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情愫

　　看着绑在自己身旁的桐莲突然倒了下去，韩天一时间吓呆住了，仿佛那一巴掌是打在了自己的头上，他小小的脸上因恐惧而泛起紫色，像是冬天早晨打霜的茄子，浑身上下连同手指都在哆嗦着。
　　苏暮揉了揉手上被咬得陷进肉里的牙印。他看着那个挨了自己一掌，现在昏厥在柱子旁的女孩儿，不由自主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并在心里骂道，糟了，刚才那一掌好像用力过大了。
　　“阿牧！”他连忙转头呼喊道。
　　“少爷，我知道。”阿牧双手张开，那泛着白光的灵气在他的注视下如水中气泡般在空中升腾了起来，仿佛有无数只闪着光亮的萤火虫成群在此。阿牧指间轻挑，将那些灵气缓缓编织成了一张薄薄的轻纱，随着一阵风，盖在了桐莲的身上。这些灵气贴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如一滴墨点入干净的水中，迅速向她全身各处抹去。凭借这灵气的反馈，阿牧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此时她的身体情况。她的腿，她的腰，她的背，她的胸……当这些灵气蔓延到桐莲的胸前时，阿牧手上忽然猝不及防地一抖，于是那些覆盖在她身上的灵气一瞬间脱离了控制，全都挥发在了空气中。
　　“阿牧，你怎么了？”苏暮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没……没什么，真没什么……”阿牧这番辩解的声音细若蚊语。
　　“那她到底怎么样了？”
　　“她很好……不是，她就是吓得昏了过去，没什么问题。”阿牧支支吾吾地回答着，灵气反馈到掌心上的那番绵绵的触感依旧温存。
　　“那行。今晚就先让他们两个睡到客房去吧。”苏暮解开了绑在桐莲和韩天身上的粗绳，“小子，你带着那丫头跟我来。”于是，他们三人便一路从店后的楼梯上到二楼，苏暮领着韩天来到了客房，让他搀扶着桐莲走了进去。“茅厕在二楼尽头，水的话在楼下。”苏暮最后吩咐了一句，便帮其将房门关上。
　　“阿牧你也早些休息。”苏暮回过身，靠着二楼的木栏杆，对站在楼底下的阿牧叮嘱了一句，在他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刚刚将手放在用来开关房门的门柄上时，阿牧唤停了他。
　　“少爷，你是不是喜欢上那姑娘了。”阿牧戏谑地看着苏暮，他开门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中。
　　“阿牧你这小子瞎猜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看少爷很少会去故意惹一个女孩子不高兴。”阿牧笑着说道。
　　“只是看她鬼灵精怪的想欺负她一下而已。”
　　“可是我觉得她挺可爱的呀……”阿牧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
　　“没什么……少爷，你真的不喜欢她吗？”
　　“不喜欢，行了吧，你这家伙怎么也开始变得八卦了。”苏暮应了一句，可就在这时，桐莲那仰着头和自己顶嘴的样子却不知为何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脑子里。他甩了甩头，但还是在走进自己的房间时没忍住看了眼旁边的那扇紧关着的房门。
　　少爷真的不喜欢她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阿牧心里泛起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喜悦，像一只小鹿在心头痒痒地乱撞。
　　阿牧拿上账本，来到店里同沙半观鏖战而打翻的茶柜前，想要合算一下今晚那些茶叶的损失。但做事一向心无旁骛的他今晚却始终收不起心来，他的视线一直忍不住投在那二楼客房的房门上，怎样也挪不开，甚至可以透过那扇门想象得到她酣睡在床前的样子。
　　那股柔软又很是舒服的感觉再一次在阿牧的掌心处涌现。
　　夜渐深，苏暮经营的这间茶铺店也不可避免地融化进了这北护城熄灭的炭火中。
　　然而，在这黑乎乎的店里，却偷偷传来了两道悉悉窣窣的脚步声，这些声音从二楼的客房慢慢挪到了靠左侧的楼梯，他们轻轻将脚放在下楼的台阶上，一层一层不动声色地逃到了这茶铺的第一层。
　　桐莲舒了一口气，心想苏暮那家伙也不是那么坏，至少在关键时候还懂得怜香惜玉。不然自己这瞒天过海的计策可就真实施不了了。
　　桐莲领着韩天轻手轻脚地走过了刚才他们被绑在的那根柱子，她心里忽然想起了那个戴着面具的少年，以及他用那个奇妙的能力将自己热乎乎罩住时的那种让人心安的感觉。他应该是能察觉出我的昏倒是装出来的呀，可为什么又不拆穿我呢，真想摘下他的面具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子。桐莲心里胡思乱想着。
　　待眼睛适应了这黑暗中的环境，桐莲才发现左手边的掌柜桌上摆着一册又一册泛黄的古籍。她想起苏暮说过金樽国和泉阳关都是从这些古籍里翻出来的，于是她好奇地来到这张桌子旁，从半个身子高的书籍里随便挑出了一册，借助微弱的月色，她看清楚了开头写着的几个小字——五境山。
　　北护城南门主街，谢家的铁铺店坐落在那条街的一侧。
　　南门的清晨，极难能在空气中闻到那彻夜不眠的胭脂粉香，更多的还是昨晚各家各户柴米油盐的灶火气，毕竟这里不是什么歌舞升平的地方。谢家的店门一如既往早早地打开了了，阳光撒在门槛上，晨霭湿漉漉地弥散在空气中。
　　从门里出来的少年是谢家次子谢树，他脸蛋圆圆的，肚子和腰肢却不显宽，他个子不矮，但看上去还处于身体尚未长开的年纪。他端着一盆水，将它放在店前，为了洗去这儿一晚上积攒下来的尘埃，他两手伸进水里，从中轻轻捧起一瓢，泼撒在店前。
　　此时天色尚早，谢树却远远就看到了一群人提着几个袋子向这里赶来，这条街目前只有自己家开了门，按理说是应该没什么客人的。谢树迟疑了一番，还是决定先停下手里洒水除尘的工作，扭头向店里喊道，“爹，大哥，来客人了！”
　　“知道了。”谢植在店里答应道。
　　过了两个时辰，苏暮已穿衣起床，他敲了敲旁边客房的房门，里面半天无人回应，于是他将耳朵贴在门口，听到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苏暮便不再理睬这两人，自顾走下楼去。
　　阿牧已在掌柜桌上准备好了苏暮要喝的药和从孙阿婆那里买来的早点。苏暮洗漱了一番，吃完了桌上的中药和白粥，随口问了一句，“阿牧，今天紫檀姑娘有没有传消息来。”
　　“还没呢，少爷。”阿牧忙活地打理着茶柜上的茶叶，简短地回复道。
　　“等那两人起来了，阿牧你先自己应付一下吧，我暂时还没想到对付那姑娘的法子，实在不行就等我回来再说。”苏暮伸手指了指那间门关着的客房，随后他提起了放在店前的一个箱子，“我去趟谢家铁铺。”
　　“嗯。”阿牧应声道。
　　苏暮出了门，谢家铁铺距他家茶铺不过隔了两条街，他提着个箱子没走几步就看到了那家店的身影，不过今天那里好像出了什么事，有一大帮人在铁铺门前围得水泄不通，不知是在看热闹还是做什么，总之绝不是在照顾他们那的生意。
　　苏暮连忙走向前去，想要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