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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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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照顾白衣子女,林雨泽又在这山上待了七天。劈柴、打水、烧水、找果实、打猎、烹饪、洗衣、换药。
  林雨泽问过那座远山上有什么,白衣子女没有回答,只是透过窗户远远看着。
  她经常端详那把剑。
  近距离观察后,林雨泽发现这剑上并没有剑格。
  惜字如金的她突然对看剑的他说:“这剑现在叫初雪。”
  林雨泽依然记得,那天她带剑出门时,正是初雪飘落之时。
  “现在,那原来呢?”
  “原来……原来叫天幕。”
  白衣子女的声音淡如涟漪。
  “天幕?”
  “对。”白衣女子回答说,抬头望向屋顶,好像在透过瓦片看天,“天空的天,帘幕的幕。师父说,这把剑能斩破天幕,直达天外天。”
  林雨泽的词汇量有限,并不明白白衣女子说什么。
  七日之后,林雨泽在观潮亭中东望,眼界所及是不见边际的群山。身边是已经能行动的白衣女子,他正与之告别。
  白衣女子没有说什么,眼神低垂着,只是点了点头。
  林雨泽看了眼瑞雪,说:“你可以留下陪她。”
  瑞雪没有什么犹豫,抓着林雨泽的衣服,爬到了肩膀上,摩挲着林雨泽的脸。。
  白衣女子身子抖了抖,幅度微不可见。
  林雨泽再次告别:“那,我走了,你保重。”
  白衣女子再次点了点头。
  林雨泽离开亭子,朝下山的路走去。在下去之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白衣女子背对着她,依然如故地坐在亭中,望着那座远山,似乎永远不会变。
  林雨泽叹气一声,踩着积雪覆盖的山路,慢悠悠地下山。
  行至山脚,他最后回头看了眼山腰处,那里有个小到看不见的人儿,似乎在看着他,被发现后又消失不见。
  瑞雪鸣叫了一声,有些伤心难过。
  林雨泽再叹一声,山上至此又只有她一人,不知她是否会觉得孤独。但他必须往东走,他需要知道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又是否能回去。
  事实上他已经发现了巨大的不对劲。他向东走了那么多天,所见之地皆是群山,进山之后,再没有村庄,亦没有平原,除了山,还是山,走不到边际的山。
  林雨泽心中正在越来越确定一个事实,那就是他根本不是走在中国的版图之上。虽然他地理知识浅薄,不知细节如何,但大体上还有些概念。他知道,咸阳以东的地形不该是如此,至少会出现一些平原,华夏文明即是发源于此,而不是群山之中。就算没有平原,他继续往东走,应该会到达海边之地。他每日都有用太阳校正大概方向,也没有绕行,不存在迷路一说,除非说他陷入了一个绕不出的迷阵,方向都是假的。
  这个世界不会只有咸阳这一座城池吧?这个想法让林雨泽觉得可怕。他必须要弄清真相,而不是浑浑噩噩地在此地活着,然后了却一生。
  在继续向东前行,路过那座远山的山脚时,林雨泽抬头看了眼这山壁如利刃高千丈的山峰,山顶之处正云遮雾绕,雷霆不断。他不想找死,没有上去的念头。
  之后的行程都比较平淡,路上不过是妖兽变得越来越厉害,瘴气越来越浓厚。
  在又走了一旬之后,他遇见一座高不见顶的山,山上不时传来爆炸之声,带着热度的碎石从上面撒落。
  林雨泽决定上山,想从这山上远望,看看前方情况。
  他已经向东以不慢的速度走了一月有余,若是在原来世界,恐怕已经到海边了。
  上山并不容易,山势陡峭,没有道路,只能找一些凹凸之地落脚与攀援。更让林雨泽感觉危险的是这山会不时的爆发,带着灼热的石块飞下。越往上,石块越热,最后变成了一些岩浆雨。迫使林雨泽在每次爆发时只能找地方躲着,等平静之后才能继续攀爬。
  他用了一天多的时间才看到山峰之顶,此时他的脚旁已流淌岩浆,显然,他意识到脚下的这座山其实是座火山。温度已经变得很高,随时可以爆发的火山让林雨泽有些却步,瑞雪不安地叫着。
  正当林雨泽犹豫是否要下行段距离再绕到另一边时,他听闻山顶之处传来了如雷鼾声。虽然知道危险,但又心生好奇,想知道住在这火山之中的妖兽到底是什么样的。这几天来,他所遇见的妖兽已经越来越难对付。这火山中的妖兽可能会是他所遇见的最强妖兽。
  林雨泽心中嘀咕:“好像是睡着了,反正已经到这了,就偷偷看一眼,就一眼。”一边择路跳跃上山。
  只一会儿,便落在了山巅,看着脚下的汹涌澎湃的岩浆池。池中有一块黝黑色的平台,平台之上有一头十丈多长的赤红巨兽正在酣睡,不时发出如雷鼾声,喷射的岩浆溅射到它身上也毫不在意。
  林雨泽啧啧称奇,他入山一月有余,未曾见过如此可怖的巨兽。他相信,这巨兽打他只需要一巴掌。
  火山口热浪汹涌,林雨泽汗流浃背,用袖子擦了擦刺眼的汗水。
  原肩膀上的瑞雪早已吓得不敢观看,躲到了林雨泽背后瑟瑟发抖。
  林雨泽安慰了一下:“别怕。”然后沿着火山口向另一边走去,准备从那边下山。这头庞然巨兽他是一点想招惹的心思都没有。
  火山口很大,直径足有三四百丈,林雨泽走了好一会儿才绕到另外一边,然后从这座极高的火山向远方望去,看到了让他非常失望的风景。
  他的视野所及,除了山,只有山,连绵不绝直达天际的山。而且这些山颜色很深,土地像有毒一样毫无生机,几乎没有什么植物生长于上,积雪也无法在上面残留,称之为死亡土壤也不为过。不知何处而来的浓郁白色瘴气弥漫在那些山间,让林雨泽都为之却步。
  自从进入山林,这些有害的瘴气一直存在,只是开始的时候很淡,林雨泽体质强韧,又是修行之人,可以用灵气抵御。但越是深入,瘴气的浓度就越高,眼前所见突然提升了数倍的浓度是林雨泽认为无法承受的。
  难道要就此止步了?林雨泽心有不甘。
  正当他烦躁之时,背上的瑞雪突然叫了起来,钻进了他的怀里。
  身后铺天漫地热气袭来,让林雨泽心中一紧,扭过头,只见那浑身流着岩浆的巨兽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背后。那对比他人头还大的赤红眼睛正怒目而视,要把胆敢侵入它领地的人类给吞噬。
  林雨泽不禁向后退了一步,赔笑道:“误会,我只是路过,只是路过。”
  熔岩巨兽哪听林雨泽的道歉,举起巨大巴掌,朝林雨泽拍过去。
  林雨泽脚底一滑,竟滚了下去,也避开了巨兽的巴掌,滚出十余丈后才稳住身形,起身而下夺命狂奔。
  那巨兽虽然身形巨大,但速度却不慢,紧追而来。燃烧着的庞大身躯每次落地都像一颗炸弹,把山踩出一个巨大坑洼。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如同流星下坠一般,快速地朝山下落去。
  林雨泽全部奔跑,心中懊悔不已,后悔好奇心害死猫。
  在跑了半个时辰之后,林雨泽开始体力不支,身后的熔岩巨兽越来越近,甚至向林雨泽发起了几次近身攻击,好在林雨泽都变向躲过。
  怀中的瑞雪害怕不已,一直叫着。
  林雨泽喘着粗气安慰说:“别怕,不会让你死在这的!”他开始不管三七二十一,身子向前倾斜,哪怕因此失去重心也在所不惜。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到眼睛也来不及反应,无法及时地选择落脚点,只能落在哪里算哪里,脚下有尖锐石块也无所谓。就在这种难以置信的速度下,就在他开始摆脱巨兽追击的时候,他落在了一块光滑的石块上,让他失去了平稳,滚了数百丈,重重地落在一块平地之上才停了下来。过程中,他紧紧地抱着瑞雪,避免瑞雪被撞伤。
  浑身伤痛的林雨泽坐起身,庆幸脑袋没有被撞伤,怀中受惊的瑞雪也算安好无事。
  林雨泽抬起手掌,发现上面满是绒毛,又摸了摸自己的嘴脸,确认自己的确是变身半兽化了,怪不得自己刚才能跑得如飞一般。
  但他不来及高兴,熔岩巨兽就落在了林雨泽身前,口吐火焰,准备将他与瑞雪烧成灰烬。
  林雨泽想站起来,却发现原来骨折过没有痊愈的右小腿在经过刚才的狂奔与碰撞,竟然又断了。原还想奋身一战的他顿觉万念俱灰,把怀中瑞雪掏出,也不管小瑞雪会不会受伤,竟用力把它扔了出去,口中喊道:“快逃!”
  瑞雪幼小,却也是妖兽之身,又是豹子,天身平衡能力出众,飞了一段距离后竟然平衡落地。抬头看了一眼正被熔岩巨兽锁定的林雨泽,也不管危险不危险,也不想害怕不害怕,竟冲了上去,挡在了林雨泽面前,对着大它不知几百几千倍巨兽奋力吼叫着。
  林雨泽心中焦急万分,拿起瑞雪想要再次扔出,瑞雪却死死抱着他的手不放,任他怎么甩都甩不开。
  “呵,这小豹子倒是有情有义。”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林雨泽转头看去,发现一个身穿黑色长衫的中年男子正看着自己,男人身材高大,相貌刚毅,脸上有几条疤痕,两手抱胸于前,怀中有一墨黑色长枪,枪身上雕龙刻凤,枪尖锋芒毕露,不时有闪电缠绕,显然是一柄神兵。
  正是因为那熔岩巨兽对这黑衣中年男子非常忌惮,所以一直没有对林雨泽动手。
  中年男子指了指四周,对林雨泽笑道:“你误打误撞,把这熔岩巨兽引出火山口,引到我这阵中,也算你的福气,让你有了一线生机。”
  林雨泽这才环顾四周,发现这地处半山腰的方形平地显然是被人为开辟出来的,用一种特殊碎石铺就,四角之处有着四根柱子,每根柱顶有一白色玉石,寒光熠熠。
  熔岩巨兽灵智已开,自然知道自己身陷险境,对地上所铺石子与那四颗玉石忌惮不已。也不管地上近在咫尺的猎物林雨泽,转身就要跑。
  中年男子怒喝一声:“孽畜!哪里跑!”把怀中枪往天上一抛,两手快速结印,在枪落下之前便完成了手印,阵法开启,四角玉石光芒大作,联成四壁,把熔岩巨兽困于其中。
  熔岩巨兽重重地撞在那淡蓝色光壁上,撞得阵法天地动摇,却也只是动摇,依然牢不可破。
  巨兽愤怒转身,对着中年男子与林雨泽发出怒吼,浑身火势大涨,一副将要拼死一战,作困兽犹斗之争。
  中年男子手持长枪,对着巨兽猛攻而去,每踩一步,都在地面留下一个大坑。
  巨兽举起带火前脚掌,拍向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不闪不避,举枪与之硬撼,枪虽刺入了兽掌,他人也吃了一记重击,两者体形相差巨大,他被拍飞了出去。但这也在他计算之中,被打飞的他在空中调整身姿,最后弓身踩在了透明的淡蓝色光壁上,双脚一用力,又再次如利箭般,疾射至巨兽之前。
  巨兽再次把那中年男子拍飞,但中年男子很快又再次飞至,而且角度更加叼钻,数次落在它掌不可及的身上,逼迫它浑身灼热气息爆起来震飞中年男子。
  在数十击之后,中年男子终于停了下来,站在阵中看着巨兽。他有嘴解流着血,与巨兽的以伤换伤让他也受伤不轻,内脏翻腾,其实并不轻松。
  巨兽身上多了几十个枪眼,如火般燃烧的血水从其中流出。它伤口虽然多,但对于身长十丈有余的它来说,不过只是几个小伤口。它疑惑眼前敌人为什么不惜代价地和它换伤,自己体魄强度远超人类,这种交换它是稳赚不赔的。
  不过中年男子接下来的举动很快就回答了它。男子开始结印,牵引阵中四角的白色玉石中的白色气息涌向巨兽,钻向那些伤口。这些白色气息阴寒至极,让巨兽体内血液与灵气流转僵滞。
  巨兽愤怒无比,眼前敌人若是正面和它打斗,根本不是它的对手。奈何如此狡猾,将它引到阵法之中。它早知道这个男子的存在,知道此人觊觎自己已久,试探性地交手过两次。平时它也足够谨慎,即使认为自己能够打败这男人,依然守在火山口不出,等待着不久后自己使命来临之日再出山。到那时,此处天地变换,将更适合妖兽存在,它将实力大涨,人类却被压制。只怪今天突然闯进来了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子,结果跑起来比风还快,让它一时大意,竟被引至此地,他甚至怀疑这个小子是那中年男子安排的。这让它对林雨泽心中愤怒,转头瞪了一眼林雨泽。
  早就抱着瑞雪跑到阵法角落的林雨泽知道这巨兽沦落到这危险地步完全是自己所害,有些不好意思,带着歉意笑了笑。
  这一笑犹如挑衅,熔岩巨兽怒吼一声,浑身火焰绽放,驱逐体内寒气,竟不管那中年男子,像一个巨大的火球,径直朝林雨泽奔来。
  林雨泽大惊,为自己那一笑后悔,猜出了那巨兽的心思,是觉得一时斗不倒那中年男子,准备先杀死自己。
  受伤的林雨泽行动不便,想躲也躲不了,只能寄希于那中年男子。所幸那中年男子并没有对他不管不顾,双手结印,大喝一声,将阵法的禁制全开,地上那些特殊碎石光芒大作,与那四角白色玉石呼应,变成一团蓝色光雾,光雾迅速凝聚,抓向巨兽,硬生生地将那熔岩巨兽的冲击势头给扯了住,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熔岩巨兽怒吼不已,极力挣扎,想要挣脱,却被死死压住。它心有不甘,不愿败在如此手段之下。在几声震天的声嘶力竭的吼叫之后,它身上的那些枪眼伤口竟然向外不断喷射出燃烧着的红色血液,这些血液落在地面碎石之上,将这些碎石污染、燃烧。随着血液越喷越多,被污染的碎石也越来越多,阵法竟然受到了影响,那压制它的蓝色雾气开始松动。
  同时,林雨泽发现整座山都开始震动起来,而且越来越剧烈,大有要山崩地裂的趋势。这种几乎自残式的破阵之法让林雨泽为之震撼,却也佩服巨兽的这明智之举。毫不犹豫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方法,总好过在阵中慢慢被消耗等死,至少有一线生机。而且这巨兽引发了火山爆动,若是真的爆发,地利优势将被彻底逆转。
  巨兽转首对着阵法枢纽所在的中年男子怒目而视,浑身喷着火血的它虽然力量下降,但气势与杀意却更盛了。就好像在说,今天它就算要死了,也要拉上几个陪葬的。
  中年男子面色凝重,本想慢慢消耗这熔岩巨兽,以减少硬拼带来的损失,现在却不得不想办法速战速决。他将灵气灌入墨黑长枪之中,长枪骤然变红,然后拖枪而行,沉重长枪在地上擦出阵阵火花。
  而那熔岩巨兽曲卷身体,变成了一个喷射着火血的巨大火球,朝中年男子滚去。
  中年男子施展了如山咒,想在阵法还算牢固之时解决巨兽,没有闪避,与之硬碰硬,挥动长枪横扫过去,两股巨大的力量碰在一起,竟是引发爆炸,将一人一兽均炸飞数十丈才停下来。中年男子所落之地距离林雨泽颇近。
  剧烈爆炸之后,作为阵法枢纽所在的中年男子身受重伤,口吐鲜血,导致阵法颤动,最终破碎。
  而熔岩巨兽也因失血过多,重伤倒地不起,若不是妖兽天生体质强韧的话早已毙命。
  此时,场面上战力最强者居然成了林雨泽。
  中年男子竭力平息体内翻涌的气血,对林雨泽说:“去,把那妖兽给杀了。”
  林雨泽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手无寸铁,又指了指中年男子手中的墨云长枪。
  中年男子便把那长枪扔了给他。
  林雨泽想拿起长枪,却发现这家伙至少有几百斤重,暗骂一声这玩意哪适合当拐杖用。但周围也没其他可依任之物,应该说整座山从半山腰起,都是不毛之地,一棵树都不曾见着。如此他只能拄着这根几百斤的长枪走向那已经动弹不得的巨兽。
  那巨兽见林雨泽靠近,低吼一声,结果被林雨泽一枪敲了脑袋,却无法还击,憋屈至极。
  中年男子催促道:“快点动手吧,免得夜长梦多。”
  林雨泽点点头,把长枪插进巨兽那如火炉般的眼睛,在其体内释放灵气,将其大脑搅成了一团浆糊。
  熔岩巨兽闷吭一声,不再有反应。
  林雨泽松了一口气,变回了人形,坐在了一旁的石块之上,看着那熔岩巨兽的身体迅速冷却变暗下去,所流出的火血也变得普通起来,不再像火焰。
  中年男子让林雨泽等待,自己开始打坐调息,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才停止站起,走向巨兽,跳到巨兽肚子之上,又从腰间抽出一把非凡品的锋利匕首,注入灵气,切开了巨兽那由厚厚脂肪包裹的肚子,将手伸入其中,过了一会儿,将一颗火红的珠子取出,扔给了林雨泽,说:“这个给你,这巨兽的尸体给我。”
  林雨泽接过那大如杨梅的红色珠子,放在手中端详,珠子温润如玉,给人以暖意。他虽然不知道这是何物,但也猜得到是件宝物,便询问:“这是什么?有什么用?”
  “此物是熔岩之眼,将其含于口中,六丁神火之下的火焰,如三昧真火,皆不可侵你体。”中年男子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一边切割尸体,取出有用之物,场面极其血腥。
  林雨泽一脸迷茫,笑道:“抱歉,听不懂。”
  中年男子再次开口解释,这次的话却吓到了林雨泽,因为他用的是普通话,虽然发音并不太标准。
  林雨泽瞪大了眼睛,其中既有惊讶,更有惊喜,欣喜若狂地问道:“你是和我一样,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
  “我也是,是来自一个叫地球的地方吧?”
  “地球?我不知道你那地方,我来这几百年了,以前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了。”
  林雨泽惊得合不扰嘴:“几百年?你这里活了几百年?”若是几百年前,没听过地球才是正常的。
  中年男子停下了手中的活,开始比较认真的回答林雨泽的话:“对,只是这里比较奇怪,会每隔六十年轮回一次,不管你做了何事,天地出现了什么样的变化,六十年后都会变回原样,然后重新开始。当然,除了你、我这种特殊的存在,可能被抹杀。”
  “你说我们会被抹杀,但你又说你存在了几百年?”
  “我有特殊的方法,让自己存续下去,或者说,让自己的记忆传承下去。”
  这话让林雨泽感到紧张,他可不想就这样消失,便问:“可以教我吗?”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没必要了,这次会是最后的轮回,之后,要么这个世界终结,要么时间继续往前走。”
  林雨泽感觉头大:“最后的轮回?”凭什么自己到了这个世界恰好就是末日来临之时?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嗯,在接下来一两年,这个世界会有个结果。”
  林雨泽深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了,想了想,又问:“那有办法回去吗?”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没有,我们都尝试了很多方法,至今没有成功的。”
  林雨泽眉头一皱:“我们?除我之外还有其他从我们世界过来的人?”
  “对,之前有过。你不是第一个,但很有可能是最后一个。”
  林雨泽觉得被人打了一闷棍,把他心中最后些许希望都给打灭了,不太愿意相信自己真的回不去了。他想了想,又问:“为什么这个世界可能会终结?”
  中年男子看向远方,那片被浓郁瘴气笼罩的没有边际山林:“因为妖族会进攻,无数的妖兽朝咸阳城冲去。咸阳皇宫失守,其中的祖龙灯灭,这个世界便会被终结。”
  “守不住吗?”
  中年男子面色凝重:“不确定,也许可以,但很难。”
  林雨泽顺着中年男子所望方向看去,问:“再向东走,会有什么?”
  中年男子再次摇头:“不知道,这里就是人力所能至的极限,再往前走,瘴气浓厚,人是撑不多久的。”
  “朝其他方向呢?”
  “都一样,四个方向全被瘴气所包围着,人无法深入。”
  林雨泽突然有了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看着怀中的瑞雪问道:“那妖兽呢?”
  中年男子回答说,目光也移到了林雨泽怀中那探出半个脑袋的瑞雪:“这种瘴气对妖兽影响不大,它们可以走得比较远,但你听不懂它们说什么,没意义。有灵智的妖兽也不会臣服于人类,像你这只亲人的雪豹,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种事。”
  林雨泽揉了揉瑞雪的头,想了想说:“它还太小,就算大了,这瘴气之中的妖兽对它来说也太勉强了。”妖兽之间也会互食,瑞雪只是生活在非常外端的妖兽,他不觉得瑞雪长大后能敌得过那瘴气深处的妖兽。身边这只刚死去的熔岩巨兽就是例子,瑞雪的母亲也不会是这巨兽的敌手。
  中年男子没有说话,开始继续处理巨兽尸体。
  林雨泽好奇地问:“你要用这尸体干吗?”
  中年男子将手中的墨黑色长枪插入巨兽心口,说:“锤炼我的枪。”
  “怎么炼?”
  中年男子瞥了眼火山口:“火山马上要爆发了,你先走吧。”
  果然,话音未落,林雨泽便感到了整座山在颤抖着,仿佛是因为主人的消失,开始哭泣,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林雨泽单脚站立起来,问:“那你呢?”
  中年男子看着巨兽尸体,语气坚定地说:“为了狩猎这家伙,我已经用了一年时间了,我会留下,直到我的枪饮尽了它的血、肉、骨髓。”然后又看了一眼林雨泽的腿,掌心聚起灵气,朝林雨泽受伤之处弹出一个光团。
  林雨泽突然觉得腿部好了许多,竟可以落地支撑身体了。
  中年男子说:“这术法可以暂时包裹你的腿骨,作为支撑你身体之用,强度不大,无法用于战斗,但足以让你离开此地。还有,如果你去了咸阳城,不要暴露你来自天外。”
  火山动静越来越大,一颗巨石从山口被喷出,落在了两人附近,炸碎开来。
  林雨泽最后问:“敢问大哥名字?”
  中年男子答道:“武安。”
  林雨泽作揖感谢,朝山下走去,几次回头,看见山上浓烟滚滚,而山腰的那个中年男子在火山岩浆雨中巍然不动,毫无惊慌逃跑之意。待到他走到山脚,再回头看时,那处地方早被烟雾笼罩得看不真切。
  林雨泽叹息一声,为那男子祈祷,希望他能平安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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