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测试 上

　　果不其然，还不到十分钟，陆大嘴就坚持不住了。不过他倒也能忍，直到最后一刻，他宁愿被糟糠袋压倒在地，也不愿将它放下来。
　　虽然他意志力不错，可惜有心无力，最终还是一项没通过，被淘汰了。
　　广场周围一时哑然无声，任谁都能看出来，这三项测试究竟有多困难了。
　　陆大嘴本就黝黑的脸色，变得更黑。他默不作声地走下了台，来到了他爹陆大民的身边。
　　陆大民轻叹了口气，倒并没有太过纠结于结果。他拍了拍儿子的脑袋，就毫不在意地将目光放在了接下来的测试上。
　　接下来，一连测试了七八个孩子，结果都如同陆大嘴一般，没能通过任何一项测试。
　　甚至其中大多数人都不如陆大嘴的成绩，这让台下的陆大嘴脸色稍微好看了点。
　　“我说，老四，你这测试也太难了吧。这些都不过是些半大娃娃，你这哪是测试啊，简直是折腾他们呢！”
　　众人中，一个满是络腮胡子的魁梧大汉，翻着白眼道。
　　在他身边，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站在他身边，将嘴倔得老高，一副很是不服气的样子。
　　他儿子生来像他，身材壮硕异常，而且力气极大。可惜最后一项力气测试时，小男孩将负重石堪堪举到了肩头。但最终还是功亏一篑，没能将石头举到头顶上。
　　到现在为止，这个结果是最优异的，也是最接近合格成绩的，他父子俩有些不甘心，也实属人之常情。
　　“蛮大哥，你儿子缺的不是力气，而是意志力！”
　　陆四安没有多解释，而是微笑着回道。
　　那位壮汉听后，似乎想反驳，但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轻叹了口气，没有多言，一副被人说到痛处的样子。
　　他就这么个独子，有些娇生惯养也不足为奇。小男孩明显力气够了，可惜有些意志力不足，要是他能咬牙再使出两分力，说不定他就成了第一位通过的孩子。
　　“下一位，陆鱼。”
　　陆四安不温不火地继续喊道。
　　一个扎着长辫，浓眉大眼的男孩，离开人群，三步并两步来到了陆四安的身边。
　　他如同这里绝大多数孩子一样，肤色黝黑，不过看起来却精神抖擞，而且丝毫不怯场，一副充满活力的样子。
　　来到台上，他也不多言，径直来到负重石的旁边，弯腰抱了上去。
　　陆言看得有些吃惊，别人抱起负重石之前，哪个不是活动活动筋骨，深吸一口气，做足准备之后，这才开始测试。他竟然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大咧咧地搬起石头就抱，不觉得太轻率了吗？
　　这位名叫陆鱼的同龄人，陆言认识，不过也不怎么熟。
　　他爹是渔夫，常年在青湖打渔为生，所以他很少有时间在村子里跟同龄人玩。据说他的名字也是他爹根据自己的渔猎生涯起的，寓意希望他衣食无忧，年年有余。
　　“呔！”一声大喝，陆言收回思绪，将目光放在了台上。
　　下一秒，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陆鱼微微一酝力，猛然一扔，竟然毫无悬念地将负重石举了起来，高过头顶。看他游刃有余的样子，似乎还未使出全力。
　　死一般的沉寂，直到陆鱼将负重石放回原位，台下这才轰然炸开了锅。
　　“老渔头，你教导有方，你儿子有出息了啊！”
　　“是啊，老渔头，恭喜了啊！”
　　台下，众人的目光慢慢离开陆鱼，落在了一位头戴斗笠，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身上。赞赏的声音络绎不绝地传来。
　　中年男人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儿子，眼中光芒闪动，显然也激动到了极点。
　　“我宣布，陆鱼直接通过测试，可以跟我去羊城！”
　　陆四安面露赞赏之色，举起陆鱼的手，欣慰地笑道。
　　陆鱼朝陆四安鞠了一躬，就如上台时那般，默不作声地走到广场外围，来到了中年男人的身边。
　　一时成为了焦点，这让这对父子又是激动，又是焦躁，模样看起来如坐针毡，很是别扭。
　　不过接下来，陆四安再次喊了一个名字，众人这才收回了目光，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台上。
　　虽然有了第一个通过的人，不过接下来的测试依然不尽人意，接连淘汰了四五个人，直到第六人上台时，情况才有所转机。
　　这次的小男孩，前两项都没能通过，不过在最后一项灵敏度测试时，却连过两关，成为了第二个通过测试的人。
　　当他风尘仆仆地从村口小路跑回来时，所有人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他。这个少年跑完一里路，用了不到一百秒的时间。
　　众人的目光令他不安，他几乎以为自己没能通过测试，但陆四安却悠然走到他身边，像宣布陆鱼成绩时那样，举起他的手，宣布他通过了测试。
　　陆言看得心中感慨，这个平日里看起来猴一般的伙伴，竟然也通过了测试。
　　看到这里，陆言对自己能不能通过测试，心中多少也有了数。
　　他的力气和跑步速度，哪怕是放在那些淘汰掉的孩群里面，也不算出色。但他对自己的耐力究竟有多少，却又不得而知，他从来也没有测试过自己。
　　看来，情况十分不乐观，他再次感到有些后悔，为什么之前不跟着村里的老教头练练拳脚，长些力气，这样就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急得火急火燎，却又无可奈何。
　　在他患得患失出神间，测试又淘汰掉了一批孩子，不过也出现了另外两个通过的能者。其中就有经常欺负陆言的大胖子，陆浑。这让陆言好一阵咬牙切齿，恨得牙根直痒。
　　“陆夏娥，请上台测试。”
　　陆四安再次喊了一个名字，青石广场周围忽然爆发出一阵议论声。
　　“快看快看，夏娥姐姐也来参加测试了！”
　　陆言正在出神，彩儿忽然摇晃着他的胳膊兴奋道。
　　他好奇地看去，果然，一个长得比男孩子还壮硕的凶猛女孩，走上台去，径直来到了那袋糟糠面前。
　　“开始吧！”
　　陆四安微笑着向她点头道。
　　陆夏娥定了定神，脸上不平静的情绪尽数消失。她深吸一口气，猛然将糟糠抓起，举过了头顶。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就此通过，要是一刻钟之后她还能举着这袋糟糠站立不动，那才叫通过。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所以都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似乎心里在默默为她计时一般。
　　一分钟，两分钟，
　　五分钟，
　　……
　　足足十二三分钟过去了，她依然举着糟糠挺立。
　　众人动容，到目前为止，这已经是最好的成绩了。
　　不过，从陆夏娥赤红的面孔和不断发抖的双手双脚来看，显然她已经奋力到了极点，快要撑不住了。
　　“夏娥姐姐加油！”
　　陆言侧头，却是彩儿异常兴奋地吼了出来。
　　他笑了笑，到目前为止，陆夏娥是第一个上台测试的女孩子，别说彩儿，连他也有些吃惊。他没有料想到，竟然会有女孩来参加测试，而且看夏娥的样子，极有可能会通过测试，也难怪彩儿会如此兴奋。
　　“加油，夏娥！”
　　“对，坚持住啊！”
　　……
　　一道道加油声接二连三地传了出来，无一例外全都是女孩们的声音，将场下的气氛引得高涨起来。
　　还别说，陆夏娥本越来越低的双手，听到这些加油打气的声音，她咬牙娇喝一声，硬是再次将糟糠举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紧张的气氛中，所有人感觉到，时间像是放慢了几十倍，就连陆言也不例外，他从没有体会过，原来区区两分钟的时间，竟然会这么漫长。
　　六十，五十九，五十八，五十七，五十六……
　　到了最后一分钟，孩子们不由自主地开始为她倒计时起来，就连许多大人也兴奋异常，跟着孩子们喊了起来。
　　不过，陆夏娥情况不容乐观，她的手再次慢慢下垂起来。从她挥汗如雨，身体颤抖的情况来看，显然她开始脱力，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臂了。此时还能站在这里，全凭意志力在支撑着她。
　　陆言沉默了，打心里被震撼到了。女孩子都能坚强若此，更何况自己是个男孩呢？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耶！！！
　　倒计时一结束，场下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陆夏娥扔下那袋糟糠，无力地瘫倒在地。
　　不过，最后两秒，那袋糟糠其实是被陆夏娥顶在头顶上，严格意义上来说，根本不算是举过头顶，就不知道陆四安有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