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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雨冷人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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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几片阴云从山的那边飘到奉仙城的上空,给本就沉寂的街道带来一丝阴郁。
  雨洋洋洒洒的落在青石板上,慢慢汇聚成一条溪流,顺着街边的排水渠最终流入荀海和金水两条河里。
  周浮白站在院子中央,看着脚下的碎肉和血水,终于产生了恶心的感觉,蛇妖那如小山般的尸体,被雨水冲刷的有些发白,涓成河洼的血水,顺着雨势渗透到石板的缝隙里,将大地晕出一片红。
  雨势加大,小而密切的雨滴串联在一起,连成很大一片雨幕。
  周浮白走在如瀑的雨中,向着内院走去,他心里有些惶惶不安,因为蛇妖死后,整个周府实在太安静了,他怕周康已经遭遇到了不测。
  路过花园的时候,周浮白看到地上躺着许多尸体,这些人都是周府曾经的家丁护院,都中了蛇妖的操魂术,不知什么原因竟然全部身死在这里。
  看着花园里被破坏得一塌糊涂的花草树木,周浮白不免想起往日在府中休憩的幸福时光,躺在地上的尸体那时还能带着笑容,与他打着招呼。
  可惜一切都不能恢复如初了,他与秦弘懿的恩怨,他的一意孤行,直接把自己的家害得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雨水落入周浮白的眼睛,顺着眼角滑落,竟带有一起丝温热,那雨带着泪,掉在地面摔得粉碎,与之一起摔碎的还有周浮白悔恨交加的心。
  忽然,周浮白听到书房那边传来响动,立刻跑了过去,当他看到身穿凤冠霞帔的周青玉站在书房门口,心猛的一下沉到谷底。
  “花园里的人是你杀的?”周浮白缓步迈进书房门前得小院,脸色已经变得已经很难看了。
  周青玉抬起头,白皙的脸蛋上沾了一滴血,与娇艳欲滴的红唇交相辉映,让她气质妖艳中又带有一丝异类的美感。
  “我不想杀人的!可是他们中了操魂咒,想要硬闯书房,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周青玉神情恍惚,显然受了不小的刺激,樱桃小嘴微微开合,晶莹剔透的泪滴就从眼睛里流了下来。
  看着周青玉泪眼婆娑的样子,周浮白杀心居然有所减弱,可是周青玉身上的血迹却提醒着他不能手软。
  “你也是妖?为何还要求我救你?”周浮白看到周青玉头上两只毛茸茸的耳朵,眼神终于变了。
  “我本是一只在枯骨山上修炼的小狐妖,只因道行太浅后来被蛇鼠二妖胁迫,这才来到奉仙城进到周家,可我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周青玉轻声啜泣,混不知头上的凤冠都歪到了一边。
  “你讲的故事,我没有兴趣知道,况且你是真的杀了人!我问你,这家主人周康身在何处?”周浮白也不管周青玉讲的究竟是实情还是在自己面前伪装,他现在只想明确父亲的下落,于是耐着性子继续问道。
  周青玉揉揉眼睛,指了指书房里面:“他就在里面,不过你要做好思想准备,他的状态不是很好。”
  “让开!”周浮白快步上前,从周青玉身边略过,推开书房的大门,看到周康正坐在书案后面,神色萎靡。胸前有一大片血迹。
  “爹!你这是怎么了?”周浮白跪在周康面前,焦急的问道。
  “你可算回来了,那蛇妖对我下了妖术,想利用我,对你不利。”周康睁开眼睛,看到周浮白的时候,露出一丝笑容。
  “我运功强行挣脱了妖术,但却落得心脉破碎,应该是活不了了。你听我说,将盐庄账上所有的钱都取出来,赶快离开奉仙城,那秦弘懿不会善罢甘休的!”
  周康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经气若游丝,大限以至。
  “不!让我救您!我先前留在家里的伤药呢?您快点服用,肯定会好转的!”周浮白急得眼泪快要流下来,前世对父爱如山的亏欠,他本想这一世来还,到头来却又是面临诀别。
  “那伤药我为了救青玉,已经给她服用了,这么多天一直是她在暗中保护我的安全,虽然人妖不同路,但她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万不能伤害她。我自己的伤我自己知道,哪怕是大罗金仙下凡也难以为继了!”周康像是回光返照,忽然有精神了一些,按住周浮白的手,循循叮嘱,眼神中只剩下满满的关切。
  “孩子!好好活下去,不要想着替我报仇,我和你那英年早逝的娘亲会在黄泉中看着你,保佑你!”
  周康嘴里又溢出一口鲜血,双眼发直,已然魂归西天。
  “爹!……”周浮白张着嘴巴,喊了一声,脑袋像是被响雷击中,轰得一下变成了浆糊,耳朵开始嗡鸣,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说不出的疼。
  周青玉站在门外,望着院子里的雨幕出神,她脑袋顶上毛茸茸的白色耳朵,已经被雨水打湿,时不时的转动两下,样子十分可爱,只是她一直低着头,眼睛眯着,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奉仙城在滂沱大雨中变得沉默,荀海与金水两条交汇的河流,也因为提前到来的汛期,水流变得湍急起来,河两岸的百姓有些胆子稍大的,都开门探出头来,看着周府那边阴霾的天空,脸上写满了担忧。
  秦府,冷室内,秦弘懿睁开眼睛,目光锐利如同鹰隼一般。
  “让虎鹰卫在府门前集合,随我援助周府除妖!”秦弘懿说话气势如虹,铿锵有力,他等了许久终于周府那边传来了动静,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想着周府轰然倒台成为奉仙城百姓眼中的罪人,秦弘懿嘴角就忍不住露出一丝冷笑。
  门外等候多时的衙门师爷向南书,在门外应了一声,匆匆离去。
  蛇妖的嘶吼和打斗的声音已经平息了很久,周府外的大街上暴起的尘土也慢慢平复,站在几条街之外的百姓都大着胆子跑到外面,交头接耳议论着这一天当中发生的事情。
  “妈妈,周府里面的蛇妖,真的比你们大人还要厉害吗?”一个小男孩拉着母亲的衣袖,天真的问道。
  “估计是吧……”女人看着远处被毁坏的街道,心不在焉的回答。
  “那我们快去请南山派的神仙帮忙降妖来吧!”小男孩雀跃着,兴奋的大眼睛忽闪忽闪追着母亲问个不停。
  “傻孩子,神仙很忙的,能救我们的只有军督衙门里的秦老爷和官兵。”
  ……
  ……
  咚咚咚!咚咚咚!
  整齐而沉稳的步伐声,从河边传来。
  “快看!是秦家的虎鹰卫!天呐!太神气了!”
  “本来是个大喜日子,可周家居然出了妖孽,估计连秦老爷都没有想到,不然怎么会给儿子说这门亲事呢!”
  “说的是啊!这周家看着挺老实本分的,我总去他们家的盐庄买盐,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来这次秦家是要大义灭亲了!”
  “你瞅瞅虎鹰卫多威风!我什么时候可以当虎鹰卫啊?”
  “劝你别做白日梦了!虎鹰卫的门槛就是黄境大成修为,你都年满二十,连个像样的力气都没有,加入虎鹰卫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人秦家底蕴深厚,怎么会让你混进军队里?”
  看着威武的士兵,如同洪流般从远处跑来,平民自发让出一条路,小声议论着,多半都是羡慕的年轻男子。
  身穿金铜甲,脚踩赤日靴,腰间配有七星开山刀,神情肃穆,步伐整齐。
  虎鹰卫是秦家军营中的精英,光是身上统一制式的装备,就已经是普通人一辈子都遥望不及的宝物了。
  很快上百名虎鹰卫便来到周府门前,而站在最前面的正是秦家家主秦弘懿!
  “所有人听令!不可轻举妄动!原地休息!”秦弘懿发布的军令,让摩拳擦掌的虎鹰卫瞬间冷却下来。
  周府前院惨烈的景象,被秦弘懿一览无余,他万万没想到蛇鼠双妖,竟会死在这里,想必周家那小子已经回来了。
  秦弘懿眼神阴鸷,面若寒霜,他在等,等到周家彻底完了,等到彻底断了奉仙城没其他家族想要与秦家争高低的念头,等到躲在隐藏在周府深处的周浮白主动现身,他才可以动,才可以用尽量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利益,才可以换取全城人的敬畏与爱戴!
  但周浮白爆发出来的能量,超出了他的想象,看来假借蛇妖之手除掉周浮白已经是不可能了,好在周府方圆十里都没有百姓出现,所以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中,让周浮白彻底无声无息的消失,才真正的符合天时地利人和之道!
  从秦弘懿这深沉的城府来看,妖远远没有人类来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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