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烟渺乱世录 / 第三章 玉满楼

第三章 玉满楼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叶摘月半阁,花放玉满楼。
  每当富甲一方的商客来到这北护城,除了办理公事,必有两处地方非去不可,一处是韩家赌庄,另一处便是这花前月下的玉满楼。
  早在百年之前,这玉满楼就已是声名显赫,相传这楼由一位三笑倾人国的绝世美人一手创立,此楼一出世,便惹得当世的王宫贵胄流连忘返。百年来,又有数不清的风流才子题诗写词于此,更有喝不完的酒酿勾兑梦醉之人于凭栏处。历经这一手惨淡经营,眼下玉满楼这天下第一名楼的位置已无人可与其争锋。
  玉满楼位于北护城的北门,待苏暮打整收拾好衣衫,来到这里时,已是过了好一阵子。未见其楼,苏暮便远远地嗅到一处浓郁的花香。玉满楼自古便是一季一花放,春桃,夏兰,秋桂,冬梅,这些花被精心栽培在玉满楼楼前,一季开一载。
  此时寒食刚过,正是桃花如海如潮绽放的时节,一夜风雨后,这枝桠上的花苞便如歌女舞裙般绸缎飘散。玉满楼楼里的歌伎也为应和这楼前细肢曼舞的桃树,而在最近一个月的胭脂粉里添加了些淡淡的粉色,正所谓人面桃花相应红。
  苏暮正沉浸在这花与酒营造出的梦境,不远处的一个声音却将他唤醒了,只见一个浑身散发着花木气息,并将头发高高盘起的女子从玉满楼正门处向苏暮走来。
  “我说怎么今日苏公子迟迟不到,原来也是被这玉满楼的花林梦境给迷了神。看来公子也是个惜花之人,不知公子最爱哪种花呢?”这个女子款款一笑,说道。
  “我花开后百花杀,如果实在要说哪一种花最讨我欢喜,那估计还是菊吧,不过我喜欢它的主要原因还是我比较喜欢喝菊花茶。”苏暮回答道。
  “公子爱菊,可这玉满楼向来是春桃,夏兰,秋桂,冬梅的传统,岂不是讨不得公子的欢心了。”紫檀笑盈盈地打趣道。
  “哪有这回事。”苏暮挠了挠脑袋,接着说,“只要是紫檀姑娘在的地方,我绝对是随叫随到的那种。”
  “苏公子真爱开玩笑,紫檀哪敢劳烦公子这般大动干戈。”紫檀用衣袖遮住自己的玲珑小嘴,含羞一笑,随即又侧着让出身子,让苏暮能看到玉满楼大门的全貌,她继续说,“公子想找的人,紫檀已经给安排好了,请进吧。”
  尽管不是第一次来到这玉满楼,可如今放眼望去,苏暮依然讶异于这楼宇的极尽豪奢。当下这楼的房檐下还挂着画着鱼龙的红灯笼,檐角似鸟喙般微微翘起,后面以此坐着御赐的龙长子囚牛和龙三子嘲风的遗像,凤麟般的红瓦错落有致地铺在各层楼顶。朱色轩窗,由上好工匠亲手雕绘地檀木栏杆,一层一层重叠起来,似一座琴塔。
  随后,苏暮便跟随紫檀走进了楼内。
  玉满楼内,飞花翠屏,红袖招摇,此时大厅的舞台上正有歌姬曼舞,她们面容桃红,手腕和脚腕处皆串有银环,这些银环伴随着她们的舞姿而碰撞出叮咚的泉流声。
  紫檀已领着苏暮来到了玉满楼的第二层,而苏暮却依旧不肯松手地扶着那漆红的栏杆,没从那舞台上收回眼。
  瞧见苏暮这少年气十足的模样,紫檀又忍不住取笑道,“这是玉满楼最近从西漠找来的舞姬,看样子苏公子很喜欢,连眼睛都收不回来了。”
  苏暮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连忙红着脸收回神来,佯装咳嗽了几声,“紫檀姑娘还是快些把我带去到那个房间吧。”
  紫檀那带有些许取笑的笑容依然扬在脸上,使得苏暮不敢再抬头直视她。她“扑哧”地笑了一声,说,“好的,公子跟我来。”
  他们在二楼没走几步便停在一扇画有仙鹤的门前,紫檀说道,“公子请进吧,我就不打扰了。”说完,紫檀便转身沿着方才走过的旧路,回到了第一层。
  苏暮双手按在门扉上,向两边一推,这门便从中向外打开。他刚走进屋,门外守候的侍女便将门关上,显然这也是紫檀的安排。进入房间,苏暮的面前隔着一副画有桃林山水图的屏风,屏风后面坐着一个人,放置着一桌精心摆好的饭菜。苏暮先声说道,“这位先生久等了,再下苏暮。”
  “我管你是谁,快给我拿酒来!”只见屏风后的那个人突然打了一个酒嗝,接着便旁若无人地开始拉着嗓子四处骂咧起来,骂的最多的便是嫌弃这玉满楼今日的佳酿不合他的胃口。
  苏暮觉得这情形似乎有点不太对劲,于是他警惕地捏着鼻子在空气中闻了闻,这里没有大厅内那被捏碎撒在空中的麝香粉味,而是弥散着一股浓郁的酒气。
  看样子他是喝醉了。苏暮内心猜测道。忽然间他又看见屏风前的桌子上被压了一张纸条,他连忙上前将压住字条的瓷瓶挪开。
  苏暮抽出纸条,上面用北护城上好的墨汁写道:“此人姓钱,名佶,祖籍地不详。紫檀素来知道公子的本事,于是便擅自与其小酌了半个时辰,多余的事就交给公子了。对了,压住字条的那个瓶子里装的是雪国酿的烈酒,紫檀一齐交给公子备用了。”看着这字条,苏暮不禁笑了笑,他打量了一眼那个趴在酒桌上醉醺醺的男人,自言自语道,“还是紫檀姑娘懂我。”
  苏暮选了一个稍微干净的椅子坐下,并给对面空荡荡的酒杯重新添满了酒,说,“阁下就是钱佶先生吧。”
  闻到从杯子里重新散发出来的酒味,钱佶醉眼惺忪地抬起了头,他朦朦胧胧地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来客,说,“对啊,可你是谁啊?”
  “在下苏暮,听闻钱先生是从白牙山那场战争退下来的英雄,我呢平日里酷爱研究兵法,可是唯独两年前中陆大获全胜的那场战役却在书中描绘的极为隐秘,于是便想来拜访一下先生,不知先生是否方便告诉我些不为人知的秘辛?”苏暮说。
  “白牙山,哼,白牙山。”钱佶很快又把那杯里的一口酒喝光了,他摇晃着脑袋,脸皮被酒精熏得发红,他说,“不能说,不能说,如果说了就会……就会……”
  “就会怎样?”苏暮又递了一杯酒给他。
  “好酒好酒。”钱佶一脸烂醉,“就会死,将军说过的,说出去的人都会死,好多人不听,结果,哈哈,都死了,都死了!”
  “是吗!”苏暮嘴角邪魅地扬起,他心底无比确定这次找到了对的人,一抹蓝色的灵气从他的掌心处出现并被融入到了他手上的那杯酒里,他的左眼开始逐渐化为黑色,黑烟开始从瞳孔深处大量涌现,仿佛满的快要溢了出来。镶嵌在其中的眼球被无数黑丝缠绕住,这些黑丝看上去像是活着的,如同在编织着一块漆黑的蝉茧,似乎马上要以一种独立生命状态活了出来。苏暮把手上的酒递到钱佶面前,趁他抬头的那一刻,那只黑色的眼球与他的视线产生了交汇。
  “现在能否告诉我关于那白牙山的事了情呢?”苏暮说道。
  钱佶停下了手中的酒杯,他似牵线的傀儡般睁大了他两只空洞的眼。
  “钱先生,请告诉我关于白牙山那场战役的事情。”苏暮又问了一次。
  “你想知道什么……”钱佶似一具冰冷的木偶,嘴巴一张一合。
  “那天你看到了什么你就说什么。”苏暮接着问。
  “好的。”钱佶的嘴再一次被那根无形的线给拉开,“那场战役我们准备了很久,在开战前夜,当时军营里的所有人包括掌勺后厨的炊事班都被要求出阵,我们这些士兵按照一种从未见过也从未排练过的阵法站在白牙山上山的栈道中,我当时被归编于冲锋队,所以安排站在最靠近山顶的一处地方。”
  “然后呢?”
  “然后,我就在山顶看到了罗刹殿的寄侯,对,是寄侯,不是天师。他们站在白牙山的一处山顶,那里刚好可以看到敌人。不过那天夜里暗的出奇,除了寄侯站的那个地方看得见些光凉,其他地方都黑得不见五指,而且周围一点声音都听不见,就像耳朵聋了一样。”
  “黑得出奇,耳朵聋了。”苏暮心底暗暗思忖着钱佶话中说道的那番场景,“这怎么可能?”苏暮随即抬起了头,左眼中渗透出来的黑烟变得愈加浓稠,“你接着说。”
  “当时我很害怕,正想拉着身边的战友说几句话的时候,率领我们的将军就突然下达了指令,他说,‘今夜白牙山的风很大,叫我们注意脚下不要滑倒,还吩咐我们这些靠近山顶先锋队要把眼睛和脸给遮好,别被风吹过来的树枝和石头给扎伤了。’将军的话一说完,这山头便刮起了大风,风里确实夹着些叶子,于是我赶紧就把脸给捂住,眼睛也闭上了。”
  “可是飓风刮了很久也不停,这时候,我感觉脚下好像有什么东西爬在了我的腿上,它黏黏的,把我的整只脚都给陷住了,我当时第一反应是我产生了幻觉,于是想抬一抬脚看看脚下到底有没有东西,但是这风太大,我根本就动不了。这种诡异的状态延续了很久,我心里很害怕,总觉得是被什么脏东西给缠上了,然后我便尝试把眼睛睁开了一点儿,结果,结果……”被灵阁控制住的钱佶的脸上突然涌现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这种诡异的惊慌硬生生打断了他正准备说出的话。
  “结果什么!”苏暮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是他逃往中陆的这五年来离他的所寻之物最接近的一次,苏暮的左瞳睁大到了极限,那团黑雾挤在他的眼眶中不断打转,似一条活过来的蛇,甚至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其中悲怮地哭叫声,“结果你看到了什么?”面对无限迫近的答案,苏暮话中的语气开始变得急不可耐,他的双手已经紧紧地按到了钱佶的肩上。
  “啊!”一份突如其来的巨痛在苏暮的左眼深处炸开,一滴浓黑的血从中流了出来,滴到了桌上。刺痛的神经迫使苏暮将他的手收了回来,他连忙从衣服里拿出一块布巾将自己的左眼捂住。“糟了。”左眼所产生出的剧烈痛感让苏暮整张脸都发生了扭曲,说话的时候也因为疼痛而变得龇牙咧嘴,他感觉这份疼痛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和肉体剥离开,而那灵魂所视的四周却也伴随着无止境的眩晕和耳鸣,血红色的墙皮不断地被一个陌生人剥落。苏暮拼命把自己的意识扯了回来,他吃力看了一眼对面的钱佶,心里暗骂道,“这家伙儿喝得太多,灵气没办法控制了。”
  钱佶此时已从灵力的控制中脱身出来了,他在嘴里喃喃地嘟囔了两句,然后整个人就向后面倒了下去,躺在了这柔软的地毯上。不过这次他倒下是因为真的喝醉了,苏暮从他嘴里听到了他醉醺醺的呼噜声以及听不懂的梦话。
热门推荐
圣墟 万界天尊 太初 圣墟 万界天尊 太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