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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少年与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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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镇东面临山,连绵的山脉一眼望不到尽头,往西则是一片平原,延绵百里。
  此时正是辰时,镇上已经熙熙攘攘,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真是热闹非凡。
  镇子上有两条主干道,东大街和西大街,东西两条大街中间便是连绵的屋社,小巷子四通八达。东大街比较繁华,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旷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路上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
  由于酒业比较发达,故而酒楼林立,五湖四海不少好酒之人皆来此一品贡品佳酿,进贡桃花酿的最大酒坊便是赵家,因而赵氏酒楼便坐落中央最繁华的地段。
  虽是上午,酒楼里面已经人满为患,有青衫纸扇的书生,有劲装宝剑的游侠,体面富贵的乡绅,形形色色的人齐聚一堂,品着佳酿,听着小曲。
  “几度飘零,难觅君子,不知何人怜惜。浮沉此生,容颜易老,公子你在何方?”二楼有个专门唱曲的小台子,一身着水绿色长裙的女子,戴着面纱,怀抱琵琶,三千情丝被碧绿色的发带简单的扎起,张口之间罩着的白纱跟青烟似的颤动着,脸部线条若隐若现,温柔凄婉的曲调缓缓流出。
  “好……”
  “唱得好……”
  酒楼里面叫好声此起彼伏。
  酒楼有天,地,仁,和四字雅间,都是临街而设。
  此刻天字号雅间,一锦衣少年背抱双手树立窗前,头戴员外帽的老者坐在那里轻轻摇动着纸扇。
  “咣当……”的一声忽然房门打开,锦衣公子回头眉头微皱,大约也就十一二岁的年纪,俊秀非常,面容冷峻,且自带一股威严,见是抱着酒坛的小二,便又转头凝视着窗外。
  小二年纪也不大,二十来岁,愣了愣,被这个眼神摄住半响,额头上直冒冷汗,看那客官小小年纪却像是赵家太老爷站在这里一样。
  “大爷,这是您要的酒。”小二低眉顺眼的望着面前老者,强笑着说道。
  放下酒坛,感觉到自己刚才的鲁莽,也实在是太累了,又抱着酒坛,推门用的力道大了点,此刻深怕客人计较,少不得挨骂,东家又要扣工钱,便又讨好的说道:“大爷,您慢用,有什么吩咐,尽管喊小的,小的一定拍马赶过来。”
  “哈哈,好一个拍马赶来。”老者闻听此言笑道,颇觉有趣,见小二战战兢兢,便挥了挥手:“去吧,下次记得轻点,莫不知哪天便惊到了了不得的贵人。”
  “谢老爷,小的一定注意。”小二低头躬身,倒退着走了几步说道,暗想:这一看衣着打扮就是有来头的人,可得小心伺候。转身轻轻带好房门,顿时松了口气,心里万般无奈。
  “诶,来咯……”听到远处客人的呼喊拖长了尾音忙回道。
  小二急忙甩了甩毛巾,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便又匆匆忙忙奔了过去。
  “公子临窗而立良久,可是看到什么趣事?”老者站起身来,好奇道。
  “倒也不是什么趣事,看到一男童活泼异常,被老父牵着手如小猴般,左冲右突童心突起,甚是羡慕,让师傅见笑了。”锦衣少年回身缓缓坐下道。
  “公子不似凡人,该担大任,有所得也必有所失,公子毕竟年幼,想成大事这些……,”老者起身倒了一碗酒,恭敬的递了过去,话未说完便被少年打断。
  “我又何尝不明白这些,罢了,今日不提这些,既然来到此地,师傅也请品一品这佳酿。”
  少年接过酒碗,说完便一饮而尽。
  见公子没有心思听下去,老者也未多言,给自己也倒了一碗,岔开话题道:“老夫当年在此地盘旋了些时日,亲手种下不少桃树,今日这桃花佳酿闻着便觉得亲切得很啊。”老者凝视着手中端起的酒,眼神中满是追忆,说完便也饮尽,又闭眼回味,喃喃的道:“酒味依旧,比起当年,终是还少了分意境。”
  少年起身又给老者添满了酒,嬉笑道:“哈哈,倒是忘了师傅当年的一段佳话了。”
  “书生种桃树,桃花卖酒钱,师傅如此佳句,当饮此杯。”少年举杯邀递,恭敬说道:“弟子敬师傅,也感谢师傅多年教诲。”
  若是有外人在此闻听此言必定惊讶不已,这老者莫不是当朝首辅方子鸣?连方子鸣都对这公子如此敬重,那这少年必定是了不得大人物。
  老者起身举杯连道:“不敢,不敢,陈年旧事不提也罢,公子聪慧,老夫也职责所在,不过引导些许,当不得一个谢字。”
  “老师过谦了,”少年又倒了一杯道:“此酒虽好,入口滋润,花香扑鼻,却不够浓烈,饮此酒过多不免少了点煮酒论英雄的气概。”少年饮尽,青雉的脸庞一瞬间微微有点泛红,眉头微皱,还是有点不满。
  老者闻言符合道:“公子所言是极,不过不烈甚好,我这半条腿埋进土里的人可吃不消那烧刀子般烈酒的折腾,公子也不得多饮,传到诸公耳中,我这少不得几翻口舌。”
  少年闻言眉头又紧了几分,不知是因为哪句又平添了几份愁绪。
  “师傅此言倒是提醒了我,该去赵家办正事了,盘旋数日,离京太久少不得有人背后非议。”
  言罢,少年拂袖,起身便走。
  “唉,”老者无奈,摇头叹息,只能摸了摸嘴起身,不舍的望了望一桌子酒菜。
  少年与老者一前一后下楼,身后顿时多了几名带刀护卫,陆续的酒桌上也有人起身追随而去。
  少年出了大门,身后一众随从,左右护卫着前行,酒楼依旧热闹非凡,唱曲的女子换了首轻快愉悦的小词,婉转动听,引的众人酒兴大起,少年心想:这赵氏果然会经营,难怪近年来,声名鹊起。
  他又望了望熙攘的街道,想看看那上窜下跳的白衣少女是否依旧还在,莫名又觉得有些失落,这人来人往,哪有这般巧遇。
  东大街尾部,临近大蜀山,有一大片宅子,一对石狮怒目圆睁,铜环把手,铁皮门身,上悬“赵家大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园锦簇,剔透玲珑,后院满架蔷薇、宝相,一带水池。
  此时已经临近中午,赵家老宅后花园,赵家老太爷赵本初坐躺在太师椅上眼睛微闭,手里端着紫砂壶,悠闲地享受着午时温暖的阳光,身后两个站立的年青丫鬟时刻伺候着。
  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这后院也只有周管家有要事才会来寻他,不过到了他这个年纪,也没啥事能让他心起波澜,家事早交给了后辈,他安心的修身养性,倒也耳聪目明。
  果然不远处长廊上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急步走来,眉眼之间颇是兴奋。
  不消片刻,他便来到赵老太爷身旁,附耳轻语。
  “哦?”赵老太爷顿时坐直了身子,睁开双目,疑问的道:“此事当真?”
  管家连忙道:“怎敢欺瞒太爷,此刻人正在前堂,听说他们找到了少东家,少东家心喜,便引来求见您。”
  “走,去见上一见,果真,那真是赵家的大气运啊。”老太爷起身,神情激动,看样子,这定是了不得的大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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