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你好阿狸

　　因为得到消息，阿狸要在近期出国。洛天不得不把和阿狸的见面提前，从王静那里拿到阿狸的联系方式。
　　等洛天到达约定地方的时候，阿狸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看着近身而来的服务员，在推诿一番后，洛天随意点了一壶茶。
　　这时，洛天才认真的打量起面前的阿狸。阿狸也好奇的打量着洛天。
　　相互打量之后，还是洛天打破了沉默：“很抱歉突然打扰到你，阿狸姐，不知道这么称呼你是否合适？”
　　“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只是一个代号罢了。”阿狸微微一笑，“洛文没来吗？”
　　“没有，我没和他说。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和他说。我们今天上午去见了林雨尘。”洛天如实的回答道。
　　“林雨尘？洛文的初恋？”阿狸眉头微皱，“她现在怎么样？”
　　“看起来很好，怀孕快六个月了。”想了想，洛天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她好像有些猜到洛文的现状不太好。”
　　“我见过那姑娘一次，很聪明的一个女孩。她和洛文认识很久了，早对彼此的秉性了如指掌，有那么一句老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所说的洛文和她认知中的不同，她当然会怀疑。”阿狸喝了一口茶说道。
　　“是我想的不够周全，也对她了解不多。”洛天有些无奈。
　　“也不能这么说，只能说她的第六感更为准确一些。”阿狸劝道，“那么，你今天找我来是有什么目的吗？”
　　“刚开始有，我之前打算是和洛文一起来的，毕竟你之前对他很照顾。可是经过上午的事情，我发现我错了，我终究是我，不是洛文。所以现在没有什么目的了，只是想单纯的想见见你，因为我对你很好奇！”洛天目光灼灼。
　　“好奇？这个词不能乱用吧？再说了，对我有什么可好奇的？”阿狸看了一眼洛天，掩声笑着问道。
　　“你知道的，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了解的幽幽、叶子、混沌、晓影、兔子，还有你，都是通过洛文的记忆。也可以说，从一开始，我对你们的印象都是固定的，我想正因为这份固定，我才有了一探究竟的冲动，戴着固定的脸谱去看人，终究是片面的。”洛天说道。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阿狸总结道。
　　“没错！”洛天言之凿凿，“我想如果我某天死于非命，绝对是好奇心在作祟。”
　　“有好奇心是好事，怕就怕对任何事都没有兴趣，像行尸走肉！”阿狸并不完全赞同洛天的观点。
　　“有些不合时宜，我的工作注定会接触到很多秘密。太多的好奇心，会拖跨我的生活。”洛天有些无奈。
　　“那就适可而止。凡事都要适可而止。”阿狸说道。
　　“很明显是做不到，要不我们也不会面对面地喝茶。有时候一想，感觉有些上当受骗！知道老白当时是怎么和我说的吗？”洛天喝了一口茶，平静的说道。
　　“猜不到。”阿狸想了想，摇头说道，“虽然我和白爷有过几面之缘，不过，我感觉你印象里的白爷和我们印象里的白爷，相差很大，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左的两个人。”
　　洛天一想，阿狸说的没毛病，于是开始了自问自答：“当时老白说，无聊的时候可以看别人的记忆，算是满足一下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偷窥欲望。仔细想想，老白说的这句话很有道理，谁都有窥视别人生活的冲动，只能说我很便利罢了。结果如你所见，我第二次去记忆存储室，就陷进去了！人呐！”说着说着，洛天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阿狸问道，“还要继续下去？”
　　“不想继续下去了。或许我还得去一趟晓雅那里，兔子留了一个东西给她，洛文把这件事给忘了。”洛天想了想，说道。
　　“应该说，最需要解释的是枣儿那里吧？！”阿狸试探的问道。
　　“不重要了，当时洛文已经用自己的方式告过别了。至于道歉，人都没了，对得起对不起还有意义吗？下午在酒店突然之间想明白很多，也许一开始就是错的！”洛天淡淡的回应道。
　　“你要回工作室了？”阿狸有些惊讶。
　　“就这两三天吧，我想明天见一见王静，后天把兔子的东西送过去，然后就回去了。”洛天说了一下接下来的安排。
　　“要不这样，我明天上午把兔子的东西给晓雅送过去，毕竟晓雅见过我，不会有那么强的戒备心。”阿狸想了想，商量道。
　　“也好！”洛天看着阿狸的眼睛说道，“那个姑娘现在应该如惊弓之鸟，我去确实有些不太合适，那就麻烦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兔子是我的朋友。”阿狸有些犹豫，“幽幽的性格太强势......”
　　“我不会干涉她的决定，我只要她留出十天的时间就足够了。”洛天说的斩钉截铁。
　　“我说一句话，希望你不要生气！”阿狸说道。
　　“我不生气，你说！”洛天有些不明白。
　　“你一直觉得幽幽、叶子和混沌他们把洛文当作棋子，所以你有理由去仇恨、鄙视他们。我并不否认这一点，甚至我有时候比你更为厌恶一些。恕我直言，天少你呢？你们难道不一样吗？你感兴趣了，就直接插手这件事，并且强行规定了还有多少天，还试图用洛文的身份去做一些事情。现在你觉得自己累了，就直接撤手。天少，我想问，你能确定那些事情是他想做的吗？你觉得他剥离记忆之前不会把事情都安排好吗？你一直在用你的主观思维去操纵这件事的进程，洛文何尝不像是你的玩具。这样看来，你和幽幽他们不过是以五十笑百步罢了，也许更甚。”阿狸说的丝毫不留情面。
　　洛天默默的坐在那里，丝毫没有反驳的意思。
　　洛天清楚的知道，阿狸说的都对，或许事实比这更加不堪。他一直在用自己的喜好决定着事情的进程，包括在叶子墓前说的那些，包括去见林雨尘，包括下面计划好还未实施的一系列事情，与其说是洛文未完成的心愿，但不如直接的说是他感兴趣的事情。
　　从林雨尘那里回来，洛天就注意到这个问题了，只是因为卑微的自尊心才没说出来，原是打算见过阿狸之后，婉转的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间接的传到王静那里就可以了。让他没想到的是，阿狸把他内心的想法摆上了明面，这让他一时不知所措。
　　见洛天长时间没有说话，阿狸再次说道：“天少，很抱歉对你说这些。也许你有自己的想法。”
　　洛天惨然一笑，对着阿狸说道：“你不用为我找台阶下，这件事是我错了。我一开始就错了，工作室给予我的角色是一个看客，别人的生离死别、爱恨情仇，永远是别人的，不会和我发生交集，我不该去干涉，把自己当作里面的主角。看来还是老白看的透彻——只管看戏，别的什么都与你无关！”
　　“白爷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阿狸表示认同。
　　“那明天请幽幽吃饭就算做赔罪吧，我的出现已成事实，还是希望可以降低最终的影响。”洛天想了想，认真的说道。
　　“那就谢谢天少的体谅。”阿狸客气的说道。
　　“不。”洛天摆手示意道，“该说谢谢的是我，也谢谢你今天和我说这么多。兔子的东西，稍后我请人送过去。我明天见完幽幽，下午应该就要回去了，也就不再请你吃饭了。”
　　“我明天下午的飞机。”阿狸轻声说道。
　　“正好，谁也不用送谁。那就祝我们自己一路顺风吧！”洛天笑着说道。
　　“当然。那今天就......”阿狸看向洛天，询问道。
　　“我可以抱一下你吗？”洛天没有理会阿狸的意图，突然问道。
　　阿狸听到洛天所说的话，不由一愣，虽然不明所以，还是很快的反应过来，起身张开双手，微笑着看着洛天。
　　洛天也微笑着向前两步，轻轻的把阿狸拥入怀中，轻声说道：“再见。”
　　阿狸也轻声的回复到：“再见！”
　　阿狸本以为这时洛天会放开双手，下意识的做好了后退一步的准备，结果并没有。只见洛天再一次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也许我们只是所用的方式不同，本质并没有什么不同！”
　　在阿狸还在愣神的时候，洛天率先放开阿狸，转身离去。没走几步，就又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着有些回过神来的阿狸，眼神中充满喜悦：“你好，阿狸！”
　　阿狸不知道洛天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站了多久。洛天临走时的那句“你好，阿狸”，一直在她耳边回荡。
　　那是她初次见洛文时，说的第一句话，自己眼角的喜悦也是真的，自己那时候为什么会那么的高兴呢？原因好像真的想不起来了，毕竟已经快五年了！
　　是啊，已经五年了，从一开始的青葱年华，到现在的满目狼藉，时间终究是抹杀了一切！
　　走出茶馆的洛天，先是给洛文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自己明天就要回去了，谢谢他这几天的相伴。洛天拒绝了洛文为自己送行的想法，他好像没有勇气再去见洛文一面了。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在洛文不断的叮嘱中挂掉了电话。随后洛天又给王静打了一个电话，约她明天中午一起吃饭，王静一口答应了。
　　安排好以后，洛天在夜色中，慢慢的向酒店走去。
　　果然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洛天的内心还是有一丝苦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