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连山湖畔行

　　一天之后，一人一雕走出了沼泽。一片接天连地的大湖出现在眼前，远方峰峦如聚，近处波涛如怒。湖水黑幽幽的，一眼望不到底，湖面空荡寂寥，芦苇被波涛和秋风肆虐得片片伏倒。湖边秋草枯黄，灌木丛生，斑茅和黄菖蒲裹起枝叶，在风中瑟瑟发抖。
　　这里应该是连山湖啊，这里还是连山湖吗？在这片区域像这么大的湖只有连山湖，连山湖在前辈们的言语中是沿湖密布渔村，湖上风帆点点，渔歌问答，渔网纵横的地方，方青云心里暗自嘀咕。
　　沿湖走了没多远，就见前面芦苇丛中，一个佝偻的身影在地上挖着什么。走近一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赤脚站在湖水中，正拿着石铲在芦苇根部刨挖着，身边放着几根芦笋。“老丈，请问这里是连山湖吗？”方青云声音柔和地喊道。
　　老人抬起头，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愁苦之色，老人看了看方青云，点点头，瓮声到：“这里是连山湖。”对方青云身边的白玉雕毫不在意。接着又低头挖着芦笋。方青云脱下鞋子，跳下湖去，说道：“老丈，歇歇吧，我来帮你。”说完从老人的手中想要接过石铲，老人没有推辞。方青云动作很快，不一会就挖出了几十根芦笋。“够了，够了，谢谢你了，小哥儿。”方青云接过老人递过来的草绳，将芦笋捆好，搬到岸上。
　　“老丈，我送你回家吧。”说完，方青云背上芦笋。“小哥是好心人哪，谢谢你了。小哥打哪儿来啊？”老人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我是虎头村的，从沼泽地过来的。老丈您怎么称呼啊？”“村里人都叫我老耿头，你叫我耿老丈就行了。虎头村，听别人说起过，很远的地方。你从那个一边冰一边热的沼泽过来的吗？”老耿头有些疑惑地问道。“是啊，耿老丈。”方青云答道。
　　“年轻人，你运气好啊，那边沼泽有条十几丈长的乌金蟒，它不吃你？”老耿头看了方青云一眼，疑惑地问道。“呵呵，老丈，我过来的时候，没有碰到乌金蟒，看来真的是运气好。”方青云笑了，心道：“不是乌金蟒吃我，而是乌金蟒被我吃了。剩余的肉还在我的乾坤袋中呢。”“是不是因为你旁边这只大鸟的原因啊？这大鸟和乌金蟒争斗多年，当然不怕那乌金蟒。”老耿头问道。
　　“是是是，就是这大鸟带我过沼泽地的。”方青云说道。“我是俊俏可爱的白玉雕，不是大鸟，这老头胡说八道。”脑海中飘来白玉雕的神识传音，方青云嘴角露出笑意。“耿老丈，连山湖原先应该是很繁盛的啊，现在怎么变得如此萧条？”方青云问道。
　　“唉......”老耿头长叹一声，讲出了其中的原由。
　　自从几十年前，北方来的仙人斩杀了在此地作恶的吞天蟒后，连山湖变成了风景如画，人烟稠密的人族胜地，围湖几百个村庄的人在湖里打鱼，在湖边种田种地，生活日见富足。
　　七八年前，不知从哪里来了几头恶蛟，在连山湖兴风作浪，湖里打鱼的人不时被它们吞吃，渔船被打翻，湖边的田地也被弄得一片荒芜，沿湖村庄的人无奈之下，只得背井离乡，去别处讨生活，现在留下的都是没有去路的老弱病残，在各自的村子里苦捱。
　　说话间，前面山坡下出现了一个小村落，村子前的大榕树气根交织，绿中带黄的枝叶在秋风中抖动。进入村子，村中房屋破败，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声音。老耿头的家在离大榕树不远，湖泥混着条石搭成的围墙做成的院落，院落内有三间青色的石头房，松木斗拱，四角起翘的屋顶，还颇为气派，只是很久没有修缮，看起来有些衰败。
　　老耿头推开院门，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迎来过来，口中喜悦地喊道：“爷爷，爷爷，您回来了。”看到方青云和白玉雕，立刻躲到老耿头的身后，一会又探出头来，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们。将芦笋放在院中，看着小女孩面黄肌瘦的样子，心里不由有些酸楚，悄悄地从“乾坤袋”中摸出一节在冰火沼泽中采摘的莲藕，递给小女孩，说道：“小妹妹，我叫方青云，这个请你吃。”淡绿色的莲藕看起来煞是可爱，小女孩看着莲藕，又看了看她的爷爷，没有说话，老耿头露出慈祥的笑容，对小女孩说道：“小蓉，拿着吧，谢谢你青云哥哥。”小女孩大眼睛里露出欣喜的笑意，脆生生的说道：“谢谢大哥哥，我叫耿巧蓉。”
　　边说着边跑进厨间，不一会端着一个木盘，盘上是洗得干干净净、切成一片片的绿莲藕。小蓉拿起一片递到老耿头的嘴边，说道：“爷爷，您吃。”又拿起一片递给方青云，“大哥哥，你吃。”然后拿起一片，怯生生地递到白玉雕嘴边，说道：“大白鸟，你也吃。”最后，拿起一片，快速地送进自己的嘴巴，咀嚼着，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情。白玉雕吃下绿藕，咕咕地叫了两声，于是方青云的脑海中又有了抱怨声：“小丫头胡说，我是俊俏可爱的白玉雕，不是大白鸟！”
　　晚上，方青云烤了二十多块乌金蟒肉，白玉雕吃了一多半，方青云吃了一块，剩下的都给了老耿头。小蓉吃得小肚微圆，搬个小板凳，坐在方青云的旁边，给他讲故事。小女孩时而喜笑颜开，时而眼中饱含着泪水。她先前也有一个快乐的童年，还有一个疼爱他的大哥，直到有一天，父母亲和大哥到湖里打渔，湖中忽然巨浪滔天，渔船翻了，父母亲和大哥再也没有回来，只留下爷爷和她相依为命。说着说着，在方青云的臂弯沉沉地睡着了。老耿头接过小蓉，告诉方青云，家里的客房已经收拾好了，然后自去屋中安歇。
　　方青云坐在院中，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此时月黑星稀、乌云盖顶。突然，远处的连山湖掀起了滔天巨浪。在方青云愣神间，白玉雕冲天而起。方青云脑海中响起了白玉雕的传音：“老大，我去杀蛟。”天空中仿佛出现一道闪电，白玉雕已经远去。
　　方青云手提星月刀，施展雕形惊风式，向着连山湖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