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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君!"进来两个人对大遥施礼道,左边的是负责农桑的户曹周鹿烨,右边的是负责水利的水曹姜旭辉。
豫章郡是农耕大郡,自然条件良好,江水流入,群山围绕,五大河流汇聚成鄱阳湖水系,覆盖到江西的各个角落—。大遥大致了解了郡内目前情况,现在地广人稀,水资源丰富,因为主种水稻水资源充足的的缘故,产量比粟米高很多,其他地区,经常会出现饥荒易子而食得场景,豫章郡几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不过同样的,豫章郡也不富庶。
大遥望向二人说道:"你们二人息息相关,水利兴稻谷产量就会好,叫你们过来是想问你们,对着农田水利之事可有何建议?"
这农耕养桑兴修水利之事,大遥几乎是一窍不通,父辈们还摸到了种田的尾巴,到了他这一代,对农田之事,几乎没有印象。
姜旭辉施礼说道:"使君,这如今不是缺水缺田,而是有田无人种,及时有人,耕牛也是不足,有些良田都需要人来犁田。"
大遥有点疑惑,难道有地还没人种么,便问道:"为何有田无人耕耘,如果因为无牛无种,可以找朝廷借用,白白让田地长草荒芜,是何道理。"
户曹周鹿烨看大遥不清楚里面情况,于是站出来说道:"使君,一般五口之家,差不多有三人充当劳力,还有征发徭役、力役,一家最多耕耘百亩之地,所以人力有穷,田亩也再多也没办法应付,一些阡陌成片相连的良田基本都被几大望族占据,那些无人耕耘的地都是比较远的地方,除了收成低以外,也不方便打理。"
"我此次前来就是为解决此事而来,我看过你们的犁了,不仅笨重,需要用两牛牵扯,而且还转向还十分不方便,朝廷特意让我前来督促推力新犁,希望百姓耕田能用力少,获利多。"
周鹿烨想了想说道:"犁?大人说的可是元凤犁?朝廷有送来一个新样式的犁让郡内百姓仿制,只不过郡内无人主持此事,只有小部分百姓用了此犁,没有推及开来。"
大遥皱眉道:"既然有百姓用过此犁,就应该知道此犁便利,为何不推及?"
"回使君,这犁虽好,但是犁铧打造要求比较高,官署工匠一时造不出那么多符合要求的犁铧。"
大遥拍了一下案牍,说道:"荒唐,我在长安时,民间工匠都能仿制成功,这些官署的工匠反而不行,是存心怠慢么。"
"这..这.."
"有话就说?"
"大人,这锻造之事,一需要钢铁好,二需要技艺,这冶炼的钢不行,技艺再高也无用啊。"
"那不会买么?"
户曹连忙回到:"外郡所产,价格过高,百姓无力承担。"
看来是工匠这里出了问题,大遥有点后悔没把黄延寿带过来,不然可以帮忙看看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大遥接着问道:“我欲广拓土田,户曹姜旭辉,我命你行视郡中水泉,筑坝修堤开通沟渎,以广溉灌,可有问题。”
姜旭辉颔首施礼道:“回大人,分内之事,定当竭力办理。”
大遥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将合适的地方记录好,限你一月之内完成,这耕犁之事等我会去看看什么情况,你们先下去吧。”
“诺。”两人告退。
大遥连着见几个人,有点疲倦,略微休息之后,叫上丁缓,前往附近的营铁器。
桑弘羊推行盐铁官营,在四十多个郡国设置了铁官,所有铁官均由大司农所属铁市长丞掌管,基本完善了盐铁官营的管理系统和经营网络。由于资金雄厚和人力充足,在盐铁官营全面实施后,它们的生产规模都迅速扩大起来。官营盐铁业的规模化生产,无论其资金、设备和人员方面,还是降低成本、实行标准化生产和工艺技术改进方面,对于规模一般很小的私营盐铁业来说,都具有无可比拟的优越性。
大遥走入一个最近的铁器房,此处就相当于一个小型工部,不停有人运送铁锭进来,然后将一应器具运出去。
大遥看了看四周,说道:“此处何人当差掌管。”
由于乒乓打铁的声音较大,喊了一遍无人应答,大遥便拉过一个最近的人问道:“帮我叫铁官过来,就说太守找他。”
那人看了一样大遥,看到他腰间的印绶后,立马施礼说道:“大人稍等,我马上前去。”说完就快速的走了出去。
大遥趁着空挡,转了一圈,发现器具以及锻造之法与长安工部铁匠做法无异常,不知为何质量这么差呢。
“丁缓,你能做出铁管么?”
丁缓也正四处打量,听到大遥的话后,思索了片刻,说道:“应该呢,可以浇铸,也可锻造。”
“等会我们一起去冶铁处瞧瞧。”
说话的功夫,铁官匆匆赶来,见到大遥后一愣,年纪也太年轻了吧,不过看到大遥的印绶后,连忙说道:“下官刚前往清点器具,所以不在此次地,让使君久等了。”
大遥指了指繁忙的铁匠,说道:“为何我听百姓说,这些人锻造出来的器具质量不好,是什么原因,是冶炼的钢铁不好,还是你们技艺不行。”
铁官有点尴尬,他只负责调度运输贩卖,对制作这方面确实不精通,而且官营锻造的铁器质量不好他早有耳闻,只是上两任太守都没关心此事,不知为何这新来太守竟在意这小小铁器。
铁官回道:“使君,我找个人回话。”说着转头四处看了看,然后对着一正忙碌的铁匠说道:“傅晓,过来,大人有话要问。”
傅晓把手中的锤子给了旁边的人,然后快步走来。
铁官绷着个脸说道:“这位是新来的太守陈大人,使君问百姓抱怨所造农具不仅价格昂贵,还质量不行,不知是什么原因,你且为大人一一说来。”
傅晓看了眼铁官,又看了眼大遥,然后说道:“大人,这锻造铁器本来跟钢铁有关,若钢好则所造器物就好。”
大遥笑了笑,说道:“你所说我有耳闻,你且据实说话,我与将作大匠以及众考工都十分熟稔,知这锻造之法,你不要说这些虚的。”
傅晓听后,露出尴尬脸色,不知所措。
丁缓在旁边说道:“有话就直说,我虽非铁匠,但我也略通工匠制作之法,说不定能为你解答一二。”
铁官怒斥道:“使君问话,你有什么说什么,干嘛吞吞吐吐的。”
傅晓被训后,赶忙说道:“使君既然知晓锻造之法,应当知道慢工出细活,然工匠每天都有要求锻造足量铁器,为了完成规定的任务,我等只好只好多锻造少用的大农具,而小铁器为注重产量,一般讲究速度,所以所产铁器不是十分优异。”
铁官听了傅晓的话脸色发青,没想到这傅晓是个铁疙瘩,让他说他就真把实际情况说了出来,心里怒骂道:真是一辈子打铁的料。
大遥颔首,然后看了看铁官,说道:“我听闻官营铁器还存在锻造成本高、浪费严重、所产质量低、还不准百姓挑选、百姓购买不便、甚至还有强买强卖的行为,可是属实?”
铁官面色难看,然后说道:“使君,这些都不尽其实,定是那些私锻铁铺为诋毁我等,编纂出来的谣言,望使君明察。”
“哦,果真如此?你叫什么名字,为何前几日没见你拜谒。”
铁官施礼说道:“回使君,我叫孔又为,前些日子前往地方,故而未能拜谒。”
“哦,你可是那冶铁大商孔仅族中子弟?”
孔又为面露一喜,说道:“正是,大人也认识孔大人么。”
“自然认识,这盐铁专营就是他与大盐商郭咸阳共同拟定的,只是他们多用商贾为盐铁官,很多东西执行的不彻底,还造成了严重的吏治混乱现象,你之前可是商贾?”
孔又为刚刚放松的表情又呆滞了下来,还真被大遥说中了,之前他就是商贾,如今脱去商籍,没想还是被人揭露。
大遥哂笑道:“论规模化生产此地已不输长安,资金也有朝廷做支撑,设备和人员也是一流,又可统一调度,生产器物可一致,群策群力改良革新,为何做到如此地步,跟你这个铁官分不开吧,我限你三天内把整顿措施改进方案面呈于我,若是让我不满意,我不介意换人。”
说完不顾孔又为,对傅晓说:“带我前去冶炼处。”
孔又为脸色发白,这些年仗着铁器官营,捞了一大笔,强迫农民服力役,虚报进料,高卖器物,大捞特捞,如今朝中无人,形势岌岌可危,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