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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眼睛希冀的看着掌柜,期待掌柜可以发个红包,新年钱啥的。掌柜的装傻充愣道:“我来把你们的工钱发给你们嘞。”
掌柜的拿出重重的五十贯钱交给王大厨,又拿出十贯钱交给小九子,轮到陶霖和杨云明了,两人一共才五贯钱,掌柜的就是看准这两个外地人欺负,嘴上还亲切道:“你们两个小伙子我是知道的,干活认真勤快,我都看在眼里,所以啊我给你们住、给你们吃,过年了再给你们钱,去吃吃喝喝玩玩,明年初三再过来。明年呢,给你们一人涨到五贯钱,放在外面可没这样的好待遇了。”
嘴上说的漂亮,手上却一点也不大方,陶霖手里拿着相比之下轻飘飘的五贯钱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却没办法总不能上去抢钱吧。除了应拿的工资,伙计们没有拿到一分多余的钱。现在的掌柜是有恃无恐,涌进高州城的难民越来越多,告示随便一贴都有许多人打破头的前来干活,只要给口吃的就行。这么一想掌柜觉得对陶霖、杨云明还是挺厚道的。
酒楼关门了,王大厨和小九子各回各家。站在大街上的杨云明问同样站在大街上的陶霖:“咱现在去哪嘞?”
“去找黑魁。”
几人当中黑魁子混的是最好的,黑魁子跑去混黑帮了,充分发挥他的拳脚力量,和柱梁子两人硬是闯出了一片自己的小地盘,身边现在身边还跟着有十余个小弟。黑魁子住在城南边的一个小瓦房里,这一带原本就是高州城的贫困区,从北方逃难的百姓大多数聚集在这里,以至治安更加混乱。黑魁子却以一把砍刀在这里混的如鱼得水。
陶霖在路上沽了一壶酒带给黑魁子,黑魁子正大大咧咧的坐在一把不知道哪里淘换来的太师椅上,嘴里吃着花生米。周边五个青年人正在收拾小房子,黑魁子咧咧道:“别偷懒,好好打扫,让老子过个好年!”
陶霖手提着一壶酒放在黑魁子旁边的桌子上:“黑魁,尝尝,带给你的。”
黑魁子不客气,拿起酒葫芦咕隆一口:“啧啧,这酒还可以,咱陶大公子赚钱了?舍得给俺带这好酒的嘞。”
陶霖脸上习惯性的挂上卑微的笑容:“不要笑话我了,我哪里赚上什么钱了,但这酒我怎么也要给你带的,这不是过年了嘛。”
黑魁子呸了一声:“俺就看不惯你这样的读书人,那词叫啥来着,虚伪!虚伪!说的就是你!”
杨云明看不下去了:“黑魁哥,你干嘛要这么说陶霖哥,都是羊下堡的一家人。”
黑魁子哼了一声:“来了就待着吧,俺估摸着熏子他们明天也要过来了。”
黑魁子的几个小弟正在干活,陶霖上去帮忙,小弟见陶霖和自己老大熟络哪敢让他上手干活,忙忙推辞,让陶霖好生歇着。黑魁子道:“别!他想干就让他干!”
陶霖尴尬的朝众人笑笑,弯腰收拾起来。杨云明站起来道:“陶霖哥俺来帮你干。”
黑魁子仍旧在那里吹胡子瞪眼的,杨云明长期和陶霖生活在一起,陶霖倒也照顾他不少,就差赶上萧昂了,杨云明小声问:“陶霖哥,黑魁哥好像对你有意见嘞,这是为啥嘞?”
陶霖苦笑一声:“一直不都是这样嘛。”
晚上柱梁子也回来了,及至十二月三十日熏子和菜芽子都到了,羊下堡的硕果仅存的几位在离家千里之外的地方相会。今天是除夕,黑魁的小弟们都回家了,羊下堡的兄弟们亲自做饭,每个人的脸上挂着由衷的笑颜。天黑渐渐的黑下来,天上亮起了彩色的烟花,一朵一朵的多好看啊。年的味道在此刻最为浓烈,城中的爆竹声连成一片,没有断绝。
熏子招呼柱梁子:“饭菜准备好了,你去放爆竹嘞,咱准备吃饭嘞。”
“得嘞!”
菜芽子跟着柱梁子一起,点起爆竹,啪啪啪……
“来喽!开吃喽!”
这一嗓子是黑魁子吼的,比那爆竹声还要大。
一张方桌子,四条长板凳,六个人坐在一起。桌上摆着两坛酒、红烧肉、熟牛肉、羊肉汤、爆炒青菜、红烧排骨、红烧鲫鱼……应有尽有,比一般中产家庭吃的还要好,基本都是黑魁子搞来的。黑魁子一脚踩在长凳上:“怎么样!俺黑魁怎么样!你们要吃啥尽管跟俺说!过年的让你们吃个饱!”
杨云明眼睛都看花了,恨不得眼睛都流出口水来:“黑魁哥,真有你的,俺在福宜楼只见过人家这么吃,俺想都不敢想。”
黑魁子得意道:“那是,叫你们跟着俺混你们不乐意,问问柱梁子,跟着俺是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柱梁子道:“那是,你们知道不,俺和黑魁哥刚开始的时候两眼一抹黑,那都是一拳一拳打出来的嘞。”
熏子这次不得不向黑魁子低头,承认他比自己做的好。熏子站起来道:“来嘞,咱废话少说,一起敬咱黑魁一杯!”
众人起身端起酒盏:“干!“
六只碗撞在了一起,酒水激荡,六人仰头喝干继续满上,众人吃着喝着气氛更加热烈起来。黑魁子胳膊搭在熏子肩膀上:“你说你一身的好本事咋的就给人家种庄稼干苦力去了嘞?还有你,菜芽子你咋跟你熏子哥一样想不开嘞?”
熏子几碗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俺不是想做好人嘛,以前杀人杀太多,俺想改邪归正嘞”
黑魁子嗤之以鼻:“做好人?啥叫好人嘞?你给人家种庄稼嘞那就是好人嘞?俺黑魁真是佩服你嘞,你一天锄头把都没摸过的人还能种庄稼。”
“谁说没摸过,以前在堡子里不是俺种地的嘞。”
“你那也能叫种地?笑掉大牙嘞!”
柱梁子附和道:“熏子哥咱就不是种庄稼的料,等年过完,兄弟六个一起干,把这一块打下来,到时候都是咱们兄弟的!”
杨云明兴奋道:“好!咱就这么干嘞!陶霖哥等咱有钱了,咱去帮你把周屠户家的闺女娶回来。”
“啥闺女啊?哪家闺女?”
几人八卦起来,杨云明道:“陶霖哥看上西市口的周屠户家闺女,可咱是福宜楼打杂的啊,咱没钱没势,人家瞧不上咱!陶霖哥你虽然嘴上不说,但咱都看在眼里,咱啥都清楚嘞!陶霖哥大家都是一起的兄弟,一定帮你嘞!”
陶霖脸红扑扑的,不知道是酒意还是羞的。心中更有感动,这是真兄弟,自己何尝不是没钱没势,连搭建一个劈平等对话的台阶的机会都没有。
黑魁子道:“陶霖,你知道为啥俺顶着你干?俺不是看你不顺眼,俺打心眼里觉得读书人厉害,认识那么多字嘞,俺老魁那是不认识,但俺知道道理嘞,俺就是看不管你身上假惺惺的书生样,你跟着俺们出生入死这么久,有啥话不能跟俺们这帮血海里滚出来的兄弟说啊!咱兄弟啥不能帮你!”
陶霖感动的再次红了眼眶,端起一碗酒:“兄弟们,以前是我陶霖做的不好,给兄弟们赔罪了!”
陶霖咕咚一口把酒喝干,黑魁子满意道:“哎!这才好!这才像男子汉大丈夫嘞!来!咱也干!”
黑魁子抓起一个鸡腿,边啃边道:“陶霖,不是俺说你,你堂堂一个读书人咋就去跑堂了?啊?你在金武关的时候好歹也是镇守使身边的人,你是多想不开,去给人端茶送酒?”
陶霖叹息一声,正色道:“这是我没想好,新年不能再这样了。”
柱梁子道:“新年咱们一起嘞,陶霖哥读过书,一起在高州打拼!”
陶霖摇摇头:“我们不能一辈子都在高州,高州城的太平不会有多久了。”
熏子神色一凛:“这话怎么说?”
“我在福宜楼做活的时候听到很多消息,北羊坡会战大败,苒人的势力不久就会继续向南渗透,高州离金武关骑马也就三天的路程,急行军两天就能到,你们没看见城里难民越来越多了吗?”
在几人的平淡生活中,不知不觉中高州已经走到了战争的边缘。黑魁子满不在乎道:“那干老子鸟的事,老子不给朝廷扛枪了。”
熏子瞥了一眼黑魁子没有理他,问陶霖道:“你有什么打算吗?”
陶霖斩钉截铁道:“建立一支属于自己的力量!”
热烈的气氛突然安静下来,几人面面相觑,黑魁子不客气的嘲讽道:“你有钱还是有粮嘞?”
“我没有,但是有人给我们准备好了。”
菜芽子不解:“啊?啥意思嘞?谁准备好了?在哪嘞?”
陶霖看着黑魁子道:“高州城最有势力最有钱的一家是谁?”
“那还用说,城南头的谢家,那庄园圈的比咱羊下堡还大,听说里面养的人得有一两千,咋?你要打他们的主意?”
“就是他们,谢家!”
熏子拦住话头:“陶霖兄弟打算好了就行嘞,今日咱们只管喝酒,莫要去想那些事。”
熏子这是怕酒桌上喝多话多泄露什么。如此话锋一转又开始谈吃谈喝了,陶霖站起来举酒:“这是咱们兄弟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送旧岁迎新年,一起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