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换了眼睛后的第三天上午，林雨泽还是没有去公司，龙辰给他放了几天假，好让他休息一下，特别是精神上的。他躺在床上拿着镜子照着自己的右眼，发现这只眼睛的眼瞳比他左眼的眼瞳要黑一些，除些之外并没有太多差别。
　　“居然没有排异反应，真是神奇。”林雨泽心想，不知道这是何种原理所致，“话说怕影响眼睛恢复一直没试着开启过这眼睛，感觉应该没有什么影响了，不如试试吧。”
　　打定注意，林雨泽闭上眼，按龙辰所说的，把灵气汇聚在了眼睛上，然后徐徐地睁开眼，他发现眼前有一个透明的后脑勺，而脑袋下面所连着的透明身体正穿过他的胸口，延伸进了床内。
　　“啊！”林雨泽尖叫着跳了起来，吓得手中的镜子都被他甩飞出去，砸在墙上，裂成碎片。
　　那灵魂也似乎发现了林雨泽的异样，转过身，愣愣地睁着大眼睛看着他，是个漂亮少女模样的灵魂。
　　“你是谁？”林雨泽依然有些紧张地问道，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灵魂。
　　少女笑了起来，指着一个抽屉，然后又指了指自己，似乎并不能说话。
　　林雨泽心想这样一个灵魂应该也伤害不到自己，稍微放松了一些，走到抽屉边，打了开，里面只有一个小风遗留的手机。
　　少女魂魄飘到了林雨泽旁边，然后指了指手机，然后又指了指自己。
　　“你是小风？”林雨泽猜测道。
　　少女高兴地点了点头。
　　林雨泽松了一口气，明白自己不是被恶鬼缠身了。
　　“你不能说话？”
　　小风点了点头。
　　“你一直在跟着我？”
　　小风点了点头。
　　“包括洗澡、上厕所的时候？”
　　小风还是点了点头，又突然摇了摇头，最后在林雨泽注视中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林雨泽嘴角抽搐着，觉得自己没脸再见人了。
　　在客厅椅子上坐定，看着小风坐在（准确的说是飘在椅子上）他对面傻笑着，林雨泽在想着接下来要做什么，他感觉这并不是一件小事，需要仔细考虑。
　　“上次那许欣所说的背后灵就是你？”
　　小风点了点头。
　　“你没有被她炼化了？”
　　小风摇了摇头。
　　“龙辰知道你的存在吗？”
　　小风摇了摇头。
　　“无生知道对吧。”林雨泽想起有时候无生会对着他讲一些奇怪的话。
　　小风点了点头。
　　“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小风用力地点了点头。
　　“说说看？”
　　小风指着自己的嘴巴摇了摇头。
　　林雨泽有些无奈，看来得找个交流的办法。看着小风甜甜的笑容，林雨泽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高兴。最终，他拿出了手机，拨通了梅青的号码。
　　“有事吗？我在上班呢。”梅青接通电话，漫不经心地问。
　　“你还上班啊？”这让林雨泽感觉很意外。
　　“当然啦，不然吃什么。我是心理医生，最善长的就是催眠。”
　　“哦，年纪轻轻就是医生，挺厉害的。”
　　“你打电话来干什么的？聊家常吗？我现在很忙的，没空理你。”
　　“你猜我面前正坐着谁。”
　　“谁？龙辰？”
　　“不是，再猜。”
　　“小子，我没空陪你玩，不说我挂了。”
　　“别，别，是小风。”
　　“……我妹妹，胡小风？”
　　“虽然我不知道她姓什么，不过应该就是你义妹了。”
　　“……别和我开恶劣的玩笑了，她已经死了，这是非常确定的事。猫玉在你身上就是证据，没有附身者在灵玉脱离后还能活着。”
　　“她的确死了，但灵魂一直在跟着我……”林雨泽思考着形容词，“她笑起来很甜。”
　　电话的另一头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你住在哪？我去你那。”
　　“不行，这小区有龙辰的结界，你一进来，他就知道了。”
　　“那我找个地方，你带小风来可以吗？”
　　“可以。”
　　挂了电话，很快的，林雨泽就收到了一条短信，上面写着一个餐厅的名字和地址。看到餐厅，林雨泽头皮就有些发麻，不过这一次是人类餐厅，价格想来不会太离谱。他也决定不会再付帐了，要让梅青请客，至少要是AA。上次那三十多万的饭钱真是让他心疼到现在。
　　“走吧，跟上我，别走丢了。”林雨泽穿上外套，对着浮在空气中的小风说道。
　　小风点了点头，嘴中说着什么，林雨泽听不见，但大概猜测到是“谢谢”的意思。
　　来到楼外，一道微风吹来，夹带着几片雪花，飘在了林雨泽的脖子上，似乎是一场雪的最后几片雪花。外面光景白茫茫的一片，阳光很明媚，在白雪的反射下，世界显得很明亮。
　　“没想年末居然还下了这么场大雪。”林雨泽很高兴地说，作为南方人，他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雪。
　　小风摆了摆手，用手指比了一个手势。
　　林雨泽摇了摇头：“什么意思。”
　　小风指了指雪，然后再次比了那手势。
　　林雨泽还是不明白，微笑着。
　　小风看上去有些着急，张嘴说着，但却发出不出声音。
　　“还是得想个办法和你交流才行，不过不急，回头再想吧。”
　　这时一个路人从旁经过，穿过小风透明的身体，用异样的像看神经病的眼神同情地看着对空气说话的林雨泽。
　　林雨泽感觉有些尴尬，在小风的幸灾乐祸中，朝小区门口走去。
　　在小区门口，林雨泽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然后看了眼小风。小风做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突然旋转扭曲变小，钻进了林雨泽的心脏部位。林雨泽吓了一跳，但也没有感觉到异样。难道之前他坐陶口口车的时候，小风也是这样钻进自己的心脏内的？一个身体内能待得下两个灵魂吗？林雨泽有了许多疑问，但没人给他解答，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去见梅青。
　　二十分钟之后，他坐的出租车在一家高档餐厅门口停了下来。看着气派的装修，林雨泽咽了咽口水，决定不管如何都不会再让梅青给宰了。
　　踏进堂皇的门内，一名漂亮的服务员亲切地笑着询问他是否有预约，林雨泽告诉了她梅青所说的包厢号，服务员便领着林雨泽来到了房间门口。
　　推开门，一个相当大的包厢内只坐着梅青一人，化着淡装，穿着正装，品着茶，气质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有着极大的差别，显得雍容大方。
　　“为了你所说的话，我推掉了一个大客户的预约，损失了起码十万。”梅青说，“如果你耍我的话，你就要赔我这十万。”
　　“呃，你的业务那么高端啊。”林雨泽在梅青对面坐下，不知梅青所说的是真的还是匡他的。
　　“那是自然，我可是拥有灵玉的心理医师，催眠、幻术方面可是一等一的高手，用这些来辅助治疗，效果自然不一般。好了，说正事吧，你把小风带来了吗？”
　　林雨泽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心脏，叫唤着，然后对梅青说：“出来了。”
　　梅青面露疑惑之色，因为她根本没有看出有任何异样。
　　面对梅青那置疑的带着些许凶相的眼神，林雨泽慌忙指着一旁小风说：“真的，她真的就在这。”可惜梅青看到的只是一团空气。
　　“证明给我看，如果骗我的话，今天就还是你买单。”梅青呡了一口茶说，“这壶茶要一千，后续还有些甜点、饮品。”
　　林雨泽有些头皮发麻，经过上次妖怪街的消费，他手头的钱已经不多。
　　“可是她不能说话。”林雨泽有些为难，不知道应该如何证明。
　　“我不管，你得想办法证明给我看。”
　　林雨泽苦恼地挠了挠头，看了眼小风。小风只是笑着，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过了一分钟，林雨泽脑子里灵光一闪，说：“你问一些小风知道的，能用手势表达出来的问题吧，她就在旁边帮我解答。”
　　梅青停下了手中的茶杯，然后说：“好吧，嗯……你问她，我的生日是几月几号。”
　　林雨泽看着小风，小风先用手比了个四，然后又比了个一。
　　“……愚人节？”林雨泽有些犹豫地说，这日子甚至让他猜测小风在恶搞自己。
　　梅青放下了茶杯，表情变得认真了起来。
　　“我有几套房子？”
　　“四套……可真是个富婆啊。”
　　“我有几个兄弟姐妹。”
　　“五个……阿姨还真是能生啊。”
　　“废话少说，我有过几个男友？”梅青训斥道。
　　“……两个”
　　“最后一个问题，我几岁？”
　　“二十六。”
　　梅青在提问的过程中嘴越张越大，表情也变得越来越惊喜。
　　“我信了。”梅青看着林雨泽旁边的空气说，看上去很兴奋，“小风真的就在这吗？”
　　“嗯。”林雨泽肯定道。
　　“太好了！小风，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姐姐好想你。”梅青激动地说，甚至流出了眼泪。
　　小风的灵魂飘到了梅青旁边，想抱梅青，却只是透过了后者的身体，喜悦的脸上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她能听到你说话，只是无法说话。”林雨泽说，这重逢的场面让他有些感动。
　　“对不起，我怀疑你了。因为人死后魂魄一般只能存续很短一段时间的，小风死了也有段时间了。”梅青抹了抹眼泪说。
　　“没事，如果不是这阴阳眼，我也看不见她。”林雨泽解释说。
　　“阴阳眼？”
　　“对的，这是别人的眼睛，龙辰把它安在我眼睛上。”林雨泽说，接着讲述了之前事件中所发生的所有事。在讲到灵盘的时候，林雨泽发现梅青表情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你是说灵盘在被龙辰随身携带着的？”梅青问。
　　“对，至少那一次他是携带在身上的，并用那东西救了我。”
　　“虎寅、猴申、羊未、龙辰、牛玉、猫玉，自从六十年前那次汇聚之后，还是第一次同时出现了那么多生肖玉，真是热闹，好像错过了个聚会。”梅青笑了笑说。
　　“六十年前的汇聚？”
　　“这是蛇玉上所附带的记忆，是属于几代前的一个蛇玉附身者的记忆。六十年前，所有的生肖灵玉汇聚到一起过。不过这段记忆也有些模糊了，我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记忆里清楚地出现过龙辰的模样。”
　　“我知道他活了上百年了。”
　　“他是唯一一个活了那么久的灵玉附身者，普通灵玉附身者在被附身后，寿命可能也就十几二十年，运气好，三十多年也不是没可能。但他却经历了将近两个甲子，我们其他灵玉附身者都对他感到惊奇，但并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龙玉是特殊的玉，但还没有特殊到让人长生不老。之前的龙玉附身者也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可能是因为他有灵盘？”
　　“不，灵盘只是避免了灵玉的反噬，并不能阻止身体的衰老。”
　　“你们为什么要对付龙辰？好像所有的生肖附身者都将他作为了敌人。”
　　“不是我们要对付他，是他要对付我们。当然，他的灵盘也是我们想要的，我们中也有人想要夺取他的灵盘，但也知道难度很大，所以有这心思的人并不多。如果那么容易夺取的话，他也不可能占有这东西一百多年了。牛丑算一个，结局你也看到了。”梅青说，语气中有些无奈。
　　“他要对付你们？”林雨泽想起牛丑曾经好像说过让他非常在意的话，但又记不清是哪句。
　　“对，之前他就是用小风来寻找灵玉的，但小风并没有完成任务，反而死在了牛丑手上。”
　　“还有个问题，为什么是现在？在过去那么长时间内，他都没有收集到一颗吗？”林雨泽非常疑惑。
　　“这原因我也不太清楚，不知道为什么他之前从来没有收集的打算。寻找并狩猎我们也是这一两年的事。我就曾差点被发现。”
　　林雨泽陷入了沉默，龙辰留给他的疑问实在太多了。他拥有的信息还太少，无法做进一步的推断。
　　“这些年来，也有附身者去找龙辰，想夺灵盘，但都没有成功。龙辰在外出的时候，有好几个人袭击过他，其中一次更把他打成了重伤，所以我们知道了他的战斗实力非常弱。后来他大部分时间就都待在他的公司，然后前去挑战的人都有去无回了，之前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觉得原因就是在你口中说的那个无生吧。”梅青猜测着。
　　“应该就是无生了，只要在灵穴附近，那个无生好像比龙辰还强大。对了，龙玉难道就一直那么弱的吗？还是只是龙辰那么弱？只善长结界类法术？”林雨泽实在不明白，龙辰的灵气存量明明非常庞大，对法术与灵气的理解也水平的，为什么就没什么战斗力呢？虽然那矮小的孩童身体并不适合搏斗，但无生也说了有许多强大的破坏性法术可以使用。以龙辰的天赋，完全可以轻松完成那些复杂的可怕法术。以他这段时间对法术的研究，结界本就是非常复杂的法术，不存在能构建复杂巨大的结界，却无法使用其他法术的问题。
　　“他的弱只是近几十年的事，之前的近半百年里，他是强横无匹的存在。最近几十年里，他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完全无法战斗了，也有人猜测他是老了，但他的身体看上去根本就是一个孩童啊。你在他身边，还和他签定了契约，你有感觉到他灵气的衰减吗？”为了应对龙辰的搜寻，也为了夺取灵盘，梅青对龙辰做了许多调查与研究，但只有一点点头绪，她有发现许多资料都被有意地销毁过。
　　林雨泽摇了摇头，那恐怖的灵气存量是其他人所无法比拟的，而且从龙辰随意就能构建起大结界的情况来看，龙辰的法术正处于极高的水准之上。
　　“总之，打他注意的人不多，但他却在打我们所有人的注意。灵盘对我们生肖附身者来说有着天然的吸引力，这种吸引力可能是潜意识的，甚至连你自己也意识不到。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的人会汇聚到上海这地方来，当然，这是我的猜测，不然你无法解释为什么所有的灵玉附身者现在基本上都在上海了。”
　　“包括我吗？”林雨泽问道。
　　“不知道，你也挺特殊的，本身不被计算在十二地支之内，却拥有灵玉的一切特性。所以才会被龙辰所利用吧。或许，你不在他的狩猎范围之中。”
　　“我好像也不太能接受他对你出手，毕竟我们也算是朋友。”
　　梅青噗嗤地笑了：“怎么，你想保护我吗？”
　　“我是说真的，你帮过我，那个虎寅也帮过我，既然你们帮过我，我就很难坐视他对你们出手。”
　　“你还真是知恩图报。算了，顺势而为吧，你也不用太勉强，对方毕竟是龙辰，一个活了上百年的老妖怪一样的存在。”
　　“灵玉会附身在妖怪身上吗？”
　　“你想用这解释龙辰的寿命？答案是不会。灵玉只会附身在人类身上。”
　　“对了，那虎寅是个怎么样的人？好像很厉害，那羊和猴对他似乎都很忌惮。”
　　“他啊，他就是之前我让你撒谎说的老头。他也很厉害，水准仅次于龙辰吧。他活得也挺久的，在被附身后已经有三十多个年头了吧，这在灵玉附身者中算是比较长的了。”
　　“我也感觉他挺厉害的，虽然没看过他出手。”那天晚上，光凭借气势，他就感觉到了对方的强大。当时他对这隐藏在深处的虎寅感觉到了莫名恐惧，那天来自灵魂的，与生俱来般的恐惧。
　　“他是生肖附身者中比较有名的存在了。其他的人，比如我，身份就隐藏着，里世界的人也都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而龙辰、虎寅就比较有名了，对了，你也属于比较有名的。”梅青突然笑道。
　　“我？为什么？我才被附身没多久吧。”林雨泽觉得诧异，人怕出名猪怕壮，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你跟在龙辰身边，你的附身者的身份算是公开的了，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存在。照片嘛，可能还没被拍出来发到网上去吧。”
　　“我不太想要这种名气，感觉会很麻烦……”林雨泽觉得有些头大。
　　“那是当然的，因为这可能会带来生命危险，大多数的生肖附身者都会选择隐藏身份。还有，龙辰是上海里世界的界主，背后有着不得了的力量。”
　　林雨泽知道梅青所说的这股力量是指什么，那是来自官方的支持。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有关龙辰与灵玉的事，最终的话题转回到了小风的身上。
　　“你说她钻进了你的心脏？”梅青对灵魂的研究并不太深，也觉得很玄妙。普通人的灵魂哪能存在那么久，几天就消散了。
　　林雨泽点了点头：“这不会对我的身体有影响吗？一个身体容纳两个灵魂。”
　　“一个身体容纳不了两个灵魂，我只知道这个，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梅青摇了摇头。
　　“好吧，我回头问问其他人吧。对了，既然她的灵魂还在，有没有办法能让她复活？毕竟这样飘着也太可怜了。”林雨泽突发奇想地问。
　　“复活……这种事情只在古代的书籍上看过，现实中哪怕里世界，也并不存在过。古代记载的东西在被传播的过程中扭曲得厉害，我也不太清楚。灵魂与身体之间存在相性问题，你把一个人的灵魂放进另外一个人的身体内，会出现排斥问题。”
　　“有没有办法查阅一些相关的资料或书籍？”林雨泽不死心，心想既然传说中有这种事发生，那么也就是真的有可能吧。
　　“这事，我感觉你可以去问问你口中的那个神秘人还有龙辰那老妖怪，对于这些东西，他们应该比我了解得多。不敢说保证没有可能，只能说是有机会。”
　　“好吧，我回头问问。”林雨泽点了点头，
　　“记得把这事放在心上，如果小风复活了，我就把她嫁给你，对了，你没女友吧？”梅青笑道。
　　“没有。小风好像生气了，在锤你呢。”林雨泽的眼中，小风在疯狂地锤着梅青，但透明的拳头只能穿过而过。
　　“是吗？不过我什么都感觉不到呢，真是可怜的家伙，打人都打不到。”梅青坏笑着，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接起来说了几句便站了起来，对林雨泽说，“预约的客户要到了，我得回去了，这次算我请客吧。有事再打电话给我。”然后对着林雨泽一旁的空气露出了忧郁之表情，说，“小风，姐姐要走了，姐姐好想你的，也会继续想你的。你好好待在这小子身边，别跑丢了……那么，再见。”
　　林雨泽想笑，因为他看见的小风并不在梅青所望的位置.小风在刚才生气的时候换了个位置，所以梅青是真的对着空气告别。面对梅青的空气告别，小风则是赶紧飘过去，飘到了梅青所望的地方，表情忧郁地接受了最后几个字的告别。
　　和梅青在餐厅门口告别，看着她开车离开后，林雨泽走到路口旁，扬起手来也准备招一辆出租车来回去。但停在他面前的却是一辆SUV，车窗摇出，露出了一个样貌刚毅的脸。
　　“小林，那么巧啊。”车窗后的吴警官问候道。
　　“吴警官！”林雨泽也惊喜地叫道。
　　“准备去哪啊？”吴警官问，“顺路的话我送你一程。”
　　“正准备回去呢，有点远，如果能送我一程那就太好了。吴警官，你今天没上班吗？”林雨泽想起今天并非双休日。
　　“我这就是在上班呢，执行公务，正准备去静安谷。”
　　“静安谷？”林雨泽在上海只听过静安寺，静安谷倒是第一次听说。
　　“是一个妖怪聚居的地方。”
　　“我只知道妖怪街。”
　　“和妖怪街差不多，你要不要去看看？如果要的话就上来吧，停在这里挺不方便的。”吴警官说，后面想要在路口接人的车正在他车后面按喇叭。
　　林雨泽心想反正也没事干，不如去看看吧，也正好长些见识。便走到车另一边，拉开副驾的门坐了进去。
　　“上次那小区的事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能和我说说吗？龙总好像不太乐意和我们说太清楚。”吴警官问，一边发动了汽车，将车开上了马路。在上次的事件中，他和他的手下全部都被猴申弄晕了过去，等到龙辰把他们弄醒时，事件已经解决了。
　　“如果他不想说的话，那我也自然不能说。”林雨泽说。
　　“好吧，我也只是随便问问，龙总有不和我们说的特权。那满地的黑色血肉真是让人恶心，我经历了那么多事件，看着那场景都感觉有些恶心。”吴警官皱了皱眉，那画面回想起来让他现在都感觉难受。
　　“嗯，实在让人感觉恶心。”林雨泽赞同道，那种场景简直比恐怖电影还可怕。
　　“我们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清理干净，确保没有太多的血肉残留。对了，那叫许欣的女人我们后来也做过了调查，是一个寡妇，而且无法生育，但又想要孩子，所以那造人计划可能就是因此产生的。”
　　“龙总说，这是人类不能踏入的领域。”林雨泽想起龙辰的话，至于为什么不能，林雨泽并不太明白。难道普通生育孩子不也是在创造生命吗？这两种创造又有什么区别呢？
　　“凭空创造生命，虽然我不知道这技术上难度有多大，但可能更大的问题是伦理吧。就像克隆人一样，缺乏一种社会定位，影响人类的自我定位。”吴警官说。
　　林雨泽沉默不语，看了下心脏，想起自己想要复活小风的想法，不知道这算不算创造生命。
　　汽车拐过了一个弯，从车流出脱离了出来，最后停在了一个停车场。从停车场出来，林雨泽随着吴警官走了一段路，来到了一家位于静安寺附近的商店，店中所卖物品都是些佛珠、法器、佛像等东西。老板是一个相当胖的男人。
　　“吴警官，今天又来干什么呢？”胖老板笑迎道。
　　“来查下在逃嫌犯，听说跑到谷里去了。”吴警官看着店里唯一一位客人出去后，说道。
　　“可不是我放进去的，谷的入口又不只我这一个。”胖老板急忙辩解，不想惹上麻烦。
　　“我又没说你，你紧张什么？到时候录像调出来一个个排查就是了。我现在要入谷，把入口打开吧。”
　　“你后面的人是？”胖老板瞥了一眼林雨泽这个陌生面孔，林雨泽对老板友善地笑了笑，表明自己不是可疑人物。
　　“跟我来的人，难道还不能进去？”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那做个登记先吧。”胖老板拿出个登记本放在桌上，有过经验的林雨泽直接把身份证递了上去。胖老板接过身份证，在本子上抄录了下。
　　“好，跟我来吧。”胖老板合上登记本，放回了抽屉，带着吴警官来到了后面的房间，房间内放着许多商品存货，都是些佛教物品，唯一一个让林雨泽感觉不和谐的是地上的八卦金属地板，一个属于道教的东西。
　　胖老板将两个不同颜色的玉石安在了阴阳鱼的两个鱼眼中，又看了下手表，右手指一边掐算着，最终算定后，在八卦的卦位上踩了起来，然后跳到了一边。金属八卦随即发出了白色光芒，伴随着金属的摩擦声，阴阳鱼打了开，一个地道出现在了林雨泽面前。
　　“接下来就你们自己下去吧，我还要看店，就不陪你们了。”胖老板笑道。
　　“好，麻烦你了。”吴警官对老板说，先行跳下了地道，回头向上招呼林雨泽，“走吧。”
　　林雨泽便也跳了下去，心想原来同样是结界的入口，却有什么大的不同。
　　地道是向下倾斜的，内中有着灯光，因此并不暗。
　　“静安谷是在地下吗？”林雨泽跟在吴警官后面问道。
　　“这我也不太清楚，事实上，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我根本不明白。因为这个谷挺奇怪的。”吴警官说。
　　“不是吧，你连地上地下都不知道吗？”吴警官的话让林雨泽感觉不可思议。
　　“到了谷内，你就明白了。”吴警官卖了个关子。
　　林雨泽虽然疑惑，但也不再发问，跟着走了三分钟左右才到达出口。在这五分钟内，他发现地道内的灵气越来越浓厚，远超平常应有的水平。
　　出口处没有什么门的存在，而是一个单纯的洞口，在那里林雨泽可以看到光亮。起初，他以为这是灯光，但在接近洞口的时候，他才感觉到光线中传来的微微暖意，而在踏出洞口的那刹那，他确认了这是阳光！而眼前所见更是让他惊呆在了原地，被震撼到了。
　　看着被惊讶到有些呆滞的林雨泽，吴警官笑了笑，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如此表情。他根本无法相信在他所熟悉的上海，在向下走了三分钟之后，居然会出现一个这样巨大的露天山谷。
　　林雨泽眼前的这个谷地呈规则的圆形，直径估计可能有个好几公里之长，他正处于一侧坡面的高点，因此可以将下方的整个谷地尽收眼底。谷地中有着许多建筑，或高或矮，主要街道的布局非常整齐，但在有些角落也会出现错落有致的街区。街道上有着许多或大或小的点，他们在移动着，大多都是些妖怪。也有机动车在其中穿行，不过数量比外界要少得多。怪不得吴警官说不出是地上还是地下，这山谷在地平线之下，又在地面之上。
　　吴警官拍了一下林雨泽，把后者从震惊中打醒。林雨泽感叹这个静安谷的规模比妖怪街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我当初也被吓到了，即使是现在，每次来的时候都会感觉很神奇。”吴警官说，“你说那么大一个山谷，怎么就藏在了闹市区，完全无法被人发觉呢？有时候感觉你们这些里世界的人真恐怖，所拥有的能力完全无法用常理来理解，大概传说中的搬山填海的神通也是有的。
　　“这上面的天空是真的吗？”林雨泽抬头向上望去，那里的太阳正闪耀着，如同外面的冬日阳光一样，光亮有余，而温暖不足，更让林雨泽倾向于相信这是真太阳。
　　“大概是真的吧，至少，外面下雨的时候，里面也会下雨。”
　　“这里下雨不会被淹了吗？”。
　　“有做排水处理呢，花了很大工夫才弄起来的，不过不是用现代科技，而是法术。”
　　“这个山谷是真的神奇，实在是超乎我的想像。”林雨泽感叹说。按照百灵的说法，上海的大结界基本上都是龙辰控制维持的，也许这个结界也是其中之一。想到这，他对龙辰的能力更加佩服了，甚至产生了些许畏惧之情。
　　“我们边走边聊吧。”吴警官带着林雨泽沿着坡道向下走着，“据说这坑是在古代的时候，由陨石撞击而形成的，而这结界听说好像存在了几千年了。”
　　“几千年？”这个数字吓了林雨泽一跳，心想那时候龙辰都还没出生吧。也就是说这结界很早之前就存在了，那么可能掌握结界的人就不是龙辰。这个结界的规模极大，想要支撑这么大的结界，那人或那妖必然是个十分强大的存在吧。
　　“是啊，如果没有结界遮掩，那么早应该被人发现了，书上也应该会有记载，但至今为止，并没有表世界的文献上有写到这坑。”吴警官解释说，作为表世界负责里世界事务的一线人员，他对这方面的研究也是比较多的，“你作为里世界的人，还是龙总的得力干将，怎么感觉你像个新手一样？”
　　林雨泽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说：“其实我接触里世界的时间也不长。所以你对里世界的了解可能比我更多。”
　　“是吗？可是以你的水平，不可能才接触里世界吧？”吴警官有点想不通，他也曾想学习法术，对方面研究过一些，但可惜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只能作罢。上次他见识过林雨泽的战斗水平，在他眼中属于极高的那种，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
　　“但事实就是，之前我并不知道这些怪力乱神的事真的存在于现实世界。”林雨泽没有把生肖灵玉的事告诉吴警官，不过他觉得吴警官既然负责里世界事件的警官，之后查查新闻和资料，就能查到他的事，及与龙辰的关系。
　　“那可真是让人羡慕啊，是龙总发掘了你的潜力与天赋吗？”吴警官猜测着。
　　“哈哈，算是吧。”林雨泽有些不好意思，第一次被人夸有这方面的天赋，事实上之前都是被人嫌弃的，王文莉甚至要强行换了他。
　　两人走了一会儿，吴警官指着谷中心，那里耸立着一座红墙黑瓦的巨大高塔说：“前面中间的那个塔就是我要去的地方了，那里是这谷的行政中心。”塔上积着雪，高度可能有二十来层楼高，是这个谷中最高的建筑。
　　下了斜坡的阶梯，两人进入了大街之中，街道上的积雪已被扫至两旁。和妖怪街相似，这里的街道上也行走着各种各样的妖怪，也有些商店，不过商业气息并没有妖怪街那么浓厚，让人感觉这里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居住区。
　　两人又走了十多分钟，终于来到了塔下，塔入口处有妖怪模样的警卫把守着。
　　“你可以跟我进去，在里面休息室等着，不过我可能要花半小时左右来和他们处理工作上的事。或者你可以到处逛逛，这里还是有许多值得看的新奇事物的。”吴警官说。
　　“那我还是去逛逛吧。”林雨泽说，好不容易来一趟，机会难得，在原地呆着可不是好主义。
　　“那好，半小时后你在这门口等我吧，然后我们一起回去。”
　　“行。”林雨泽点点头。
　　“那待回见。”吴警官拍了拍林雨泽的肩膀，然后朝塔内走去。
　　现在只剩林雨泽一个人，他四望了一下周围，处于这个既陌生又新奇的地方的中心竟一下让他不知道朝哪个方向走好。他从口袋中摸出了手机，想尝试定位一下，却发现根本没有信号，GPS的功能似乎也受到影响，歪到了一个根本不可能的位置。
　　“喵，您好，请问是林先生吗？”
　　一个发音有些奇怪的声音在林雨泽面前响起，林雨泽将手机从眼前拿开，看见一个有孩童高矮的猫妖，穿着古代样式的衣服，背部毛发为桔色，胸口露出的部分为白色，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看上去颇为可爱。
　　“你是？”林雨泽非常惊讶，没有立刻承认，没想到他刚进入这山谷，就已经有人知道了他的到来。
　　“我们家老爷想见你一面，请您跟我来。”猫妖鞠了一躬，也不等林雨泽答应，便转身开始引路。
　　林雨泽犹豫了一下，好奇心还是让他跟了上去。
　　“你们家主人是谁？”林雨泽问道，看着猫妖没有穿鞋的毛茸茸的大肉脚在地上轻快地踩踏着，让他忍不住有种想要捏一下的冲动。猫妖没有回答，只是在安静地引着路，在走了几分钟之后，把他引到了一个环境幽雅的大四合院，院内有个小池塘，结着薄如蝉翼的冰，池塘边有个亭子，亭子旁植着竹子和花圃，不过因为冬天的关系，植物的成长并不在茂盛时期，在雪花的覆盖下，显得岁月静好。
　　“老爷，我把林先生带来了。”猫妖恭敬地对坐在亭子内的老人说，老人个子不高，身形有些伛偻，须发皆白，不过脸色看起来却非常的精神饱满，正坐在亭中石桌旁饮茶。在进入院子的时候，林雨泽就感觉到了莫名的压力，而这压力的源头似乎就是这老人了。
　　“嗯，你先下去吧。”老人说对猫妖说，满脸慈祥笑意地看着林雨泽。
　　“是。”猫妖听话地离开了。
　　“过来，陪老头子坐坐吧，陪我聊聊天。”老人对满脸警惕之色的林雨泽说。
　　老人的笑容虽然看起来很和善，但林雨泽却感觉到了一种威压，让他有种莫名的害怕。
　　“没事，这是本能，习惯一下就好了。”老人似乎很清楚林雨泽的处境，直接解释说，“毕竟猫玉脱胎于虎玉。”
　　老人的话让林雨泽震惊。
　　“你是虎寅……老先生？”林雨泽问，在不久前，虎寅刚救了他的命，这苍老的声音的确有些印象。
　　“是我。”老人笑道。
　　林雨泽稍微松了一口气，心想危险性大大降低了许多。当然，以虎寅的能力，如果真要对付他的话，他也没什么反抗的余地。
　　“过来，坐下吧。”虎寅指着亭中的一把椅子说，“站那么远不好说话。”
　　虎寅的目光虽然只是非常普通地注视着林雨泽，却让后者感受到了巨大压力，让林雨泽每向前踏一步都需要克服心理上的天然障碍。短短的十余米距离，却走得林雨泽精神上异常的累，这情况即使是在龙辰面前也是未有的。
　　林雨泽最终坐在了椅子上，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调整了一下体内有些淆乱的灵气，这让他感觉好了一些。心想这种天然的心理障碍真是恐怖，如果正面交手的话，自己根本没法正常对抗。
　　“不错，只用了这么点时间就克服了很多。”虎寅称赞说。
　　“上次虎先生救了我，一直没有机会感谢，今天在这里先谢谢老先生了。”林雨泽身体微躬低头。
　　“上次你为了救那些个警察，没有逃走，就因为这份勇气和心地，我才决定出手救你。其实吧，这个事件我本来是打算出手的，但后来你们先出手了，我也就在旁边看了。”虎寅说，一边为林雨泽倒了杯茶。
　　林雨泽双手接过，道了声谢，又说：“那么多警察都是人命，我怎么能让他们死。”
　　“如果你要逃，以你的速度是没问题的，你留下来就可能会死。如果不是龙辰赶到，如果我不打算救你，那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所以你勇气可嘉，也从中看出了你的正义感，所以我才打算见你，刚好你今天也就来了，也省得我去找你了。”虎寅慈祥笑道，对这个后辈表示出了极大的满意。
　　“老先生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林雨泽问，觉得对方有意叫他来，应该不只是聊天称赞而已。
　　“有，而且这事可能会牵涉到数十万人的性命，如果你不阻止龙辰的话，结果就是会有数十万人可能会因此丧生。”虎寅严肃地说道，紧盯着林雨泽眼睛，想看出后者会有什么反应。
　　林雨泽呆住了，这数量之巨远超乎了他的想像，甚至让他怀疑面前这老人所说的话。
　　“甲子六十年一轮回，而明年就是灵盘距离上次大开启六十年之际。龙辰想要使用灵盘，就会引发天地异动，造成天灾，就会让无数无辜的人死去。”虎寅继续解释说。
　　“……前不久，他刚用灵盘给我治疗过一次，好像没有什么情况发生。”
　　“我并不是指那种小开启，而是集齐所有的灵玉之后的大开启。这种情况下的灵盘威力甚至能实现许多不可能的事，它能让龙辰获得毁天灭地的力量，也能让他永生。”
　　“呃……”林雨泽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获得的信息影响之大已经让他暂时无法评估。
　　“所以，龙辰接下来会驱使你集齐所有的灵玉，最后将你也转化为灵玉，镶嵌到灵盘之中，然后发动灵盘，实现他的目的。”
　　“……他是想获得永生吗？”林雨泽问，获得永生的确是一个非常有诱惑力的事情。
　　“这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但不管是什么愿望，他都没有擅自牺牲几十万人性命的权力。”
　　“……我感觉他并不是一个很坏的人。”林雨泽低头皱眉说，回想着龙辰的为人。
　　“面对无尽力量和永生的诱惑，他可以变成那种人。”
　　“如果那样的话……我会想办法阻止他。”林雨泽想了想说。
　　“很好。”虎寅满意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又说，“你和他定下契约了对吧，上次你的灵气几乎是在滥用，却没有丝毫枯竭的迹象。”
　　“是的。”林雨泽摘掉了右手的手套，将龙纹展示给虎寅看。
　　虎寅看了一眼龙纹，说道：“这是良主忠仆契，即是种信任，也是种不信任。”
　　“他肯定是不信任我，他已经再次把灵气连接给断了，虽然是在别人的劝说下。”林雨泽苦笑，摇了摇头，“他甚至把灵玉本应该存在的前宿主记忆都给抹消了，害得我几乎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和牛丑打了一架。如果不是别人帮忙，我恐怕早就已经死了。”
　　“这也不奇怪，毕竟你最终也是他要收拾的对象。所以你应该站在他的对立面，和我合作，对付他。”
　　林雨泽不知道眼前这虎寅的话能相信几分，想了一会儿问：“……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他能收集齐其他灵玉吗？”
　　“能，但如果不是情非得以逼他走到了最后一步，不然他不会这么做。如果他那么做了，那么所产生的后果将是无法想像的。”
　　“无法想像的后果？”
　　“对，所以我劝你现在还是不要逆反他，这种逆反无法阻止他的计划，反而会让事态变得更糟。如果他让你去收集灵玉，那你最好按他所说的去做，并帮他收到灵玉。”
　　“如果他让我现在来对付你呢？”
　　“你感觉凭你对付得了我吗？”虎寅笑道，“放心吧，如果他要对付我，除非他亲自出手，并付出巨大的代价，不然不可能办到。而现在，这个代价是他暂时无法承受的。”
　　“好吧，我知道了。对了，这里也有结界对吧？”林雨泽抬头望向亭外的天空，天空透明而清澈，并没有看出什么屏障将这里的与外界分隔。
　　“对，而且是龙辰在维持着的，虽然是在陨石的帮助下维持着这结界。这结界在几千年前就存在了，不知是哪位高人留下的。这么大的结界，对于他来说，也是极大的消耗。现在你知道他为什么无法施展真正实力的原因了吧？他这个人正维持着上海数个规模极大的结界，除了需要维持足够的灵气存量外，战斗带来的灵气波动也会影响这些大结界的稳定性，所以他才无法放手战斗。”
　　林雨泽感到了恐惧，再次对龙辰的恐怖拥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好了，该说的都和你说了，你现在对情况也算了解个大概了，接下来要怎么办就看你自己的了。虽然你的实力并不强，但却是整个事件中非常关键的一环。你的决定会影响着无数人的性命，所以，请慎重考虑。老头子我相信你的为人，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相信你能拯救无数人的性命。”虎寅盯着林雨泽眼睛严肃地说。
　　虎寅的凝视让林雨泽感到了巨大的压力，这种压力并非只是来自于灵玉上下级的压迫，同时也来自于所提的要求。
　　林雨泽思考了一下说：“我并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在不久前我甚至穷困潦倒到流落街头，所以你所说的事我实在有些无法想像和承担。不过，我并不太看重我个人的生死，如果能救许多人的性命，我会感觉自己的死亡非常有价值，所以我还是会尽量尝试的。”
　　“我知道我没有看错人！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的话，可以来找我。”虎寅说，显得很高兴。
　　林雨泽感觉脑子有些混乱，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和吴警官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老先生，我有事得先回去了，请问你有手机号码吗？”林雨泽站起来问道。
　　“没有，我这老家伙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一般，而且这里也没法用手机。如果你要找我，可以直接来这里找我。”
　　林雨泽想起来这里根本没有手机信号。
　　“还有，我劝你用手机时也小心点。”虎寅又说。
　　“你是说我手机会被监听？”林雨泽心里咯噔了一下，如果这是真的话，小风和梅青的事，包括自己的想法可能都已经被暴露了。
　　“我不说一定，但谁又能说肯定不会呢？以他在上海的能量，这种事情是非常容易办到的。”
　　林雨泽看着自己的手机，突然感觉那仿佛是一个炸弹：“嗯，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虎老先生，还有人在等我，我先走了。”
　　“嗯，回去仔细考虑下吧，有麻烦要帮助来找我。”虎寅点了点头，矮小的身子也起身送客。
　　林雨泽点了点头，急不可待地退身离开了这四合院。在他踏出门的一刹那，一个人从梁柱上掉下，落在了石桌上。
　　“你说，这小子能阻止龙辰吗？”这名梁上君子说，他穿着太极服，身形消瘦，一对金色的双眸似乎能看穿一切。
　　“行不行，也只能一试了，何况我的时间也已经不多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把龙辰逼到绝路上。”虎寅叹气说，语气中有许多无奈。
　　“那小子旁边还跟着一个魂魄，我记得是前任猫玉附身者吧，居然还没消散。”梁上君子金色眼睛流动着光芒。
　　“灵玉附身者的魂魄是可以躲进灵玉内的，你不知道吗？”
　　“还有这种事？那不是魂魄永远不会灭了？”
　　“那倒不是，只是延缓了消散的时间。”
　　“这样啊。不过也没什么影响，估计那小子也看不到那魂魄。”
　　当林雨泽回到塔下时，他发现吴警官已经在那里等待着了。
　　“逛得怎么样？”吴警官问，看上去似乎是案子有了进展，心情相当不错，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林雨泽则是一脸沉重。
　　对于吴警官的提问，林雨泽回了一个苦笑。
　　“怎么了？”
　　“没事，走吧，回去吧。”林雨泽假装没事地说，朝来的方向走去。
　　回去后的第二天，林雨泽去了公司地下洞穴，见了无生一面。无生正在玩着游戏，眼睛紧盯着屏幕，头也没抬的地说。
　　林雨泽心想就玩游戏这点来说，无生和龙辰还挺像的。
　　林雨泽从所带的包中拿出了一个还没拆封的有二十厘米高的火龙手办，放在了电脑桌上：“官方正版限量周边。”
　　这终于让无生暂停了游戏，拿起手办笑呵呵地看着。
　　“一个游戏手办而已，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高兴。”林雨泽摇了摇头，这两个神勇广大的人的喜欢还真是奇怪。
　　“在这地下很无聊的，这么多年来，一直陪伴我的就是这游戏了。”无生笑意盈盈地摆弄着手中火龙，心中很满意。
　　林雨泽从中读出了凄凉：“我突然有些同情你。”
　　“哈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好在龙辰给我装了电脑，电视，让我不至于太无聊。对了，你上次的事件我听说了，听说你打得很惨烈，眼睛都瞎了一只。”无生放下手办，看向林雨泽的双眼。
　　“是啊，我右眼瞎了，然后龙总给我换了一只。”林雨泽指了指自己的右眼说。
　　“听说是阴阳眼？”
　　“是的。对了，龙生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林雨泽指着一旁漂浮着的小风灵魂，“这个东西，你看得到吧？”
　　无生点了点头：“一直都看得到啊。”
　　“看到了你不和我说！”林雨泽抱怨道。
　　“你又没问。”无生笑了笑。
　　“我看不到怎么可能会问啊？谁会想到自己身边随时跟着一个灵魂啊？”林雨泽觉得相当无语，“怪不得有时候我感觉你面对着我却在和别人说话。”
　　“那你现在知道这女孩是谁了没？”无生问。
　　“我知道，她是前任猫玉附身者，胡小风对吧？”
　　“是的，我当时就是在和小风说话。”
　　“我还有个问题想问无生哥你。”
　　“什么？你这个十万个为什么，说吧。”
　　“有什么办法能让小风复活吗？”
　　“你要复活小风？”
　　“嗯，我想要复活她。”林雨泽肯定地说。
　　“这有点难。”无生皱眉说。
　　“有点难就是可以的意思对吧？上次那事件，那个女人就是想创造一个生命，把小风的魂给吸了去，还好没成功。虽然龙总说，这不是人类应该做的事。”林雨泽有些期待了，至少生的话比梅青的有盼头。
　　“不，你这事和她那事还是不一样的。生命的核心在于灵魂，而非肉体。所以她是想创造灵魂，而小风是现成的灵魂，需要一个肉体，只是肉体和灵魂是有契合度的问题，并不是想换就能换的，就像你们人类移植他人的器官一样，会有排异反应。”
　　林雨泽摸了摸自己的右眼：“我移植了那女人的阴阳眼，却没有排异反应。”
　　“这就是灵盘的效果了。”
　　“那如果我们借助灵盘，能复活小风吗？”林雨泽突然想到。
　　“很聪明，的确，它本身就存在协调肉体与灵魂的功能，比如你体内灵玉和你肉体就可以用它来调和。不过，有一个需要解决的大问题，你跟我来。”无生说着站了起来，带着林雨泽朝灵池走去，指着池中间，说，“看见了吗？灵盘被你用后，现在需要三个月左右的时间恢复。而小风的灵魂现在是依靠附着在猫玉上才没有消散，但现在没有消散，并不代表她能支撑到那时。”
　　林雨泽看向池中间，那里有一个暗淡的玉盘正悬浮着，缓慢地吸收着池中的灵气。
　　“那小风还能支撑多久。”林雨泽有些不甘地问道。
　　“我不知道，看她最近这段时间来的变化，可能三四个月吧。她的魂魄在变得稀薄，虽然很慢，但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无生看着小风说。
　　已经变得有些淡薄的小风苦笑着，有些忧郁，又有些高兴。忧郁的是她可能不久后会消散，高兴的是林雨泽极力想要复活她的态度。
　　“就是说你也不确定，还有是丝毫机会的对吧？”林雨泽说，“对了，龙总会不会知道些方法？”
　　“他知道的不会比我多更多。”无生摇摇头，过去几十年，他在这个地下室极其无聊，所以在这些时间里他让龙辰收集了许多书籍，其中包括很多法术方面的古今书籍。在通道有许多其他房间，这些房间里放满了书架，书架上满是书籍。从天文到地理，从人文到科学，从传说到现实。无生正是通过阅读这些书籍来了解了外面的世界。后来，龙辰又给他装了电脑与电视，让他可以更加直观地观察世界，而不是抓着龙辰整天问东问西。所以就法术与学识渊博来说，龙辰可能比不上他。
　　“好吧……那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吧。”林雨泽有些沮丧。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那么热心于复活小风？你和她认识就这几天吧。”无生一副好奇的样子问。
　　“因为……”林雨泽说了半天，却说不出一个理由，甚至憋红了脸。
　　“你喜欢她？”无生突然问，缺失男女情爱的人似乎对这方面特别有兴趣。
　　“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林雨泽极力否认说，转头看向小风，后者也是一脸惊讶，他感觉更不好意思了，有一种想要马上逃离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