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师傅太老爷

　　赵老太爷看了眼边上的丫鬟，一名丫鬟立刻上前接过了竹筒，另外一名赶忙拿了一个酒碗，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
　　拔开塞子，丫鬟小心翼翼的倒了小半碗，一股浓浓的酒香便散发开来，赵本初心中惊讶莫名，这酒香如此浓烈倒是闻所未闻，脸上还是一片平静，手中的紫砂壶却不由得握紧了几分。
　　堂下几人紧张的看着赵本初，叶星也有点忐忑，这老头子养性的功夫成精了，从脸上根本看不出这老头的想法。
　　赵本初端起酒碗，又轻嗅了嗅。
　　未入口，便能酒香入魂，酒味刺鼻，果然不同凡响，这只怕恒古未有之酒中精品啊。
　　赵本初心中大悦，一饮而尽。
　　“咳，咳……”
　　两声轻微的咳嗽声传来，叶星暗笑，这么高度数的酒你一口给干了，不给你呛得七晕八素才怪，都七老八十了，一会可千万别吐啊。
　　“祖父，没事吧？”赵大山见状有点心急，关心的问道。
　　赵本初脸色微红，一动不动挥了挥手道：“无妨。”
　　心中此时却惊讶不已，还是低估了酒的烈性，一次饮得过量，腹中如火烧一般，连忙深吸了一口气，左手抬至胸口，大拇指闭拢四指伸直，手心向下瞬间压下，又变换手势手心向上，自小腹处缓慢提升随即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叶星睁大了眼睛，瞧这这一幕，如此熟悉，如此狗血，这不就是电视电影中那些大侠魔头什么的千篇一律万变不离其中的疗伤手势？这赵老太爷难道还是个武林高手？
　　瞬间内心不淡定了，这个时代还有武功，会不会能飞檐走壁，一掌击碎巨石，一叶渡江什么的，学啊，我要学啊，顿时兴奋的满脸通红，望着赵本初的眼神全是星星。
　　“好酒，好酒，”赵本初连道两声，又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道：“老夫自小便与酒为伴，嗜酒如命，年轻时候游历天下，尝尽天下美酒，凭借一双肉掌也闯下了一点名头，本以为这世间再可恋之物，若非与先帝有约定在身，也便心如止水静待归天了，如今这临老了却又有了苟活的念头。”
　　“哈哈，这不仅是让老夫有了些苟活的念头，了了当年的一桩心愿，也一并解决了赵家目前发展的瓶颈，天意眷顾，赵家的大气运啊。”
　　刚才还一脸的高森莫测，此刻赵本初看起来才像个和蔼可亲的老人。
　　赵大壮听的一愣一愣的，只有赵大山能理解赵本初的激动之情。叶星痴痴呆呆的还沉浸在自己幻想的武侠世界之中，正琢磨着怎么拜师呢。
　　“大壮，所需金银，有何要求，你尽管提。”赵本初面带微笑，又坐回椅子上，拿起了紫砂壶，说话态度显然大有改变。
　　“回老太爷，这，这……不…卖……”
　　赵大壮听了一大堆话，本就有些迷糊的大脑，此刻连来此的目的都快忘了，吞吞吐吐的，一想到赵老太爷如此夸赞这酒，农民本性又犯了，又不舍得卖了。
　　这卖字还没说圆润，叶星倒是回过神来了，急忙补充道：“老太爷，我爹是想说不卖钱。”
　　赵大壮顿时感觉松了一口气，自己着实没勇气在赵家太爷面前讨价还价，听叶星说不卖钱，以为是他改变主意不卖了，心里就像一块大石头落地一般，又有点害怕起来，于是急中生智扯开话题：“星儿，该叫太老爷，还不跪下磕头，给太老爷请安。”
　　叶星想了想了，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一个七八十的老头，跪了也没什么吧，现在这老头还真是自己名义上祖宗级别长辈，何况一会还有求于人，跪就跪吧。
　　“给太老爷请安，祝太老爷长命百岁。”
　　叶星跪地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响头，心里还在纳闷，叫老太爷跟太老爷到底有啥区别。
　　“呵呵，小子倒是乖巧，起来吧，”赵本初呵呵一笑，气势一变瞬间又变得高森莫测起来，语气轻柔中带点威严的问道：“你说不卖钱，那你想要什么？”
　　“送啊，太老爷，这酒的制作秘方送给您。”
　　赵大壮一听身子抖了抖，差点没晕过去，此时又不好胡乱插嘴，又望了望赵大山，眼中满是苦涩哀求。
　　赵大山也是头晕，祖父的厉害外人不知道，他这个孙儿的哪能不晓得，见叶星还没起来，赵大山又念及昔日，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拉起了叶星，说道：“侄儿，小孩子家家的可不能信口开河啊，如此大事该由长辈做主，让你父亲跟太老爷说，来，到你父亲边上去。”
　　赵大山心想，只能如此了，强调只是一个小娃子，言语之间想让祖父当作孩童无心之言，只盼望祖父别怪罪自己，不然少不得家法伺候。
　　“哈哈，”赵本初倒是又乐了起来，理都没理赵大山，起身又来到叶星面前站住，低头看着叶星道，“你太老爷我，纵横江湖之时，讲的是情义，凭的是拳头，买卖经商后又讲的是诚信，凭借的又是真金白银，可从未信奉过天上掉馅饼，看你鬼机灵的，说吧，有什么要求？”
　　叶星暗想，果然是年纪活得久的都有两把刷子，啥都瞒不过，明明算计的一个人情债，又变成了一场交易，只好说道：“我想拜太老爷做师傅，请太老爷成全。”
　　赵大壮刚才还只是心疼，此刻却心慌了，这天底下哪有曾侄孙拜太老爷做师傅的，这有违纲常，悖圣贤之道啊。
　　赵大山，赵大壮二人真是无语了，这小鬼头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看赵大壮这模样，赵大山想也指望不上他能说出什么，于是道：“祖父息怒，这童言无忌，何况这孩子叫叶星，也并非大壮亲生，是个孤儿，收养来还不足年。”
　　赵本初脸上阴晴不定，问道：“为何要拜老夫为师？”
　　叶星思索了一会，脑海里蹦出来一堆说辞，什么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框扶社稷，惩恶扬善，劫富济贫，又发现这跟自己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孩显得格格不入，只好说：“保护爹娘啊。”
　　“还有太老爷。”忽然觉得不够充分，又补充道。
　　赵本初半辈子本就是江湖人士，多年前便在江湖上闯下一个酒怪的名号，性格豪爽，待兄弟真诚，对敌人狠辣，兴之所至，为所欲为，只是后来不得不了却江湖恩怨继承了家业，这几十年来倒是顺风顺水，全心全意经营生意，以至于世人都不曾知道，这小镇上还隐藏着这么一位曾经江湖上令人谈之色变的老怪。
　　“哈哈哈哈哈……”
　　“生平倒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要保护老夫，便是老夫那些个不成器的儿孙，也未曾说过这样的话，就冲你这句话，我便收你为徒。”
　　赵大山傻眼了，祖父收过八个弟子，到如今在人世的也就三个，早就不收徒了，没想到祖父还真同意了，这以后这辈分……
　　赵本初看了看赵大山跟赵大壮满脸焦急，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便道：“这以后各自论辈，待此酒酿成，老夫亲自上一趟京城，至于那些身外之物，大山你决定好了，别亏待了大壮，此事就这么定了。”
　　“吩咐下去，老夫今日喜收爱徒，三日后设宴，叫那些个不成器的子子孙孙都赶回来。”
　　赵本初此时一家之主的雄霸之气体现的淋漓尽致，言语之间便如将军吩咐士兵，哪容得别人有半分质疑，难怪赵大山面对赵本初像老鼠见猫，可能真是从小被吓大的。
　　叶星也没想到，这老头真的同意了，还如此果决，自己准备了那么多说辞看来都没用武之地，连忙拜倒，这次真是诚心实意的磕了一个响头：“多谢师傅太老爷。”连带着肚子又咕噜噜的叫唤了几声。
　　几人听到这称呼又是面面相觑，倒是赵老太爷又是哈哈一笑，一把拉起了叶星，摸了摸叶星的脑袋，又吩咐道：“准备午饭吧，看来老夫这乖徒弟饿得不轻啊。”
　　一个丫鬟立马走了出去，想来去安排饭食去了。
　　“老太爷，老太爷，宫里来人了。”周管家的声音老远就在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