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家

　　半个小时后，谢停悻悻地走了回来。
　　“追上了吗？”
　　“没有。”
　　“没关系的。你想想，哪里有孩子会管人贩子叫妈妈的？”胡小乐安慰到。
　　“嗯。希望是我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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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租车在浪琴小区的门口停下。
　　谢停和胡小乐下了车。
　　“就这里吗？”胡小乐问。
　　“就这里！”谢停说到。“你自己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胡小乐沉默了好一阵。才低声呐呐地说到：“好。”
　　然后，谢停便拎起两只麻袋，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有些事情是早就计划了的，推敲过的，说好了的。
　　既然如此，就没必要再拖泥带水了。
　　黑蝶为谢家献出了一切，依附于谢家而存在，以至于，她们害怕接触外面的世界。
　　失去了独立生活的能力。
　　如果谢家老祖还在，她们的存在应该还没有什么问题。
　　但谢家老祖不在了，她们的存在就尴尬起来。
　　谢家……不再需要她们了！
　　就如父皇的宠臣、嫔妃、太监等，在父皇还活着的时候自然是可以自得其乐。现在父皇殡天了，儿臣们该怎么对待她们呢？
　　黑蝶的问题，甚至比这还要更严重一点。
　　外界盛传，黑蝶都是实力高强的能力者，其中甚至有S级的高手存在。
　　然而事实上，她们当中绝大多数都只是普通人。即便其中有个别成为了能力者，实力也不会太离谱。
　　她们的出身，都是当初追随谢家老祖厮杀后留下的遗孀或者遗孤，不是老弱便是病残，实力再强又能强到哪里去？
　　但偏偏她们是最不能示弱的一群人。
　　一旦示弱，首先要撕碎她们的敌人，不是来自外部，而是来自——这些年来她们得罪过的人，99%都是谢家的人！
　　现在，她们之中最勇敢的一个，决心踏出第一步，开始尝试自己独立的生活。
　　她们要从极高峰下落到平地上来。
　　要从极深宫走出来。
　　嫔妃想要告老，太监想要还乡，宠佞想要洗白……胡小乐便是她们中的第一个，想要试试外间冷暖的人。
　　谢停被老祖宗兼老乡任命为谢氏的宗人长，还将声名赫赫的黑蝶送给他掌管。
　　原本以为是好大一份厚礼，只是深入了解了一下之后，才觉得——这哪里是厚礼？这是哐当一声不由分说压下来的一座山啊！
　　不接还不行……
　　既然如此，那么，没有什么地方比浪琴小区更好的了。
　　反正谢停是这样觉得的。
　　在浪琴小区这个地方，他可是有身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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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我回来了！”谢停将麻袋扔在地上，用脚后跟关上门。
　　屋子里寒气逼人，墙壁和特制的家具上都布满了白色的霜花。
　　伴随着谢停的声音，屋子里的灯光亮起，一个声音从卧室里传来。“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不多玩几天啊！”
　　“那里我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有什么好玩的啊！”谢停说到：“快来，给你带礼物了，两麻袋！”
　　“真的吗？哈哈！”
　　伴随着开心的笑声，一个女人从里面屋子里飘了出来……
　　她的身影单薄得就像影子，灯光穿透她的躯体，只在地面留下一点黯淡的痕迹。
　　她用指甲将麻袋口子划开，里面红红绿绿的东西顿时散落了一地。
　　白色的纸马，绿色的小裙，红色的小轿，黑色的墨锭……
　　它们材质简陋，做工粗糙。
　　但是有一个共同特点：轻！
　　所以女子可以很容易地拿起来。
　　“啧啧啧，京城的东西，果然比咱们这里的要好啊！”
　　“可不是吗？”谢停说到。“我没见到爷爷，爷爷没回来。”
　　“哦。”女子的目光用力地端详着手上的东西，爱不释手。“没回来就算了吧！”
　　“对了，这几天哥来过吗？”谢停一边说话，一边收拾屋子。
　　检查窗帘是否严实，将桌面和沙发上的霜花用干毛巾给擦掉，再将地面的薄冰铲一下。
　　屋子里悉悉索索，好不喧闹。
　　“嗯……忘了！”
　　“这很重要，你下次一定要记得！”谢停强调了一下。“来，剪指甲！”
　　“啊？又要剪啊？”
　　“你看你那指甲，都跟手指一样长了。好看吗？”
　　“我觉得挺好看的啊！”
　　话是这样说，女子还是乖乖地将手伸了出来，任由谢停将她的指甲减去。
　　那掉下来的指甲，在落到地面之后便化作一阵烟尘，没入空中，消失不见。
　　“咦，你的身上有一股好奇怪的味道……”
　　“什么味道？”
　　女子凝身思索了半响，蓦然一喜。“哈哈，是女人的味道！是不是被那个姑娘给看上了？”
　　“别乱说！”谢停将她另外一只手拉过来，说到：“那是汗水的味道！”
　　“对对对，女人的汗水的味道……”
　　“妈，你再这样我不给你剪指甲了啊！”
　　“好好好，不说不说……”女子赶紧抿住嘴，只是默默地看着谢停，眉眼中止不住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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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备有干粮，谢停囫囵吃过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屋子里的温度常年在0度左右，这有一大好处，就是可以省了冰箱和风扇。
　　不过谢停在房间里的时候，从来不会觉得冷。
　　母亲怎么会让自己的孩子受冷呢？
　　他在床上盘腿坐了下来，不一会儿，一团薄薄的虚影从他的身体上脱离，一开始如若生人，渐次化作星星点点光芒，如相互追逐的萤火虫一般，簇拥着穿透墙壁，没入隔壁那个女人的身体中。
　　此处发生的事情无人知晓。
　　但凡有外人闯入此地，定会惊讶到魂飞魄散。
　　光是那个女人的存在本身，就可称之为奇迹了。
　　更还有人掌握了如此诡异的能力，可以将自己的精神意志撕扯出体外，又打散，帮助那种奇迹生物恢复！
　　这种手段，简直匪夷所思！
　　隔壁女人的身体便又凝实了几分。独自兴致勃勃地玩弄着纸马纸车，将它们排成一个又一个鲜艳的‘喜’字。
　　缥缈的歌声传来，只有谢停才能听得见。
　　那是女子思念出征的丈夫的歌声：
　　“三月桃花开”
　　“情人捎书来”
　　“捎书书带信信”
　　“要一个红包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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