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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劫灵问道 / 一卷三章 总会好的,都会有的

一卷三章 总会好的,都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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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肆虐静思堂的风暴,是林家庄十年来遭受的最大规模的风暴,虽说没对村子造成大的破坏,但小的损坏却随处可见。
  但凡风暴,房屋损坏是必然之事。
  自打林星河担任庄主以来,对村里房屋的建设一直及其重视,一年一小修,三年一大修。
  定期也会有木匠对村里房屋进行检查,一旦发现老旧、损坏,立即进行维护修缮。
  木匠一行,最初村子只有一位老人有此手艺,这些年在林星河的鼓励发展下,已有了明显的改善。
  如今,村子南北两头各有木匠铺子一间,木匠规模也由最初一人发展到现在二十多人。
  几十年发展下来,不止木匠规模在扩大,还渐渐形成了家族中手艺传承的良性循环。
  如今村里两间木匠铺的学徒中,手艺娴熟木匠的儿孙就有六人在列。
  作为村里的核心行业之一,林星河曾经许诺,但凡木匠及其家人,可以得到村里最好的待遇。
  海鱼肥美者优先赠与,即便在休渔期或遇灾害,村里的干粮储备也会优先木匠。
  这些承诺一直未变,只是现在村中木匠从未有人是为了此等待遇而去,而是打心里为了村里人免受风雨之灾,为了村子更好的未来。
  一破败小院,因风暴侵袭,院中种植的花草蔬菜,已被毁坏的所剩无几。
  院中,几个人和泥搬瓦,忙碌而有序。
  房顶上,一体格高壮的白发老人,虽早已汗流浃背,仍旧手持铁锤,一下又一下的捶打着房梁木桩。
  一白发苍苍,体型佝偻的老妇人,端了碗水,递给一个刚刚卸下木桩的少年,这少年约莫十四五岁模样。
  “修齐,喝碗水,休息一下吧。”
  “谢谢林又奶奶!”
  咕咚嘟嘟,两口便将一碗水下肚,递过水碗,林修齐便迅速朝院外跑去,继续搬运木桩。
  屋顶高壮老人停下手中铁锤,用衣袖随意擦拭一下脸上的汗水。
  这个高壮老人姓林名茂材,林家庄两家木匠铺之一村北木匠铺当家人,也是林修齐的爷爷。
  从风暴刚过,他们在村里已经奔波劳累了四日。
  这四天,他们村北木匠铺修缮损坏不大的房屋二十三间,修缮损坏较大的房屋四间。
  尤其是林又老人这间院子,因为房屋损坏较大,尤其房顶,几乎半边屋顶依然不复存在。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一直在这小院中忙碌,即便是晚上,几个少年学徒轮班休息,林茂材手中铁锤更是一刻不曾停歇。
  看了一眼海平面渐渐东起的朝阳,林茂材眉头微皱,“速度还是太慢。”
  刚跑出院子的林修齐,独自扛着一根两尺方圆,与屋同高的木桩踉跄走进院子。
  此木桩对于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来说,委实有些过重,加之这几天的劳累,一个不小心,“哐当”一声,木桩应声落地。
  林茂材闻声看去,顿时勃然大怒,对着林修齐大声喝道,“臭小子,一个木桩都抬不了,要你干什么吃的!干不了木匠这一行,就给老子滚,少在这儿碍眼!”
  平日里,林茂材对林修齐很是关心。林修齐的名字还是他林茂材取得,茂木盛材,修瓦齐梁。
  不过,私下归私下,只要事关木匠,林茂材眼中就再无爷孙一说,严格非常。
  对于林茂材的怒骂,林修齐并无顶撞,只是满脸愧疚的俯身,再次将木桩扛上肩头,继续前行。
  林茂材对着院中其他几位木匠及学徒喝到,“大人这些年为了村子劳心劳力,村子有如今这般模样,大人功不可没,我这老头是打心眼里佩服。
  大人这些年为了村子劳心劳力你们也都看在眼里,就连小天少爷受伤,你们可曾见大人有陪小天少爷一会儿?不还是在村里奔波忙碌?
  你们要记住,身为木匠,我们的责任就是保证村里无一面墙漏风,无一屋顶渗雨。谁要嫌累的话,现在就可以转身走人,我林茂材绝无二话!
  但要是还想继续干,接下来的几天,不管你们再苦再累,手上的活就他妈的别给我落下。
  我们木匠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如果连这都做不好,有一个算一个,滚出老子木匠铺!”
  院中木匠眼神坚毅,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本来疲惫的身体猛然涌出充沛的力量。
  身为木匠,他们眼中的世界不大,倘若村里有一人屋顶残塌,他们的天也就塌了。
  林又是村里的孤寡老人,老伴曾是渔民,出海捕鱼遇难。
  老伴遇难后,林又没有再嫁,唯一的儿子长大后也踏上了父亲的路子,成为村里的渔民。
  不过,林又的儿子和其父亲走的路着实太过相似,在一次出海中,为救被海浪不慎拍进海里的同伴,林又的儿子毅然下水,同伴虽被救起,但林又的儿子却永远埋在了大海深处。
  作为村里的孤寡老人,加之老伴及儿子都是为村里生计而出海遇难的渔民,林又的房屋损坏本应是第一时间修缮。
  但老人硬是说服了林星河,让木匠先为其他村民修缮房屋,自己则是搬到邻居家里去住。
  其实,老人名字并非林又,而是林又儿。
  年轻时,姿色秀美,名字后有个儿字,唤起来俏皮可爱。不过年纪大了之后,那样叫法就不甚合适,又儿的儿字也就去掉了。
  林又儿这个名字,只有村中老一辈人知晓,在场众人除了林茂材其他人都不知道。
  又儿,谐音有儿。
  林又看着院中干劲满满的木匠,想起了离世的儿子,想起了这些天被村中众人好生照顾的日子,顿时眼中老泪纵横。
  “我儿不在,我儿尚在。”
  ............
  林家庄面朝大海,背靠群山。
  早些年,林星河曾带领一帮村民去山间一探究竟。可山势高耸且陡峭异常,林星河众人花了足足五天时间也没能登顶,登山期间更有一位村民不慎跌落山坡,重伤昏迷,那趟登山不久之后便以失败告终。
  后来,这座山被林星河赐名天埑。
  天埑山山势高耸陡峭,加之常被海面强风侵袭,导致山间虽说林木茂盛,蛇虫盛行,但却无走兽飞禽。
  所谓靠山吃山,到了林家庄这里,却成了一句空话。
  所幸,山脚至林家庄之间,有一块不算辽阔却也相对平坦的地势。
  林家庄虽说主要以海为食,但为防止过度捕捞,以及考虑到天寒出海,渔民危险太大,村子有规定,每年二月至九月为渔期,十月至来年一月为休期。
  渔期,渔民不仅要供应全村人的口粮,还要为休期期间村民的食物做储备。
  可一旦遇到风暴,村民晾晒的海鱼被毁,抑或渔民出海捕获的海鱼不足,那么林家庄进入休期也就进入了饥荒。
  为应对这种情况,十年前,林星河便带领村民,在天埑山山脚至林家庄之间的空地进行开垦。
  十年不懈,终于开垦出一块规模尚可,可供种植作物的田地。
  务农,终究是靠天时地利。林家庄临海,淡水不足,海风虽说能带来足够的降水,但强烈的海风以及不期而至的风暴,对粮物种植却是重大打击。
  这块十年耕作而出的田地,但凡风暴,势必遭灾。
  这次风暴过后,林星河大半时间都用在了这里。所谓男耕女织,在林家庄,青壮男人要出海,所以耕织皆以女性为主。
  环境受限,能种植的作物不多,食以稻为主,衣以棉为主,这两种作物丰收,即便是捕鱼休期,林家庄也有粮可裹腹,有衣可上身。
  太阳刚刚从海平面抬头,已有十余位妇人在田间忙碌。
  一位身着三十多岁,素花布衫的妇人,修拢好脚下梯田,看了一眼海平面上已渐冒头的朝阳,说到,“梨花婶婶,这里交给我吧,你们去水渠那里帮凤慧妹子她们吧。
  今天一大早,我已经让秀雪婶婶去找大人帮她家里修补牛棚,我们争取在大人来之前,把稻田和水渠的事都弄完,大人来了之后就可以去棉花地,不用在这里泡水了。”
  林星河两天前,在稻田这里帮忙,一块重石沾水湿滑,从林星河怀中掉落,砸伤左腿。
  不过当时林星河并未言语,直至日落离开之时,才被同行的妇人发现。
  第二天妇人便劝阻林星河不要下水,但林星河嘴上忙说没事,步履蹒跚的在田间劳作了一天。
  除了白天在田间劳作,晚上回到村子,林星河依旧奔波在各家各户,询问查看村里的情况。
  田间众人自然知道此事,所以自打林星河受伤后的这两天夜里,林秀都会带上几位妇人继续在田间忙碌。为的就是早些将田地之事打理好,哪怕让她们尊敬的大人能少挥一锄头,早歇一炷香。
  被妇人称作梨花婶婶的妇人,应了一声,“林秀妹子,那这里就辛苦你们了。”
  说完,便叫上几位妇人离开稻田。
  稻田边,一位约莫二十多岁的少妇一锄头一锄头在田边挖着土,之后用挖出来的泥土填补被风暴吹毁的田垄。
  男人二三十岁正值体力充沛,可二十多岁的女子犹有纤弱之象,体力活确有不及。
  这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少妇疲态尽显,动作相比其他妇人着实慢上一些。
  林秀来到年轻少妇身边,“莹妹子,怎么大清早的力气就用完了?别不是夜里累着了吧?”
  林秀此番打趣之语,也是得到其他妇人的响应。
  “是啊,莹妹子,就算累也是男人累,我们女人舒服就是了,怎么还能把自己累着啊?”
  “顾大娘,这你就不懂了,人家年轻人花样多的很,累着也不是没有可能嘛!”
  说罢,田间妇人哈哈大笑。
  众人调侃下,莹妹子脸色通红,羞怯到连连跺脚,“顾大娘,你们胡说什么呐!”
  这莹妹子累,自然不是因为床帏之事,不过女人之间调侃似乎总逃不开这个话题。
  正值入春,稻子和棉花刚刚种下,便遇上林家庄十年来最大的风暴,无论刚刚种下的种子还是辛苦耕作的田地,都破坏严重。
  接连数天,她们不仅要早起给自己出海的男人和孩子做饭,白天更是会在田地里忙碌一天,直到临近日落才返身回家去给捕鱼归来的男人做饭。
  林秀笑过之后,朗声说到,“男人晚上辛苦,那是他们应该的,想爽就得下力气。
  可白天他们舍命出海,咱们女人也不能干等着他们回家啥都不做,且不让他们男人看低了?
  这几天大家辛苦一点,等忙完这阵,让你们男人晚上好好犒劳你们便是。”
  聊天打趣,时有谈起,但田间妇人手中的锄头却没有一刻停歇。
  粉黛红装,娇媚依人,那是女子柔情;临危而立,挺身而出,更是英气横生。
  谁言女子不如男,从来巾帼不让须眉。
  .............
  都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眼下,日出半边海遮面,已有村人汗满身。
  数十年前,林家庄所在内湾有渔村四座,后来由于风暴的侵袭,物资的紧缺,生活难以维系。
  最终,村民失去了最后的耐心,驾船驶出内湾,踏上了迁徙之路,离开这座曾经的故土,如今的绝境。
  最终,只留下林家庄独自守望着西部辽阔的海岸线。
  啸天不知道当时他们面临着何种绝望的遭遇,不过,啸天欣慰于林家庄最终存留了下来,欣慰于它绝处逢生,欣慰于它欣欣向荣。
  回头望向静思堂,啸天此刻真正明白了它存在的意义,生不负死,以死证生。
  静思堂每一场葬礼,全村人参加,每一块灵位,所有人吊唁,为的就是让林家庄生活于世之人明白,他们如今的安稳生活是村里离世之人用命换来的。
  所幸,静思堂的烛火从未熄灭,一盏烛光熄灭却点燃了更多的希望之火。
  静思堂,思他人之命不该绝却绝命离世,思己身之何去何从却从一而终。
  只要薪火不断,林家庄便可立内湾而不倒,哪怕孤独,也能生生世世守望海岸线上日出日落,潮涨潮息。
  “伟叔,早!”
  一直以来对啸天疼爱有加的林大伟,对于啸天如此热情洋溢的问候,只是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小天少爷早。”
  看着渔船上忙碌的渔民,搬木板的搬木板,运铆钉的运铆钉,啸天心生疑惑,“伟叔,出什么事儿了吗?”
  “船身舷侧纵桁受损,应该是之前风暴的缘故,一侧桁木内断,现在正在抓紧修理。”
  舷侧桁木,是连接船底、船身和甲板的关键所在,其作用仅此于龙骨。桁木一旦断裂,船身被海浪打穿,船身船底分离,渔船势必沉没。
  渔民定期都会对船体进行检查,如遇风暴,出海前一天则是会重新检查一遍,而作为船体主架的桁木自然是检查的重点。
  桁木内断不同于一般的桁木断裂,一般桁木断裂,哪怕再细小的裂痕,渔民也能看的出来。
  但桁木内断则不同,内断桁木外观看起来与正常桁木一般无二,单从外观查看,即便是渔民老手也极难看出差别。
  伟叔重重的叹了口气,“幸好桁木断裂不大,加之昨天海面还算平静,这才撑住了我们昨天一天的出海。如若桁木断裂大上哪怕半寸,我可就真成了林家庄的罪人了。”
  桁木作为船体主架,如若出现问题,渔船难以抵御海上风浪的拍打。
  出海捕鱼,倘若船体沉没,那船上渔民便是凶多吉少。
  啸天自然明白此刻伟叔心中的愧疚,“伟叔,渔船虽说损坏,但修缮一下就可以恢复如初,昨日出海的渔民如今不也都安然无事吗?你就别太自责了。”
  啸天的劝慰似乎并没起太大作用,伟叔依旧愁容满面。
  此时,一男子扛着木板从船舱里走出。看到来人,啸天眼神急切的望去,刚要开口,男子便轻轻摇了摇头。
  男子来到林伟身旁,一把揽住林伟肩头“林伟大哥,你可是枫老认定的接班人,如今枫老不在你就是我们出海的主心骨,你要是这么愁容满面,我们出海都出的不踏实。
  你开心一点呐,我们出海也有力气,说不定一高兴就能多抓几筐鱼回来呐。”
  林伟摇了摇头,“要是枫老在,你们昨天就不会在死亡边缘走那一遭。”
  说完,林伟转身进入船舱。
  “林昊叔,伟叔不会有什么事吧?”
  林昊收起脸上的笑意,静静的望着船舱入口,淡淡的说到,“放心吧,林伟大哥好的很。”
  啸天似乎对于林昊这样的说辞颇为不解,“好得很?”
  “出海,作为林家庄赖以生存的支柱,是枫老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一点一滴积累,一步一个脚印,方才扛起了这滔天重担。
  渔船构造、戏水弄潮、鱼群习性、海浪走势,凡此种种,每一个渔民从踏上渔船那一天起便被枫老倾囊相授。”
  林昊望向船头,神色向往,“小天少爷,你没有真正的作为渔民出过海,不曾有我们那种心情。
  你可知道,只要船头有枫老坐镇,哪怕他什么都不干只是坐在那里抽烟,我们心里便有了依靠。
  太多次,我们被枫老的水性折服,被他的经验所经验。我们相信,即便真的面临绝境,枫老会带领我们绝处逢生。
  之前你小林叔叔一直被枫老看作自己的接班人,一直用心培养。但你可曾知道,那日突雨狂风,你小林叔叔在入水救人时说的第一句也是唯一一句话是什么?”
  小林叔叔生前最后一句话,啸天自然不知。
  不过林昊也没希望得到啸天答复,自顾自的说到,“你小林叔叔入水时对着我们大喊,‘别让枫老下水’,之后便潜入水中救人。
  身为渔民,我们自然知道在那样突起的风暴中入水会是什么结局,所以对于你小林叔叔的遗言,我们自然不敢懈怠。
  即便我们被枫老边打边骂,我们也未曾松手,含着泪将枫老紧紧抱住。
  那之后,没人再提起当日之事,只是之后的一个月里,枫老天天找各种理由骂我们,甚至动手打我们,但我们也都强忍着泪,不曾有一句抱怨。
  我们相信,即便在那样的风暴里,枫老依然可以救下你小林叔叔,但我们也知道,如若枫老下水,我们就再没人能救下枫老。”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情时。
  平日里总是笑容满面的林昊,此刻眼角泪水盈盈。
  “岁月不饶人,枫老年纪大了,为了林家庄的未来,他势必要在自己还能上船之时培养出自己的接班人。之前是你小林叔叔,现在是林伟大哥。
  林伟大哥知道,即便枫老再如何倾囊相授,不管是他还是之前一直枫老看重的你小林叔叔,没有人能真正继承枫老衣钵。
  因为枫老的经验不是别有人教授的,都是枫老自己在一次又一次生死边缘,从滔天海浪在中自己体悟出来的。有些经验,有些感觉,是你不真正的走到那一步,是体会不到,也学不来的。
  自打被枫老相中,林伟大哥比任何一个渔民做的都多,出力都大。即便平日出海一些无伤大局的小小过错,他都会坐在船上反思到深夜。
  这一次,桁木内断,渔船出海,以后恐怕再难见到林伟大哥的笑脸了。”
  话说至此,啸天更加不解,“那方才林昊叔叔为什么说林叔好的很呐?”
  林昊恢复了他标志性的笑脸,“因为林伟大哥往后一生可能会辛苦,会很累,但林家庄之后四五十年的出海却真正后继有人了。”
  啸天无法从林昊眯起的笑眼里看出什么,只是他隐隐的感觉的到,林昊的眼中已是泪如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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