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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朝夕可入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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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安默默走进青羊宫,捏着鼻子开始收拾起布满灰尘的大殿,陈玄道下山两月有余,门口的砖瓦之间已然有蛛网束缚。
  
  二人随着步入青羊宫,陈玄道将李奕奕安排妥当后,领着许太平来到后山。
  
  一路上奇花异鸟,青莲荷池让许太平心中感到宁静,果真是武当仙府,四处道法自然,充满灵气。
  
  青羊宫后山有一口泉眼,名叫太清泉,乃天下最清澈的水源。
  
  泉眼自武当四百里后山的地脉之中流淌,不知为何,却逆流而上,流到了青羊峰顶。
  
  泉水一年四季冰冷刺骨,是炼药铸铁的极佳之地。也因如此,九峰之中的金剑峰和炼药峰觊觎这口泉眼时年有余。
  
  “是不是很好奇为何硕大的武当九峰之一,我青羊宫门下门上无一弟子?”陈玄道望着泉眼轻声道。
  
  许太平疑惑地点点头“一路走来,看到各峰弟子不下数十人,唯有咱们青羊宫占据一峰却毫无人烟,正想问问陈宫主这是为何。”
  
  “其实十五年前,我只是咱们青羊宫最晚入门的师弟。”讲到这里,陈玄道叹息一声,眼中流淌出与之年龄不符的沧桑。
  
  “十五年前,我青羊峰乃九峰中主执掌刑法一职。青羊宫中弟子百人有余,师尊更是修为步入龙虎之境,一时风头无两。”
  
  “可就在一夜之间,师尊竟走火入魔,凭一人之力将整座青羊峰上的弟子全部杀害。那一夜,青羊峰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莲池,泉眼冒出汩汩血水,就是实力通玄的大师兄也未能逃脱师尊之手,惨死在前往它峰报信的路上,尸首第二日才被宗门内弟子所发现。”
  
  许太平闻言脖子上汗毛竖起,站在后山看着清澈泉眼,背上似乎传来阵阵寒意。
  
  “师祖为何要如此?”
  
  陈玄道摇头“我当日恰巧下山躲过一劫,回到宗门时听其他弟子说,那一夜师尊似乎是修炼入了魔,刨开所有弟子的心脏正是修炼一种绝世魔功。”
  
  “可师祖当时已然是武当一峰之主,实力踏入龙虎境,为何还要却走这些旁门左道?”许太平喉咙有些干涩,不解地问道。
  
  陈玄道没有回答,只是摇头。
  
  “那后来师祖呢?”
  
  “不见了,天还未亮时便彻底消失在宗门内,其余八峰出动所有弟子也没能找到他半根毫毛。”
  
  “索性当年还是掌门三丰道人出面,才稳住局势,因此青羊峰也险些断了传承。”
  
  没有人知道这些年来陈玄道心中想了些什么,就连小安也不知。
  
  只是自那夜之后,青羊峰这沉甸甸地责任全部压在了当年才刚满十岁的瘦小道士身上。
  
  陈玄道收回目光,拍拍许太平的肩头,露出一抹笑意。“我告诉你这些你别放在心上,你要知道,正因为我青羊峰险些断了传承,而今你来,也能算得上我青羊峰这一代的开山大弟子。”
  
  山风呼啸,卷起陈玄道的道袍哗哗作响。许太平并没有因为陈玄道的安慰感到轻松,相反看着山前那道孤傲且悲壮的背影心中不是滋味。
  
  能够想象,被往日里亲如父亲的师尊将其手下弟子一一毙命,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毫无作为,那样的感觉,痛彻心扉。
  
  陈玄道突然转过身来,凝视着许太平正色道“虽然你身体本来孱弱,但修炼玄武筑基功正是恰到好处。”
  
  提起修炼,许太平顿时甩掉脑海中各种念想,精神集中起来。
  
  陈玄道递给许太平一枚玉竹片,竹片表面打磨的光滑,光韵内敛,一看就非同寻常“这是蕴含玄武筑基功一到十层的真武玉牌,你将竹片抵在额心,竹片上的真武奥义便会供你感悟。”
  
  小心翼翼地地接过竹片,许太平心头火热。十七年了,自己终于可以踏上修行之路,爹,娘,哥哥,你们看见了吗,我许太平将来再也不会是废物了!
  
  父亲,哥哥你们等着,我定会掀了那大唐天朝。
  
  不再犹豫,摒除杂念,许太平将其直接抵在了眉心处,玉竹片顿时化作一道流光进入到祖窍神庭之中。
  
  许太平只觉得瞬间眼前一黑,脑海之中便浮现出一本精巧小书,翻开第一页,鎏金小篆的心法口诀精光肆意。
  
  “玄武筑基功每一层对应一式拳法,我现在给你演练一次,你且看好。”陈玄道脚下落地生根,举手抬足之间虽然没有动用内家真气,但道袍鼓动,正是第一式玄武桩。
  
  紧接着。
  
  第二式,蛟龙出海。
  
  第三式,辗转腾挪。
  
  第四式,玄龟戏水。
  
  ……
  
  第九式,瑶池卧龙。
  
  一口气打完九式拳法,陈玄道脸上竟然浮现起丝丝红润,肉眼可见的先天灵气从头顶直灌丹田。
  
  许太平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之中,陈玄道的动作宛若蜗牛一般缓缓进行着,身形扭转,拳架高低,一清二楚。
  
  吐尽胸中浊气,拳架缓缓定型。白色的灵气从神庭中渡入,入体后却没有丝毫紊乱,反而是乖乖听从许太平的意念,气随意动,如臂使指。
  
  陈玄道惊异,许太平仅仅只是看了自己一遍拳法,便能模仿到七分形似。
  
  更让人惊叹地是,在修行拳法的时候,筑基功心法也随之运行,心分二用,这便不是简单的天赋异禀能够形容。
  
  古有圣贤,七窍玲珑心,心思转动可以同时做七件事情且仅然有序。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许太平的一心二用却是得天独后,筑基功的修炼速度就是常人两倍以上。
  
  筑基功心法修炼内家真气,拳架修炼外家体魄,若想要修练至功法第二层便需要真气打通命脉,拳架修炼到心领神会的地步。
  
  可仅仅过去一个时辰,许太平再起拳架时悍然臻至拳法第二境,出神入化。
  
  陈玄道心中暗叹,许太平的天资之卓越绝非寻常。
  
  自己当初也算得上天纵奇才,心法虽然修炼到第六层,可拳法的修炼却屡屡不得要领。就如同小孩手里空有一把神兵利器,却不会使用。
  
  屏息凝神,许太平停下手上的动作。真气第一次入体,那种酣畅淋漓地感觉让他回味无穷。
  
  “这便是筑基境第一层么?”许太平捏紧拳头,真气在脉中游走,玄武桩钉在地上,身体不动,却是踏足出神入化之境。
  
  陈玄道对许太平很是满意“不错,修练至之初始于筑基,筑基功地修炼一旦入门,便不可再更改,你既选择了玄武筑基功切记日后万万不可再更改功法,否则会让你经脉错乱,真气逆流,爆体而亡。”
  
  许太平点头,开口问道“陈宫主,刚才你打的拳架,我方才入手时还略感生疏,可是越练到后面,和心法相接合之后,似乎融会贯通了不少。”
  
  “没错,其实拳架的修炼有四种境界,心领神会,出神入化,登峰造极,天人合一。境界理解不同,拳法施展出来也有高低之分。往往那些自创武学的高手都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创武?”许太平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当然,创武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还很遥远。我武当藏武数百,藏经阁之上记载着许多江湖绝学,譬如《玄武筑基功》,《太极拳法》,《应天刀》等等,而我青羊宫更有镇宫一流武学,便是那日我在观心庙使的《青阳指》。”陈玄道给许太平细细讲到。
  
  许太平抬起手朝天空比划一下,眯起眼睛,回味着那一轮青阳照大地,喃喃道“我也能学吗?”
  
  陈玄道哑然“你当一流武学是树下李子满地都是?虽说你现在拜入青羊宫,可毕竟才踏入修行,寻常弟子如若想要学习武技必须要对宗门做出贡献。当然你不一样,这青阳宫的武技你可以随意修习,但我并不希望如此。”
  
  心中刚刚燃起的热火顿时被一盆冷水浇灭,许太平心中有些郁闷。身为镇妖候的二公子,虽说不能修练,但眼界依旧在。
  
  修练中有功法和武技之说,江湖上流传的顶尖功法都出于各大势力,而武技则是百花齐放,层出不穷。
  
  武技分三六九等,三流武技例如,《金钟罩》,《霹雳掌》之类。二流武技为代表的则有云南道大理段家《六脉神剑》,两河南道嵩山《罗汉金身》等等。
  
  江湖野修之中基本不曾见过一流的顶尖武技,这样的武技大都掌握在各大宗门传承,出手便能惊天动地,扭转乾坤。
  
  许太平心中不解“功法乃基础,难不成我将来应敌就用修行的拳架?”
  
  陈玄道哈哈一笑“未尝不可,你要知道,玄武筑基功乃天下唯一十层筑基功,如若你能将拳架练至至天人合一,莫说那些三流武技,就算二流武技也能为之一战。”
  
  “不过我不愿意你过早修习武技的原因还有很重要一点。”陈玄道正色道。
  
  “为何?”
  
  “你一定要走出条自己的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希望你要做的就是成为那个栽树的人。创武是根据修炼者自己摸索出来的一条道,这道阳关道属于你,和你也最为契合。要知道自创武技哪怕只是三流,也可随修为提升,有天未尝不能臻至一流之境。”
  
  许太平恍然大悟,陷入沉思。
  
  陈玄道说的没错,踏上修行之路就是在前人的道路之上摸索。
  
  见许太平明白其中缘由,陈玄道流露出欣慰的神色。修行者,讲究坚守道心,道心通明,则能够更上一层楼。
  
  如若一心只有一流武学,盖世功法,那只会与修道者本心背道而驰,陷入走火入魔也未尝不可能。
  
  “明日随我去第一峰,今日带李奕奕回来,想来那些迂腐的老头儿定要去掌门哪里絮絮叨叨,我不喜欢麻烦登门,更喜欢找别人麻烦。”陈玄道冷声道。
  
  将李奕奕带回武当,他早已经过深思熟虑。
  
  忍辱负重这么多年过去,现在也是时候让那些老家伙看看清楚,谁才是这个武当未来的主人。
  
  金剑峰,炼药峰虽贵为同门九峰,但对太清泉的觊觎早已不是一日两日,那些狼子野心的家伙,当年师尊在时满脸恭维嘴脸,变故生出后,这才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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