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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多久呢?我不清楚,只记得睁开眼时,昏暗的天空中飘着几朵晚云,四下无风亦没有灯光,有的是不远处依稀可见的几点村火。村路上,一个健壮的穿着兽皮的男人向前走着,他的脖子上骑了个男孩,男孩不多大,五六岁的模样。
“阿爹,昨日阿姆又送鱼来了,陶爹还给了我们一只兔子,他打猎射中的,陶爹的弓箭可准了!”
“文命,以后不管阿姆还是陶爹送的东西,我们都不可以收。”
“为什么呀!大家都是因为尊敬阿爹才给我们送吃的!”
“正是因为如此才更不能收。”
男人停了下来,他面庞黝黑却散发着坚毅的光,男人侧脸看着孩子认真道:“连年的水患,村民们日子过得都很苦,阿爹是他们的首领,尚且不能为他们谋福又如何能再收他们的东西?”
“嗯,阿爹我明白了,我回去就把鱼和兔子给阿姆和陶爹送回去。”
“今天就不用了。”男人继续向前走,笑了笑,“今天是文命五周岁的生日,鱼和兔子就当作加餐吧!”
“耶!阿爹好棒!”
我默默的看着这对父子,眼前的一切就仿佛是发生在另一个时空的画面,我敢保证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这样的地方,可越是如此,越让我觉得真切。
木屋里,男人用村民送的鱼和兔子为男孩做了一顿生日餐,男孩吃的很开心,男人笑的亦开心,但男人的笑眼中含着一丝忧愁。
男人的任务是治水,他带着孩子走遍了黄河流域,孩子一天一天长大,水患却不见消除,男人眼中的忧愁愈发加深。
那夜,男孩起床上厕所,无意间看到了河畔前的男人。
“为什么!为什么治水这么多年,水患从未退却!”
“是我的方法不对么?不可能!我没有错!我需要寻找到,更适用的筑堤材料!”
男人自言自语状若封魔,男孩吓到了,他从未见过这个模样的阿爹。
男孩跟着阿爹看他治水了这么多年,其实也并不全是失败的,那些细小的支流就可以堵住,但水流湍急的干流却不然。
这一夜,男孩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他思考,思考如何帮助阿爹,思考如何采取另一种方法解决水患。
“为什么我能知道这个孩子在想什么?他是谁?我,又是谁?”
翌日,阿爹又变回了往日的阿爹,昨夜河畔前的一切似乎并不存在着,而越是如此越发让男孩担心。
时光荏苒,明天便是男孩十五岁的生日了,每年的这个时候阿爹都会给他庆生,他却不知阿爹的生日是何时。
“明天我就可以将这把耙,当作礼物送给阿爹,它用来疏水再适合不过!”
下午,见到阿爹时,阿爹的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
“文命!我找到了,能彻底阻挡水患的东西!”
“阿爹,我觉得治水不应该用堵截的方法。”
“文命,你懂什么!水淹三丈,我堵三丈,水亦涨,我亦障。以往我只差可以无限长高的材料,如今我知那息壤便是土自长息无限的神物,用它塞洪水必得成功!”
男孩沉默了,治水已成了阿爹的心魔,水患一日不却,阿爹一日回不了头。现在的阿爹,不是他的话可以劝说的动的。
男人看着远方,眼神中流露的是令人害怕的疯狂:“文命,明日随我寻那息壤!”
……
“醒醒!醒醒!”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滚圆的胖墩——姬辕。
姬辕面色不善:“哥们,我说你心也太大了吧,昨天才和你说了让你守时,你今天又贪睡!”
“抱歉,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有些累。对了,今天多少号了?”
姬辕不耐烦道:“十二月十五号,你不会看手机么?”
我打开手机,屏幕上日历显示的确是十二月十五日,而我的记忆还停留在与姬轩的战斗,我记得那天是十二月十三日。之后呢,十四日空白的一天?
“姬轩呢?他还好么?”
“我哥呀,好得很,他就在外面等着呢!你快点,洗漱完了我们今天还要出发前往天池墟境!”
“天池墟境?”
“对啊,不是昨天说好了的么。”
“我昨日有无异常处?”
“并没有啊!”姬辕一脸狐疑的看着我,“你怎么了?”
我眉头微蹙,姬辕说的这些我完全没有映像,这空白的一天里,有人顶着我的身体,替我“活了”一天。
“没什么,我洗漱去了,你先到外面等我会儿。”
洗漱间梳妆台上,镜子里那张我本该再熟悉不过的面庞,如今显得有些陌生。
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魔鬼,我知道是你,出来和我聊聊。”
镜中的自己咧起了嘴:“怎么样,我扮演的你还不错吧?姬家人都没有发现。”
“跟我说说我昏迷后发生的事情,所有的。”
魔鬼露出玩味的表情:“我似乎并没有义务告诉你什么。”
“这可是我的身体!”
魔鬼点头:“嗯,是的,至少现在是。”
我皱眉:“你什么意思?”
魔鬼轻笑:“就是字面意思。”
“你这么说……”我挑眉,“是吃定我了?”
魔鬼故作惶恐道:“别这么剑拔弩张的呀,你我本就是一个人。”
我摇了摇头:“我与你是不同的。”
“我们又怎会不同?”镜子里的我嘴角咧的很高,“我知道你的一切,我明白你的喜恶,我,拥有你的记忆!”
“拥有我的记忆,原来这就是你有恃无恐的本钱。”我撇了撇嘴,看着镜中的自己微笑道,“你说是吧,文命?”
“你!怎会知道我是名字!”
望着镜子中表情扭曲的自己,我笑了笑:“下次,未经过我的同意不要随意使用我的身体,你毕竟还不是我。”
走出洗漱间,屋外,阳光正媚。许是下了多日大雪的原因,就连空气都比往日清新了些。屋外不远处站着四人:等得不耐烦的姬辕,始终挂着微笑的姬轩,面色清冷的白灵儿,淡妆轻抹的邱思思。
“林兄,昨日休息的可好?”
开口的是姬轩,看他这个模样,是正常的了。
我点头:“挺好的。”
“能不好么?这太阳都晒屁股了!”在那里咕哝的自然是姬辕了。
“这次去天池的就是我们五个了?”我问道。
“嗯,家主以及木院、土院长老会随我们一起去。”
嚯,家主亲去,看来此行非同小可,连系最近发生的事,难道是星辰草?不过令我讶异的是,作为俘虏本应该在刑法堂的邱思思竟与我们同去。
我叹了口气:“看来我消失的这一天里,发生了不少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