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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少爷的剑 / 第五十八章 雨夜行 一

第五十八章 雨夜行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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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时辰前,在长宁医馆中李文兴对赵煜表明身份后,两人一阵扼腕兴嗟,提到郑谆,兴头上的赵煜摆摆手说无所谓了,反正也那个不要脸的东西也没真得害了自己,再说听到李文兴将郑谆种种苦衷一一道来,再细细设身处地去想想,他那么做也不无道理。
  很早在武安时,赵皇就对自己这个小儿子交代过,遇见打不过的人,第一时间不要想着去拼命,打不过硬打,那不是英雄,是只没有脑子的笨狗熊,打不过怎么办?当然是想方设法去观察对方破绽,观察对方行为,生活习惯,性格,平常读什么书,接触什么样的人,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喜欢吃什么东西,了解他习惯哪个时辰去上茅房,知道他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睡觉,等把这些都研究透了,再凭借这些搜集来的情报,设计布局去杀死对方。在没有彻底掌握可以布局杀死对方的足够信息时,对方就是让你去给他舔腚,你也要毫不犹豫去,因为那有可能就是了解对方,甚至可以杀死对方的最好机会。
  赵煜当时问,了解那么多,有什么用?不如随便叫几个高手,过去一剑在他身上捅个窟窿完事!
  一脸慈祥的赵皇摸着小儿子的傻脑袋,大笑问道:“哈哈哈哈,都说了对方比你强,这个强可不是单指武功,还有身份,背景,甚至算上身边一切可调动的资源,额……”
  说到这,赵皇顿了一下,才想起,天域之下,论起身份背景,比自己儿子更强的好像还真不多,五个指头能数的过来吧……
  他摇摇头,再次重申:“天域之下的世界大到吓死人,有时候你本以为自己已经站到世界顶端,可当你抬头时才发现,你头顶还站着一小撮人在低头俯视你……这话现在给你说还太早,总之你要明白,我方才所说的那么多,只是想要你明白,两个人打架,势均力敌或是不如对方时,往大里说,那就是一场战争,往小里说,其实也就是一场博弈,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是你老子我能活着在这个皇位上坐了半辈子,总结出的真理。”
  赵煜当时还小,不太明白父亲所述,可越长大越明白,当初他老子教他的一些事,回想起来句句是真理。
  杀死对方,你活着,你笑到最后,那么你就是英雄。
  再联想起郑谆处心积虑安排一系列的事情,不正是不想做那只白白送死的狗熊?
  所以,想明白这些的赵煜安慰李文兴:“我答应你就是了,不找他麻烦,放心。”
  后来,如释重负的李老头儿突然想到,这会儿说话的功夫,可能城主府那边早已安排手下沿路搜查赵小皇子的下落了吧?他问赵煜,要不要去城主府或者衙门去表明身份?
  “哼哼哼!”少年冷哼三声,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洧水城距离武安三千多里地,外面是百里荒漠,天高皇帝远这句话放在这座又破又穷的小城里最是合适不过,先不说他们信不信我身份,就算信了那又如何?你觉得凭洧水城这点兵力……不对,这破城哪儿驻扎有啥兵力?就凭这些个在衙门城主府吃干饭的歪瓜裂枣能抵住李豹几剑去砍?”
  “怎……怎么会!他敢……敢吗?”李文兴先是吹胡子瞪眼,接着马上想到李豹若当真是那做事不计后果的莽夫,一剑给身边这位殿下送去见阎王,那该如何?到时就算赵皇带着曾马踏天下的帝国铁骑,来把洧水碾压成灰灰也无济于事啊!
  贵为赵皇小儿子,贵为帝国皇子殿下,这等尊贵身份,一个拥有正常思维行事有所禁忌的修行者恐怕也不敢有过分举动,可若李豹是个疯子,百无禁忌呢?
  “我老子曾教过我,为人处世要留一手,我的身份就是我留的最后一手,况且我又不是没啥依仗,没那么容易就被对方给干掉的……”赵煜想起体内还有两道帝王真气,当初他老子交代过,剑气有三,每当危难临死时,都可释放出一道保命,一道比一道强。
  第一道,让重伤垂死的他一下午便恢复至活蹦乱跳。
  第二道和第三道会是咋样的神奇?
  他虽然不会修行……不对,不是不会修行,而是还未开始修行。可他却明白,所有的东西都是压低轴的最强。
  真到他危难临死之境,剩余的两道真气爆发,这座破城里,有一合之敌吗?
  毕竟那个在他面前总是笑呵呵的老子,说到底,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化圣境大大大高手!
  ……
  洧水城这场雨越下越大,雨势如天湖倾泻,大有将这座小城淹没的趋势,一脸凝重的赵煜站在笔墨斋门口,透过雨帘眺望城主府方向,心中和门外大雨相对比却是火烧一般焦灼。
  愁眉苦脸的李文兴站在他身后唉声叹气。
  两人都作夜行衣装束,配合门外的萧条大雨,显得格外肃杀。
  身背一长一短两把宝剑的赵煜突然转过头,对李文兴说道:“我们走吧!不能再等他了。”
  赵煜走到门后,拿出一把油纸雨伞,这是从长宁医馆出来时,让李文兴在街上店铺买的,和当初柴向雨买的那把一样,是把很长很大的油纸伞。
  雨势未减,夜色越来越深,总是喜欢撇嘴微笑的赵煜此时收敛笑意,一身夜行衣突然肃杀起来。
  他撑开伞,转身对李文兴说:“要不……你在这儿等等?我先去看看?”
  “再等一会儿吧?”劝了好久也没说服少年此行的李文兴委屈着脸,张嘴说道:“不差这一会儿,说不定待会儿就回来了,三个人一起去,多点保障。”
  “嗯,你留这儿,我先去,待会儿等到他了一起赶过来就是。”
  李文兴急急说道:“不行!我必须跟着!”
  二人准备去城主府。
  在长宁医馆时,李文兴说如今洧水城闹得沸沸扬扬僵尸一事,尸毒很可能与城主府有关,而赵煜担心被掳去城主府的柴向雨,也表明今晚趁着夜色,一定要去城主府走一趟,先不说就凭他这点俗世武功能不能救出柴小妞儿,但至少也要先确定女孩儿是否无恙。
  原本计划是三人,还有个钱福来。
  别看这贼老头儿整日脏兮兮没个正行,可若说起这趟夜闯城主府的行动能否有惊无险,重点全在这老头儿身上。
  对于钱福来的身份,赵煜早就大胆猜测过,肯定不是一个普通的糟老头儿,听说他老子身边培养有鹰犬,取名三十六天罡,个个都身怀绝世神通,他曾猜想,这老头儿在他刚出武安便恰巧遇上,随后又死皮赖脸地跟着自己一路游历,可当真是巧遇?莫不是他老子安插在他身边的天罡高手?
  打死他都不相信,他老子当真会放任自己离家出走,身边不安排点什么,就凭他老子护犊子的性格,自己若在外面每次都打打杀杀靠体内三道剑气去保命,可不得把堂堂赵国皇帝给心疼死?
  所以,赵煜怀疑过钱福来,甚至将这老头儿当做保命符一般带在身边。
  虽然这老头儿从来没个高手样子,但与之结伴一路上三千里走来,一直平安无事除却不痛不痒的江湖打斗,路上竟连个怪事都没有。
  没有怪事,便是最大的怪事。
  牛鬼蛇神群魔乱舞的大江湖,哪儿会这般平静如水?
  这一切,恐怕都要归功于这个总是一边抠脚一边闻着好香的糟老头儿吧?
  可惜,这老头儿这会儿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不过如今有个修为大跌但好歹是灵动境的修行者李文兴同行,不奢求救人全身而退,但打不过逃跑时也有点底气,再者说,体内剑气还有两道不是?
  还真不信,自己福大命大身背帝国气运洪福齐天,会在这破城里夭折了。
  只希望小女孩儿没受啥委屈,不然……
  想到假使那个淳朴倔强的小妞儿在城主府受到屈辱或是折磨,心里一团火瞬间便顶到胸口,他已经将那个新收的小侍女看作自己的私人物品,整个武安城都知道,赵皇小儿子最是护犊最是看不惯别人动他东西,那些个多瞅了他身边侍女一眼便被打断腿的小纨绔,便是血淋淋的教训。
  赵煜强忍心头火气,转身一脸凝重,压着语调淡淡地对李文兴说:“那就不等他了,留封信……呃,算了,那老头儿不识字。咱们走吧,不管他,我这会儿心里很不舒服,只希望那小妞儿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李文兴点头。
  两人闯进夜色,走到雨中,很快淹没在这条不起眼的街道上,往城主府方向走去。
  ……
  有的人在焦急,比如此时行走在雨中一脸凝重内心波浪滔天的赵煜。有的人在伤心,比如此刻淋着雨刚走入城门的红衣鱼棠。还有的人此时却好似没心没肺般的在傻笑。
  手中拿着一只肥腻鸡腿的钱福来蹲坐在道观中,咧嘴傻笑,他从身后拿出一个酒葫芦,咬掉壶塞痛快长饮一大口。
  道观还是那个道观,少爷不在,那个小丫头也不在,再没人管他老是喝酒会多花多少钱,也没人指着他骂‘贼老头儿’、‘脏老头儿’,钱福来很开心。
  老头儿真的很脏吗?
  说他贼可以,可说他脏?
  钱福来又饮了一大口,将肥腻鸡腿凑到嘴边撕下一大块肉,吧唧吧唧嘴内心感叹:‘若放在三十年前,俺老钱也是个风流潇洒的人物哩,什么折扇在手,小妞我有,什么长剑青衣缎绸,十步一诗,三步成句,那些个怀春少女,瞧俺笑一眼,都神魂颠倒哩……’
  他咽下嘴里的肉丝,举起葫芦就又是一大口。
  喝罢,老头儿满足叹气。
  “不过还是没办法跟少爷比哩,少爷在武安的做派,啧啧啧……比俺老钱当年强一千八百倍!呵呵呵呵。”想到这,钱福来喝下最后一口酒,傻笑出声。
  他年轻时读过不少书,记得印象最深的一句话便是,江湖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几十年。
  这偌大的江湖可比庙堂有意思的多,相同之处也多。
  去年还在铮铮江湖中展露风角的啥劳什子剑侠,可能在今年就被无名后起之辈给斩下头颅作垫脚石,每天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为了名利,为了金钱,为了报仇或者报恩,所有人都在江湖中说着铁之铮铮的豪言壮语,所有人又都为了活着而变得卑躬屈膝。
  江湖太大了,太精彩了,若要钱老头儿来总结一句话,那就是‘人之所往,人之所想,人之所喜,人之所恨,人之所追逐的,汇聚在一起,便是江湖。’
  感叹完,酒喝完,老头儿看着地上的鸡腿骨,撇嘴摇头,心想该办正事咯,
  今日下午,李文兴带赵煜准备离开医馆时,恰好他刚买了酒和少爷吩咐的笔纸回来,只见少爷先是示意那李文兴不慌,然后接过纸笔,铺开纸张,在上面潇潇洒洒地写了一连串奇丑无比的虫爬小字,兴许是怕别人笑话他字丑,少爷写完之后赶紧折叠好,扔给自己一袋银子,交代去城内驿站,把那张纸赶紧寄到武安城,寄给一个名字叫‘魏成安’的男人。
  老头儿办完这事后,没有回那个李文兴小子说的‘笔墨斋’,也没有拿着还剩下的几两银子去望月楼喝绿醅,而是折回到这座破旧空荡荡的小道观。
  此时,他面前除了摆放一个空酒坛,零零碎碎的鸡骨,还有一叠厚厚的黄纸,一根上好的狼毫鬃笔。
  抹了一把嘴上油腻,咧嘴露出黄牙的钱福来无声笑了起来,他看看黄纸,又拿起那根狼毫仔细端详了半晌。
  他想起有次,少爷他俩路过江南水乡地带,看见路边有人作画风情水秀,山川栾峰,势如穿天,少爷看了大喜过望,连夸这画好,他眯着眼问‘哪里好哩?’,当时少爷捧着那画连连赞叹,‘绝似又绝不似物象者,当为好画’。
  那日,少爷没钱买下那副画很失望,少爷失望,那俺老钱也就更失望,俺说‘少爷,你随便给俺找根笔,俺能画得比他好’……
  可你为啥不信哩?
  这时,钱福来把几十张黄纸铺在地面上,一张衔接一张,最后竟铺出纵宽三四丈的一张大纸来。
  他咧嘴大笑,手中狼毫在空中轻轻一点。
  咻!
  一滴雨水,自道观破门外而来。
  接着,两滴,三滴。
  百滴!
  千百滴!
  方圆数十丈瓢泼大雨,霎时间凝出一道水流,如水龙出海,咆哮着飞进道观内,来到钱老头面前。
  哈哈哈哈!
  少爷,俺要作画咯!
  话音落。
  天地间骤现一道闪电!
  那团雨水所凝的水流,突然随着他手中狼毫挥舞,化作一条黑色墨龙,盘旋,乱舞,带动风雨,搅乱黑暗的夜色。
  老头儿癫狂长笑。
  哈哈哈哈!
  天地在我心。
  悠悠万古明。
  行到水穷,坐看云起。
  一悟寂寞为乐,此身逍遥有余。
  我道画圣不足,唯有三多能作真迹。
  大笑说到最后一句,此时如狂神附体的钱福来更是差点笑出泪来。
  他暴喝一声。
  起!
  刹那间,环绕身周的墨龙卷动地面上的大纸,整齐飘在空中。
  砰!墨龙崩散,化作无数滴墨水,一点一点全部激射在纸上,先是一座巍峨青山棱角成形,然后是一条黄色大河蜿蜒出现在山下,青青草木,参天巨树,片刻过后,一副壮观到极致,美到极致的山水画,随着墨龙墨水的消逝,坐落在纸上。
  老头儿咧嘴笑了。
  他看着眼前这幅山水画,自信满满,大肆厚颜点评。
  “恩,恩,这画不错,俺少爷说过啥?那句‘绝似又绝不似物象者,当为好画’,俺这画可是画出少爷嘴里说的那种味儿来哩?”
  一场惹乱风雨的作画,落入尾声。
  道观中,悬浮一张四尺画像。
  画中有山,有水,有青草,有树林,在夜色中莹莹散发着莫名玄光。
  老头儿长舒一口气,扔掉手中狼毫,搓搓手,一屁股坐在地上,捡起一根吃剩下的鸡骨头放在嘴里,嗦了一口觉得没味儿又给扔了。
  “恩……有两个小娃娃在打架,一个身上有鬼气,一个身上有毒气,哎呀,现在这世道俺老钱咋看不懂哩,都学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外面两个神殿的小娃娃还在跟俺的‘土封’较劲儿?”
  “咦?还不走?”他突然抬起头,看到道观木门前有一只灵动的燕子屋檐下避雨,此时燕子恰好扭过身子眼光与老头对视上,受到惊吓原地蹦跶两下,翅膀一震,不顾漫天大雨,如一根离弦之箭迅速淹没在雨夜中。
  “呵呵呵呵……”老头儿傻笑,心想这只身上带着黑暗森林独有妖兽气息的小燕子,胆子也忒小了哩。
  悬浮当空的画像,此时随着钱福来的笑声,连连作颤。
  老头儿笑得更开心。
  他调整个最舒服的姿势躺在地上,老眼微眯看着这幅山水画,心想这玩意儿,可比埋着神殿那小子的‘土封’有意思多了,当然耗费的灵力也海了去,竟让多年没发过困的自己,竟有些想打瞌睡……
  “啊……嗨!”钱福来打了个足足的哈欠。
  打瞌睡便是想睡觉了,老头儿很快闭上眼,很应景地渐入佳境,只是嘴里好似还在喃喃自语。
  少爷哩,俺答应你老子的事儿都安排妥当咯,那啥读书人有句话咋讲?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对哩,对哩!
  就等少爷你‘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重天’,嘿嘿……
  好句,好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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