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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汉手里指指点点，见苏生仍然不解模样，竟然调头朝着樊璃跪了下来。
远方那妇人看向这边，按着孩童的身子，也一同跪了下来。
老叟也挣扎拖着垂暮弱躯趴在地上。
“起来。”
苏生被逗乐，边挥手边说，却是无济于事，他们似乎也听不懂苏生的大秦官语。
只是匍匐在地的身子贴地更紧了一些，略有一些颤抖。
片刻，村民越聚越多，浩浩荡荡的跪在不远处。
不论苏生如何呼喊，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神态悲戚虔诚。
“公子...”
忽然有一位白发老妪迟疑开口，她目光看向苏生，不太确定的模样。
“呼...让他们站起来吧。”
苏生看着那位依旧跪着的白发老妪，终于松了口气。
“阿济格龙那个数是...”
老妪拄杖颤巍站了起来，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那人却没敢应，只是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片刻之后，村民见她并没有受到什么处罚，那些人才大胆的站了起来，也都是捂住了眼睛。
樊璃见状感到好笑，不由得轻笑出声，说道：“你问下这里是何地界。”
苏生迈步走向老妪，有些人挡在身前，苏生挥手示意，他们才敢动身，避推让开。
“阿婆，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北头有个桐城，到那，就是西蜀郡了。”
这老妪颤颤巍巍说道。
看起来约有八十岁左右，不过山里气候艰苦，苦作劳累，形容枯槁，本身年龄一定会小一些。
“西蜀郡，桐城。”苏生也只是知道西蜀郡而已，是大秦最南靠着天南山脉的郡，桐城就不知道了。
老妪看看苏生，欲言又止，生满老人斑的脸上皱纹密布纠缠，带着常年不化的愁苦，提了口气，终于鼓起勇气说道：
“公子，那位，是仙人么？”
苏生回头看了依旧站在那边的樊璃一眼，她正在盯着那排石屋里散出的炊烟有些出神，笑着说道：“不是仙人，不过脾气不大好。”
“哦，这位姑娘长的可真俏，比老婆子年轻时美多了。”
老妪笑着说道。
苏生哑然而笑，再偷偷看向樊璃，似无所觉，点了点头。
“公子，远道而来，要不要吃点东西。”
苏生看着老妪说话模样感到好笑，摆了摆手，问道：“阿婆啊，怎么不搬到郡内呢？这边穷山峻岭，哪点比的上郡内呢！”
老妪眼中沧桑历尽，见苏生模样亲善，咧嘴一笑，漏出了嘴里孤单的半颗门牙，看着很是喜庆。
“过不去啊，中间还隔着一条大河，水流的太快，造的船送上去，就给飘走了，年轻时河水还小，仗着水性还能游过去，十几年前，水势大涨，再也过不去了。”
苏生沉默不语，忽而问道：“这河，是从哪边流下来的？”
“不太清楚，只知道不是西蜀郡内，听说好像从云泽郡那边流过来的，公子，赶路累了吧，吃点东西吧。”
老妪再三说道。
“我要吃。”
苏生静静的看着这位老妪，正想要问问老妪是不是有什么难为的事情，却见那边的樊璃已经霸道应下了，只好歉意一笑。
老妪并不介意，而是回头跟着村里其他的人说着什么，说完之后，才领着二人七拐八拐，来到了一间屋子。
老人凄苦，屋子内有一个石碶的灶台，底下微弱火星，灶台旁摆着一些粗糙锅碗，一个水缸，之外就只有一张低矮的木床。
“公子姑娘先坐一会吧。”
老妪弯腰在灶下舔了一些柴火，苏生和樊璃找了两个木墩，坐着歇息。
不一会，三三两两一些村民拿着一些食物恭恭敬敬的走了进来，放在灶台上，全程不敢抬头看。
“阿婆，我们不吃肉的，您随便煮两个地瓜就可以了。”
苏生眯眼盯着案台上一块粘着鲜血的肉，忽然说道。
“啊？吃地瓜啊......”
“就吃地瓜，不吃其他的了，阿婆。”
......
“不吃肉？”
樊璃生气问道，疑惑的目光看向苏生，若得不到一个很好的解释，或许会有一些血腥的场景出现。
苏生咽了一口口水，凑近樊璃耳边低声说道：“这有可能是人肉。”
他想起小时候看过那些书籍，荒僻村落里，各种骇人听闻的简陋旧俗。
“人...”
樊璃正开口，却被苏生一下子捂住了嘴。
苏生一脸无语，压低声音说道：“你低点声音，别让阿婆听见，不好看。”
“人肉不好吃？”
樊璃蹙眉，面有不快，声音压低一些问道。
她走上山道的时候看见那些人碗里的热食，就生出一种想要尝尝的欲望。
苏生满脸黑线，竟不知如何作答。
......
片刻之后。
“来，吃地瓜。”
老妪年老耳迈，许是没有听见两人的窃窃私语，端着一个盛满地瓜的碗走了过来。
“阿婆，谢谢啊！”
苏生微笑感谢，伸手拿着一个滚烫地瓜，开始剥皮。
“二位刚上来的时候啊，村里人都将这位好看的姑娘当神仙了，没有被吓到吧！”
老妪看着樊璃说道，一片慈祥。
“没有。”
樊璃低头，斜撇着苏生的动作有样学样。
苏生则是扫视着屋内，只有一张木床，疑惑问道：“阿婆啊，这屋子就您一个人住么？”
随即啃了一口手中的地瓜嚼动，黏糯可口，味略甜，舒服的呼出一口热气，当真好多时间没有吃过热食了，有些感触。
“好吃。”
樊璃也吃了一口，嘴里含含糊糊的吐出两个字。
只是有些不明白苏生为何那种怜悯目光看向自己。
“老头子走的早，儿子十多年前过了河，也过不来了。”
老妪笑着说道，脸上深厚的褶子更加密集。
“公子又是准备去那里啊？”
苏生回道：“去桐城。”
“哎呦，那河水厉害的很，可不敢冒险哦。”
“也是，我们先去看看河水，实在不行就绕着走吧。”
苏生略微思索，开口说道。
“公子要是能够去到桐城，能帮老妪一个忙么？”
老妪眼中带着希冀，诚恳说道。
“阿婆要我帮忙做什么啊？”
“我那孩儿河涨断路之前，是给桐城里的客栈酒楼送猎物的，公子要是能到桐城，试试打听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他，唤作铁柱，很好找的，一只眼圈上有很深的红色胎记......。”
老妪絮絮叨叨一直在说着关于孩儿的事情，最后又挪到那张矮床下，吃力的抱出一堆麻布衣衫。
苏生有些沉默，都十多年了，和大海捞针无异，希望渺茫，只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只好接过这一堆针脚密密麻麻的麻布衣衫，鼓起热情说道：“行，我们一定会尽力交给您儿子的。”
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
撇了一眼樊璃，正两眼放光的看着手里的红薯，已经吃了三个了，还不腻歪，也是少见。
拿起那堆衣物，意念一动，直接送进了戒指内。
老妪却是犹如见到神迹一般惊讶不已，试探问道：“公子和姑娘是那修行之人么...”
“算是吧。”
淬体境已经是踏入修行了，苏生谦虚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