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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深夜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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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月凉如水。
  秦夜还未入睡。
  他的住所位于苏府一处十分偏僻之地,是一间简陋的小房子。
  这间房屋只有秦夜一人居住,比苏家仆人的居住条件要好上一些,但又无法与苏家子弟的居住环境相提并论。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秦夜在苏家的身份比较特殊,他既不是苏家子弟,也不是苏家仆人,他是被苏家家主收容的流浪儿。
  此时,房间被黑夜笼罩,只有几缕从房屋缝隙照射进来的微弱月光,借着月光,能看到秦夜正睁着明亮的眼睛,盯着手里的黑色石头,似是在回忆往事……
  秦夜是一个孤儿,自他记事起,这块黑色石头便一直陪伴着他,并且与一个以乞讨为生的老爷爷生活在一间破旧的寺庙里。
  他们二人,一个是无父无母的弃儿,一个是无依无靠的乞讨者,两人的命运都非常的凄惨。
  不过好在秦夜的出现,弥补了年迈老爷爷没有儿孙绕膝的情感空白。
  而老爷爷的出现也恰好让正处于婴儿期的秦夜有惊无险地长大了。
  可是就在秦夜懂事后不久,老爷爷在一次出门乞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老爷爷还在世的时候便告诉秦夜,自己是在无意中捡到他的。
  说来也奇怪,老爷爷第一次遇见秦夜那天,准确的说是傍晚。
  本应是月朗风清,万家灯火的黑夜却一反常态,天空明亮犹如白昼,月亮并未升起,太阳依旧高挂,没有西沉,反而是在缓缓倒退着上升!一段时间之后,太阳便升至午时的位置。
  而且此时,太阳的模样极为诡异,它所散发的光芒是紫红色的!温度奇高无比,炙热的温度使得空气都变得扭曲起来,大地仿佛就要被融化了。
  正当人们头顶炎阳,忍受着炙烤,感觉末日就要降临之时,天空又瞬间由白昼变为了黑夜,天空暗了下来,紧接着,狂雷炸响,电弧奔涌,天空俨然被雷电所笼罩,一束毫不起眼的白光从天空射了下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几个呼吸之后,所有的异象却又都消失了,一切都恢复如初,月挂高空,凉风习习,刚才的一切宛如梦幻一般……
  就在大家纷纷猜测中武大陆会因此发生一些重大变故的时候,却没有半点发生这些事的征兆,一切都如同往常一般。
  从此以后,大家也就慢慢不再谈论此事了,只当它完全是个意外,如海市蜃楼一般。
  秦夜就是在这天过后的清晨被老爷爷发现的。
  老爷爷发现秦夜时,他还是个未满月的婴儿。
  老爷爷见他孤苦无依,而自己又不能见死不救,于是将其带回自己居住的寺庙,想尽一切办法将其抚养长大,一天天看着秦夜慢慢长大,逐渐懂事,老爷爷心里很是欣慰!
  可谁曾想,在一次自己照常出门去乞讨,为自己和秦夜准备一天的吃食时,就再也没有机会回到寺庙,见到与自己相依为命的秦夜了……
  乞讨者、流浪汉这些居无定所、漂泊天涯的苦难人群,在中武大陆这种以武为尊的世界里,每日都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意外死亡的人不尽其数!不是饿死,就是被人打骂至死。
  真的是人命贱如蝼蚁!
  老爷爷死后,年仅四岁的秦夜连最后的依靠也没有了,出于内心想活下去的本能,他开始了颠沛流离、四海为家的流浪生活!
  四岁!才四岁!
  其他孩童都还在父母的呵护下茁壮成长的时候,秦夜就在人心险恶、弱肉强食的江湖中摸爬滚打了,想尽一切办法,只为了……活下去!
  饿了,就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或者等牲畜吃饱睡着后,再小心翼翼地去偷吃剩下的饲料,若是能得到酒楼的剩菜剩饭,秦夜能高兴好几天!
  困了,就随便找个地方,草席裹身,在星光的照耀下进入梦乡!
  当然,在流浪的过程中,秦夜少不了被年长的流浪者、乞讨者或者其他人欺负!身上挂彩早已是家常便饭的事了!
  也因此,秦夜在潜意识里慢慢酝酿了一股戾气,小小的年纪就见惯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并初步窥探了成年人的世界,对他们的处世之道,也略懂一二!
  最重要的是秦夜通过自己的流浪经历,知晓了中武大陆的丛林法则——弱肉强食、优胜劣汰,并深谙其真谛!
  这也是秦夜较同龄小孩更为成熟的原因。
  不过,经历了这么多非人的苦难痛苦和异于常人的冷漠,秦夜虽然心里充满愤恨以及对人世的失望,但是他的内心并没有因此而扭曲。
  他的心中还留有一丝火苗!
  他至今仍旧相信世间是存在温情的!
  这是收留并抚养他长大的老爷爷留给他最宝贵的礼物。
  正因为对人世还留有一丝希望,秦夜如今才能躺在苏府的床上。
  一年前,秦夜九岁,以四海为家的他流浪到了北山城,并在北山城停留了几日。
  某日,秦夜外出寻找食物时,恰巧碰到了苏茂,而那时的苏茂正被数只恶犬堵在墙角。
  恶犬样貌狰狞,露出锯齿般的利牙,甚是凶恶,随时都有可能攻击苏茂,威胁他的生命。
  而苏茂本是苏家家主的独苗,年龄未满十岁,未能习武,平日里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遇见过这种情况。
  当遭遇恶犬时,顿时吓得惊慌失措,魂不守舍!
  秦夜自小流浪,自然遇到过不少危险情况,与恶犬争抢饭食是家常便饭的事了!他见此情景,二话不说,冲过去就是对恶犬一阵拳打脚踢,虽说最后恶犬被秦夜打跑了,但自己也受了不小的伤,留了很多血!
  虽说苏茂的父亲是北山城四大家族之一的苏家家主,但苏茂没有一点大家族中一般公子哥的做派。
  他见秦夜悍不畏死地帮助自己,赶走了恶犬,还负了伤,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的恩人就这样走了,便将秦夜带回自己的府上,为其疗伤。
  苏家家主听说自己的儿子遭到了恶犬袭击,怎么可能坐得住?
  很快便把苏茂叫到自己的书房中,询问整件事的经过,得知是秦夜救了自己的儿子后,他并没有立即对秦夜表示感激,而是派人去调查秦夜的身份。
  他怀疑这一切是有人在暗中策划,秦夜是被人安排故意接近自己儿子的,从而往苏家安插奸细!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北山城四大家族,每个家族都想击垮其他三家,独享北山城的资源!
  秦夜当然不会是奸细,苏家家主通过调查也查明了秦夜是个流浪儿的事实,为了报答秦夜救了自己的儿子,苏家家主便收留了他。
  接下来的日子,秦夜便在苏家住下了,而且他与苏茂很聊得来。
  苏茂虽是家主之子,但是并没有多少架子,不自持身份,自傲自大,反而待人谦和,彬彬有礼,与秦夜脾性相投,因此二人的感情极好,比苏茂与苏家直系子弟之间的感情还要好!
  秦夜因为经历的原因,为人处世很是老练,懂得察言观色,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再加上他性格温和,从不与苏家人发生口角
  因此,除了少部分人仍对秦夜这个流浪儿的身份很是介怀,常常鄙夷、轻视他,苏家大部分人都极为喜爱这个乖巧机灵的孩子!
  苏茂的父亲,苏家家主尤其喜欢秦夜,还破例让秦夜进入墨香阁,随苏家的直系子弟一起上早课。
  虽然这不符合规矩,但既然家主开口允许了,其他人也不会说什么,而且他们大多数人也乐得见到秦夜慢慢变好,除了个别人之外!
  安定下来以后,秦夜也没闲着。
  因为他是流浪儿,深知流浪者、乞讨者的辛酸,便想尽自己的能力帮助他们。
  苏茂知道后,便从自己每日的零花钱中拿出一部分,用来帮助秦夜接济北山城的流浪儿和乞讨者。
  他们二人隔三岔五就会去帮助那些贫苦的人群,因此那里的很多人都认识他们。
  今日他和苏茂便是去那里帮助小山了。
  思绪拉回到现在,秦夜黑色的眸子一直盯着手中漆黑的石头,这块石头他一直带在身边,即便在最艰难的时刻,他也没有将石头扔掉,因为老爷爷告诉他,这有可能是找回他父母的唯一线索,秦夜又怎么能把它扔掉呢?
  “父亲……母亲……”
  秦夜在漆黑的房间中小声嘀咕道,声音略微有一丝沙哑,还有微不可闻的哽咽声。
  他继续把玩着手中的石头,石头上有一道很浅的印迹,是人为刻上去的,这道痕迹是一个字——秦,这便是秦夜姓的由来。
  至于“夜”这一字,是老爷爷为他取的。
  因为秦夜被捡到的前一天晚上是实在是太震撼了,称之为千古第一奇观也不为过,所以便有了“夜”这个名。
  睡意渐渐涌入秦夜的脑中,他的意识也渐渐开始模糊了,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秦夜见到了早已逝去的老爷爷,老爷爷对着秦夜,面露微笑,满脸的皱纹堆积到了一起,如群山沟壑般,嘴角上扬,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很是慈祥,就这样一直看着秦夜,沉默不语,一直看着……
  就在秦夜进入梦乡之后,他手里的石头突兀地闪过一缕微弱的红芒,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第二天一早,秦夜如往常一样,将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石头挂在自己胸前,然后将其放入自己衣服的最内层,紧贴胸膛。
  走出房门,用过早饭后,便前往墨香阁了。
  “秦夜哥,早课结束后,父亲要见我们俩。”早课上,苏茂对秦夜小声说道。
  “苏伯伯要见我们?”秦夜下意识地脱口道,心里很是疑惑,“自从一年前苏伯伯收留我以后,除了重大节日见过他几面以外,其余时间,苏伯伯都忙于修炼和处理家族大小事宜,根本无暇与自己见面,今日苏伯伯为何会特地召见我呢?而且是同时见苏茂和我?”
  想到这里,秦夜便开口问道:“今日又不是什么重大节日,苏伯伯为何要见我们俩?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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