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三天林雨泽和百灵一起来到公司时，林雨泽发现王文莉正在门口等着他。
　　“王姐。”面对目光犀利直视自己的王文莉，林雨泽有些心虚地笑着。
　　王文莉面若冰霜，冷冷说道：“我昨天不在公司，听说你闯了祸。”
　　林雨泽从中听出了不少怒意，连忙道歉说：“对不起，我实在不知道这契约的效果，也不知道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你知道不知道龙总昨天差点虚脱了？”林雨泽的道歉没有让王文莉怒气减少分毫。
　　“我听无生先生说了，实在抱歉。”林雨泽再次道歉。
　　“念在你是初犯，也的确是不知情，我这次就不计较你了。不过以后，不管你遇见了什么情况，都不准像这样从龙总那抽取灵气。”王文莉严厉地说。
　　“我知错了，王姐，以后会注意的。”
　　“是啊，昨天小林哥也是不知道，王姐就饶了他这一次吧。”一旁的百灵也求情说。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王文莉说完便转身朝电梯走去，气势汹汹地往电梯里一站，所有的其他想坐电梯的员工都害怕得不敢再进去，目送她一个独享电梯上行离去。
　　林雨泽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有些不高兴。明明是他们没有事先讲清楚，而且自己也诚恳道歉了，居然还这样甩脸色给他看。
　　“小林哥，别不高兴，只要事情牵扯到龙先生，王姐就会变成这样，变得不讲道理。”百灵安慰道。
　　面对的百灵的笑脸，林雨泽强行让自己笑了笑：“没事，我不在意的，毕竟是我惹出来的麻烦。”
　　“嗯，那百灵先上去了。中午会做好吃的给你和无生先生带下来。”
　　“好，拜拜。”林雨泽说，和百灵道了别。
　　独自坐着电梯来到地下洞穴，从通道中走出，来到了池边。和昨天一样，今天的无生也泡在池子的灵气中。只是不同的是池中的灵气，因为被林雨泽注入了金属性灵气，散发着黄光。不过林雨泽也注意到，相比昨天，今天的黄光要暗淡了许多。
　　坐在池边安静地等了十几分钟，无生终于完成了他的事，从池中光着身子走了出来。
　　看着一言不发的林雨泽，无生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怎么，谁惹你不高兴了？”
　　“嗯。”
　　“我猜猜，是王文莉训斥了你？”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还会算命？”林雨泽惊讶地说。
　　“因为你惹的事和龙辰有关。”无生笑了笑说，“一旦和龙辰的事有关，王文莉她就会变得有些过于敏感。”
　　“哦，百灵也这样说，但是为什么啊？”林雨泽无法理解王文莉对龙辰的感情那么强烈。
　　“总之，为了龙辰，她会牺牲自己的一切。虽然我对此并不是很懂。”无生微笑中带着点苦笑，他本不是人，幻化为人形，但相比人，情感方面还是有些缺失的，特别是情爱方面的。
　　“对了，上次龙总被牛丑攻击，王姐直接扔了一个闪光弹，冲上去把王总给抱了回来，当时就把我吓傻了，真是太牛了。”林雨泽回想起当时的情况说，那次是真的让他佩服，那种果断与胆量是普通人不具备的。
　　“正常，这也不是她第一次舍命救龙辰了。”无生看着池子说，也回忆起了一些过往。
　　“以前她也救过？”
　　“是啊，那次情况比这次还危险许多倍，两人都差点死了。对了，那个差点杀死他们的人就是我。”无生笑道。
　　“啊？为什么？”林雨泽没想到无生与龙辰之间曾经是那种打生打死的关系。
　　无生看着岩壁上发光的石头，回想着过去说道：“那时，他发现了这个灵穴，并挖了下来，想占为己有。他的到来唤醒了我，那时的我就像睡了不知多久的新生婴儿一样，对人类，对妖怪，对这世界，完全没有概念，只是凭借本能对入侵者感到厌恶，并攻击了他们。在这灵穴中，即使是龙辰，他根本无法和我对抗。在这里，我是无敌的。”
　　“后来呢？”林雨泽满怀期待的好奇心驱使他问道。
　　“后来，后来就来了一个非常八卦的男人，在这问东问西的。”无生对着林雨泽笑道。
　　“无生先生，告诉我吧，你不能说故事只说一半啊。”林雨泽抗议道。
　　“后来的故事就长了，不说这些了。今天还是继续你的修行吧，你的时间不多，距离和牛丑的战斗只有四天了。”
　　“切，没意思。”林雨泽有些丧气，刚被勾起的好奇心被无情无视了。
　　“昨天教了你一些基础的近战法术，今天我要开始教你格斗技巧，后天我会教你如何用水月剑。不过温故而知新，你今天也先花一小时，进池子练习下灵气的运行先吧。”
　　“哦。”林雨泽说着朝池中走去。
　　“把衣服脱了。”无生对半只脚已经踏入池中的林雨泽说。
　　“哈哈，我还以为不用脱了呢。”林雨泽企图蒙混过去的想法没有实现。
　　脱了衣服，踏入了池中，面对着淡黄色的灵气，林雨泽又问：“无生先生，这灵气好像没有昨天的黄了，是你吸收了吗？”
　　“不是，我不能吸取有属性的灵气，你昨天释放的灵气流走了，这里的灵穴并不是趟死水。只是你感知能力还不够好，所以没有发觉。”
　　“我什么时候能把对灵气的把握练到你那水平？”林雨泽来到了池中，在那坐了下来。
　　无生笑了笑，答道：“给你一千年的时间，你或许可以练到我出生时水平的一半。”
　　“那龙总和无生先生比呢？”
　　“他？”无生皱起了眉头，想了下，答道，“我不知道，也许他在这方面能有和我一战的能力。”
　　“你们两个可真是恐怖。”林雨泽听了只能哀叹，自己这悲哀的天赋这辈子怕是别想追上他们这两个怪物了。
　　“你也别惊叹了，好好练习，提高你自己吧。至少要提高到平均水平，这样才能在战斗中活下来，才能有机会打败其他的灵玉附身者。你是有你的劣势，比如灵气存量少，无法释放消耗量大的法术。但你也有你的优势，那就是龙辰可以提供大量的灵气，消耗量小的法术你几乎可以随意使用。”
　　“嗯，我会努力的。”
　　“我相信你能赢的。”无生说，尽管他感觉林雨泽的胜算并不高。
　　这时从通道处无生房间里传出了电话声，无生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期间电话铃声停过一次，但马上又再次响了起来，显得非常的着急。
　　林雨泽想起昨天龙辰给无生打的电话，猜想这个电话不知道是不是也是龙辰打来的。不过今天他还没有机会犯错，所以应该和他无关吧，他只要安心修炼就好了。
　　他在池中心坐下，闭上眼睛，但气息还没平稳，就听到了无生在叫唤着他。
　　“雨泽，把衣服穿起来，要出发了！”无生从通道口走过，一边叫道。
　　林雨泽表情迷茫地问道：“什么出发？去哪？”
　　无生走到了池边，脸色凝重：“牛丑想要离开上海，他好像发现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可是，以我现在的实力，根本打不过他啊。”
　　“那也没办法，一旦他逃离上海，钻进深山老林，那就根本没有办法寻找、限制住他了。等到他完全恢复，你恐怕就很难是他的对手了。他现在伤势还没完全恢复，即使是你，也是有机会打败他的。快点穿上衣服吧，牛丑的火车票时间是中午十二点，你要在他出发前到达他的藏身之地，不然在公众场合你们就不好交手了。”
　　“好吧。”虽然不情愿，但林雨泽没有拒绝的权力。他忧心忡忡地穿上了衣服，为突然而来的战斗而踌躇着。
　　“今天本来要告诉近身格斗的技巧的，但现在看来是没时间细讲了。”在两人走向电梯的路上，无生表情严肃地说着，“不过我就说个重点吧。你感觉牛丑的速度快吗？”
　　“快。”林雨泽想起牛丑当初砸向自己的那迅猛拳头。
　　“不准确。”
　　“什么意思？”林雨泽不解，难道快还有分类区别？
　　“他就像辆卡车，虽然加速后会很快，但起步却不快。特别是相对于你这猫玉来说，敏捷性差你可是差了一大截。所以你要善于闪避，进攻要轻而快，不要对拼，不要贪，要打消耗，而非正面冲突。”
　　“……嗯，我记住了。”林雨泽点了点头，无生的确厉害，只用只言片语，就把两人的优势劣势分析了出来，让他心中有了个数。
　　两人走到了电梯旁，无生在电梯门口停住了脚步。
　　“一定要打赢回来，你还欠我一个《反斗龙魂》的周边呢。”无生说，手按在按钮上阻止门关上。
　　林雨泽笑了笑：“我会和百灵说的，就算我死了，也会让她帮你买来的。”
　　“净说些不吉利的话，不过这心态至少比畏惧不敢赴战要好得多。”
　　“嗯，毕竟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无生先生，再见了。”
　　“嗯，再见。”无生松开了按钮，和林雨泽互相挥了挥手，电梯门随之也关了上。
　　在电梯上行的过程中，林雨泽思考着要如何对付牛丑。想起上次牛丑凭借自暴一样的手法逃走，他希望牛丑所受的伤够重，这样他这半吊子的灵玉附身者才有机会赢下来。
　　电梯上行到一楼，门打了开，门外已经站着三个人，分别是王文莉、百灵，还有一个他不认识的穿着唐装的中年男人。
　　“小林哥！”百灵是第一个叫出声的人，脸上带着明显的担忧。
　　“林雨泽，牛丑想要逃，你得去截击他。”王文莉说，面容严肃。
　　林雨泽说：“我知道，他在哪？带我去吧。”
　　“小兄弟，我叫陶口口，是公司的司机，由我带你去。”旁边的中年男人笑着说道。
　　“还有其他人吗？不会就你一个人跟着我过去吧？”林雨泽问。
　　“对的，就我一个人，而且我的任务只是把你送到。”陶口口说，还有半句帮你收尸没有说出来。
　　“我要待在龙总身旁，没法跟你们去。其他人也无法，也不想介入你们灵玉附身者的战斗，我们和他们签的也只是普通的劳务合同，并不包括涉及生死的战斗。所以只能靠你自己了。”王文莉语气冰冷地说。
　　“不是吧，你们准备就让我一个人去对面那头疯牛？我终于知道前任猫玉附身者为什么会死了。”林雨泽抱怨道，“万一我输了，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不会的，万一输了，陶口口会帮你收尸的。”王文莉说。
　　“哈？我看你是八成想我输，好换一个新的附身者。你这种态度，我真的不想去了。”林雨泽脾气上来，眯眼看着王文莉。
　　王文莉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听着，我的确对你没有多大期待，但你本来就是一个死人，现在你多了一次活着的机会。虽然你很弱，我也提议龙总换了你，但龙总说这样你会死去，他出于仁慈没有这样做，你应该感谢他，为他倾尽所有。你现在有机会凭借自己的力量活下去，只要你打得赢，就有机会活下去。不过如果你连打都不想打的话，那你的价值就消失了，我们会立刻换了你。这种情况下，龙总也不会心慈手软的。”王文莉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威胁着林雨泽。
　　“……我知道我没有选择，可以，考虑到龙总对我的恻隐之心，我就帮你们打几场好了。”林雨泽握拳说，王文莉的态度让林雨泽火大，他在忍耐着。
　　“小林哥。”百灵再次担忧地叫唤着，想要阻止两人的争吵。
　　王文莉让了一步，瞪着林雨泽：“百灵，你跟着去。不过别介入战斗。”
　　“好。”百灵忙说道，“小林哥，我陪你去，你别生气了。”
　　“我并不拒绝去打牛丑，但我实在不爽你这态度。”林雨泽回瞪着王文莉。
　　“行，只要你愿意去打就行。”王文莉说完转过了身，不愿再继续争吵，朝外面走去。
　　看着王文莉离开，林雨泽终于松了一口气。
　　“小林哥，你怎么和王姐生气了，这不太好。”百灵看上去有些慌张，她进入公司以来，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敢和王文莉顶嘴，大家怕王文莉比怕龙辰更甚。
　　“本来就是她不好，什么态度。早上见面的时候我就想发火了。”
　　“可是她是公司实际的二把手，你这样吵了，以后在公司见面会很尴尬的。”
　　“她都想我死了，我还和她客气什么。”林雨泽没有好气地说。
　　“其实王姐并不是那么坏的人，但只要和灵玉有关的事，她就会变得很敏感。”百灵左右为难。
　　“呵，那她敏感的东西还挺多的，又是龙总，又是灵玉。”林雨泽讥讽说。
　　一旁的陶口口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笑道：“两位，时间挺紧的，我们赶紧出发吧。”
　　“走！就算为了争口气，为了不让她顺心地换了我，我也要打赢，也要活下去！”林雨泽带着气说，他觉得不能就这样让王文莉看扁了，他要好好活下去，还要变强，在王文莉面前活蹦乱跳的，好气死她。
　　“跟我来吧。”陶口口说，带着林雨泽和百灵来到了另一部电梯前。
　　“不是要出去吗？”林雨泽问。
　　“车在楼上。”陶口口答道，进了开了门的电梯。
　　“楼上？”林雨泽不解。
　　“我可是有Y1驾照的，当然开相应的车。”陶口口得意地说。
　　“Y1驾照？有这种驾照吗？”林雨泽虽然没开过车，但也知道驾照的大概分类，这是他第一次听说Y类驾照。
　　三人坐电梯来到了二十四楼，从电梯中出来，林雨泽发现这里还是处于一片狼藉的状态。
　　“这边走。”陶口口走在前边引着路，带着他们进了楼梯间，然后又向上走了一层，打开了一扇门，来到了楼顶。在这里，林雨泽竟然看见了一辆拴着两匹马的马车。两匹马一匹是白色的，一匹是黑色的，正在那小声嘶叫着。
　　“我们是要坐这马车去牛丑那吗？”林雨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正确，请上车吧。”陶口口打开了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林雨泽踏着台阶上了马车，又回过身把个子比较小的百灵也拉了上来。马车内的空间很大，足有十个平米之多，铺着红毯，放着黄色的丝绸靠垫与枕头。装饰、图案的风格都非常古色古香。
　　“这车是要飞吗？”林雨泽头从车门中探出问，他想到了古代神话中神仙们的驾座。
　　“当然，不然怎么去。”陶口口说。
　　“可是，你要坐哪里驾驶呢？”林雨泽又问，因为他发现这马车并没有可供车夫驾驶的位置。
　　“陶先生自己就是天马呢。”一旁的百灵解释道。
　　“年轻人，看好啦。”陶口口说着趴在了地上，然后一阵棕色的光华从他的身上开始散发出，身上的衣服变成了毛发，整个身形都开始发现了剧烈的变化。手掌与脚掌都蜷缩成了一团，最终变成了蹄子。人头突然拉长，覆盖上了层浓密的毛发，变成了马头，在这头部变形的过程中，陶口口的人叫声也逐渐变成了马啸声。他的身子也变得更加巨大，肚子膨胀拉长了数倍之多，变成了马的腹部。随着光华逐渐散去，林雨泽眼前的陶口口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匹强壮的马匹了。
　　“好厉害！”林雨泽赞叹道，虽然他也变身过，也看过百灵变身过，但却没有见过这样彻底的变身。
　　陶口口走到马车前两匹马的中间，把自己套进了特殊的套子中，然后喊了一声：“把门关上，坐稳了，要出发了！”
　　“马的声带能和人一样发声吗？”林雨泽好奇地问。
　　“变成马后，也能用法术发声。快把门关上吧。”百灵解释。
　　林雨泽连忙关上了门。
　　随着陶口口化身的马的一声嘶吼，另外两匹马也跟着叫了起来，然后一起踏起了蹄子，牵引着马车朝前跑去。
　　林雨泽看着马车朝屋顶边沿飞速靠近，想到下面就是近百米高的落差，虽然相信着陶口口和百灵的“常识”，却不免依然有些恐惧。
　　“马会飞，但马车不是不会飞吗？难道是要吊着马车在那飞？”林雨泽心中恐慌，“如果是那样，那在马车离开屋顶的那一刻，不是会有个很厉害的下坠？”
　　不过好在马车在离开楼顶的时候，依然平稳地继续前进着。透过窗户，林雨泽可以看见前面的三匹马都在踏着蹄子，就好像跑在一条平坦的透明的大路上一样。
　　“不会被下面的人看见吗？”林雨泽又低头看，看见下面的公路上正川流不息地开着许多车，街道上也有许多人。
　　“不会的，这车是龙先生的，被施了结界的。”百灵答道。
　　“结界这东西可真是奇妙啊。”林雨泽赞叹，想起了那个把整个妖怪街隐藏起来的巨大结界，这两个结界有着相似之处。
　　“结界是一种非常消耗灵气的法术，因为要一直张着，所以会一直持续地消耗灵气，一般妖怪和人是消耗不起的。”
　　“龙总的灵气存量的确很巨大。”林雨泽想起了无生所说的话。
　　“灵玉附身者的灵气存量都是非常巨大的，只是龙总的特别大。”百灵说。
　　他走到车后面，从后面的窗户看正在远离自己，越变越小的公司大楼。虽然相距已很远，但他依然可以看见屋顶上那个被牛丑弄出来的巨大坑洞。
　　“也有例外吧，比如我。”林雨泽自嘲。
　　“即使小林哥的灵气量不多，但也不是我们普通妖怪能比拟的。所以小林哥还是很强的。”百灵鼓励着。
　　“但我的对手也是灵玉附身者。”林雨泽苦笑。
　　百灵嘟了嘟嘴，然后拉开了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两瓶饮料。
　　“要喝饮料吗？这两个都能提醒呢。”百灵左手绿茶，右手咖啡。
　　“给我绿茶吧。”
　　百灵把绿茶放到了林雨泽手中，然后认真地说：“百灵相信小林哥一定能赢的。”
　　“谢谢。”林雨泽感谢道，心中信心多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