墓里面吹出来丝丝凉风，带着腥气。
我朝洞里面看，期待着能看见灯火，毕竟如果老妈在这里面，搞不好是能遇见的，不过事实上我只看见一片漆黑。
“走。”卢矮子率先钻了进去，就像钻狗洞一样。
接着是曹鸭子，一边捂着腿一边骂：“他妈的哪有躲灾往墓里面躲的说法。”
他们两个进去之后没有了声息，只留我一个人在洞外面，我瞬间心慌起来，想到后面还有大量螟蛉，于是也急忙往墓穴的洞里面爬。
我的脑袋伸进墓里面便闻到一下子就浓郁很多的腥气，有种菜市场里面死掉的水产的味道。接着我再往前爬了两步，手便一下子摸到一大片粘滑的东西上。我被恶心到了，立马站起来，打起电筒一照，没想到满地都在反光，一大片湿乎乎的铺满整个墓道，说明这墓穴地面都是这种湿滑的玩意儿。
我之前一手按在上面，直接按出了一个手板印。
旁边卢矮子和曹鸭子也把手电打开，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地面那个掌印，都露出不可言喻的表情。我心里一沉，问：“你们啥表情，这地面啥玩意儿？”
曹鸭子说：“这是尸油和石蜡的混合液，温度太低凝固了。”
"尸油？"
我听着就傻了，感觉胃里面一股汹涌，想到那种恶心的腥味，我不敢去闻手上的味道，恐怕闻了就直接倒地升天去见佛祖。那种黏稠的手感开始在我脑海里反复呈现，我一时间竟然有些怀疑人生。
“为啥这墓道里面全是这种尸油？他妈的用来坑盗墓贼的吗？”我忍着反胃的感觉问道。
曹鸭子有点不屑，说：“你去问古人啊？问我干什么？”
这墓穴内比外面要冷一些，螟蛉应该不会主动钻进来，所以说我们没有考虑去把洞口封住。再说了待会儿要是遇到比螟蛉还难应付的东西，我们好歹能有一条退路。
我把手上的尸油往墙上反复蹭了很多次，直到心里能够接受了才停止，然后打着手电观察了一下四周。
这条墓道很狭窄，呈现一个九十度转弯的拐角，我们进来的洞刚好就在拐角上，正前方一条路，正左方一条路，都看不见尽头，手电能照到的远处只有一层油腻的地面在反光。
“走哪里？”我和卢矮子看向曹鸭子。
他反而眼睛一瞪，说：“问老子干嘛？老子来过？老子只知道怎么找到墓。”
看曹鸭子不像是在说谎，我便感到有些不爽快。我原以为他是胸有成竹地拉人下墓，没想到失去了大部分伙计之后自己也不过是一只无头苍蝇。想来也正常，曹鸭子这年龄和我差不了多少，他哥曹简都死在了墓里面，他这种小年轻可能更没有什么大本事，顶多会装蒜。
我们考虑了一下，决定随便找一条路走，毕竟这两条路看起来没有区别，我们只能先碰碰运气，碰到的是福是祸都得扛着。这种墓道只比人高一个头的样子，非常矮，不知道是墓主人财力有限还是说这墓道不是用来走人的。我们一路走着，脚下就像踩着胶水一样，十分恶心，我看着这身后满地尸油被我们一路走来全部踩上了脚印，仿佛是雕刻上去的艺术纹路一般。
越往深处走，尸油的味道就越浓，我胃里不停地翻腾，只好强忍着不适，连话都不想多说了，生怕说出来一两个字直接呕吐出来。好在曹鸭子和卢矮子也都不是很受得了这么厚厚一层尸油的场景，走路很小心，否则如果他们一蹦一跳做出安然无恙的样子，我会当场崩溃。
墓道的墙壁非常粗糙，砖缝大小不一而且凹凸不平，更别说会有什么雕刻的纹路或者壁画之类的东西。为了防止踩滑，我一边走一边扶着墙，这砖墙硌得手疼，真不知道当初墓主人是有多抠门，修墓的工人连墓道都修得这么低档次。
我们踩着尸油走了十分钟左右，前面卢矮子就站住了。我差点撞上去，只好马上扣住墙壁的凸起，以免急刹导致摔倒，如果我倒在这尸油上面，想死的心都有了。
曹鸭子凑上去，说：“咋了？”
卢矮子打着手电往前方的地面照，说：“看。”
那是一大串凌乱的脚印，有向前的也有向后的，一直延伸到墓道深处的黑暗里面。而且这些脚印都是光脚踩上去形成的，明显的脚掌和五个脚指头，和我们踩出来的鞋印完全不同。
卢矮子看向我说：“您老母有这么牛逼？光脚走尸油上面？”
我气到了，说：“我就没见过我妈她亲自下墓，更别说见她踩尸油，而且你凭啥就觉得这是我妈踩的？人家说不定在墓外面等着呢。”
曹鸭子看我一眼，然后说：“管他的，先往前走看看，这些脚印乱成这样，也不知道是遇到了啥子幺蛾子。”
我们继续往前，墓道便出现了十字分叉口，每条道路都铺满了尸油，也全都是凌乱的脚板印。而且有些墙壁上也出现了手掌印，看起来似乎是用尸油抹的。
“听说过右手法则没？”曹鸭子问我们。
卢矮子看我，我也看他，说：“你看我干啥。”
他说：“我又不是盗墓贼，怎么晓得什么右手法则，不看你莫非看鬼？”
我心想我也不知道啊，峨眉的耗子鬼盗墓方式不是从大派继承的，而是从祖祖辈辈的人命里总结出来的经验，就像外地人永远不知道当地方言的土话一样，曹鸭子说的什么右手法则对于我而言是闻所未闻。
曹鸭子说：“我们耗子鬼在墓里面遇到琢磨不定的分叉口的时候，就统一选择右边那条道，如果是死路或者有危险，就退出来，选择除这条道之外的最右边的路。要从墓里面离开也很方便，直接靠左走就行了。有时候为了避免出错，我们会走几步就在墙右侧做记号，这样回程顺着记号在左侧的墙壁走就百分百不会错。”
卢矮子听了就说：“切~我还以为是什么高大上的东西。”
曹鸭子有点不高兴，要怼卢矮子，为了避免毫无意义的争端，我马上说：“那就走右边，按你说的做。”
我们右转之后继续顺着墓道走了几分钟，再次遇到了十字分叉口，当然还是遵循“右手法则”，然而接着再次遇到了好几个十字分叉口，我们一直右转，便产生了一种绕圈圈的感觉。
唯一能证明我们没有走回头路的证据就是地面的尸油上只有平滑的反光，没有任何脚印。我在脑子里面构建了一下3D的墓道结构，心想如果我们一直右转，为啥不会转回去，而是一直在走新的道路？我们大概持续右转了十多个分叉口，曹鸭子眉头便紧蹙起来，意识到问题不大对。
卢矮子看样子也觉得有问题，有点冒火，说：“这就是你的右手法则？恩？”
曹鸭子想了想，看向我们说：“有点奇怪，不如换一下方式，我们在这个路口做个标记，接下来保持直走，如果直走有问题，那我们就退回这里再做打算。”
卢矮子不方便发脾气，毕竟曹鸭子也没有做错什么，于是卢矮子干脆就怪罪在了别的东西身上，把牛鬼蛇神骂了一遍。
曹鸭子在路口用手电底端从地面沾了一团尸油，在墙壁上画出来一个叉，接着我们便保持直走。我没有料到这墓道会有这么多分叉，直走半天居然也是遇到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的十字路口。而且按道理来讲我们一直在前进，没有转回来的道理，可是过了十多个分叉口之后，在下一个路口，我们居然看见了之前曹鸭子画上去的大叉。
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曹鸭子露出一种小学生做高等数学的表情，说：“什么情况？”
地面上并没有脚印，只有墙上那个大叉静静地摆在我们面前，像是在嘲讽一样。我们三个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面面相觑，墓道里面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